俱樂部裡,利少杭用盡全力打著沙包,直到汗水流進眼睛,引起一陣輕微刺痛,他才不悅地拿下手套,到一旁用毛巾拭汗。
「最近的報導搞得你很煩吧?瞧你打沙包打得那麼大力,沙包都快被你打爆了。」李原再次不請自來,臉上同樣帶若不懷好意的笑。
利少杭翻了個白眼,看來今天獨處的時間又沒了,李原這傢伙就偏愛往他的傷口上踩,他也不甘示弱地回道:「還好,比起某人的公司發生財務危機、瀕臨倒閉,我想我的情況還算好。」
李原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收起笑容,臉色轉為難看,不過他今天不是來找利少杭吵架的,只要能搞到他天翻地覆,今天就不算白來。
「我們公司的事,就不勞煩利副總裁煩心了。這幾天新聞報的都是你和冷姿的感情事,我只是好奇,你這次打算和她玩多久?」
「你是什麼意思?」利少杭的眉頭不悅的挑了挑,這傢伙根本打從一開始就認為他和冷姿只是玩玩。
「少裝了!誰不知道你是為了冷氏百貨才去把冷姿的,雖說她的姿色真的不錯,但你的選擇那麼多,環肥燕瘦、溫柔婉約的女人隨你挑,也不一定非要那個難搞的冰山美人不可,不過如果能夠得到百貨櫃位,再加上有個絕色美女相伴,要是我,也一定「撩落去」!」
「李原,你未免管太多了,我和冷姿之間的事,不需要和你交代。」這傢伙把冷姿說得那麼不堪,利少杭根本懶得和他解釋,反正無論說什麼,經過李原的耳朵再由他的口傳出去,一定都不是好事。
見他沒有否認,李原眼睛賊溜溜的一轉,乘勝追擊,「我知道了,因為你心虛嘛!那天我一告訴你沙夏的名字被踢出冷氏名單之外,沒多久就傳出你和冷姿的緋聞,再過一陣子,冷氏就宣佈和沙夏合作。時機這麼巧——要說你沒有司馬昭之心,誰信啊!
「你只是因為拉亞冰品輸了不甘心,才來找我嗆聲的吧,你硬要把沙夏、冷氏的合作,和我跟冷姿的事情扯在一起,我也沒辦法,何況現在都已成定局,不管我的心態如何,情況都不會再有任何改變。」利少杭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我有我的手段,你不必眼紅成這樣。」
「所以你不否認當初會接近冷姿,根本就是想利用她讓沙夏想進軍冷氏百貨櫃位嘛!」李原暗哼一聲。
這番話歪打正著說中利少杭的心事。他想到當初去找冷姿談生意,卻害她幽閉恐懼症病發,他突然無法為自己辯駁,雖說他當時是無心的,不過沙夏因此重回冷氏名單內,卻是不爭的事實,只是他沒有必要和李原解釋那麼多。
「那又如何?至少我得到了最後的勝利,你們拉亞冰品卡不到位,就只能退出。」利少杭已經開始覺得煩了。
「唉,可憐的冷姿,居然把心交給你這種人,你昨天和模特兒許維欣吃飯,也被媒體拍到了,這麼快就不安於室啦!利少杭,我看冷姿對你是認真的,你這麼快就故態復萌,會不會太薄情了一點?」
「你們公司就快倒了,還不快回去想辦法,在這裡和我說些有的沒的有用嗎?」利少杭並不隨之起舞,尖銳地回敬他一句。
會和許維欣吃飯,只是因為他想感謝她在剪綵那天,沒有跟何莉瞎起哄,再加上她在模特兒界也頗有影響力,八面玲瓏的他自然不想因這件事和她鬧得不愉快,沒想到李原會拿這件事來大做文章。
一想到昨天的情形,冷姿似乎真的受了點委屈,不過等一下打通電話給她,消個毒,再一起吃頓飯,應該就沒事了,利少杭理所當然地想。
「連提一下都不行?看來你還真是個妻管嚴啊,冷姿那麼傲的女人,一定把你踩在腳底下吧,應該也只有你受得了。」
話鋒一轉到男人的威嚴,利少杭皺了下眉,他當然不可能老實說冷姿是個膽小鬼,但也不想在李原面前滅了自己的威風,便淡淡地道:「冷姿在我面前,也不過是個小女人,你想以此激怒我,恐怕只是白費心機。」
「所以你自認很罩得住冷姿?」
「至少我從沒在你面前擺出喪家之犬的樣子吧。」他反諷李原爭業績輸給了他,現在也只能在他面前嗆聲。
這麼明顯的暗諷,卻沒有如以往般激怒李原,只是加大了他的冷笑。「至少我還是個真小人,而你承認利用冷姿,又擺出一副瞧不起她的樣子,根本是個偽君子,我想,該是揭穿你真面目的時候了。」
