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站,跑車來到一家高級餐廳。
「你還沒吃午飯吧?」雷逸東一邊鬆掉安全帶,一邊問。
「到了餐廳,你才問我這個問題,不覺得太晚了嗎?」她言詞依舊貫徹不客氣的態度。
「如果你真的吃過的話,那就再陪我吃一下好了。我覺得啊,你什麼都好,怎麼看都很美,但就是太瘦了一點。雖然現在流行減肥,但太骨感,男人抱起來就不太舒服。」
聞言,丁玫蓉禁不住臉色一變。
他到底在講什麼鬼話?她瘦不瘦,骨不骨感,抱起來舒服不舒服,全都不關他的事!
「我告訴你,你再出言不遜,對我性騷擾,我就馬上離開!」她正色地作出警土口。
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壓下對他的厭惡,懷著忍辱負重的心情跟他出來的?他再在口頭上佔她便宜,她一定馬上拂袖而去!
「性騷擾?」雷逸東一臉無辜,「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就算不中聽,我也必須要說:現在你們女人,不管是肥的還是瘦的,都愛一窩蜂的喊減肥減肥,到底你們知不知道,現在我們男人有多慘!簡直就是在訓練我們,看著一根路燈,也要不住的說好美!女人只要不是肥得過分,男人都不會介意,說穿了,介意肥不肥的,是女人才對。」
「我沒有減肥!」別把她說成是減肥狂!法律系的課業那麼重,根本不用刻意去減肥,體重根本沒有上升的機會。
「那就好,我放心多了。」他鬆一口氣,「幸好你跟Maria不一樣。」
「Maria?」驟聞一個女性名字,丁玫蓉一怔,一絲看不見的在意,飄過心頭。
「她啊,每吃一樣東西,不論大小,都要算卡路里。就算她是模特兒,必須控制體重,但也不用這麼虐待自己吧!她不瞭解,吃東西可是一種享受。」
跟Maria談戀愛,只是順勢而行,雙方都沒投入什麼感情,是以當Maria要到國外發展事業時,雷逸東便很乾脆的和她和平分手。
「Maria是誰?」盤旋在胸的疑問不經大腦同意,衝口而出。疑惑化成有聲言語俊,丁玫蓉才懂得後悔。
她在追問什麼?Maria是誰,跟她有什麼關係?
「我前任女朋友。」雷逸東毫不諱言直說。都過去了,他認為沒隱瞞的必要。
「……是嗎?」胸口那團疑惑是不見了,可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莫名的納悶。
下了車,兩人走進餐廳,經理一見到是雷逸東這個貴客,旋即迎上來熱情招呼。
「雷先生,歡迎光臨!」
經理立即為他們安排貴賓廳。
踏進貴賓廳,丁玫蓉兀自坐下,沒讓雷逸東有機會展示他的紳士風度。
「你想吃什麼?」由經理手上拿過Menu,雷逸東問。
「隨便。」美艷動人的臉蛋沒有一丁點表情,顯示主人的冷漠指數有多高。
「這裡什麼菜都有,但好像就是沒有『隨便』這道菜。」他以輕鬆的語調說。
「……」她回以一陣沉默。
「你不點菜,那就我來點。」
雷逸東點了幾樣好吃的菜,然後便把Menu還給服務生。
服務生退出去,貴賓廳回到兩人獨處的狀態。
「現在,你的心情好像不怎麼好?」他打開話題。
「被迫出來跟討厭的人約會,心情怎麼可能好得起來?」弧度優美的唇瓣,勾勒出一道冷諷的線條。
「你突然變臉,跟我們這個約會,好像沒太大關係。依我看,是跟一個人——Maria有關才對。」她在意Maria的表現,雖然僅是一點點,仍然逃不過他那雙銳利的法眼。
一聽,丁玫蓉臉上的嘲諷驟升幾倍,「尊貴的雷先生,你要狂妄自大是你的事,但請不要拖我下水。」
她為他吃醋?開什麼玩笑!吃他的醋的可能性,比天要下紅雨,或是太陽要由西邊升起來,遺要低N倍!
