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遺失

  男人隻身步近,把我從椅子上騰空抱起,犀利的眼眸緊緊的鎖住我,對候立在一旁的手下吩咐到「幫我取消今晚所有的約會,傳令下去,從現在開始到明天早上,我誰都不見……」
  緩緩俯首耳畔,用只有我能聽到聲音低語到,「四年前,你在床上的樣子我至今難忘,今晚,可別讓我失望哦……」
  略略扯動唇角,我的笑依然淺薄牽強……
  宇,我真的沒有辦法,我們已經被人逼到了死角,事情已經超出了我能控制的範圍……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形勢迫得我不得不低頭,一切只能身不由己……
  抱著我的男人頷首蹙眉,湛藍的眼眸閃過一絲不悅,輕笑到「別露出這樣的表情,漫漫長夜,我們……才剛剛開始……」
  很快,被他抱進寬敞華麗的臥室……
  看得出來,這房間的主人偏嗜藍白色,
  室內的裝潢以藍白為主色調,淡雅的藍,瑩潤的白,幽雅而不失尊貴,浪漫而不乏神秘,
  這是一種內斂的華美,而非奢華的張狂……
  男人緩緩步近,伸手遞給我一杯紅酒,我沉默的接過,他轉身坐在床邊風格高雅的蘭色座椅上,一手拿著酒杯,好整以暇的看著我……
  「你今天,看起來有些僵硬,應該不是害怕吧……」男人調笑道
  害怕?我輕輕搖了搖頭,我不是害怕,只是想到回去後要如何去面對宇,心情有些沉鬱,
  一夜未歸,任誰都會猜到發生了什麼……
  而眼前這個男人,雖然不像旋司夜那麼不可理喻,可是,要他不在我身上留下痕跡,似乎是不可能的……
  揚起手,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下……
  無意的舉動卻惹得旁邊的男人有些不悅,出聲提醒道「別喝太多,我不喜歡身下的女人是沒有反應的……」
  聞言,我揚唇一笑,「我的酒量很好……」
  男人深邃的雙眸閃爍著幽藍,唇邊的淺笑如同暗夜之花,泛著誘惑的螢光,觸手卻是冰冷……
  「過來……」他放下酒杯,低聲吩咐道
  我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將手中的酒杯放到一邊,依言靠近……
  男人伸手將我拉入懷中,環抱在胸前,溫熱馨香的氣息團團包圍著我的纖弱,雙手交握,攬住我的腰身,歎息到「你怎麼還是這麼瘦……」
  還未等我做出反應,他啟唇含住了我瑩白如貝的耳垂……
  室內的燈光昏黃柔和,瓶中的罌粟嫵媚妖艷……
  我微微側過臉,想起四年前,當我從傳之的床上回到城堡,宇望著我那痛楚的眼神,我的心中一陣刺痛……
  宇……
  同一個夜晚,同一片星空下,有個人注定徹夜不眠……
  「盟主?。」那蘿偷偷觀察著男人冰凝的側臉,禁不住擔心的低喚
  「看清楚了嗎?」過了半晌,男人沉聲發問,是不死心,還是不願承認這樣的結果?
  「……」她輕吸一口氣,說道「看清楚了,是她……」
  「出去!」男人的眼睛是無邊的黑,無邊的暗,醞釀著狂風暴雨,壓抑著雷霆萬鈞
  那蘿的心底陡然一冷,「盟主……」
  「滾!」男人揚手捏碎酒杯,滿手的鮮紅,觸目驚心……
  「是……」她不敢造次,特別是在男人為了那個女人憤怒的時候,那蘿知道,此刻的他是最危險的……
  走出房間,卻不敢離得太遠,只好守在門外,她知道,這個夜晚對於房內的男人來說,是多麼的難熬……
  憶起那張乖戾清冷的面容,那雙詭異挑寡的眼眸,一絲苦笑不覺的溢上嘴角,這兩個人,明明這麼的相配,為什麼偏要把彼此弄得遍體鱗傷才算甘心……
  難道仇恨真的比愛重要嗎?她真的不懂……
  但是她知道,愛也好,恨也罷,他們有他們的世界,那是一個任何人都無法介入的世界……
  就像那個煙火的夜晚,剎那的明亮,她看到他們赤裸相擁在一起,他們是原始的,激越的,忘我的,瘋狂的,痛苦的,絕望的……
  唉,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這兩個人到底是緣是孽?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大力打開,男人一身陰冷的走了出來,暗夜中的他像一隻原始的獸類,精湛的雙眸,隱隱血腥的凶悍……
  「盟主?」她疑惑的開口
  「別墅的位置在哪?」他的聲音幾乎讓空氣……結成了冰……
  ……
  「你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啊……」身後的男人有些不滿,將我的長髮攏到一側,在頸後印下今夜的第一個吻,
