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剛領著儷兒上樓,回自己的公寓,就聽到電話響儷兒不知所措地站在小小的玄關,看小雅關上門,上了鎖,再上鏈條鎖,才走向叫到快要跳起來的電話,你怎麼這麼慢才接電話?」電話那端,傳來莫長風擔心的詢問。「睡了?沒有我,你居然也能睡得很好?」
聽他哀怨的!她差點噴笑。
「我睡著了,但又被吵醒了。」她盤腿坐了下來,把才纔席儷兒在樓下遇襲的事說了一遍。
「你還好吧?」
「很好啊,我能保護自已,也能保護比我弱小的人。」她瞟了儷兒一眼。
「你有老公,莫太太,我說過我會保護你。」雖然知道她的厲害,但莫長風可不希望她再跟別人打架。
她心裡一甜,「我沒事,是我去保護別人,又不是我落難,」「我過去一趟好了。」他的如意算盤是順便把小雅拐過來,就算只比預定日期早半天,他也高興。
「不用啦,席儷兒跟我上樓了,已經沒有什麼事了。」
「你真的不肯讓我一逞英雄欲嗎?」莫長風悶悶地說。
她笑得很樂,「你要適應啊,我可不是_口會尖叫的恐怖片女主角。」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相信我,我已經開始在適應了,這很困難。」
「我說真的,狀況已經解除了。」小雅瞥了一眼在玄關不知所措的儷兒。「接下來你只要確認我不會殺了席儷兒就好。」
「小雅,你當然不會。」
「你又知道了?我很凶的耶!」她嘟起嘴巴,沒發現自已在撒嬌。「凶?不,小雅,你不凶,你是我的甜心。」莫長風笑看收線。她瞪著嘟嘟響的話筒。他怎能那麼篤定?她血緣上的妹妹正一臉不安地看著四周,好像每顆灰塵都冒犯了她。
如果她今晚沒掐死她,那才是奇跡!
「喂,進來啊!」她隨便招了招手。「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儷兒脫掉鞋子。「好。」
「我的室內鞋借你穿」她把腳下拖鞋踢過去。
「不用了。」
「我這裡沒有客人,當然沒準備其他室內鞋。」小雅看了眼她的腳趾,在SPA修得非常漂亮的蓮足。「電話在那裡,叫司機來接你吧!」說完,她自顧自地走向流理台。
公寓只有十坪大小,除了浴室之外,其他設備都沒有隔間,她倒了杯溫開水,卻沒聽到講電話的聲音。
她轉身,發現儷兒跪坐在地上,粉色裙擺細心地拉好,蓋在膝蓋上。
「你怎麼不打電話?」
小雅走過來,故意粗魯地把水杯塞給她。
儷兒接過手,慢慢喝水,從杯沿上偷看她。「我可不可以在這裡借住一晚?現在叫車太晚了。」
「你叫的是私家車,不是計程車,沒有被載去賣掉的危險。」小雅翻了個白眼。「何況我就要搬家了,東西一箱箱的,收拾得差不多了,不方便你留宿。」
「你要搬家了?」儷兒放下水杯,急切地問。「搬去哪裡?」
小雅認真地看著她,想起在於老八十大壽那晚,儷兒與莫長風談話的親密模樣,他們看起來很登對,儷兒望著莫長風的眼神也充滿了崇拜之情。
該死的,她居然忘了要對席競復仇的同時,也會傷害到她。
「搬去哪裡都不重要,反正我明天就不在這裡了,你別再來。」
「那我可以到哪裡去找你?」她鍥而不捨地問。
「總之你別再來,否則又發生類似今晚的事,你喊破喉嚨也沒人救你。」
「我可以到其他地方去找你。」她一心只想跟緣分極淺的姊姊搭上線。
那熱切又純真的目光,讓小雅忍不住迴避。
她陳年積累的怒火足夠再揍席競三萬三千遍,卻很難說出一句重傷眼前女孩的話。
她看起來那麼柔軟,難以想像她們居然會是同父異母的姊妹。小雅既不願傷害她,卻也又恨又護她。
老天太不公平了,競讓她們有血緣關係!