話說到這裡,李原突然走到搏擊室門口,拉了一個人進來。
當利少杭看清楚李原帶來的人後,整個人都僵住了,尤其那個人臉上哀傷的表情,他想他這一輩子應該都忘不了。
冷姿來到利少杭身前,靜靜地望著他,此時的她已經顧不得什麼面子,也不在乎會在李原面前失態,任憑淚水不斷落下,淌濕了整張臉。
她一直信任的男人,一直支持的男人,甚至不顧最親的哥哥們反對,也要跟隨的男人,竟然是個欺騙她、傷她最深的男人,教她如何忍得住悲傷?
利少杭感到後頸一陣冰涼,當他伸出手,冷姿卻本能的後退一步時,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她了,一種極端的失落及憤怒,令他轉向李原怒吼道:「王八蛋,你算計我!」
「我只是不願看到像冷小姐這麼好的女人被你欺騙罷了。」李原露出嘲諷的笑。
利少杭的目光無比陰沉,指著門口對李原咆哮,「滾出去!」
「我也是為了冷小姐好,不願意看你再繼續錯下去,何況這是俱樂部,又不是你家,誰都可以進來。」他還想留下來看好戲呢!
砰!一記猛拳直接揮上李原的左臉,將他打倒在地,利少杭揪著他的領口將他拉起來,拖到門邊,用力一推。「這是我個人專屬的VIP室,你他媽的未經允許擅自聞進來,我當然有權利趕你出去!」
吼完,他用力的把門甩上,一手撐著門板,一面深呼吸,等心緒稍微平復一點後,才轉身看向冷姿——
他還有機會挽回她嗎……
利少杭慢步走回冷姿面前,兩人只是面對面站著,他痛苦地望著她止不住的淚水,卻不知道該怎麼伸手抹去,他甚至不敢先開口,因為他絕對理虧,急著解釋,只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卑鄙。
「為什麼?」冷姿這次不膽小,也不逃避了,她怔怔地望著他,堅持要問出答案。「為什麼是我?依你的手段,應該有其它更好的方法可以得到冷氏百貨的櫃位吧?」
利少杭說不出對她的抱歉,一開始的電梯事件是個意外,但這個意外卻完全建立在他的欺瞞上,只要揭穿,兩人之間最後一絲牽絆,恐怕都會因此斷裂。
他不想失去她,真的不想,就算一開始有私心,但和她交往的這段日子以來,他確實是全心全意的,沒有半點虛假,否則他沒有必要浪費那麼多時間在她身上,甚至想盡辦法幫她建立信心和膽量。
「這是個誤會……」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規避自己的無恥,他以前確實偶爾會用愛情作為手段,但放羊的孩子當久了,即使狼真的來了,也沒有人會相信了。「你不要聽李原的挑撥,他是在事業上輸給我,才會在你面前演這場戲。」
「是演的嗎?」冷姿搖搖頭,她哭到鼻頭都紅了,艷麗的氣質不再,只剩下梨花帶雨令人心憐的感傷。「那你為什麼不辯解?為什麼不敢大聲的說,你沒有利用我?為什麼不駁斥你和許維欣的曖昧?」
利少杭被她問得一時語塞,因為他從不和人解釋他的做法,不管是在生意方面,還是感情。
以往和他交往的都是情場老手,彼此都很清楚遊戲規則,合則來不合則去,然而冷姿不一樣,她單純、敏感又膽小,身上還背負著冷氏家族的光環,外人不免會將她的感情加上利益考慮,讓她無法和其它女孩一樣愛得簡單無慮。
他知道她的難處,卻還是傷了她。
「我不想讓李原知道太多,他是敵人,不是朋友。」利少杭覺得棘手極了,他根本不敢也不能坦誠,因為那只會讓彼此的誤會加深。「或許一開始我找你……是為了生意,但你無法否認我們後來相處得很好,我對你的感情也是無庸置疑的,如果不是李原設計我,我們到現在還是很甜蜜……」
「可見你還是騙了我,不管是一開始,還是現在,而且你不願意承認。」到了這個地步,他還不給她一個痛快,還在為自己找借口,冷姿突然覺得一陣心寒。
「所以你在媒體前說得支支吾吾,也不敢否認和許維欣的舊情,更隱瞞你利用我的目的……利少杭,你為什麼要這樣傷害我?因為我膽小,因為我不耍你的那些手段,所以我就好欺負嗎?」說到後來,她幾乎是用盡全力在吶喊了,她豁出去了,她只想要一段純潔無偽的感情,真的有這麼難嗎?
