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開始
藺晨臉一板非常不滿地道:「我不是讓你猜三次的嗎?」
飛流在一旁大樂道:「一次!」
藺晨回手擰了擰他的臉「是你蘇哥哥一次就猜中了又不是你這個小笨蛋猜的你得意什麼?」
「你別欺負飛流了」梅長蘇把他的手臂拉過來「說說看怎麼抓到的?人現在在哪裡?」
藺晨伸出一個巴掌在梅長蘇面前翻了翻。
「甄平!」梅長蘇無奈地橫了藺晨一眼向外揚聲叫道「拿一千兩銀票進來!」
屋外應了一聲片刻後甄平便推門而入手裡的銀票看起來還挺新的「宗主銀票拿來了您要做什麼?」「給他吧」梅長蘇用下巴指了指藺晨「人家琅琊閣回答問題是要收錢的我剛才問了兩個問題他出價五百兩個自然就是一千……」
藺晨喜孜孜地從甄平手裡把銀票抽過來展開鑒定了一下真偽笑道:「我本來出價是五十兩一個的誰知你梅大宗主這麼有錢非要給我一千我只好卻之不恭了。」飛流我們出去吧」甄平朝少年招招手「這傢伙真讓人受不了小孩子經常跟他在一起會變壞的。」
飛流對於「受不了」這個結論甚是贊同果然跟著甄平飄到外邊玩去了。
「好收了錢我就回答你吧」藺晨心滿意足地將銀票收進懷裡。「會庇護夏江的人不外乎三類滑族、懸鏡司舊部暗樁和被他拿住把柄的人。有這麼些方向就不難查他最後是在一所尼庵裡被我找到的。我跟你說哦抓到夏江是小事關鍵是那個尼庵裡有個小尼姑好漂亮呢我準備明年讓她上榜……」
「關在哪兒地?」
「小尼姑嗎?還在那尼庵裡啊我憑什麼把人家關起來?」
「藺晨……」梅長蘇的語氣裡終於透出些危險的調子。藺晨笑著舉手投降道:「好啦好啦夏江關在我一個鋪子裡你放心他能逃得出天牢可絕逃不出我家鋪子。「
「又是滑族女子在隱匿他嗎?」梅長蘇若有所思地問道。
「是啊當初璇璣公主地那些舊部還真讓人頭疼呢象砂子一樣散在各處就連我也不敢說什麼時候撿得乾淨。」
梅長蘇的視線定在赭格綠紗地窗扇上。默然了良久後突然道:「站在外面做什麼?進來吧。一路看中文網」
藺晨起身伸了個懶腰倦倦地道:「昨晚跟飛流比賽撿豆子。沒睡夠得去補一覺。那孩子又輸了。明天必須磨一籠豆腐出來。你就等著吃吧。」說著晃一晃地向外走去在門口處與正慢慢低頭進來的宮羽擦肩而過。於是朝她鼓勵地笑了笑。
「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嗎?」等宮羽走到榻前後梅長蘇溫和地問道。
宮羽的兩隻手緊緊絞著腰帶的紗帶絞到手指都已白時才猛地跪了下來顫聲道:「請………宗主恕罪……」
「恕什麼罪?」
「隱瞞……隱瞞之罪……」
「你隱瞞什麼了?」「我……我也是滑族人……」宮羽深吸一口氣咬牙抬頭「但我與璇璣公主絕無絲毫聯繫我出生時滑國早已不復存在我的命也是宗主救地……今生今世宮羽絕不會做任何一件於宗主有害的事包括上次獻計去天牢換人我也是真心實意想為宗主解憂實在沒有想到會有那樣的意外……我……我……」
宮羽說到這裡因為心情急切有些說不下去。梅長蘇柔和地看著她笑了笑道:「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必著急。」
「宗主……」
「我早就知道你是滑族人不覺得有什麼。滑國已併入我大梁數十年大部分的滑族子民已與大梁百姓並無區別璇璣公主這樣的反而是少數。」梅長蘇淡淡道「她也有她的堅持和她的信念只是看不明自己亡國的原因看不明天下大勢罷了。璇璣公主地所作所為自然有她的應報但若是因此而遷怒於所有的滑族人就未免失之狹隘了。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起來吧藺晨常說女孩子是很金貴地你這樣跪著像什麼?」
宮羽這一段時間為此心事百般交煎常常夙夜難眠今天鼓足了勇氣來向梅長蘇自陳卻沒想到會這樣雲淡風輕依言站起身時眼圈兒已經紅了。
梅長蘇靜靜地等候了片刻見她一直站著不動便又問道:「還有其他的事嗎?」
「宗主……看起來好像有些疲累宮羽新譜一曲能助宗主安眠……不知可否……可否……」
「哦」梅長蘇地表情甚是淡然點點頭道「那就有勞你了他只是沒有拒絕就足以使宮羽心中歡喜霞生雙靨忙飛快地去拿了琴來先靜心調整了一下氣息這才緩緩落坐揚腕展指撥動起冰弦。
