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說時容易,做時難。
    原本順手可以做好的小事,因為惹毛了大哥,加上她一時衝動,硬賭了口氣,結果演變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喬蓮看著口袋裡,時時刻刻隨身攜帶的布尺,歎了又歎。
    大哥擺明是接下她的「戰帖」,只要見她把布尺拿出來,立刻閃邊去。
    有一回在電梯裡,她拿出布尺瞎纏,電梯已經停住、門也打開,大哥向外閃得俐落,她兩手緊抓布尺兩端追出去,差點沒把路過的Jason勒個半死。
    眼看已經過了幾天,她連個數字都沒量到,這不只事關身世秘密,還關係到--
    「喬蓮妹妹,我托-為總裁量身,-量了沒有?」
    「喬蓮小姐,還要我等多久?我毛線都買齊了,就只差-給我尺寸。」
    「喬蓮,量個身不是很困難吧?是不是-有心刁難?也對,托-辦事,沒拿點東西孝敬-,-當然是拖拖拉拉的啦!」
    「藍喬蓮,禮數已經給-奉上了,是-自己不收的,但-該給的『東西』也該給我了吧?」
    謝以芬--一心要為大哥織溫暖牌毛衣的女人,脾氣本來就凶,性子又急,態度鴨霸,加上她始終沒有「得手」,是以她的話一天說得比一天刻薄。
    本來,她可以不用理會女會員的無理要求,被逼急了,把大哥推出來當擋箭脾也是個辦法,不過先前幾次向大哥求援的結果,讓她清楚地知道,等他「收拾」完別人,就會來「收拾」她了。
    他會爆怒地「教導」她,如何一開始就拒絕別人的要求,然後更爆怒、更爆怒地跳腳,質問她是不是故意把別的女人推進他懷裡,那模樣像是她惡意遺棄了他,總讓她心裡難受好久。
    到最後,事情當然會落幕,但絕不是和平解決。如果那位女會員還願意不計顏面地來報到,她就會挨上好一陣子的白眼,和頻率極高的冷嘲熱諷。
    那種感覺很難受,偏她又學不會拒絕,因此非到無法解決,她盡可能有求必應,也盡量不請大哥出馬。但是,她愈來愈怕到藍獅打工了。
    「對不起,謝小姐,我……我又忘記了,我盡快幫-處理,好不好?」不會說謊的她,實在很難解釋清楚,只能哀饒。
    謝以芬抱著手臂,翻了個白眼,不甘不願。
    「好啦,快點啦,不要再拖下去了,不然我每天晚上call-喔!」
    毛衣量身從肩背量起,最好的辦法,就是躡手躡腳地跟蹤,從後面發動奇襲。
    但是,在歷經差點勒死人的恐怖事件之後,繼而又發生滾下樓事件,起因是她緊挨在大哥後頭,像小老鼠一樣,輕手輕腳地隨他下樓,趁還沒轉角之際,趕緊拉直了布尺量肩寬。
    誰知顧此失彼,她差一點點就要看清數字了,卻在這時一腳踩空,跌進大哥迅速轉過來的懷抱,雖然沒摔傷,但也夠丟臉了。
    「-還沒玩夠啊?」
    大哥的嘲諷至今仍在耳邊旋繞。
    玩?她不服氣地嘟起嘴巴,坐在床邊生悶氣。
    她可是很認真看待這件事,才不是胡玩瞎鬧!雖然把「身世大揭密」押在謝以芬的請托上,是有點可笑,但如果大哥低估她的意志力,那就大錯特錯了!
    她一定要讓大哥心服口服,百般情願地把真相告訴她。
    這時,桌上的手機傳來震動聲響,她跳起來,畏畏怯怯地靠過去看。
    從-起的眼縫中,看到螢幕上出現「謝以芬來電」幾個字,她立刻彈到一邊去。
    她果然使出奪命追魂call了!不知道明天還會怎麼酸她?