「冷姿,你冷靜點。」她在電梯裡昏倒的畫面歷歷在目,他擔心她太過激動,身體會無法負荷。「你說你相信我的。」他有些戰戰兢兢,她就像只敏感的小兔子,他擔心只要動作稍微大一點,就會嚇跑她。「那就再相信我一次好嗎?這些事情我會盡快解決,以後不會再有問題卡在我們之間。」
她退了一步,再退一步,這才看清楚眼前這個深愛的男人,在這一秒鐘看起來竟是如此的虛假,「到現在你還不放過我嗎?沙夏已經成功進駐冷氏,我應該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這不就能證明我對你不只是玩玩而已,否則就像你說的,我大可不要和你說這麼多。」利少杭的脾氣也慢慢上來了,音量不自覺也提高了些。「你能不能用自己的理性判斷一下,不要這麼輕易就被別人影響!」
冷姿沒有被他大聲過,硬生生地嚇了一跳,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再次落下。
「你……做錯事的人是你,你憑什麼還這麼大聲?我要走了!」
她憤怒地想走,卻被利少杭一把拉住。「別走,我們把話說清楚。」他知道只要這次一放手,就很難再見到她了。
「走開——別拉著我……」她掙扎著,但看見他堅持的表情,她自以為明瞭地喝道:「你放心,我不會讓我們的事影響沙夏和冷氏的合作,因為沙夏確實是經過重重篩選和考慮後決定的廠商,無關私情,但就我自己而言,我已經無法再相信你了,你摧毀了我對你的信任。」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的話讓利少杭不自覺鬆了手,腦筋一片空白,再也找不到理由留她。
難道在她心中,他就只是個只想著商業利益的人嗎?他都快留不住她了,哪還會在乎什麼鬼合作?