「找我做什麼?」
「我……」儷兒張了張口,好像很不適的樣子。
「從小到大,我必須學會的是生存技能,而你學的卻是繪畫、音樂這些仙氣飄飄又不必拿來當履歷的有錢藝術,你覺得這樣的我們能說上什麼話?」
儷兒打了個暫停的手勢,從提袋裡拿出一瓶藥,放在口中吸兩下。
小雅嚇了一跳,但也實話實說:「我的天哪,大富大貴也能養出病來?」
儷兒勉強笑了一笑,拿出幾個藥罐子。「可以再給我一杯水嗎?」
一自己去倒。」說是這麼說,但小雅已經俐落地抄起水杯,往廚房走。
「你是藥罐子嗎?還是你就像所有的小說女主角,既柔弱又有先天性心臟病?」
「我、我才沒有先天性心臟病。」
「講話不要結巴,聽了就討厭。」她把水杯遞給她。
「是。」儷兒勉強微笑,臉色白了一白,頻頻深呼吸。「不過……我的氣喘好像快發作了。」
「那是要怎樣?」她瞪大眼睛。「現在就打一一九嗎?」
「不用不用,我剛剛用了藥,只要別緊張,鎮定下來就沒事了。」說著,她又倒出好幾顆藥。
「氣喘要吃那麼多藥?」小雅瞠目結舌。
「不是,這顆是穩定情緒、這顆是抗焦慮、這顆是抗憂鬱,這是胃藥。」
小雅真的傻住了。她們兩姊妹一人貧、一人富,到底是誰才需要抗焦慮啊?
「你吃那麼多藥,對身體不好,富家女都像你這麼脆弱嗎?」
儷兒吞掉那些藥,喝口水,端莊坐著,搖搖頭。
「那你為什麼——」
等等,這一問下去,豈不是在聊天?
但她已經回答了:「醫生說,我神經太緊張。」
算了,聊就聊吧。看來也攆不走她了。
「你緊張什麼?一不缺錢用,二不怕人欺負,三貴為金枝玉葉,有什麼好緊張的?你父母都把你捧在掌心疼吧?」
她不否認說這話的時候,心裡酸得不能再酸了。
「可能是爸爸的管教有點嚴格吧?」
「嚴格?」被要求嚴格有什麼好緊張的?
小雅這才注意到,儷兒還真是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笑不露齒、立不搖裙的古典美女。
若非經過嚴格訓練,一般人不會端莊到這種地步。
儷兒微笑著,笑得好虛弱。「可能在姊姊眼中,我很幸福吧,但我反而覺得自己像傀儡。
爸爸會要求我穿什麼衣服,弄什麼髮型,不許不聽從他的意見。從小,我唯一眼爸爸相處的時候,就是一個月一次的家族聚會,他會要我當眾彈琴,只要彈錯一個音被發現了,回來就要罵上很久。
我曾經故意把頭髮剪短,結果爸爸買了頂假髮,要我戴到頭髮留長為止。」她在腦中搜尋恰當的字眼。「爸爸對很多事都要求得很嚴格,不能容忍出一點差錯。」
「那個混蛋的風流帳一堆,居然還有資格這樣管別人?」小雅哼了一聲。
「我知道跟姊姊比起來,我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我的牢騷跟你相比,就像小巫見大巫,但我好孤單。」儷兒側垂著頭,說話聲音像夏天的風一樣凝滯無力。「大大的房子好像隨時會有雄冒出來,但又好像誰都不在。從小都是管家、家教老師倍我長大,她們只負責白天的課程,晚上我一個人住在那麼大、那麼令人羨慕的豪宅,實在很難體會幸福.