二十二年來,唯一讓她嘗過吃醋滋味的人,只有一個。
而那個人,由始至終,都不知道她曾經暗戀過他。
驀然憶起高中時代那個他,丁玫蓉的心,禁不住捲起一陣澀意。
「你在想什麼?」雷逸東看得出,現在她心裡有著另一個人。
「不關你的事。」內心那片一直予以加密處理的地方,丁玫蓉沒打算跟任何人披露。
這時,貴賓廳傳來敲門之聲,然後門開啟,一名高大的服務生捧著精緻的開胃前菜走了進來。
「雷先生,請先吃一點前菜,主菜馬上就來。」男服務生邊上前菜,邊道。
聞言,丁玫蓉水靈的美眸,不自禁一睜,瞳中滿泛著不敢置信。
是因為她想起高中時代的事,所以才產生的幻聽嗎?怎麼……這聲音……好像……
丁玫蓉慢動作地抬起眼,往男服務生臉上看去,呼吸,登時一頓。
男服務生欲退出貴賓廳時,視線掃過丁玫蓉,驚訝之音忽起:
「你是……丁玫蓉?」
真的是他!?重遇故人,丁玫蓉有點不知所措。
才剛在腦子裡想起的人,這麼快便飛進現實世界中,嚇得她頓時失卻反應能力。
「我是林純德,你的高中同學。你記得我嗎?」
她當然記得他!整個高中時代,她腦袋裡,滿滿都是有關他的記憶!就算揮別高中校園,他的身影,還是存放在她腦子裡……
回憶,如浪潮般湧上心頭,頃刻間,丁玫蓉說不出話來。
她不講話,林純德誤以為她是忘了他是誰,搔了搔頭,笑著打圓場:「我真笨!你怎麼可能會記得我?我這麼平凡、不起眼。」
對!他是平凡、不起眼,然而,他卻是唯一一個令她心生愛慕的男子。
丁玫蓉想說她記得他,沒有忘了他,可是,嘴巴卻不聽使喚。
敏銳視線無聲地看著林純德跟丁玫蓉,雷逸東一直保持默然,直到這刻,他才劃破靜寂,笑道:「她當然記得你,只是她實在沒想到,會在這裡碰上你,所以,才會整個人都呆掉了。」
聞言,丁玫蓉旋即向雷逸東投以訝然的一眼。
他……知道她腦裡在想什麼?
雷逸東笑著推了她一下,「你呀,再不講半句話,他真的會誤會你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是嘴巴終於脫離僵化狀態,還是雷逸東助她一臂之力之故?丁玫蓉分不清楚,當下她只知道,喉嚨終於可以發聲了。
「你跟我同班了三年,我再健忘,也不可能不記得你。」
林純德不知道,丁玫蓉跟他同班的三個年頭,她的注視,總是暗中隨著他而流轉。
「你還記得我,太好了。」林純德大大一笑。「否則只有我一個人一頭熱的說記得,好像有點糗啊!」
「你不是在私立國中當圖書館管理員嗎?」為什麼會在這裡當服務生?是她聽到的消息出錯了嗎?
進了大學,丁玫蓉輾轉由友人口中得知,林純德沒考上大學,轉而投身社會,在國中圖書館謀上一職。
林純德頗為豁達地說:「這個啊!幾個月前,我是還在當圖書館管理員,本來我以為可以一直做下去,但校長一換,連帶底下的職員都換了,我是前朝舊臣,只好捲鋪蓋走人。」他不忘幽自己一默。「找了好幾份工作,才終於在這裡算是待了下來。真是上帝保佑,不用再待業!」
這會兒,貴賓廳門外傳來經理的聲音:「雷先生,我們送主菜來。」
「我也不打擾了,請慢用。」林純德微一欠身,便轉身替經理開門。
林純德退場,貴賓廳才剛熱起來的氣氛,頓時冷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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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午飯,吃得靜悄悄的,縱使面前擺放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都勾不起丁玫蓉半點食慾。
雷逸東沒刻意逗她說話,讓她靜靜地沉溺在過去的記憶中。
離開餐廳時,丁玫蓉視線下意識地找尋林純德的影子,可目光所及,都沒有他的身影。
踏出餐廳,坐上跑車,水嫩雙唇緊閉著。
「走。」雷逸東坐上駕駛座,輕道。
跑車駛上車道,沿途兩人默默不語。
接下來去哪、有什麼行程,丁玫蓉都不關心、不在乎,她整個腦袋裡,滿滿都是林純德——高中時代的、現在的……
初戀最為難忘,尤其是沒有開花結果那一種。
跑車,緩緩在一片視野廣闊的郊外草地前停下。
沉思中的丁玫蓉,這才回過神來。
「這裡景色不錯!」雷逸東笑著鬆掉安全帶,「來,下車走走吧!」
丁玫蓉遲疑幾秒,也下車去。
「雖然不遠處有座醫院,但這裡的空氣、視野都是一級棒。」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丁玫蓉不明白。
「塵囂的景物,只會污染了回憶的潔淨;舒適、寧靜的環境,才是回憶往事的最佳場所。不是嗎?」他微笑,直視她。
他好像什麼都知道的語調,猶如一根看不見的細刺,扎進丁玫蓉的心。
「別說得你好像什麼都知道!」
她跟林純德的事,他知道什麼?少自以為是!
