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因為是上課的緣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精會神地看著課本,偶爾有抬起頭的同學也只是草草地看幾眼黑板上的筆記。根本沒人注意到我的異常。
痛苦冰冷的感覺仍然一浪高過一浪地向我襲來,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一樣,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凍結起來。
沈寒……求求你快點醒過來啊!快點看看身邊的我……救……救救我啊!
可惜我痛苦掙扎的聲音根本沒辦法傳遞給近在咫尺的沈寒。他依舊趴在桌子上,金色的髮絲下冷漠的面容被遮掩了大半,凌厲的眼睛也緊緊閉著。
他又不是珈琳,怎麼可能會聽到我心裡的呼喊呢?認命吧!鄭希宜,你這個既不是天使,也不屬於人類的傢伙今天就要壽終正寢了!
就在我絕望地打算接受現實的時候,奇怪的是那刺骨的寒冷感覺竟然慢慢消退了。我的身體隨著痛感的消散,一點一點恢復了知覺。手指也可以彎曲行動了,僵硬的身體又變回了自己。
這次為什麼沒有像在醫院時那樣呢?難道真的是因為最近太累的緣故嗎?可是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怎麼可能僅僅是因為勞累造成的呢?奇怪!太奇怪了!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我的身體已經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完全恢復了。
沈寒被鈴聲吵醒,緊閉的眼睛終於有了焦距。他慢慢從桌子上起身,懶洋洋地伸展雙臂。側頭看向我的時候,眼中還夾雜了迷濛的霧氣。不過他還是察覺出了我的疲憊,忍不住問道:「怎麼了?你臉色這麼難看,又哪裡不舒服了?」
應該沒事了吧?我動了動身體,覺得沒什麼異常。算了,既然都好了也沒必要說出來讓他擔心了。於是我搖搖頭說道:「沒有啊。我很好。可能有點渴了,我去小食部買點飲料喝。」說完我站起身朝教室外面走去。
「等下!我陪你去。」沈寒也跟著我一起站了起來。
我趕緊阻止他:「我只是去小食部而已,那麼近就不用跟著我啦!」
沈寒想了想,似乎還在顧慮什麼。
「真的沒關係!我很快就回來。」說完沒等他做出反應,我就一個箭步衝出了教室。
呼呼!這裡畢竟是學校嘛!怎麼可能處處都有危險呢?而且雖然有很多人因為佑揚哥哥和佑彬的緣故討厭我,但是他們這些女生也不會對我做太可怕的事情。又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們怎麼可能置我於死地呢?
也許是早上第一節課的緣故,小食部門前顯得有些冷清,一般只有午休的時間這裡才會擠滿前來添飽五臟廟的同學。幸好不用排隊,我買了酸奶之後就趕緊向回走。
誰知道才走了幾步,背後就有人猛地撞了我一下。我重心不穩差點摔倒,用手扶了一下走廊上的牆壁這才穩住了身形。
「鄭希宜,不要擋路好不好?這裡可不是讓你一個人逛街的哦!」我還沒來得及轉過頭看撞我的人到底是誰,一個女生故意挑釁的聲音就傳進了耳畔。
什麼嘛!我明明沒有擋路啊!她這分明是在找茬嘛!
「我……」
「你什麼你?讓開啦!」女生揚起高傲的下巴從我身邊走了過去,看那表情像是跟我再多說一個字都是浪費時間。
可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啊!好像佑揚哥哥受傷住院的消息一傳播開來,我就無形之中多了一大票「敵人」。大家都莫名其妙地把我當成了眼中釘。真是沒天理啊!
女生走開之後我無奈地歎了口氣,為了躲開那些無聊的人,我只好繞到側面的樓梯回教室。
平時大家都為了方便走正面,很少有人會經過這裡。雖然遠了一點,不過也免得我再受到不必要的「攻擊」,這樣做還是值得的。
可是就在我打開酸奶邊喝邊走的時候,身體裡再次爆發出刺骨的寒冷。細胞在瞬間凝固凍結,手指僵硬的那一刻酸奶瓶硬生生地掉落在地上。糟糕!為什麼今天會連續這樣呢?這種奇怪的感覺太不尋常了!