這一次,他親手毀了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以往他總愛對別人耍手段,連愛情也是,如今總算嘗到苦頭了。
冷姿咬住顫抖的下唇,逼自己冷靜,她再怎麼害怕,也不想在這時候示弱。
「我不希望以後你做任何事,我就會不自覺懷疑你的用心,那樣太累了,我寧可選擇放棄,也不願見你一次就難過一次。」
她好不容易才有勇氣把心放在一個男人身上,但這個男人的作為卻比其它人更令她失望,這一次,她逼自己戰勝心中的畏懼,不能逃避。
「我們到此為止吧,我不會再見你了。」她轉身便走,不再打算聽他任何解釋。
利少杭只是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好半晌才狠狠地赤手捶了下沙包,吼道:「冷姿,我不會放棄的!」
「討厭!」冷姿坐在房裡,手指彈著魚缸,對著裡頭無辜的龍蝦發脾氣。「小利,你的主人是個壞東西,他騙了我!」看著裡頭的龍蝦跳來跳去,她反而更火了。「你就不能靜下來聽我說嗎?」她恐嚇道,手勁忽大忽小地敲著魚缸。「小心我吃了你!」
龍蝦依舊在她的彈指之間來來去去,與其說一點也不以她的威嚇為忤,不如說已經被嚇傻了。
「還跳?小心我把你做成局烤龍蝦!」她惡狠狠地瞪著好不容易因為自己停手而停下來的龍蝦。「來不及了,你現在停下來也來不及了,我要把你清蒸了吃,還是你比較喜歡紅燒?」
「我認為胡椒龍蝦或是干煎龍蝦都不賴。」冷峰站在沒關的房門口,無奈地望著妹妹,她已經在那兒耍自閉好久了。
「哥!」冷姿咬著下唇,「沒想到你覬覦小利這麼久了?」
「我覬覦它?」冷峰覺得理智快要斷線了,「因為你要養這只龍蝦,我花了那麼多心力幫它佈置類海的環境,還要隨時注意水的溫度、鹽度和潔淨度,替它張囉小魚小蝦當食物,你還真有良心說我覬覦它?」
「對不起,哥。」她慚愧地低下頭,最近她心情不好,確實有點在遷怒,但程度也不過就這樣了。
不過冷峰並不介意,畢竟冷姿毫無殺傷力的指責,對他這個身經百戰的商人,自然不痛不癢,他緩步走進她的房間,問道:「小姿,你要為那個爛人傷心多久?冷岳都快揍人了。」
一說到這,冷姿的臉又垮了下來,露出哭樣。「人家也不想傷心,可是一想到他對我做的一切,我就好難過好難過,什麼也不想吃……」
「小姿,你的臉只適合面無表情裝酷,裝可憐實在看起來很詭異。」冷峰並沒有好聲好氣地安慰,因為他知道這樣只會讓個性軟弱的她更軟弱。「你知道嗎,身為冷家人,就要禁得起任何打擊。」
「我再難過一下下就好了……」眼淚已經盈眶了,隨時都有可能落下,但冷姿吸了吸鼻子,硬是把淚水吞回去。
即使心裡也對利少杭那個爛人咬牙切齒,但冷峰同時也認為這不失是個契機,可以讓妹妹有所成長,也才能更禁得起未來的打擊,因此,他下了劑猛藥。「利少杭利用你、欺騙你,其實也不是沒有預兆,只是當時你一副不和他在一起就要逃家的樣子,所以有些事我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她愣愣地望著大哥,現在還有什麼事能讓她更傷心的嗎?
「你記不記得,當初沙夏會重回冷氏的名單內,還有他開始接近你的契機,是因為那次你在電梯裡病發,是他照顧你的?」
「我記得。」也是從那次之後,她才漸漸認識利少杭這個人,發現他的好,進而愛上他。
然而現在回想起來,她忍不住懷疑,當時她認識的是真正的他嗎?還是那時他已經戴上了偽善的面具,故意接近她?
她不敢多想,寧可相信兩人曾經的愛戀和美好時光都是真的,只是他的手段和企圖太過分,破壞了愛情的純粹和真誠。
「後來我們調查電梯為什麼會突然停止運作,發現當時電梯和管線並沒有故障,所以最有可能的原因是……」冷峰直直地望著妹妹,口氣嚴肅地道:「……電梯是從內部按停的。」
「你是說……」冷姿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利少杭設計好這一切,但他可能不知道你有幽閉恐懼症,所以你病發後他才會那麼緊張。」冷峰眉頭緊皺,繼續推論,「不過事後他沒有任何解釋,其心可議是無庸置疑的,他確實利用了你。」
又是一次重大的打擊,冷姿這下真的無法承受,淚水撲簌簌地直落。
「哥,我在他心中是個笨蛋嗎?為什麼他要騙我……我並沒……做過什麼壞事啊……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冷峰心疼地攬住她,重重歎了口氣,「他很卑鄙,不擇手段,這些事我都知道,所以上次才會故意讓媒體見證你們在一起的事,讓利少杭無法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想不到現實還是這麼不堪,你還是受傷了……」
「現在大家一定都在看我的笑話吧……」冷姿直搖頭,不想面對。當初和利少杭交往,八卦就已傳得沸沸揚揚了,現在他們感情出了問題,又有李原那傢伙在一旁加油添醋,她根本不敢看媒體是怎麼譏諷她的。
冷峰早已藏起家中所有報紙,也不准任何人看電視,就是不希望她受二度傷害,只是看到最疼愛的妹妹這麼難過,他真的很捨不得。「小姿,你要證明給大家看,給利少杭看,沒有他,你可以過得更好,你要更有勇氣和膽識面對這一切,只要過了這一關,就沒有人敢再瞧不起你了!」
冷姿吸了吸鼻子,但心痛的感覺並沒有比較舒緩,反而像支鑽子不停鑽著她的心頭肉,令她一陣窒息。
「哥,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我會調適好的……」她緩緩退開了大哥的懷抱。
冷峰深深望了她一眼,輕歎一口氣便離開,留給她獨處的空間。
房間裡突然變得寂靜,卻也充斥著更緊繃的張力,冷姿原本只是無聲的哭泣,但越想越傷心,最後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嗚,我不要,為什麼要騙我……我受不了了,嗚嗚,小利,我一定要吃了你……」
利少杭與冷姿情變,冷氏與沙夏合作破局?