「或許我什麼也不知道,但至少,你急於要拿回皮包的背後原因,我終於明瞭了。首先,我要跟你致歉,沒經你同意,看了你皮包裡的東西,因為我實在太想知道,什麼東西對你那麼重要。可是,看是看了,但始終不知道哪樣東西才是你珍而重之、不可失去的,今天,這個答案終於浮現了。」
丁玫蓉看著他,後者清澈的黑墨雙瞳,彷如真的什麼都知曉。
雷逸東輕聲道:「丁同學,祝你前程似錦,林純德。」刑事法例書裡夾著的陳舊書籤,上面如是寫著。
他——真的知道!
凝視雷逸東的目光裡,夾雜著不置信的訝然,以及不期然萌生出來的敬佩。
「你喜歡過他?」語句雖為疑問,但語氣卻透露出肯定。
從沒浮現於別人眼前的事實,此刻,卻暴露在他的面前。
否認亦屬多餘,丁玫蓉豁出去,「我是喜歡過他!那又怎樣?」
來啊!訕笑她初戀的對象條件不夠好!嘲笑她眼光低!曾暗戀的人,連當個圖書館管理員都當不好!
「你幹嘛那麼激動?」雷逸東一笑,笑臉中並沒她預期中的嘲諷成分,「我只是想確認、瞭解你的戀愛史而已。」
聞言,丁玫蓉不禁一怔。
「你……不會覺得,我喜歡過的人,條件不夠好嗎?」
平常人都會一致認為,集美貌、智慧、才華於一身的她,傾心的對象一定條件非凡,和她非常匹配。
「誰規定條件好的人,一定得看上條件一樣好的人?難道,喜歡的人條件沒自己那麼好,就強迫自己不喜歡?這個世界,亂是亂了點,但還沒這麼野蠻的不合理規定。再說,可以選擇的,就不是愛情,不是嗎?」
可以選擇的,就不是愛情……
對啊!愛情,從來就不容世人去選擇。
一陣感動,倏然襲上丁玫蓉的心頭。
她不知道自己在感動什麼,只知內心熱暖一片。
雷逸東簡單的十個字,輕而易舉的融化掉旁人一直加諸在她身上的擇偶壓力。
幫她鬆掉這無形束縛的人,竟是無禮奪去她初吻的討厭男人!
丁玫蓉的眼眶漸次濕潤,雷逸東見狀,立即邁步上前,柔聲問:「我應該沒說什麼會惹哭人的話吧?」
「我才不是哭!」丁玫蓉馬上撇過頭,努力收起眼眸泛起的水氣。
雷逸東知道她情緒起了波瀾,依她奇高的自尊心,想必不希望內心脆弱的一面暴露人前。
「我口渴了,那邊有賣喝的,我去買些飲料回來。你等我一下!」雷逸東適時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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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雷逸東拿著六、七瓶飲料回來。
丁玫蓉此時已撫平情緒。
她盤腿,席地而坐,青草地讓她覺得很舒服。
「我回來了。」他輕聲道。
聞聲,丁玫蓉向他看過去。
小臉雖無特別情感浮現,可心裡面,卻包裹著一陣無言的感激。
她知道,剛才雷逸東是為了她,才故意走開去的,
這討厭的傢伙,雖然橫蠻的奪去她珍貴的初吻,讓她打從心底討厭他,但撇除這個私怨,現在看來——他也不是壞得太徹底,還有一點可取之處。
腦海飄出這個想法的同時,丁玫蓉看著雷逸東的眼神,好像產生了什麼微不可察的小變化……
「你買那麼多飲料幹嘛?」她挑起話題,「你有這麼口渴嗎?」她指了指他懷中抱的飲料。
「我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所以,就買些女士們應該會喜歡的回來,好讓你挑嘛。」雷逸東一邊回答她,一邊放下飲料,再坐在她身邊。
丁玫蓉不得不承認,雷逸東是個心思細密、體貼的男人。
這個年頭,要找個真正體貼的男人,已經很不容易了。
「我要蘋果汁。」
「喏!」他遞過蘋果汁。
「謝啦。」