眼看就要上課了,大部分出來閒逛的同學都從正面的樓梯返回了教室,而我……偏偏選了一條很少有人通過的路。現在誰來救我?
身體裡四處蔓延的寒意像是要把我整個人凝固起來,變成沒有任何感覺的雕塑。我的血液彷彿停止了流動,大腦也在慢慢失去反應。這種刺骨的寒冷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我又快要死了嗎?我的嘴唇根本無法開啟,聲音彷彿卡在喉嚨裡想出也出不來。
有人在附近嗎?救……救命啊……
現在誰能聽到我的心聲?
佑彬,你在哪?
佑揚哥哥……沈寒……允東……
珈琳,快來救我……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在一瞬間失去了知覺。
2、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渾身都好疲憊啊!怎麼身體這麼累呢?好像走了很多很多的路,酸痛難忍。
我艱難地起身,自己這是躺在哪?好冷好冰啊!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是僵硬的地面。可是我明明記得自己在回教室的路上身體發生變化而暈倒了,現在這是在哪?學校嗎?我怎麼不記得學校裡有這樣的地方呢?
我好奇地站起來,一邊拍打著身上一邊打量四周。哇!怎麼對面的牆壁這麼高?!像是摩天大廈似的我頭仰得快要摔倒了還看不到頂!我前面彷彿有一座山擋住了去路。
我轉過身朝後望去……呀!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懸崖」啊?我小心翼翼地走到「懸崖」邊上探著身子向下看了看,哇!這麼高?!和前面的山差不多的高度。等……等等!側面有一根根好大的柱子,怎麼看起來這麼像……像護欄……我再次定睛朝周圍打量了幾眼,我該不會……不會是……一個可怕的想法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嘩啦」一聲,白色的液體從天而降,將我全身都淋得濕淋淋的。下雨了嗎?不!這味道是……酸奶!我還沒來得及躲避,又是「嘩啦」一聲。我抬頭向上看去,白色的液體正從對面的「山」上流下來。
我變小了!我的身體居然縮小了!這就是我暈倒的地方,沒錯!我暈倒前手裡的酸奶的確掉在了地上,而這根本不是什麼「山」,而是一級一級的樓梯!旁邊的巨大「柱子」正是樓梯的扶手欄杆!
這也太誇張了吧?!我的身體怎麼會變得這麼袖珍?現在我要怎麼辦啊?!嗚嗚嗚……救命!救命啊啊啊啊!有沒有聽到?快來救我!我變小了!我的身體居然變這麼小!難道我不是天使也不是人類,身體就會縮小嗎?
接下來我會不會變成微不足道的灰塵,然後「砰」的一聲在這個世界上消失?這就是帝天爺爺說過的,我的命運就該如此?這就是我的歸屬嗎?不!不公平!我不要這樣!
不可以!不可以就這麼認輸!我要回去找沈寒,他是離我最近的人,他一定會想辦法幫我的!想到這我抹了一把濕淋淋黏糊糊的臉,酸奶的味道可真重啊!我還是第一次被酸奶淋到全身都濕透呢!我發誓!如果這次我平安無事的話,以後我絕對不要喝酸奶了!
可是……我要怎麼樣才能回到教室呢?我望著像山一樣高的樓梯發呆,這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嘛!
而且四周又沒有可以攀爬的地方,光是一層樓梯就已經讓我無計可施了,更別說是爬到最上面一層。我剛剛鼓起的勇氣就這樣頓時煙消雲散了。
「鈴!」比打雷還要震耳欲聾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平常聽起來那麼尋常的鈴聲,此刻卻格外地有震撼力。連我的身體都忍不住發起抖來,耳膜都快要被貫穿了。
我趕緊用手摀住耳朵,直到鈴聲停止下來。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驚魂未定的我還沒來得及重新振作起來,從教室裡傳出的吵鬧聲便接踵而來。這還不打緊,更嚴重的是從教室裡前呼後擁地走出來許多同學,單是他們的腳步聲就足以讓我這個縮小的身體搖晃不已了。
天啊!就算我拚命大叫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我吧?
