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悲涼的傳奇,年代有些久遠了,好像發黃的舊照片,被兩鬢霜白的老人珍藏在瀰漫著蘭花香味的紅木匣子裡,蒙著些許歲月的金沙,隱秘了幾重舊夢的溫情。
飄著萬國旗的小巷,幽雅的霞飛路,高高的法國梧桐,搭著紫籐花架的鑄鐵陽台……載得動天邊那抹淒艷的晚霞,載不動的是上海灘半壁斜陽下的旖旎風景。
撐著紅紙傘的窈窕少女,停駐在煙雨淒迷的石板路上,纖細的腰,秀美的頸,纖弱的身體仿若池塘裡的浮萍,藏著患得患失的女兒心。
戎裝策馬的英雄少年,於萬千拱衛中意氣風發。千山暮雪,江河萬里,挺拔的身軀好似崖邊的勁松,載滿指點江山的壯士情。
沒有人知道,男人刀鋒般冷酷的眼神下埋葬了多少期待的目光,紙醉金迷的十里洋場湮沒了多少沉默的深情。喧囂雜暗的弄堂裡,昏暗的燈光下,黑影中依稀閃爍著多少雙飄忽難測世事洞穿的眼睛……
繁華盡處,荒涼無盡。
這樣的故事,定要選在某個彩霞滿天,餘暉似金的溫煦黃昏,安靜地坐在花梨木的搖椅上,沖一盞微苦的茉莉香片,燃一爐傷感的沉香屑,將這段淋漓著心疼的往事,從塵土般寂靜的回憶中翻撿出來,穿過歷史的重重煙雲,慢慢地說與你聽。
聽我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百樂門霓虹爛醉,大世界歌舞昇平,亂世驚夢,紅塵兒女,一個手握眾生繁華的男人,一個孤苦無依的女人……且讓我們以一夜的苦茗,訴說半生的滄桑。道不盡的是繁華,說不完的是蒼涼,歎不斷的——是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