利少杭手段高明,利用感情換取商業利益,人財兩得。
台灣最美麗的女企業家冷姿,慘遭遺棄,被人用過即丟。
冷姿拒絕採訪,天之驕女淪為愛情膽小鬼……
兩人才剛鬧翻,媒體便毫不留情的大肆報導,內容詳細得彷彿他們就是當事人,編造的故事比連續劇還精采,不用想也知道是誰把消息傳出去的。
不過利少杭沒有空去找李原算帳,也沒有時間搭理媒體,如何求得冷姿的原諒,才是目前最重要的,然而自從最後一次見面後,她不接他電話,拒絕他所有會面,當然,連冷家他也不得其門而入。
沒有辦法之下,他又驅車來到冷家別墅,開到一旁的產業道路,下車後,他撿起一顆顆小石頭,像以前那樣,朝她的窗戶丟,傳出細小規律的敲擊聲。
叩、叩、叩……以往大概丟到第五顆,她就會從窗戶探出頭來,但這次他都扔到手酸了,周圍的小石頭也幾乎被他撿完了,她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房間的燈明明就是亮著的,她應該在房裡,可是她卻鐵了心不理他,但這也不能怪她,因為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利少杭不氣餒,繼續尋找地面的小石子,又要往上扔的時候,背後突然響起一道陰側惻的嗓音——
「你在模仿精衛填海嗎?如果沒辦法告你妨礙安寧,至少可以檢舉你亂丟垃圾吧?」
利少杭心一緊,知道難關來了,放下高舉在半空中的手,一轉身,卻看到一個令人意外的人。「是你?」他的警戒心在瞬間升到最高點。
這個大塊頭不就是在「夜」酒吧和冷姿非常親密的那個傢伙嗎?他和冷姿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會出現在冷家?
「不是我還會是誰?」冷岳笑得陰冷,他的拳頭可是癢很久了,打從對冷姿不利的消息傳出來後,他就很想找個人揍一揍,現在正主兒自己送上門來,他可是求之不得。
「不論你是誰,我要見冷姿。」索性正面槓上,利少杭可不會因為對方「漢草好」而感到害怕。
「你還有臉說要見冷姿?」冷岳的怒火升騰,掄起拳頭就往利少杭臉上打,揍得他退後好幾步。
「你憑什麼打我?我和冷姿的事,你管不著!」利少杭不知道他和冷姿的關係,還以為他只是其中一個追求者,想趁虛而入,於是也惡狠狠地回敬一拳,把最近的不爽都發洩在他身上。
「很好,你把我惹火了。」冷岳撫了撫被打痛的地方,利少杭這混帳看來沒幾兩肉,想不到拳頭挺重的,似乎有練過,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不過那又怎樣,犯了錯還是得揍!