「唉!」小雅愈聽愈覺得難過。身在豪門之家,也未必幸福啊!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
「姊姊……」席儷兒怯怯地說道。「我真的不能喊你姊姊嗎?」
小雅橫了她一眼,「你剛剛已經喊過很多次了。」
「所以……」儷兒不安問道,因為太緊張又咳了好幾下。
「少用苦肉計,我不吃這一套!」小雅起身幫她倒水,雖然覺得自己像是在迴避些什麼,但又不肯心甘情願轉過來。
她背對著儷兒,故意很凶地說道:「我醜話先說在前頭,別指望我會用呵護病人的方式對待你,在我眼中,你就跟一般人沒什麼差別。要是你太嬌貴,禁不起這種粗魯的講話方式,要走請便。」
儷兒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心軟了。「不,我不走,請你用對待其他人的態度對待我,我不怕。」
「還有,雖然你跟莫長風很熟,但我己經跟他結婚了,所以,如果你介意這一點的話,我只能說,我無力改變現狀。」
「你們結婚了?」儷兒驚訝地轉向她。「什麼時候?消息怎麼沒曝光?」
儷兒的心思很容易被看透,著來她並不難過,小雅鬆了一口氣。
「那只是個公證儀式,沒有太多人在場。」而且她確信,原總夫婦不可能說出去。
「之後會補辦一個盛大的婚禮嗎?」
「應該會吧。」
「我可以陪你去挑婚紗、選場地、試菜、訂蛋糕,我知道哪裡辦得最好。」儷兒開心說完,才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怯怯開口:「我……可以嗎?」
「你幹嘛這麼興奮?」
「我看過很多這方面的雜誌,以前我總想著,要是結了婚,爸爸就再也管不到我了,所以我……」
小雅端著水,回到儷兒面前。她相信以自己的辦事能力,要搞定婚禮不難,但樂意協助的人手絕對不嫌多。
「可以啊。」她故作漫不經心。「你要不要連伴娘都一起包了?」
儷兒發出小小韻尖叫聲:錒以當伴娘嗎?真的可以嗎?」
「可以啊!你以為我這種個性,能結交到幾個願意當我伴娘的朋友?」
她故意裝得很酷,一副愛要不要隨便她的樣子。
因為多年的心結,要她在短時間內,心無芥蒂地接受儷兒,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若說她對儷兒沒有一點憐惜之情,那又不是真的。
給彼此一些機會,未來做不做得成朋友,那就隨緣了。
儷兒拚命點頭,情緒很激動,她從提袋裡摸出氣喘藥,吸了兩下,要收回袋裡的時候,小雅伸手按住了她。
「我不喜歡會在婚禮中昏倒、搶走新娘風采的伴娘。下一次,我陪你去醫院,如果這些病源自於焦慮心理,你必須想辦法克服,我討厭吃藥像在吃糖果的人。」她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可以陪你一起克服。」
「好。」儷兒笑中帶淚。「好。」
莫長風與小雅的婚禮,在兩個月後舉行。
在這之前,她完全不知道,儷兒拗起來比她更難纏。關於婚禮,她什麼都要一流的——不一定最貴,但絕對最有品味又最適合她的Style。
小雅這才知道她韻「真面目」,原來儷兒是個隱藏版的婚禮企畫魔人,只要談起婚禮的種種,從婚紗、捧花、化妝、髮型、佈置、餐點,到一般賓客看不到的細節,如:裙下風光鯨魚骨、吊襪帶等等,她都瞭若指掌,比起號稱「專業」的業者,她更強上一百倍。
而且,在籌備婚禮時,她難得的展現出自信輿魄力,令人刮目相看。就算是我行我素如小雅也被她要求塑身,穿起禮服便更顯身段窈窕。
「好了,我要去禮堂看看佈置得怎麼樣了,早上花店還送錯了花。」儷兒幫姊姊把新娘行頭穿戴完畢,自己的伴娘裝束也已經搞定。
小雅翻了翻白眼。「就算他們把百合花送成了玫瑰花,那又怎麼樣?不都一樣是花嗎?」
「百合花是百合花,玫瑰花是玫瑰花,完全不一樣。」儷兒堅定說完,然後推門離開。
站在連身鏡前,看著自己,的模樣,小雅又幸福又感傷地歎了一口氣。