    她愈想愈覺得把手機鈴聲切成震動,是正確的作法。反正早死晚死,都得要死!晚死當然是好過早死!但,最重要的,是要想出解決的辦法。
    回顧之前的失敗,都怪那布尺軟溜溜,要在行動中定位、拉直、丈量、記錄,怎麼說怎麼難。要是換個硬邦邦的東西……
    她跳起來,豁然開朗。她可以隨手拿些筆直的東西,朝大哥身軀比一下,記下刻度,回頭再用布尺一量,不就得了嗎?
    「喬蓮,準備吃飯!」藍媽媽拉大嗓門喊。
    她跑下樓,看到媽媽在廚房忙得汗水直流,興起一陣內疚。都怪她想事情想到出神,才忘了下來幫忙煮飯。
    「嘿咻!」藍媽媽把放在冰箱裡的大西瓜抱出來。
    「媽,-要幹嘛?」
    「我想先把飯後水果切一切,省得等一下看八點檔還要起來弄。」
    說著,她從櫃子裡抽出一把長長的西瓜刀。
    硬邦邦的東西!喬蓮眼睛一亮。
    「媽,讓我來讓我來。」她飛撲過去。
    藍媽媽立刻穩住檯面上的大西瓜,順手放下刀。
    「危險哪!小心一點。」藍媽媽緊張地叮嚀。
    喬蓮彷若未聞。她著迷地看著這個好用的「利器」,思付它的長度夠不夠測量大哥的肩寬,常被出其不意擁住的嬌軀,清楚記憶著那魁梧的身量,這把刀比起他寬闊的肩,只怕是短了些……
    就在這時,藍義陽從她身邊穿過,往餐桌走去。
    抓緊機會,不要猶豫!
    喬蓮抄起西瓜刀,就往他肩後劈過去--我量!
    藍義陽學過武,直覺比任何人敏銳,刀風才起,他一個箭步旋開,反身扣住。
    鏘!
    喬蓮嚇回神,西瓜刀驚險萬分地掉在地上,所幸兩個人的腳趾頭安然健在。
    一瞬間,客廳、飯廳、廚房,整個開放式空間陷入死寂狀態。
    西瓜刀在地上,泛著森森冷光。
    藍義陽放開她的手,目光從她的雙眼移到地上的刀,再從地上的刀移回她臉上。
    她在做什麼?喬蓮羞憤得想自殺。
    那是刀,那是把刀啊?她居然順手拿著,揮向大哥?
    她迅速收回目光,卻仍在-那間,看到大哥眼中的詫異。
    藍媽媽先回過神。「喬蓮,-這孩子怎麼回事?怎麼拿刀在義陽頭上揮舞?」
    藍爸爸也震驚不已。「你是不是對喬蓮做了什麼,讓她想殺了你以示清白?」
    「大哥會對小蓮做出什麼事?」藍惟歡好奇地問。「為什麼要『以示清白』?」她向來不太瞭解這兩人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她一開口,讓藍家夫婦白了臉。
    「沒、沒什麼……」喬蓮迅速搖手否認,慌得像什麼秘密被揭穿了似的。
    「喬蓮只是一時手滑,沒事,都過來吃飯。」
    藍義陽大手一揮,所有藍家人的腳步都往餐桌移動。沒辦法,他的氣勢已經壓倒一家之主,是所有人的精神領袖,大家都會不自覺地聽從他的指令。
    喬蓮彎下腰,撿起西瓜刀,藍媽媽在桌邊喊。
    「過來吃飯,西瓜別切啦,一天不吃水果又不會死!」她說著,看看兒子的俊顏,再想想那把西瓜刀,還有那紅紅的西瓜汁……
    莫非老公猜得對,兒子真的對喬蓮做了「什麼」?