  「在想什麼?「靈活的舌尖挑逗的不斷上滑,緩緩的,磨人的,沿著頸部細膩的肌膚,來到耳畔……
  「沒想什麼?」我微微瞇起了雙眼,柔順的依在男人懷裡,任他予取予求……
  「是嗎?」靈活修長的手指輕巧的挑開了我的衣扣,白色的襯衫被他一寸寸的拉下,瑩白的肌膚越露越多,細碎的舔吻沿著我肩背光滑的肌膚一寸寸的下移,
  傳之,他不似旋司夜如同狂風席捲一切般的粗暴猛烈,更喜歡用這種磨人的方式一點一點的,慢慢的,瓦解你的意志,讓你完全沉溺在他溫柔的漩渦裡,隨著他的慾望一起沉淪……
  「你還是那麼喜歡穿白色,記得第一次看見你,就是一身白衣,素面朝天,胭脂未施,卻依然美的讓人離不開視線……」
  輕輕拉下我白色胸衣的肩帶,修長的手指描摹的我細緻的鎖骨,一圈圈,一次次,每一次就下移幾分,有預謀的,緩緩的,挑逗著……
  「那時,我一直在看你,你卻未再瞧我一眼,真的讓我很受打擊啊……」
  只手解開胸衣的暗扣,溫熱的手掌漸漸包裹住我的圓潤尖挺,指尖的薄繭不急不緩的摩挲著胸部的下緣,適中的力道,不重不輕……
  「凝夕,知道嗎?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對我呢?你是第一個……」
  「啊……」驟然的疼痛讓我的輕吟溢出嘴角,身後的男人毫無預警的咬上了我的肩膀……
  「疼嗎?」肩頭的牙印已經溢出了血,始作俑者視而不見,雲淡風清的詢問著顯而易見的答案……
  我略一皺眉,定了定心神,轉過臉望著他,勾唇一笑,「傳先生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種調調了?」
  只手勾起我的下巴,男人微瞇雙眼,慵懶的嗓音難掩的輕佻「誰讓你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隨後挑眉驚怪到「呦,你身上的傷疤比四年前更駭人了……」
  俊顏貼著我的臉頰,輕輕的摩挲著「告訴我,哪些是旋司夜留下的?。」
  我略微一怔,隨後放聲笑了起來,戲謔道「太多了,我根本記不住……」
  聞言,男人的嘴角緩緩揚起抹淺笑,「凝夕,今天的你有點不一樣哦,你在想他嗎?」
  我淡淡一笑「我在一個男人懷裡的時候,從來不會去想另一個男人……」
  「哦?那你都會想些什麼?」
  「我在想……」我用舌尖輕劃他性感的唇角,雙眼如絲,朦朦朧朧,低聲誘惑道「如何取悅身上的男人……」
  「是嗎?」男人的眼色瞬間冰冷,反手大力一推,粗暴的把我壓在身下,微揚唇角,扯出的一抹似笑非笑,沒有任何的溫度……
  「軒轅凝夕,我真的很佩服你,在我面前也可以把謊話說得面不改色,你拿我當什麼?說話啊?「他一把扣住我的下顎,抬起我的臉與他凜冽的目光對視
  我虛弱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聞言,他冷哼一聲,嘲弄道「不明白?還記得第一次跟我上床嗎?那一夜你表現的可真是柔順乖巧,嬌弱可人啊,我還真把你當成一個弱質纖纖的小女人了,惹得我萬分疼惜……如果不是瞥見你眼底的冰冷譏誚,我還真就被你騙了……」眼神瞬間狠冽,最後幾個字是咬出來的……
  「所以,我也沒有跟你客氣,那晚……很疼吧,」他邪佞的一笑「告訴你,我是故意的……」
  我心裡一驚,他知道,卻沒有當面拆穿,而且整整忍了四年……
  這個男人的心機也未免太深了……
  身上的男人慢慢俯首,俊顏進一步貼近我的臉,犀利的目光幾乎要將我射穿,
  「在我面前也敢玩花樣,你是不是覺得全天下的男人都能被你玩弄於鼓掌之間?」
  手上的力道在不斷加重,我的下巴幾乎要被他按碎了……
  這才是真正的傳之,猛禽般的犀利凶悍,毒蛇般的陰狠,平時的溫文不過種偽裝……
  他用拇指輕輕的摩挲著我的唇瓣,好整以暇的欣賞著我隱忍著痛楚的臉,「傳越把那些照片給你看了是不是?知道我為什麼要殺那些男人嗎」
  我冷笑一聲,譏諷道「當然不會是因為您特別的迷戀我……」既然他已經選擇撕破臉,那我也沒有必要繼續裝恭敬……
  「呵」他輕笑一聲,頷首讚道「聰明的女人,很有自知之明……不過女人太聰明就不可愛了,會讓男人沒有安全感,只想折斷她的翅膀,把她牢牢的鎖在身邊……對這一點,想必你是身有體會吧?「
  聽出他話裡有話,我眉峰微蹙,側過臉,避開了他探詢的目光……
  男人臉色一沉,探手一把扯過我的長髮,迫得我不得不轉過臉,陰森森的目光緊逼著我
  「我殺他們,是因為他們是一群蠢貨,而我,不喜歡和蠢貨享用過同一種東西……「
  毫無疑問的,他所謂的東西就是我……
  我的目光霎時間冷澈如冰,隱隱的凶狠從心底溢出,卻又被我強制的壓下……
  心中暗罵,為了這種理由殺人,你是無聊還是變態!