這段時間以來,她與1麗兒雖然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但對席競,她還是不能諒解。
她偷偷嘗試過,但就是做不到。
做不到消滅對他的反感、做不到直視他想過來湊一腳的模樣,甚至連給他一個微笑,她都做不到。
因此,她決定不再勉強自己,就當他是莫長風的世伯,從今往後,她就以一般的禮節對待他就是。
突然,一聲鈐響,她緩步過去開門。
莫長風先偷襲她一吻,才探頭進來。「儷兒在不在?」
她笑了,想必新郎倌也被儷兒整得很慘。
儷幾以「新婚之夜很重要」,強迫莫長風「停機」一個月,可把他給憋壞了。幾次他想越雷池都剛好被儷兒逮到,一向威風八面的大哥哥頓時變得灰頭土臉。
「她不在。」她退後一步,讓他進來。
莫長風長舒了一口氣。「情報正確。」他踏了進來,看著小雅,兩眼都放光了。「哇,莫太太,真慶幸我是擁有你的男人。」
「我好看嗎?」不知為何,大剌剌的她披上了嫁衣,競有點害羞。
「豈止好看?小雅,你好漂亮,完全是我夢想中的模樣。」他環住她的纖腰,一口就要親下去,卻被小雅用手擋住。「親一下都不行嗎?」
「晚上再補償你吧,不然等一下又得補妝,很麻煩。」
「又是儷兒的交代?」
「對也不對,最重要的原因是,我補妝補累了,」男人無法想像女人在踏上禮堂前,要經過多少道變美手續。
「儷兒管太多了。」他低聲抱怨,但其實也為她的轉變感到欣慰。
「我反而很慶幸有她打點一切。」她拉拉婚紗,避免被他踩到。
「你知道儷兒為什麼對『辦結婚典禮』這麼有概念嗎?」莫長風聳聳肩,「這應該是姊妹間的悄悄話吧。」
她橫了他一眼,不過,他這麼說也沒錯啦!
「她說,從小就希望能快點出嫁,逃離父親的掌控,因此再幻想婚禮的細節,直到長大後才開始有系統地收集這方面的資訊。」小雅強調。
「她真的什麼都會喔,就算叫她準備日式婚禮也籌辦得出來,所以我想……」她垂下眼睫。
「想什麼?」不能吻在她的唇上,就吻在她的發上,偷襲成功。
「怎樣才能從我老公那裡挖出創業基金。」
這事她考慮過一段時間了,見到婚禮這天,儷兒還是有條不紊地料理各種狀況,她終於下定決心。
莫長風微微一愕,「創業?」
「我想結合儷兒在婚禮策劃的長才,和我出社會工作多年的經驗,一起開婚禮企劃公司,但因為我沒有太我錢,所以只好勉強讓你入股。」
你盤起雙手,露出談判時難纏的表情。
「除了股利分配之外,我會有什麼好處?」
「我會不定期購買性感睡衣來取悅你啦!」
她小聲地說道。事實上,為了慰勞他一個月來的忍耐,今晚登場的那幾套就都很辣。
突然間,門邊傳來門卡開鎖的聲音,儷兒推門而入。看到莫長風,眼睛瞪得大大的。
「姊夫,你怎麼可以跑到這裡來?」儷兒提起裙擺,連忙小跑步過來。
「難道你不知道,婚前看到新娘的婚紗是會招來厄運的嗎?」
「儷兒,我們已經結婚了,現在只是補辮儀式、補請客。」
她看了莫長風幾眼,歎了口氣,肩膀垂了下來。
小雅頂了下他,他也只好識相道歉:「好吧好吧,是我錯了。」
「典禮再過十五分鐘就要舉行了,你快去作最俊的準備。」儷兒隨即打起精神,幫他把胸花調整好——那朵花是從新娘捧花中取下的,這麼做有祝福之意。
「聽著,當姊姊進禮上自?時候要看到站在牧師旁邊,帥得不得了、帥到會發光的新郎,不然我就遊說她逃婚。」
莫長風苦笑一下,「讓我對她說句悄悄話後,就立刻回去整理儀容。」
「快點喔。」儷兒避到一邊去。
他湊近小雅耳邊,「我現在對儷兒有點不滿,所謂『妹債姊償』……」
小雅回以同樣的低聲細語:「如果你知道,儷兒幫我們訂了一周的蜜月套房,精挑細選十幾套性感睡衣,並對飯店員工嚴詞警告:只准應付各種要求,不許打擾新人,你還會對她不滿嗎?」
莫長風莫測高深地一笑,「我不知道,就看看你今晚的表現了。」
教堂婚禮結束之後,所有賓客移駕到宴客廳。
正當莫長風、小雅、儷兒在新娘休息室裡準備等一下華麗登場時,門板敲了敲,儷兒過去開門,看到一對陌生的夫妻。
「請問你們是?」