「我告訴你,憑我是冷姿最重要的人,我就有資格打你!」
冷岳又揮上一拳,但被利少杭閃過,尤其冷岳的話說得不清不楚,好像跟冷姿有曖昧似的,更令利少杭無法忍受,揮的拳更重,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雙方勢均力敵,除了對對方的身手感到驚訝與意外,也借此打了一場痛快的架,過了好一陣子,雙雙掛綵,卻沒有一方願意先停手。
「你挺能打的嘛!」冷岳用手背抹去嘴角傷口滲出的血。「不過我還是不可能讓你見到小姿的,你死心吧!」
「彼此彼此。」利少杭的情況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半張臉都麻了。「就算要踩過你的身體,我也要見到她!」
各自嗆完聲,正準備開始下一輪時,冷姿房間的窗突然被打開,一雙手從裡頭伸了出來,扔下一大堆報紙,準確地落在利少杭頭上。
「小姿?」利少杭驚喜地望向她,卻只見到她冷漠的小臉,以及紅腫的雙眼。
「你自己看看吧。」她冷冷地道。
利少杭撿起報紙,發現這一迭全是關於兩人情變的報導,有的把他說成是個唯利是圖的混蛋,但更多的都是在嘲笑冷姿愚昧軟弱,才會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
他愧疚地抬起頭,想跟她解釋,但她只是扁起小嘴,像是強忍著哭泣道:「這樣你還想找我做什麼?你把我害得還不夠慘嗎?」
「小姿,我會解決這件事,可是你能下來聽我好好說句話嗎?」利少杭覺得此刻的自己狼狽極了,身體上的痛楚他可以忍,可是內心的自責,和對她更多的不捨與心疼,才真正教他無法忍受,可是現在不論他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了,他的一舉一動,都被認為是有企圖的,就算她真的下來了,他又能解釋些什麼?
冷姿冷淡地看了他許久,「我不想再聽你說了,」她用盡力氣,才有辦法對他開口。「你的每句話都是謊言,我要是再相信你,只是多做一次小丑,讓人多看一次笑話!」
閉了閉酸澀的眼,自從她不小心發現哥哥藏起來的這些報紙,她就一直哭泣,到最後眼淚幾乎都流光了。
一向不愛與人爭,軟弱單純的她,曾幾何時失去了悲傷的能力?幾乎是痛到麻木了,她才有所領悟。
她要改變,她不能被大家瞧不起。在愛情的路上跌倒了,不代表她不能用另一種方式站起來。
於是她像宣誓一般,凜著臉對樓下的利少杭喊道:「我不要再做膽小鬼了!下次見面,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
說完,窗戶也跟著關上了,但她的話卻重重的敲擊著利少杭的心,讓他一陣暈眩,幾乎站不穩。
她的宣言,無異是因為這陣子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但他不希望她因此做出什麼傻事,或強迫自己去做不願意做的事,說到底,始作俑者就是他,是他令她必須戴上堅強的假面具,來阻擋外界對她的傷害。
利少杭,你真該死!
在他怔愣之際,冷岳的拳頭冷不防又揮向他,這次利少杭沒有防備,結結實實挨了一記重拳,倒在地上,痛得幾乎爬不起來。
遠處,冷峰的聲音冷冷地傳來,「小姿說的很清楚了,你可以滾了。」
他先讓冷岳去見利少杭,就是知道自家弟弟的火爆脾性,肯定能給這傢伙一點教訓,沒想到利少杭挺能打的,居然和冷岳不相上下。
有了冷姿給他最後一擊,相信比幾百記拳頭打在身上還痛,冷峰知道自己可以出來收拾殘局了。
利少杭淡淡地看了兩人一眼,此時他仍不知道冷岳的真正身份,不過現在這些也都不重要了。
他相信冷姿對他的愛不會這麼快消逝,有多愛就有多恨,所以冷姿才會那麼傷心失望,他一定要把握時間,盡快挽回冷姿,絕對不讓那個大個子有機可乘。
「我會再回來的。」撂下這句話,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好不容易上了車,緩緩駛離,把冷岳低聲的咒罵拋在後頭。
「都被打成這樣了,還不死心嗎……」冷峰思索著利少杭說的話,對他有了不太一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