  「嘖嘖,這種眼神才配你,知道我最喜歡看你什麼樣的表情嗎?」他邪氣的一笑,揚手脫掉了自己的上衣……
  堅實的胸膛,完美的線條,並不十分誇張的肌理,但每一寸都蘊涵著力量,強勁而凶悍……
  四年前,我就用自己的身體充分體驗過了……
  「傳先生的品味一向特別,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想像出來的」我冷冷的譏誚道,跟他相處真是累人,我只希望這場交易快點結束……
  「我最喜歡看你倔強的隱忍著痛楚又無力抗拒的神情,你那個樣子能迷死人,比你假裝的柔順要可愛的多……旋司夜與我是英雄所見略同吧」他低頭,含住了我柔嫩的頂峰……
  「他沒你的品味這麼……特殊」
  「哼,他是個也是笨蛋,被你耍了一次又一次。「他含著我的乳峰含糊的說「不過,此刻我要感謝他,要不是他逼得你走投無路,你又怎麼會對我投懷送抱?」
  他慢慢的分開我的雙腿,讓我的柔嫩細白搭在他的強健寬厚的腰上,湛藍的眼眸緊盯著我
  「其實,我對女人一向溫柔,但是,你不同……」他頓了一下,精湛的藍眼閃出一抹凶狠,冷然到「我就是要讓你記住,是我……在玩你」
  巨大的昂揚猛然刺穿花穴,強悍的力道頂得我纖細的身軀微微向上弓起,我咬的下唇泛了白……
  他托起我的臉,端詳著我略現蒼白的臉色,玩味的笑了笑,「哦,抱歉,我們還沒怎麼做前戲呢,疼嗎?「
  毫不掩飾的虛偽客套,百分之百的惡劣戲謔,沒有一絲一毫的誠意……
  我冷瞥他一眼,咬牙道「不用這麼客氣!「
  男人訕笑,玩味道「哦,那我就真的不客氣了,你比四年前還要美味誘人……「
  兇猛的掠動腰身,蠻橫的侵佔更顯得粗魯無禮,一次一次,深深的刺入,淺淺的撤出
  身體猶如風中的柳絮,只能隨著他強悍的律動而擺動,飄散的黑髮向四周層層的漾開,如同深海裡的水藻將我們團團圍住……
  眼前的景象讓男人有些迷惑,頓下身形,掬起我頸邊被汗水沾染的有些潮濕的髮絲,讚歎道「你的頭髮真漂亮,像有生命似的……」
  「凝夕,我想我是愛上你……的身體了,只有你才可以給我如此巨大的滿足感……」
  隱隱的歎息徘徊在喉間,他低下頭,情不自禁的吻落上了我的唇角,不斷轉換各個角度品嚐著我的芳香柔軟……
  「你柔弱無力的模樣可以讓任何男人為之瘋狂,我現在終於明白,旋司夜為什麼對你如此的癡迷了……」
  男人的神情專注而忘我,身下的動作卻變的更加的狂野,呼吸逐漸的粗重起來,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輪廓優美的下巴,一滴一滴的滑落到我的胸前……
  我禁閉著雙眼,緊咬住下唇,男人的強勢讓我無力抗爭,也無法抗爭,赤宇的命運還攥在他的手裡……
  我知道,身上的男人那非凡的出身,讓他喜歡目空一切,凌駕一切,而我偏偏是那個他無法一眼看穿,又無法掌控的人……
  我表面的虛偽游刃,骨子裡的桀驁不遜,刺激到了他所有的自負和驕傲……
  「呦,手攥得這麼緊,很不甘心是不是?」他哼笑一聲,舒展開我緊握的手指,與他的十指糾纏,狀似惋惜的搖了搖頭,語重心長的說
  「凝夕,你不該恨我,要恨就恨那個把你逼到我床上的人……」
  這時……
  「哥……」傳之的聲音隔臥室的房門傳進來
  「什麼事?」正在享受的男人有一絲不悅
  「旋司夜來了……」
  我頓時一僵,身上的男人也是一臉的驚訝,隨後放聲笑了起來,貌似愉悅的笑聲飄散迴盪在整個臥室裡
  「呵,呵,真沒想到,他竟然可以找到這裡來」
  說完,探手一把拉起我汗水涔涔的身體,環抱在他同樣汗濕的胸膛裡,俯首耳畔柔聲詢問道「想見他嗎?你猜,他是不是來救你的?」聲音醇厚的像陳年的美酒,芬芳甘甜卻冷得刺骨……
  對他的問話,我充耳不聞,我的神情有些恍惚,眼神飄散而迷離,他沒有走,還在荷蘭,而且,現在就在外面……