「我是小雅的媽媽。」容玉蓓看到儷兒,眼神都癡了,「你是、你是……阿競的女兒吧?」
小雅馬上衝過來,把儷兒拉開。
「溫教授、媽媽,你們來了?」
婚禮之前,她曾帶著莫長風正式地拜訪過媽媽,因為溫教授與莫長風是忘年之交,談起話來毫無窒礙,反倒是她覺得彆扭極了。
她婉拒溫教授帶她走過紅毯,也如實向他坦承,如果他帶母親來參加婚禮婚宴,可能會遇上頗為難堪的場面。
雖然她拒絕邀請席競入場,但難保他不會伺機混進來。畢竟這兩個月以來,席競都在想方設法,要跟她媽媽見面,今天是個大好良機,他不會錯過。
「不好意思,我們太晚出門了,沒趕上婚禮。」溫教授說道。
「先進來再說吧。」莫長風將心思各異的其他人迎進新娘休息室。
「小雅,她是他的……」容玉蓓看著儷兒,淚眼汪汪。那眼神像見到她的另一個女兒似的。「他……來了沒有?」
小雅飛快地看了溫教授一眼,他微笑地對她點點頭,表示不介意。
「姊姊,你們該準備進場了。」儷兒心裡明白,那是小雅的母親,卻也不好對此多說些什麼。
「好、好,你們已經以姊妹相稱啦?」容玉蓓淚光閃閃。「那阿競他……」
「我沒邀請他來。」小雅直說了。」媽媽,今天是我一生最重要的日子,你該不會讓我有任何的不愉快或遺憾吧?」
容玉蓓只顧著左張右望找人,隨口「嗯」了一聲。
儷兒上前來。幫小雅撥撥頭髮,整整衣裙,說道:「該是出場的時候了。」
「嗯。」小雅鬆了口氣,她很怕媽媽會纏著儷兒問東問西。
「教授,師母,請你們先入席,我等一下會帶小雅過去敬酒。」莫長風穩穩地說道。
「好,你們先出去吧!」小雅支開母親與溫教授。
「姊姊,我出門前拜託過媽媽,不要讓爸爸到會場來,也吩咐過服務人員,看到他就立刻請他離開,但我怕……」
小雅勉強笑了,「沒什麼好怕的。」其實她自己也沒有把握。
「我在你身邊,沒事的。」莫長風吻了吻她的發旋,有力的大掌讓她安心極了。
他們下樓,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雙扉大門一打開,聚光燼便照過來,一雙璧人引來所有賓客的注目,掌聲響個不停,小雅與莫長風緩緩地步向主桌。
這時,後頭突然有個聲音喊叫道:「玉蓓,容玉蓓!」
小雅的笑容僵在臉上,是席競,他居然來了!
他趁著大門還沒關上時衝了進來,直奔到小雅身後,也不顧是否撞倒了可愛的花童、踩上了小雅的裙擺,大聲問道:「玉蓓在哪裡?」
在莫長風的扶持之下,小雅轉過身,看著眼前幾乎發狂的男人。
被圈在聚光燈下的席競瞪著她,雖然也是盛裝出席,但仍掩不住那股急躁的心性。
「我在這裡,阿競,我在這裡!」容玉蓓從座位上站起來,往中間走道跑來。
溫若谷也起身,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
「我的天要塌下來了。」小雅閉了閉眼睛,小聲呻吟。
「放心,我會幫你頂著的。」莫長風說道。
「阿競!」容玉蓓站在走道的那端,一臉又驚又喜。
搞不清楚狀況的工作人員,還以為這是突如其來的行動劇,也幫容玉蓓打上聚光燈。
「我的天啊!」小雅扶著額頭,恨不能擺脫華服,親自上火線解決。
「我叫工作人員把狀況排除。」儷兒連忙按下通話鍵。
就在小雅要踏出去解決這出莫名其妙的「戀人重逢」戲碼,莫長風握住了她的手臂。
「放心,我不會在今天作『暴力示範』。」她保證。
「好吧。」莫長風扶著她,走到席競與容玉蓓之間的黑暗處,靜觀其變。
只見容玉蓓一步步走近,眼中充滿了渴求與夢幻,而溫若谷則走在她後方,燈光照射的範圍外,席競卻是少了方才豁出一切的激動,變得沉默起來。
在聽到容玉蓓回應他的時候,他的眼神變得炫亮無比,但隨著她走近,他眼中的光芒愈來愈黯淡、愈來愈冰冷。
他記憶中的容玉蓓才二十歲,肌膚細膩、身段勻稱,就是不施脂粉也美得驚人,如今的她,少了青春的妝點,看起來是那麼那麼的……滄桑。
跟她比起來,年齡比較大的他反而保養得更好,看起來更英挺帥氣。難道他鑽了縫隙跑進來,就是為了跟這個老了、丑了的女人重逢!