    唉,真要這樣,日後故人相逢,她該怎麼跟人家的爹娘交代才好……
    飯後,藍義陽下樓繼續坐鎮藍獅,藍爸爸去散步,藍惟歡回房間看書,流理台前,只剩下藍媽媽與喬蓮娘兒倆。
    喬蓮洗碗,藍媽媽在旁邊擦碗,不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她是兒子的心頭肉,凡事當然都會護著她啦,不過那句「手滑」也太離譜了,哪有人放著好好的大圓西瓜不切,「手滑」到別人的腦袋瓜去作怪?
    「到底怎麼回事?」藍媽媽按捺不住,還是問了。
    喬蓮心虛地咬了咬下唇,老實說了。
    「沒有啦,樓下健身俱樂部有個女會員想織毛衣給大哥,托我量身。」
    「那就量啊,義陽對-還不夠百依百順嗎?」
    大哥什麼時候對她百依百順過了?是她對他百依百順才對吧?
    她垮下臉。「大哥說不準。」
    藍媽媽聳聳肩。「那也沒辦法,他脾氣拗,說話准算數。」
    「媽,-去幫我量。」她哀求著,不惜作弊。
    藍媽媽抖了抖。「不不不,我才不去惹他生氣。」
    她早已體悟到,人生最窩囊的事,莫過於生個悍兒來克一家老小。
    「不如-去推辭人家,還比較快。」
    不,不能推辭,要是推辭,她就失去知道自己身世的機會了
    「不行啦。」她低下頭,把手中的瓷碗沖乾淨。「再說,我……我也做不到。」
    因為她不會SayNo!
    她的個性溫吞,根本就不知道怎麼拒絕人家,就算勉為其難開口說不,只要人家軟硬兼施,聲音再大一點兒,她的膽子就又縮回去了。
    孬種!連她都嫌棄自己。
    「那個小姐看起來好像很凶。」她嘟嘟嚷嚷,希望媽媽幫她想辦法。
    「這樣吧,-去拿件義陽的長袖襯衫,量一下大概的尺寸就好了。」
    她眼睛一亮。
    這倒是個好方法,不必在大哥身後扮背後靈,又摔又撲又跌的,也不必拿著西瓜刀在他後頭亂舞,輕輕鬆鬆,就可以達到目標。
    她加快手中的動作,迅速把碗洗完。
    「謝謝媽,我這就去量。」
    她一陣風似的捲進大哥的房間,走進更衣室,抽了件長袖襯衫,正要踏出更衣室,溜回自己房裡去,就聽到外頭臥房門咿呀一聲,被打開了。
    她全身一僵。不怕不怕,搞不好是媽媽進來幫她的忙。
    她把襯衫抱在胸前,聽到心口撲通撲通,劇烈躍動。
    「媽?」她蚊子似的低聲叫。
    下一秒,藍義陽長長的影子就隨著腳步,逐漸籠罩她全身。
    她抬頭看上去,大哥的表情帶著不悅。
    哎呀,怎麼這麼倒楣!她的臥房不過就在隔壁,溜回去用不到三秒的時間,大哥怎麼會突然冒了出來?莫非他早就猜到她的盤算?
    她一嚇,臉都白了。
    「-拿我的襯衫做什麼?」他冷聲問。
    做什麼呢?她用力轉動腦袋,想啊想。
    啊,有了!這種狀況,愛情小說裡有數!女主角有時會竊占男主角的衣服,多半是大衣,「贓」回家當棉被蓋。
    「我我我、我最近會作惡夢,想來拿件大哥的衣服抱著睡,比較安心。」說著,她示範性地把襯衫靠在小臉上摩挲,深深吸一口氣。
    不對,這衣服聞起來,怎麼一點都不像大哥身上的味道,那種溫暖、有著淡淡體味與煙味,聞起來舒爽清冽的味道……
    看到她貓咪似的動作,他的眸心擦過一道光亮。
    他莫測高深地看著她。「是因為有我的味道,才有安全感?」
    「對……對啊。」她更用力吸嗅兩下,還是只聞到淡淡的香味,但為了把衣服帶走,只好硬著頭皮點頭了。
    他微微一笑。
    那笑別有深意,讓喬蓮開始緊張了。
    「-手上那件是剛洗好的,除了柔軟精之外,沒有我的味道。」
    他笑著指正,眼神透出狡詐,早在她還沒開口,就窺出她真正的意圖。
    事到如今,喬蓮只能傻笑了。
    「是……是嗎?那我拿回去掛好。」她抱著衣服,內心大歎可惜。
    當她主動走回更衣室,他眸中閃過一絲掠奪的亮光。
    喬蓮只顧著把衣服掛回木質衣架上,細心調整衣服線條與衣架相合,要是沒掛好,大哥就會穿皺巴巴的襯衫出門。
    大哥衣著不得體,會顯得她多失職啊……忽然間,她頓了一下。
    慢著,為什麼她會覺得失職?打點大哥門面,不正是……他老婆的責任嗎?