就在這時樓上突然傳出「咚咚咚」一連串地動山搖的聲音。不會吧?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喜歡走側面的樓梯嗎?嗚嗚嗚……我趕緊朝靠近牆壁的一側跑去,盡量不讓自己犧牲在某個冒失鬼的鞋底之下。
「那個臭丫頭跑去哪裡了?聽老大說,打從第一節課之後就再也沒看到過她,該不會又讓N神會社的人抓走了吧?」說話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像打雷似的「嗡嗡」作響。
這……這是那個小矮子在講話!我剛捂著耳朵回過神來,一隻巨大的腳就落在了我的旁邊。「砰」的一聲,我嚇得趕緊向後退了好幾步。等到我驚魂未定地抬頭望過去時,平時看著有些乾瘦的小矮子此時此刻儼然成了「巨人族」。而我恐怕只有他的一根手指那麼大吧?!呼呼!
「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林熙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完,如果現在林家綁走鄭希宜的話,對他們並沒有好處。」一旁的暴暴說話聲格外沉悶,在我聽來則像躲在雲朵後面的驚雷,隨時有落下來的可能。
他們倆從我的身邊走過就猶如電視裡演過的「擎天柱」。並不是他們太巨大,而是現在的我格外地渺小。這樣的差距讓我急得直打轉,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不不不!我現在對他們來說也許真的和一隻小螞蟻差不多吧?
「暴暴!暴暴!我在這裡……」眼看著這兩個「大傢伙」要從我身邊走過了,我趕緊使出全身的力氣大聲喊了起來,也許是太歇斯底里了,害我喉嚨裡一陣乾咳,聲帶都要被喊壞了。
可惜……我的努力絲毫不見成效。嗚嗚嗚!!!
「暴暴!暴暴!我在這!我……咳咳咳……」對於我來說是無法逾越的障礙,而對他們來說邁過這一層層的樓梯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在「咚咚咚」的腳步聲快要消失的同時,我努力做著最後的掙扎,依舊高聲呼喊著:「我在這!我在你們腳下!暴暴!暴暴……咳咳咳……暴……咳咳……」
我第一次覺得渺小是一件這麼可怕的事情!我喊到身體快要透支了,可暴暴和小矮子男生還是旁若無人的消失在我絕望的目光中。我要怎麼辦啊?!
3、
因為放學鈴聲響起的喧鬧嘈雜聲漸漸平息了下來。同學們大多已經回家了吧?而我呢依舊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著那一層層難以移動的樓梯,真想一頭撞在上面。
周圍越來越安靜了,我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一直沒有人發現我,那我的下場會是……不會葬身鞋底,也要餓死渴死!反正除了一個「死」字,根本別無他法了。我……我……我乾脆自我了斷好了!
就在我難過得想要跳下樓梯的時候,身體裡再次傳來那刺骨的冰冷感覺。就猶如暈倒前的那種感覺一樣,深刻得每一個細胞都凝結冰凍在了一起。
天啊!我的嘴唇、手指、每一個關節都在瞬間僵硬。我已經變得這麼小了,難道還要繼續縮小嗎?再縮小的話我會不會真的像灰塵一樣消失不見了?或者說……或者說我的身體就這樣縮啊縮啊,縮到完全不存在了。連我自己都被這樣可怕的想法嚇到了。
冰冷僵硬的感覺在我的全身蔓延開來,恐怖和害怕迅速流竄進每一個細胞內。我就像任由宰割的小可憐兒,未來的命運一片空白。我將會怎麼樣?是生是死?是存在還是就這樣消失?誰來告訴我?