新譜曲調舒緩如清水無聲溫潤寧逸加之撫琴者指法群情真意切聞之果然令人心神安穩憂思頓消。梅長蘇靠在枕上閉目聽著面上地表情並無絲毫的變化只是在片刻之後稍稍翻了翻身將臉轉向了裡間。
隔壁院子正在幫飛流朝水裡泡豆子地藺晨悠悠地聽著突然歎一口氣提起濕漉漉的手朝飛流臉上彈著水珠「小飛流你說說看。你家蘇哥哥是不解風情呢還是太解風情了?」
飛流聽不懂只顧著憤怒地擦去臉上的水。扭頭不理他。這時有些起風東邊的天空快地堆起了深色地雲層。越來越厚黑黑地壓了下來。吉嬸在院中跑來跑去地收衣服忙得不亦樂乎。藺晨仰望天瞇起了眼睛。在陰沉沉的暗色籠罩下久晴的帝都金陵。似乎正在準備迎接它第一場真正滂沱地秋雨。
中秋之後的大雨是最能洗刷暑意地淅瀝數日後炎夏漸漸遠去早晚的空氣已十分涼爽。梅長蘇起居添了衣裳整日在家裡調琴看書竟真的對外界不聞不問一心休養起來。
整個朝野在太子的監國下也是風平浪靜一切如常只有禮部為準備皇帝壽誕的儀典稍稍忙些。除了個別受蕭景琰信任地朝臣和宗室以外沒有人知道一場醞釀已久的風暴即將來臨。
八月三十的早晨。居於東宮內院的太子妃早早起身梳洗盛裝令人帶著昨夜已打點好的太子禮服。匆匆趕到蕭景琰目前日常起居的長信殿。
由於喪制太子妃須於婚典百日後方可與太子同居。所以這對新婚夫婦之間還不是太熟悉。中書令家的孫小姐每每在太子面前仍免不了有淡淡的羞怯和畏懼。
蕭景琰素來起的很早。今天這個日子則更早晨練沐浴完畢天光方才大亮。由太子妃親自服侍著束帶整冠後他平息了一下略略有些加快地心跳說了聲:「有勞你了。」
「這是臣妾應盡之責」太子妃柔聲道「殿下是在東宮用早膳呢還是進去陪陛下與母妃一起用早膳?」
「進宮請安吧。」
太子妃立即吩咐安排車駕又親自去檢查了一下今天要用的壽禮確認一切妥貼後才重新進來稟知蕭景琰夫妻二人同上一頂黃輿在東宮儀仗的簇擁下進了禁苑至丹樨落轎改步輦直入皇帝寢殿。
此時梁帝剛由靜貴妃服侍著起身洗漱完畢聽報太子夫婦進來請安臉上漾出笑紋忙命人宣進。
「兒臣攜婦叩請父皇聖安並恭祝父皇千秋!」蕭景琰與太子妃先向梁帝三拜行了大禮又轉向靜妃磕頭「叩請母妃金安。」
「快平身平身吧」梁帝笑著抬手「時辰這麼早一定沒用膳。來地剛好午宴要跟臣子們一起多半吵鬧咱們一家子也只能安安靜靜吃個早飯了。」
「兒臣謝父皇賜膳。」蕭景琰拜謝後便坐於梁帝的左側靜妃居右侍女們立即穿梭往來安盞排膳太子妃則坐在下布菜恪盡兒婦之責。
這一餐飯倒也吃得其樂融融氣氛甚是和睦。隨著時間地推移蕭景琰原本地幾絲忐忑不安早已被他自己牢牢壓下尤其是見到母妃的安寧沉穩後心志更是堅定。
飯後梁帝問起幾件朝事皆是蕭景琰預料到他會問地所以答得很順很周全讓梁帝甚是滿意誇了他兩句又命人擺棋要與他對弈。
棋行一半勝敗難分時蕭景琰突然停手道:「父皇已過巳時想必百官齊至父皇該起駕去武英殿了。」
梁帝盯著棋盤又看了一陣甩甩袖袍道:「盤面形勢膠著看來一時半會確實難以終局罷了儀典後咱們父子再戰吧。」
高湛見勢趕緊出去傳駕梁帝在靜妃的攙扶下起身更衣出了殿門。就在他將要登上天子步輦時殿廊側門處突然傳來尖銳的嘶吼之聲。
「我要見陛下……我有要事……狗奴才放開我……陛下!陛下!您不能去……他們有陰謀要……嗚嗚……」大概有什麼掩住了嘶喊之人的嘴接下來便是一片掙扎聲。
「怎麼回事?是誰?」梁帝皺起花白的眉毛厲聲問道。
「是越妃。」靜貴妃淡然地道臉上聲色不動「她狂疾已久總難痊癒。臣妾沒有安置好驚了聖駕請陛下恕罪。」
「哦越妃」梁帝想了想「對你跟朕說過她的症侯有些不好。越妃這人啊就是太心高氣傲經不得摔打這狂疾便是由此而起的。她入宮多年朕也不忍心看她晚景淒涼你多照看她些吧。」
靜妃柔柔一笑道:「臣妾奉旨代管後宮這本是應盡之責。何況對於越妃臣妾本也有許多不忍之處盡量寬鬆以待卻沒想到竟讓她闖到了這裡驚擾看來還是沒有把握好分寸。」
梁帝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寬慰廊外這時也安靜了下來。在高湛拉長了語音的「起——駕——」聲中大梁地位最高的四個人分乘兩抬步輦翠華搖搖不疾不徐地前往武英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