    老婆?
    天哪,她在想什麼?她是跟「藍義陽的妻子」這個頭銜最沒有緣的人啊!
    她倉促轉身,卻發現大哥步履無聲,早已來到她身後,她一轉身,剛好一頭撞進他懷裡。
    她本能地倒退,他像玩弄獵物似地看著她,逼近她,直到她背抵在牆上,一雙鐵臂鎮住逃離路線,她才驚覺,自己已經被困在他與牆壁之間。
    「剛剛想到了什麼?」他像是洞悉了她的思緒,沉聲問。
    平滑如絲的嗓音裡,有一縷不屈不撓的堅毅。
    「沒、沒有啊。」不可以被大哥發現她在想什麼,不可以!
    「說。」他加重了力道。
    她用力搖頭。
    他逼得更近。「我要聽-說。」
    「我、我只不過是在發呆。」
    他的哼笑聲,徹底拆穿她的謊言有多可笑。
    他在她耳邊低語:「-有兩個選擇,一,-可以到洗衣房,把柔軟精抱回房間,放在床頭櫃當護身符。」
    他傾身看著她,眸裡有一抹如魔如魅的火光。
    「二,也可以到我房裡來,抱著我睡,我保證惡夢絕不侵擾。」
    她心跳怦怦,小臉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抱著大哥睡、抱著大哥睡……天哪,那多羞人!她睡、他也睡--
    慢著,如果她不睡呢?
    如果她把握良機,趁夜行動,等大哥睡得呼嚕呼嚕時下手,不管是偷衣服,還是當場量身,豈不是都很方便?
    她低下頭,片刻後,從斂下的睫毛下方偷偷往上瞧。
    他依然是一臉誘惑她的神情。
    就這麼決定了!今晚行動,明天向謝小姐交差,交完差,就跟大哥逼供。
    不管答案為何,一切都等明天揭曉。
    一個小小的呵欠從她嘴邊逸了出來。
    喬蓮身著天藍色連身睡衣,腳著柔軟棉襪,很小心地開了自個兒房間的門,踅到大哥臥房門前,輕輕開了條縫。
    均勻深沉的呼息聲傳來,聽來他睡得很沉。
    她小心翼翼地吐出一直憋著的氣,轉身鑽進去,輕輕把門關上。
    她的手心扣著布尺,緩慢前進。
    城市的夜晚是不休眠的,即使房裡未點燈,依然可以從遠處射來的光暈,隱約看清屋內。
    等她的雙眼更適應黑暗一些,她看到大哥側躺在床上。
    他他他……他裸著身子!
    喬蓮的心臟很不爭氣地狂奏起來。
    不怕!她又不是沒看過大哥裸身,大哥剛洗完澡,腰部包條小毛巾,頭髮濕答答的性感模樣,她都見過了,這會兒躺在床上,睡得像豬一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但,他躺在床上耶,而且……她吞了吞口水,他看起來就是秀色可餐的樣子。
    沒有一絲布料掩飾,大哥精壯的軀體一覽無遺,那雙老是鎮定她的鐵臂,肌肉線條有撼人的力與美,陽剛味十足。
    笨啊,喬蓮,-愣著幹嘛?快去量量雙臂長啊!