「這裡很舒服吧!」雷逸東喝了幾口可樂,閒閒地說。
「嗯。」剛灌進嘴中的蘋果汁,果糖的甜意在口中擴散。微風輕拂臉頰,營造出一種愜意的舒適感。
這一刻,丁玫蓉覺得整個人都好輕鬆。
雷逸東不說話,只是靜靜的凝視遠方的青翠樹木。
四周,是這麼的寧靜,這麼的……令人不由得卸下重重的心防。
「喂……」她開口。
「嗯?」他微轉視線,投向她。
「要不要聽故事?」
聞言,雷逸東回以淺淺一笑,「洗耳恭聽。」
丁玫蓉緩緩道:「某間公立高中,有個凡事都十分出眾的女孩,偷偷暗戀著跟她同班的男孩,那個男孩跟她很不同,是個非常平凡,各方面都不突出的普通男孩。
雖然如此,但女孩還是情不自禁被熱心助人的他吸引住。男孩是學校圖書館的學生管理員,女孩為了跟他多接觸,常常跑到圖書館借書,但她從來不會跟男孩說借書以外的話。
如此,高中三年過去,雖然三年女孩跟男孩都是同班同學,但說過的話實在少得可以。高中畢業典禮上,男孩第一次主動接近她,他送上一張書籤,並跟女孩說:
『這張書籤,如果你不嫌棄的話,請笑納。雖然,和你做了同班同學三年,也沒講過什麼話,但其實……我曾經喜歡過你。不過,我明白,這只是我一廂情願。』
畢業典禮後,同學便各奔東西,會否再見亦成疑問,或許,這促使了男孩剖白心跡。
然而,男孩不知道的是,事實上,女孩也喜歡他。女孩越是在乎,就越會表現得不在乎,所以,每次當男孩看著她,女孩總是第一時間移開視線。或許,就因為這樣,男孩才會覺得自己一廂情願。
因為女孩太好強、太要面子的個性,導致和初戀的男孩擦身而過。初戀,最後變成了遺憾。」
雷逸東接口:「時光流逝,遺憾的感覺雖然漸漸淡去,但遺憾的疤痕依然存在。對嗎?」
丁玫蓉盯著他,這一瞬,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她的人,莫過於雷逸東。
她明明跟他認識不久,明明討厭他……可是,為什麼這一秒,她會有他很瞭解她的感覺?
不過,這還不算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她居然會對他說出那深藏在內心隱密處多年的初戀……
那件事,她從沒對任何人說過啊!
「你再這樣深情的看著我,我不保證,我能信守之前許下絕不喻禮的承諾哦!」低沉好聽的嗓音,戳破圍繞著他倆的默然氣氛。
回過神來,丁玫蓉找回自己的利嘴:「誰深情的看著你?雷逸東,厚臉皮也要有個限度!」
「別連名帶姓的叫我,叫我逸東就好。」
「抱歉!雷先生,我跟你不是很熟,還不到叫你『逸東』的親暱階段。」她刻意強調彼此之間橫亙著一道鴻溝。
「你叫我逸東的日子,Maybenotyet,butsoon!」既然他真的被她吸引了,他就一定會奪取伊人芳心,抱得美人歸。賠本生意,精明如他,絕對不會做。
「我真想知道,你過分的狂妄自信,到底是打從哪裡來的?」她嘲諷。
「就從你剛才坦然告訴我,你跟林純德之間的往事時來的。」優美的薄唇,勾出一道完美的上揚弧度,輕而易舉的,便反將了丁玫蓉一軍。
雖然,她是個聰明伶俐的女人,可相比於他,她還有待磨練。
「你!」丁玫蓉頓時語塞。
她從沒這麼痛恨過自己的嘴巴!她幹不該、萬不該跟他說林純德的事!看吧看吧!現世報馬上就來了。
她怎會這麼失策?二十二年來,這麼嚴重的失誤從沒發生過啊!
看來,一旦牽扯上他,她聰穎的腦袋便會功能受損。
他果然是個危險至極時男人,不知不覺,便被他誘哄成功,自動和盤托出林純德的事。
「好了,別瞪我了。」雖然,她瞪他的樣子也別有一番風情,不過,他還是比較喜歡她的歡顏。
「不瞪,那揍好了。」她倒真的想扁他看看,那感覺一定很痛快!