大腦彷彿在冰凍的一瞬間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麻木而又絕望地站在原地,身體猶如一尊毫無知覺的雕像。慢慢地……慢慢地我終於失去了最後的一絲意識。
「喂!鄭希宜!醒一醒!」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四目相對碰觸到的是允東滿是焦急的眼神。
「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會暈倒在這?」另一邊一隻大手把我的身體從冷冰冰的地面上扶了起來。
我側頭望過去,沈寒也一臉嚴肅地望著我。他的語氣中雖然有些責怪,但更多的卻是關心。
「我……」我觸電般地伸出手看了看,又不敢相信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我變回來了?!我又變大了嗎?!這個發現連我自己都驚訝不已。
難道僅僅是虛驚一場?或許剛剛……剛剛我是在做夢嗎?如果是做夢的話,這個夢未免太真實了。不!不可能的!絕對不是夢!允東接下來的話完全證明了這一點。
允東驚訝又好奇地摸了摸我濕漉漉的頭髮,忍不住問道:「你怎麼會弄成這樣?是水嗎?味道不太像。」
「是酸奶!」我大叫起來。果然……果然我的身體真的縮小過!頭髮和衣服上的酸奶就證明了這點。那是我變小的時候不小心被淋到的。
可是……允東和沈寒會相信我的遭遇嗎?這件事情說出去恐怕比我是天使更讓人難以信服吧?!
「你變木頭了嗎?」沈寒著急地低吼一聲,「這大半天你到底跑去哪裡了?知不知道我們有多著急?我還特地把允東也叫來一起找,要是你出了什麼意外,我們根本沒辦法向佑揚哥還有佑彬交代!」
「那……那我說出來,你們一定要相信我!」我委屈地眨了一下眼睛,勉強支撐起疲憊的身體,還是沒有勇氣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實在是太離譜了啊?!我的身體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縮小呢?
「鄭希宜!」沈寒的忍耐程度似乎已經到達了極限。他凶巴巴地望著我,凌厲的眼神裡閃過一抹警告的神情。這個傢伙不會想對我使用暴力吧?
「好啦!我說……只要你們肯相信。」我抬起頭,鼓起勇氣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當然在整個過程當中沈寒和允東的表情和我事先料想的一樣,全都瞠目結舌一副驚訝到極點的樣子。
最後我攤開手問道,「就是這樣。我的身體又變回原樣了。我當然希望是自己做了一場噩夢,但是我頭上的酸奶還有暴暴和小矮子男生的對話全都證明了,這根本不是夢!」
沈寒聽完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愣愣地根本無法做出反應。而允東呢,雖然同樣地驚訝,但是他很快恢復常態,很肯定地對我說:「我相信這都是真的。」
「你相信?!」我感激地握住允東的手,「太好了!我還以為你們會把我當成神經病,認為我在說胡話呢!」
一直處於木乃伊狀態的沈寒終於有了反應,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大東,你真的相信她說的話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允東一邊把我從樓梯上扶起來,一邊幫我把身上的灰塵弄乾淨。透過樓道裡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會學校裡恐怕沒有多少逗留的學生了吧。
「希宜,你還記得嗎?在N神會社的秘密基地裡,你曾經被灌下了一種奇怪的藥。」允東小心提醒道。
我仔細回憶了一下……沒錯!在被關在地牢裡的時候,我的確被灌下了一種奇怪的藥,當時我喝下去之後身體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後來我在允東的幫助下逃了出去,然後在佑彬的演唱會開始之前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如果不是現在允東突然提起來,我已經把這件事徹底拋到九霄雲外了。
「你的意思是……」
允東望著我堅定地點了點頭:「恐怕使你身體突然變小就是那種藥造成的。N神會社有一個專門的研製部門,他們就是利用各種各樣奇怪的藥水控制想要控制的人,以達到他們的目的的。其實當初我被控制也是因為喝了他們的藥水。」
「什麼?!」我的下巴差點掉到地面上,「你的身體也變小過?」
「不是身體變小,其實有很多不同的藥水,可以造成很多不同的效果。但是身體變小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使用。而且沒想到喝下去這麼久才發作。」允東好奇地說,「一般來講,喝下去之後24小時之內就能發生效果的。」
也許是身為天使的我體質比較特殊吧!誰知道呢?總不能告訴他們我的身體和普通人類的不一樣,就算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的。
「那現在怎麼辦?」有了允東的耐心解釋,沈寒也終於相信了我的話,「大東,既然你確定是N神會社搞的鬼,那麼有什麼解藥嗎?」
「當然!不過恐怕只有林熙和玲才有!」允東冷冷地說完,然後皺起眉頭來,「怪不得玲特地來找希宜做交易。看來她指的籌碼就是這個了。」
看來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過那對姐妹啊!我有些心灰意冷地望著沈寒和允東。每次麻煩都是出在我身上。佑彬的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呢,現在我又出了問題,看來不想和玲妥協的話,只有去找帝天爺爺了。
帝天爺爺啊!快點幫幫我吧!小糊塗蟲又惹上麻煩了!