    雖然手臂弓著,不過一切從簡,大約量一下就好了。
    她深呼吸兩下,勇敢地踏上前去,拉開布尺--
    「嗯……」
    就在這時,大哥翻了個身,睡成大字形。正面全裸,兩點激凸。
    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吵醒他了,嚇得連忙擺出一二三木頭人的姿勢,動也不敢動,希望大哥把她當作傢俱,平靜半晌後,只敢兩眼往下瞄。
    大哥果然是健身俱樂部的總裁,腹肌一塊一塊的,看起來真結實,像巧克力磚誘人上前咬一口,而且大哥有胸毛耶,那些濃密的毛髮漸往下收,收到了……呃,深藍色調的薄被覆住了;「重點地帶」。
    沒得觀察了。
    她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神經放鬆,感覺十分複雜。
    「無聊,我到底在想什麼?」她低斥自己。「量身量身!」
    大字形的大哥比較好處理,只是他睡在KingSize超大床的正中央,她必須爬上床去,才有辦法「開工」。
    她拉高棉質裙-,露出光滑白皙的膝蓋,一小-一小-接近大哥,唯恐床墊的震動,會震醒大哥。
    她心兒慌慌,不時地偷瞄藍義陽。
    「大哥,你可千萬別醒過來,也別翻身啊……」她小聲地拜託,抽開布尺。
    先量臂長,臂長從手腕到肩膀,她輕手輕腳地動作,第一個數據總算量出來了。
    YAYA!慢著……這是最容易的一個,接下來才是困難重重,有什麼好YA的?
    她皺著眉,從睡衣口袋裡拿出紙筆,記下數字,然後是量肩寬。
    這個也好辦,手量目測,加加減減一番,另一個數據又到手了。
    她開始覺得,幸運之神已經站到她這邊。
    她記下數據。接下來可是重量級的挑戰--量胸圍與上身長。
    胸圍要怎麼量?假設大哥一夜好眠,那她也得等到大哥翻身,才有辦法量到胸圍啊!
    想到自己的雙手,要在那片強壯的胸膛上「胡作非為」,她的耳根就臊紅了。
    大哥的呼息還是那麼平穩,想來他白天的工作太累了吧?雖然是總裁,但事業就在自家樓下,必須比別人早起,比別人晚睡,怪不得容易就陷入夢鄉。
    想到這一層,喬蓮的膽子不禁大了起來。
    「大哥,你可千萬別醒啊……」她小聲說著。
    她拉著布尺,左邊鑽鑽,右邊鑽鑽,總不是很順手。
    要量大哥的胸圍,談何容易?手又不夠長,萬一動作太大,擾醒了大哥,那怎麼得了?
    她研究好幾種方法,最後決定,還是跪坐到大哥身上,雙手齊動,效率最快。
    她撩起裙-,克制羞怯,往大哥腰上輕跨,兩個圓圓的大眼睛直瞪著大哥,就怕他突然醒來。
    也許是她太專注於他緊閉的雙眼,因而飴粵耍當那柔軟的裙-拂過男性裸膚,圓潤的臀時重時輕地抵在他腰間時,竄過他身上的顫抖。
    喬蓮俯在他身上,雙膝跪在他身體兩側,忙碌的小手急著將布尺穿過他的背下。
    大哥的身量比她想像中更魁梧,如果她曾經心甘情願地抱住他,一定會發現,她的雙臂根本圈不住他。
    不過,不打緊,現在量身最重要!
    她慢慢地穿著布尺,因為動作需要,渾圓的臀有意無意地按壓到他的「核子武器」,她卻渾然未覺,不知道自己早已放了一把火,燒得好厲害。
    當布尺終於穿過大哥的背部,她興奮地要拉起來丈量胸圍,突然一個天旋地轉,她被壓倒在床上。
    大哥醒了,他醒了!