「好殘暴!這位美麗無雙的小姐,請高抬貴手。」他裝出一副心臟不堪打擊的衰弱模樣來,「永恆的美麗,是由心底發出來的。」
「我不需要永恆的美麗。」她哼一聲。
美麗,於她看來,只是打壓、抹煞她努力和才華的頭號殺手。
過分美麗帶給她的傷害,在飛天法律事務所裡已顯露得淋漓盡致。
「男人就是男人,淨愛以貌取人。」她斜睨著他,眸帶責備。
「你這麼說,可把你的初戀情人林純德也拖下水了。別忘了,他也是男人,你說男人只會以貌取人,那即是說,林純德之所以喜歡你,全因為你長得美。」
「林純德例外,不在以貌取人之列。」她補充幾句。
「既然有例外,那請你在例外那一欄上,加上我的名字。」
他也例外?他有這個資格嗎?
月眉一揚,丁玫蓉問:「你敢說初遇那一晚,你在PUB吻我不是因為我這張臉?」
「無可否認,我被你吸引,你這張絕艷的臉蛋的確是因素之一,但不是全部。至於我吻你,現在回想起來,是因為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像是聽到什麼天外奇聞,丁玫蓉瞪圓一雙杏眸。
雷逸東點頭。「你怎麼一臉驚訝?我喜歡你,是這麼令人震愕的事嗎?」
過了好半晌,丁玫蓉才回過神,「甜言蜜語是沒用的。」
「我是說真的。」
「你憑什麼叫我相信你?」從他口中,她知道一個Maria;從報章、雜誌上,她知道他有逸公子的花名,和他有過親密關係的女性名字,多得三天三夜都數不完。
「那你又憑什麼不相信我?」他反問得理所當然。
「就憑你威震四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逸公子稱號!」
自從腦海深刻地烙下雷逸東三個字後,丁玫蓉在看報章雜誌時,下意識就會特別留意有關雷逸東的新聞。
「我承認,過去我是很風流,和很多女人都有過一段情,但那些只是露水情緣,雙方都沒付出真心。但你不同!」對她,他早有付出十二分認真的心理準備。
「我說過,甜言蜜語騙不倒我。」一個花心慣了的男人,可以突然收心養性,只鍾情於一人?她才不相信!
第一次想跟一個女人認真的發展下去,可對方居然投以不信任票,雷逸東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現在你不相信我的真心,沒關係!往後的時間,你自然會知道我對你有多認真。」
雷逸東沒打算做無謂的爭吵,事實勝於雄辯,時間會是最佳的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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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小玫,這麼早就回來了?」
丁母聽見開門聲,好奇走到玄關,沒想到竟看到了丁玫蓉,「你不是說,要到晚上七點才回來嗎?」現在才差不多四點耶。
「我覺得累,便回來了。」丁玫蓉三言兩語帶過。「我先上去休息,」
丁玫蓉一邊走回自己二樓的房間,一邊回想雷逸東今天說過的話。
在草地上,撂下擲地有聲的誓言後,雷逸東便把她送回家。皮包亦於她歸家的那一刻,物歸原主。
朝她說了聲「再見」,那道魅力無窮的頎長身影,彷彿帶著些許黯然,開著炫目的跑車,絕塵而去。
由離開草地開始,那張俊美無匹的臉,便一直維持在木然的情況。
認識他至今,丁玫蓉從沒看過雷逸東有這麼一號絕冷的表情。
在她面前,他通常都是笑嘻嘻的。那麼冷漠的表情,她看不習慣!
走進房間,關上房門,丁玫蓉的背緊貼著房門。
「我……」禁不住低喃出聲:「說錯了嗎?」
她質疑一個花花公子的真心,有錯嗎?
他花名遠播,叫她如何能輕易相信,他對她是來真的?
她會懷疑,也是很正常的。
「對啊!」一雙好看的柳眉,微蹙起來,「我懷疑是正確的……毫不懷疑,才是天真的笨蛋呢!」
理智告訴她,她懷疑雷逸東對她有多認真,是正確的決定:可另一方面,卻又對自己在他跟前,明顯表露出來的懷疑態度,覺得懊惱……
眼角餘光瞥到仍在手上,雷逸東在她抵家時歸還的皮包。
小巧的手,俐落打開,從裡面拿出那張重要的書籤。
要拿回的東西已經到手,她應該很高興的,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