4、
雖然算不上無計可施,不過眼下學校裡已經沒有什麼同學了,再不離開的話會惹來值班老師的懷疑。
於是我和沈寒還有允東一起走出了校門。也許是折騰了兩次「變身」的緣故,我的身體顯得有些虛弱,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嗚嗚嗚……肚子還有些餓了。
此時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時段,斑馬線的兩頭隨處可見行色匆匆的路人。天色已暗,夕陽的餘暉正戀戀不捨地灑下最後的光芒。
「鄭希宜,看來你的情況要比我想像的好嘛!」就在我們沉默地並排走在街道上的時候,背後突然響起一個挑釁的聲音。
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用膝蓋都能想到是誰。
我回過頭,果然玲正一臉傲慢表情地站在幾步之外的地方。她輕揚了一下嘴角,迷人的嘴唇勾勒出妖嬈的弧線。見我們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她故作輕鬆地邁動輕盈的步伐走了過來。
「你也太卑鄙了吧?!居然給我灌下那麼可怕的藥。害我的身體會變小!別怪我沒警告你哦,趕快把解藥給我,不然……不然……」我本來想在氣勢上先壓倒對方,誰叫我每次和她過招總是處於下風呢!可是說到最後,我卻顯得底氣不足了。
「不然怎樣?」玲輕蔑地笑了起來,隨後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允東,若有所思地說道,「大東,你居然真的甘願和這群人混在一起嗎?你真是太讓我失望啦!」
「你也很讓我失望!」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玲總愛用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刺激允東,不過我現在最關心的還是解藥問題。於是上前一步擋在允東的面前,好讓玲注意到我的存在,「趕快把解藥拿來啦!」
「本來我是很想和你做這筆交易的,但是現在恐怕沒這麼簡單了。」玲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她半瞇起眼睛有些怨恨地望著我,「本來我以為給你灌下我們新研製的藥,可以為以後留出退路。可沒想到的是,鄭希宜,你比我想像的有本事。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刮目相看?什麼刮目相看?」我搞不清楚狀況地看了看沈寒和允東,他們也全都不理解玲的話。
「玲,你有話就直說,別繞來繞去的!」沈寒有些不耐煩地抱怨起來。
「對啊!既然你已經來找我們了,就乾脆把話說明白一些。」允東也隨聲附和道。
玲伸出一隻手擺弄著自己的頭髮,漫不經心地說道:「我不是來找『你們』,只是來找鄭希宜。我想知道的是,你是用什麼辦法讓熙熙變成那副樣子的?」
「林熙?」我仍然是一頭的霧水,只能眨巴著眼睛十分無辜地問玲,「林熙不是關在警察局裡嗎?從警察把她帶走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她怎麼了?」
「她現在和白癡沒什麼區別!鄭希宜,你還在裝什麼傻?!」見我什麼都不肯說,玲終於按捺不住怒氣,換上了另外一副嘴臉。她惡狠狠地問道,「如果你不能讓熙熙變回原來的樣子,我是絕對不會給你解藥的。而且我勸你最好死心,N神會社研製出來的藥,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解的。除了我,沒人能幫得了你!」
開什麼玩笑?!就算這個可以把身體變小的藥真的這麼厲害,我相信帝天爺爺也有辦法解除藥性。可玲今天說的話怎麼這麼奇怪呢?好像林熙真的出了什麼問題。我還是想把事情弄個清楚,免得我莫名其妙又被扣上什麼罪名。
想到這我頓了頓聲音,上前一步走到玲的面前:「玲,林熙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真的不知道。你能不能說得再詳細一些?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根本沒有必要衝你裝糊塗。而且我也不是這樣的人,你應該瞭解吧?」
我注視著玲的眼睛,希望她可以感受得到我目光中的真誠。幾秒鐘之後,玲終於卸下防備,放輕語氣說道:「熙熙在警察局裡突然暈倒,醒過來的時候像變了一個人,神志完全不清楚,言談舉止彷彿是個只有三四歲的孩子,智商明顯出現了問題。」
「真的嗎?!」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這樣呢?