「阿競,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玉蓓,你的小蓓啊!」
容玉蓓也看出他眼神的轉換,不禁著急地喊。
席競別開臉,正好讓小雅將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不,這位大嬸,你認錯人了。」他急急掉頭往側門走開。
「等等,阿競,等等我!」容玉蓓只覺得心都快碎了。
連忙追過去,卻被自己絆了一跤,摔倒在地上。「阿競為什麼是這樣的重逢?她夢想了那麼多年,以為他會歡天喜地把自己接過去,為什麼最後得到的卻是一句薄倖的話?
「來,我扶你站起來。」溫教授適時從後面扶起她。
「若谷,帶我離開這裡,我不要再待在這裡。」朝思暮想的男人居然還叫她「這位大嬸」,天哪,她不想活了。「帶我回家?』回鄉下那個家。」
「好、好,我帶你離開就是。」溫若谷像安慰孩子般,攙扶她離開。
就在這時,儷兒的指令及時到達,眾光燈重新打在莫長風與容小雅的身上,台上的主持人也開始活絡氣氛,在場的賓客也不好對剛剛的一幕多說些什麼。
除了這個插曲之外,這一晚的婚禮與婚宴都堪稱完美。
「怎麼了?為什麼從婚宴之後,你就這麼悶悶不樂?」送走了最後一位賓客,莫長風看著躺倒在長沙發上的小雅問道。
「如果有一天我們分開了,分開二十幾年,再相見的時候,你會假裝不認識我嗎?」她悶悶地問。
剛才溫教授來過電話,說媽媽哭了一陣子之後,已經睡下了。
她知道今晚的打擊對媽媽來說有多大,幸好有溫教授陪在她身邊,不然,這愛情的傷痕,就算是女兒也無法幫她彌補吧?
莫長風坐下來,讓她把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為她按摩頭皮、肩頸。
「第一,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二十年,無論如何都不會:第二,我是真心愛你,我的愛只有你才能獨得,不像某人風流帳一大疊,這就是我為什麼珍惜你,而那個人為什麼不珍惜你媽媽的原因。」
小雅微微一笑,「能被你所愛,我真的很幸福。」
「能娶到愛我的女人,我也覺得很幸福。」他牽起她的手,輕輕一吻。
「但你會不會覺得,我們的新婚之夜太過『靜態』了?」
她忍住笑,翻身坐起。「我先去洗澡。」
莫長風的眼色變深了,眸中火焰綻現,誘惑低哄:「我們一起洗。」
「不可以,你忘了我還要秀性感睡衣給你看嗎?」
「明天再秀,不然我會死於慾求不滿。」他握著她的手,覆蓋在自己的昂挺上。
「你可以繼續讓我把手按在這裡,終於死於慾求不滿,或者讓我去洗澡,畢竟……」她另一隻手的手指劃著他的嘴唇。「春宵一刻值千金。」
沒轍了!莫長風咬了下她的指尖。「戰鬥澡,OK?」
「沒問題。」
等她出來後,身上裹著厚厚的浴袍。
「性感睡衣呢?」他坐在大床邊,有點失望地問。
她拉了拉領口,調皮地微笑。「在裡面。換你去洗澡了,也是戰鬥澡?」
「不。」他走向她,握住她的腰輕輕一提,吻住她的芳唇。「是超級戰鬥澡。」
小雅笑了,等他進入浴室後,脫掉身上的浴袍,恰然躺在灑滿玫瑰花辦的大床上。
她聽到水聲起、水聲落,她的男人只在腰問圍著一條浴巾,便如猛虎出柙般地撲向她。
她張開雙臂,獻出自己,不眠的慾望之夜正要展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