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唐芯悠閒的趴在粉紅色的大床上,肚子底下壓著一隻趴趴熊,面前攤著一本漫畫書,曲起的兩隻腳在半空中晃啊晃的。
    「哈哈!好好笑喔!」
    她邊看漫畫書邊笑著,一手還抓了一顆「什麼玩意見」塞進嘴裡。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
    「是誰那麼討厭?居然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她嘟嘟嚷嚷著。
    她以「匍匐前進」的方式移到床邊,伸長手勾來放在地板上,米妮造型的電話。
    「喂!」她懶懶的應了一聲。
    「糖糖,是我,程彧。」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低沉富磁性的嗓音。
    「是你啊!」
    她用脖子夾住電話,翻轉過身,仰躺在床上,雙手拿著漫畫書,一邊看,一邊聽電話。
    「妳在幹嘛?」他好奇的問。
    「我正躺在床上看『貧窮貴公子』,山田真是好帥,又好好笑喔!」
    說著,她還忍不住笑了兩聲。
    「那是什麼東西?」程彧不解的蹙起眉頭。
    「漫畫啊!」
    她順手又拿了一顆「什麼玩意見」丟進嘴裡,咬得「卡滋、卡滋」作響。
    「妳在吃什麼?」
    「『什麼玩意兒』。」她一心好幾用的回答。
    「嘎?什麼玩意兒?那是什麼東西?」
    他不禁懷疑他們是不是同一時代的人,為什麼他都聽不懂她說的話咧?難不成他跟她有代溝了?
    「哎呀!你好遜喔!連『什麼玩意兒』都不知道,都告訴你要看電視了咩!就是那個『林經理,變豬頭』的零食廣告嘛!」她皺皺小鼻子,沒好氣的說。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
    他聰明的轉移話題,免得她又說些他聽不懂的話,然後被他取笑。
    「妳今天有沒有空?」他問。
    「有啊!幹嘛?」
    「我我想」他支支吾吾的說。
    「想什麼?有話就說啊!幹嘛吞吞吐吐的。」她不耐煩的催促著。
    「我我想約會。」他小小聲的說。
    「嘎──」
    唐芯驚訝的想坐起來,卻忘記自己正躺在床緣,所以,一個動作太大,就「砰!」一聲摔下床來,害她慘叫一聲。
    「糖糖,妳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程彧只聽見一聲巨響,然後是她的哀嚎,於是緊張的探問。
    「嗚嗚嗚都是你啦!害人家摔到床底下了。」她撫著被摔疼的小屁屁,哀怨的說。
    程彧拚命的忍住笑說:「有有沒有怎麼樣?」
    一想到她摔得四腳朝天的「可愛」模樣,他就忍不住想笑出來,可他知道他若笑出聲,鐵定會被她臭罵一頓。
    所以,為了顧全她的「面子」,也為了讓他「耳根清靜」,他只好努力的一忍再忍,忍得都快得內傷了。
    「你是不是在偷笑?」
    她隱隱約約還是有聽到一點點的竊笑聲。
    「我哪敢笑妳?」其實他早已笑得「彎腰駝背」了。
    「哼!不敢?我才不信哩!」
    她邊揉著她可憐的小屁屁,邊起身坐回床上。
    「大人,冤枉啊!」他假裝喊冤。
    「好啦、好啦!有事快說,有屁快──噗~~」她故意發出一聲「屁音」。
    「是妳說要指導我追女孩子的步數的,現在又這麼不耐煩。」程彧低聲咕噥著。
    「沒啦、沒啦!你剛剛說要約會?」
    「對啊!我想約『她』出去,可是不知道要怎麼開口。」他囁嚅地說。
    「你就直接開口約她嘛!這麼簡單的事還要人教,真是笨喔!」她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我不要!」他一口否決了她的方式。
    「為什麼不要?」她不解的問。
    「人家臉皮薄嘛!如果被拒絕的話,人家會粉沒面子的耶!」他故意「裝可愛」的說。
    「面子值幾塊錢啊?這麼計較。再說,追女孩子就是要有勇往直前、不屈不撓、再接再厲的精神才可以啊!」她說得頭頭是道。
    「可是,既然是第一次約會,總是要有個最完美的演出嘛!這樣才能讓她感動,讓她印象深刻啊!要是到時候因為我是『第一次』,心裡太緊張而出錯,那不就完了嗎?她一定不會再理我的。」他理直氣壯的說。
    咦!他說得好像滿有道理的喔!唐芯贊同的點點頭。
    「好吧!那你要我怎麼幫你喇?」
    「妳可以陪我練習啊!」他提出他的想法。
    「練習?怎麼練?」她這個戀愛專家怎麼沒聽過這種法子?