玲怒視著我:「我可沒心情和你開這種玩笑!鄭希宜,一定是你在熙熙身上動的手腳吧?」
「為什麼是我?我根本沒有見過林熙啊!」我趕緊矢口否認為自己辯解,「況且我又不是你們N神會社的人能研製出這麼多神奇的藥來,我用什麼辦法讓林熙變成這樣?根本不可能嘛!」
等等!該不會是……是林熙意外地吻了佑彬,然後她體內「炙」的分身和佑彬的合二為一,所以她像是沒有了靈魂的軀殼,所以智商才急劇下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吧?除了這種可能之外,我實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了!但是就算是這樣,我又怎麼能對玲說呢?
「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不過別以為這樣就能把事情推得一乾二淨了。」玲雖然有所讓步,但是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我。
沈寒和允東在一旁都聽得清清楚楚,這分明就是玲在胡攪蠻纏。林熙變成這樣跟我毫無關係。於是沈寒一把將我拉到旁邊,擋在我前面對玲說道,「壞事做多了當然會得到報應。所以你就認命吧。」
「你——」玲的一雙大眼睛彷彿在噴火,不過她還是努力保持著高傲的姿態,「好啊!我是可以認命,不過鄭希宜的解藥嘛……」
「林熙是咎由自取,就算你用解藥來交易,我們也沒辦法讓她恢復原來的樣子。這筆買賣不是我們不想做,而是根本沒有本錢來做!」允東一針見血地說完,然後看了看我,「希宜,你的意思呢?」
林熙變成這樣的理由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但是要怎麼讓她恢復恐怕又要用到帝天爺爺了。
天啊!怎麼事情都趕在一起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還沒等我回答,玲就轉過身朝路邊停著的轎車走去,邊走邊冷冷地扔下一句話:「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如果熙熙出了什麼事,你們誰都別想好過!林家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現在的壞人怎麼都這麼囂張?這算什麼世道啊!
5、
玲走後沈寒和允東原本要把我送回家,可是醫院方面突然打來電話說是佑揚哥哥堅持要出院。我們只好匆匆趕了過去。
整潔明亮的走廊裡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護士小姐忙碌地穿梭在病患中間。我在沈寒和允東的陪同下來到病房門口,還沒來得及推門進去就聽到裡面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
「呀!這位同學,還是留院觀察幾天比較好。你的傷真的很嚴重!不小心一點怎麼行?」聽聲音說話的好像是位年輕的護士小姐。
好奇心使然,我隔著門縫小心翼翼地朝病房裡面望去。這一看可不得了,病房裡可真是熱鬧啊!本來還算寬敞的房間裡,此時正擠滿了大大小小環肥燕瘦的護士們。
只見她們一個個全都對著病床上的佑揚哥哥拋去電力十足的媚眼。雖然不知道剛剛說話的是哪位護士小姐,不過這會她們大有群起而「攻」之絕對不讓佑揚哥哥離開病房一步的架勢。
「對嘛!怎麼可能有人中槍只躺三天就出院的?」
「要好好觀察!你這樣的病例真的很少見!」
「就是啊!起碼也要看看接下來的幾天有沒有事,傷口會不會裂開再做打算。」
……
佑揚哥哥本來已經換下了病患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甚至連東西都收拾好了。可是被這群熱情過度超級有職業道德的護士小姐們團團圍住,根本沒辦法離開病床半步。
「我的傷真的已經康復了,而且傷口幾乎看不出痕跡。請你們放心,也很感謝各位這幾天對我的照顧。」雖然看得出來佑揚哥哥也很無奈,但他還是保持著溫文爾雅的高貴氣質,被這樣無理的糾纏絲毫沒有動怒。
「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好了呢?這可是槍傷!」一個年齡看起來比較小的護士誇張地衝上前,一把挽住佑揚哥哥的手臂,無比心疼地說道,「請再繼續留下來吧!我會更加倍地看護你!」
「我……我真的不需要啦……」佑揚哥哥圓潤光滑的額頭上掛著晶瑩的汗水,看來這種糾纏的場面讓他實在頭痛不已。儘管一直保持著優雅的笑容,可他的內心深處恐怕在痛苦地求救吧?