  男人端詳著我的臉,片刻嘴角緩緩勾起一抹涼薄的笑,對門外的人吩咐到「讓他等一會……「
  「不用了,人已經走了。他只是要我帶句話給你床上的那個人,他說,收回之前說的話,從此以後,你的死活與他無關,而赤宇……他勢在必得,誰敢幫你,他就與誰不共戴天……」
  聞言,我默歎一聲,好一個與他無關……那一刻,我感到有什麼東西從心底不斷的翻湧而出,幾乎要從我的喉嚨裡冒出來……
  「行了,哥,你接著玩吧……」門外的人意興闌珊的傳完話,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呵欠,走了……
  「呵,最後一句話,好像是說給我聽的……」男人用舌尖描畫著我的耳廓,接著把整個耳珠含在嘴裡,輕輕的用牙齒撕磨著「你這次是真的把他給惹火了,凝夕,你該怎麼辦才好……」
  該怎麼辦?我也想知道……
  為什麼此時此刻我想到的不是赤宇,腦海中反覆出現的卻是他說的那句話?
  這即將翻湧而出的東西又是什麼?是悲哀,還是難過?
  為什麼聽到那句話我會如此的心痛,心疼到對週遭的一切……都失去了反應……
  我感到,心裡似乎缺了一角,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我遺失掉了……
  我究竟遺失掉了什麼?
  我的無動於衷徹底激怒了這個抱著我的男人,大手一把扣住我的脖子,將我壓在床邊,黑髮如瀑,沿著床幔灑落在地……
  頭部失去支撐,脖子又被他緊緊的扣住,難過讓我迅速回神,望進一雙陰冷憤怒的眼
  「你露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給誰看,不是他逼得你走投無路,你又怎麼會落到這般田地?」
  無情的質問刺激著我本已脆弱的神經,心中彷彿被大石狠狠的撞擊,痛楚淒涼溢滿眼底
  看著我越來越慘白的臉色,方才滿意的鬆開了手,臉色放柔,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臉頰,輕哄道
  「凝夕,專心點,現在只有我有能力庇護你,別惹我不高興……」
  說完,一手扶起我的脖子把我從床邊拉起,環捺在懷裡
  「你願意幫我?」我吶吶的出聲,把頭埋進男人堅實的胸前
  淒楚的眼神,哀傷的表情,惹得男人疼惜的一吻,俯在我耳邊柔聲說「當然,我說過,你的要求我不會拒絕……只要,你的表現能讓我滿意……」
  我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
  男人低低的笑了起來,心滿意足的壓住我,」早這樣多好,凝夕,我也想好好的對你,只要你像現在這樣聽話,我一定會……「最後的話根含在深情的熱吻中,按捺不住的慾望一貫到底……
  燈光依舊曖昧昏黃,瓶中的罌粟依舊妖艷撩人,忘情的吟哦含糊而朦朧,起伏相疊的身體諧出動人的旋律……
  這是男女之間最美好的戰爭,而且現在激烈正酣……
  身上的男人揮汗如雨,征服的快感,讓他的享受酣暢淋漓……
  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戰爭,征服與被征服,駕馭與被駕馭……
  不過,偽裝如果能被輕易拆穿那就不是偽裝了,正如謊言如果能被識破就不是謊言一樣,
  撕掉我的偽裝,摔碎我的面具,這恐怕才是身上男人真正的快感,
  只是,面具帶得太久,偽裝裹得太厚,什麼時候真,什麼時候假,連我自己都分不請了,
  所以,傳之,此刻的我到底是真是假,你真的能分得清嗎?

《夜凝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