    「妳就假扮她,而我則開口約妳。」她這麼可愛單蠢,一定看不透他的「詭計」,肯定會乖乖的跳進他愛的陷阱裡,然後他就可以
    「沒問題,開始吧!」她很有義氣的一口答應了。
    「那我開始囉?」他笑得快得內傷。
    「嗯!」
    她鄭重其事的端正坐好,等著他開口。
    只聽到程彧先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正經八百的開口說:「糖糖,我要跟妳約會。」
    「哎呀!你幹嘛說得這麼嚴肅啊!聲音要柔一點,要有一點感情嘛!而且還要婉轉一點。」她立刻糾正他的錯誤。「重來一次。」
    「好吧!」他受教的道:「糖糖──」
    他放柔聲調,非常「深情」的喚了一聲。
    一聽到他那低沉有磁性,又極端「深情」的呼喚,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全身的雞皮疙瘩差一點掉滿地。
    她搓搓手臂,不大自然吶說:「很好,繼續。」
    「糖糖──」他又重施故技,用那好聽、好溫柔的聲音喚著她的小名,「不知道我可不可以約妳出來聊聊天,順便吃個飯?」
    他的話竟莫名的讓她的心突然開始怦怦直跳,就像有一群小鹿正在她的胸口「唱歌跳舞」,害她得用手摀住胸口,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聽她一直沒有響應,程彧不由得緊張的問:「糖糖,妳還好嗎?」
    她陡地回過神來。
    「我很好。」可她的聲音有點怪怪的。
    「那妳覺得我剛剛的表現如何?」他迫不及待的追問。
    「很很好,你很有慧根嘛!」
    她結結巴巴的回答,感覺胸口的小鹿還是不安分的直跳個不停。
    「真的嗎?」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很興奮。
    「真真的。」
    說完,她深吸一口氣,想安撫一下那些在她胸口不斷亂衝亂撞的「小鹿」。
    「那妳有一點點感覺嗎?」他充滿期待的問。
    她當然有「感覺」,而且還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大點」、很「多點」
    但是,為了不洩漏她的心意,她故作淡然的說:「嗯!是有一點點啦!」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喔!」他一再的強調,「如果是妳,妳會不會答應和我約會?」
    「嗯應該應該會吧!」
    她小聲的回答,心裡不知怎地,居然有股酸酸的感覺不斷往上冒,讓她覺得好雞過、好雞過。
    「那好!妳準備一下,我六點鐘去接妳。」
    說著,他就想掛斷電話。
    「嘎?接我?接我去哪?」
    她一時之間腦筋還轉不過來,愣愣的問。
    「接妳去約會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約會?你該約的人不是找啊!」她仍是搞不清楚狀況。
    「是妳沒錯啊!因為我想先『實地演練』一下,好增加自信心嘛!」他興奮的表示。他就說嘛!她這隻小綿羊一定逃不出他這隻大野狼的魔爪的。
    「哦!好吧!」她吶吶的應道。
    可是,好奇怪喔!為什麼她一想到自己只是一個「替身演員」,心裡就有一種悶悶的、澀澀的感覺咧?

《春天的蟲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