有了帝天爺爺的魔法,佑揚哥哥的傷口其實早就康復了,根本不需要繼續住在醫院裡浪費時間。不過康復得太快了,未免會造成許多人的懷疑,快一點離開也許是好事呢。
反正已經確定了佑揚哥哥的身體狀況,遭遇這麼麻煩的事情我當然首當其衝要幫他解圍嘍!
想到這,我一個箭步衝進病房,對著那群還在糾纏不休的護士小姐們說道:「醫院裡有這麼多病人要照顧,你們都聚集在這是不是太擅離職守了?而且病人自己也說了,傷勢已經康復希望回家靜養,就算出於關心最多請醫生來檢查確定一下傷口的情況,然後再做出醫院方面的決定。你們有什麼權利阻止病人自己的意願呢?」
聽到我的聲音佑揚哥哥驚喜地抬起頭,晶亮的眸子中閃爍著華麗的光芒,俊挺的眉宇間透著寧靜的安詳之氣。他的唇邊綻放開好看的梨花,彷彿春雨傾灑過的麥田令人心曠神怡。
我對著佑揚哥哥眨了眨眼睛:「佑揚哥哥,我們回家吧。」
「好。」佑揚哥哥立刻心領神會地站起來。
他剛想伸手去拿放在病床一側的行李,剛剛說話的護士小姐便跳出來阻止道:「我們也是為了病人的身體著想啊!反正……反正最好還是要留下多觀察一下比較保險嘛!」
還沒等我展開新一輪的辯論,允東就上前一步嚴肅地說:「那就請醫生確定吧。寒,去把醫生叫來。如果檢查結果證明佑揚哥可以出院回家休養的話,相信這些花癡護士也不會再囉嗦什麼了!」
花癡護士?哈哈!允東的形容還真是貼切啊!光是看她們那一道道色迷迷的目光就知道了。難得在醫院裡見到這麼英俊無比的美型男吧?當然要格外地投入「熱情」了。
不過被這群超級有負擔的護士小姐們「關心」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單是看佑揚哥哥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無奈就足以說明這點。
「等……等一下!」見沈寒不由分說往病房外面走,剛才站出來的護士立刻慌了手腳,吞吞吐吐地說道,「我們也是很專業的啊!看護的意見也很重要啊!」
「既然護士的意見都這麼重要,那麼醫生的話就足夠權威了吧?」允東繼續乘勝追擊,「所以只要醫生說病人可以出院,那麼你們誰都沒有理由再阻止了,對不對?」
一群小蜜蜂一樣圍在佑揚哥哥身邊的護士們紛紛望向對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沒了聲音。
善良的佑揚哥哥見場面突然冷得讓人打哆嗦,趕緊站出來露出天使般的笑容替這群花癡的傢伙打圓場:「我看護士小姐們也沒有惡意,她們也是關心我。那就讓醫生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再出院。」
「當然沒問題啦!醫生來了也會這麼說的!我看你們就不要白費心機了。」話音剛落那群護士紛紛用殺人般的目光望向我。呼呼!我被「碎屍萬段」了。
在允東和沈寒的力挺之下,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順利地將佑揚哥哥帶出醫院。這這……這哪裡是醫院嘛!分明和「劫獄」的感覺差不多。不過現在總算沒事了,我們也著實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