    她瞪大眼睛,嚇得皮皮-,藍義陽壓在她身上,上身伏起,緊扣她的雙腕。
    「大哥,我……」
    「這是我作過最美的夢了。」
    她看到大哥沒有焦距的眼神、她看到大哥難得一見的溫柔微笑、她看到大哥一臉滿足的表情,彷彿他要的東西已經得手……那張俊顏沒有戾氣,也不再莫測高深,純純粹粹,就是笑意。
    她看呆了,沒有意識到,大哥的俊顏愈來愈近,他直挺挺的鼻尖就像火星撞地球一樣地撞過來了,啊啊啊,鼻樑會斷掉、會斷掉……
    她張開嘴,尖叫還來不及成形,薄唇,封住了她。
    她瞪大眼睛,那不只是……「封住」而已,大哥的嘴唇還在動?!
    他在親她!
    這三個大字轟得她兩眼冒星星,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只感覺到大哥撬開她發僵的牙齒,靈活的舌頭滑入她的口腔,溫柔地邀請她的丁香小舌加入嬉戲。
    溫柔?
    是的,溫柔。最柔軟的情緒,出現在最剛強的人身上。
    她一陣顫慄,差點陷進去,連忙把持住自己。
    大哥一定是在作夢。對!他還沒醒,不然他不可能這麼溫柔。
    喬蓮想起之前幾次險險擦槍走火,大哥霸道地頂高她的下巴就想吻下去,如果他醒著,他一定會「強上」,哪會像現在這樣……
    噢,感覺好好!她的腦子再也轉動不了,大哥深深吮住她的舌尖,炙燙的感覺籠罩著她,她就像跌進一個熱呼呼的大火球,心跳飛快,全身無力。
    他勾引她、他誘惑她,被大哥吻的滋味那麼好,但他熱燙的舌尖總會悄悄溜走,溜到她臉頰輕舔。
    可惡,快點回來!
    喬蓮本能地將雙手掛在他頸後,用行動逼他給予心跳如擂的快感。
    也因此,她沒有注意到,那雙大掌早就鬆開對她的箝制,她的睡衣裙-一點一點地被撩高,嬌嫩的大腿肌膚暴露在空氣中,那雙大掌正恣意地遊走在內側雪臥,長著厚繭的大掌帶來了陣陣快感……
    喬蓮生澀地回吻他,但她畢竟是情愛生手,還抓不得要領,很快就氣喘吁吁,好像連口氣也提不上來了。
    她意亂情迷地躺在床上,只覺得呼吸漸舒,隨著神志恢復,慢慢感覺到,那個熱呼呼的大火球好像變扁了。
    她抬起頭來,看了看,不敢相信一件事--
    大哥睡著了!
    雖然跟大哥接吻不對,但是他竟然在中途睡著了?!
    她這麼缺乏魅力嗎?難道她連一點點性吸引力都沒有嗎?
    有一瞬間,她想把大哥搖起來說清楚。他他他……他到底是覺得她怎麼樣?可愛嗎?漂亮嗎?誘人嗎?會讓他有「食慾」嗎?
    但是--
    她跟大哥接吻了耶!她輕輕-住自己的嘴唇,心裡漾滿了不可思議,又甜蜜無比,卻也帶著點點苦澀的複雜感覺。
    大哥正在睡覺,什麼都不知道,明天他起床,大不了以為是春夢一場,但如果她吵醒了他,一個人的秘密就會變成兩個人的問題,以後大哥更有可能會毫無節制地一直吻她,但是,萬一他們真的是……那該怎麼辦?
    逃,快逃!別讓大哥發現這個秘密不就結了!
    喬蓮一點一點地從藍義陽身下,挪開自己的嬌軀。
    「嗯--」
    他適時翻了個身,加速她的逃亡。
    她站在床邊,俯視大哥,輕輕顫抖著。溜出舢嘗還在口袋,布尺抓在手上,確定現場不留證據,她拖著軟軟的雙腿,慢慢溜出去。
    門一關上,房內,一雙銳利的眼睛忽然睜開,眸中淨是渴望得到饜足的慾望。

《注定當上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