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一件重要珍品的設計會議,冷御覺必須親自參加,因此當他回到別墅已是午夜。從車窗往上看,主臥室窗口燈火昏滅。他想,百合大概睡了。
辛苦了一天,卻沒有特別「犒賞」,疲憊便湧了上來。他下了車,揉著後頸進屋,卻見到野玫瑰等在玄關,一臉淘氣地看著他。
「又怎麼了?」他不是不想講話,只不過他更想跟他的女人話家常。
「有人想要給你個驚喜。」她指了指樓上。「為了禮貌,我建議你先沐浴更衣後再過去。別拖太久,我擔心她太害羞,提前結束你的驚喜派對。」
有了這麼多提示,他幾乎可以猜到是什麼了,心情真好,活力重新蓄滿體內。「你做了什麼?」
「我?」她歪著頭,想一下。「我玩了一下午的『芭比娃娃』,後來『芭比娃娃』自己有意見,挑了套衣服——你知道,就是你收在衣櫃暗櫥裡,那些專門取悅男人的小玩意。我跟乾媽大略指導一下,就這樣。」
冷御覺莞爾一笑。
「那個日本乖乖女不錯,我喜歡她當我的小嫂子。」野玫瑰說道。
一開始,受到冷御覺的緊急請托,來到英國會一會吉川百合的時候,她其實不抱太大的希望。
她與冷御覺共用同樣的情報網絡,所以,當她看到吉川百合的背景資料時,印象並不好,再加上,咳咳,某人以前一向偏好胸大無腦的花瓶女,更讓她對吉川百合興趣缺缺。
不過,真正見到百合之後,又另當別論了。
百合是羞怯又膽小,但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膽怯。她真的
在恐懼著某些事,而不是像一些嬌嬌女,為了引人注目,看到蟑螂老鼠就尖叫。
何況,百合一直想克服羞怯,消滅恐懼。她自己無法處理,野玫瑰自認做到了指引的角色,而百合也緊緊跟上了。因此,她沒有理由不喜歡百合。
「你們慢慢玩,我要去「練功」了。」
「我已經通知過夜間保全主管,你記得跟他打聲招呼。」
野玫瑰大笑三聲。「或許他會以為我整晚都沒光臨過呢!要是聽到他這樣回報,你別怪他,不是他不盡責,要怪就怪我本領太高強了。」
這趟到英國來的兩大目的,幾乎都已達成了。
「這意味著,你隨時可能會離開吧?」
「當然。」她已經等不及去扮演下一個角色,舞台就在歐洲大陸。
目標,是抱走人人聞之色變,傳說被詛咒的藍寶石——「惡魔之心」。
「我知道你的規矩,但這一次,至少跟百合說聲再見。」
「喏,哪有賊是『來有影,去有蹤』的?這會犯了大忌。我們走偏門的都很迷信耶!」野玫瑰抱怨著。
這一點,他並不是不知道,以前他和母親都任她來去無蹤但——
「百合把你當作朋友。」他的語氣很堅定,不容反駁。
真是的,她歎了口氣。
這是她認識冷御覺十幾年來,第一次聽到他如此鄭重地開口。在他的語彙裡,這已經算是懇求了。而他第一次懇求,竟是為了百合。
「好吧好吧,要是你的堅持害我栽跟頭,你要負責善後。」野玫瑰揮揮手離去。「我要去「練功」了。」
冷御覺不記得,自己曾經以這麼快的速度洗完戰鬥澡。
他甚至沒有耗費時間將頭髮吹乾,直接穿著浴袍,輕敲對面的房門。雖說是「對面的房門」,但那畢竟是他以前的睡房,預備作為婚後的主臥室。
每個夜晚,躺在臨時睡房,想到百合就睡在「他的」大床上,他就因為渴望而疼痛難耐,但另一方面,卻又因為她在他的地盤上,而感到滿足。
他沒有聽到「請進」,當他正想旋開門把,不請自入時,門開了。
身高只及他胸口的小人兒,低著頭,杵在門口。
她穿著一席粉紅色睡袍,光著潔白的裸足,蓬鬆的長髮流洩下來,十足庸懶的模樣,與平時的大和風情大異其趣。
「今天不穿和服?」他站在門口問,感覺慾望在鼠蹊部升高。
她搖頭,模樣荏弱,水眸盈盈,巴掌大的小臉看來楚楚可憐。
「我以為你睡著了。」
「瞇了一下下。」她偷喝一口紅酒壯膽,結果昏睡了一會兒。
「等我等了很久?」
她胡亂地點點頭。這解釋了她迷濛的眼神與暈紅的臉頰。
「不清我進去嗎?」冷御覺聲音低醇。「聽說你準備了驚喜要給我。」
百合小臉一紅,讓他忍不住猜測起,睡袍底下到底是哪套性感睡衣,或者……一絲不掛?
「現在太晚了。」她握著門把,柔弱地擋著門縫,小聲說道。
看來,他的晚歸消磨不少她的勇氣,挑在今晚去找人設計重要定情物,實在失策。不過,她沒直接給他閉門羹,還站在這裡跟他討價還價,這代表他並非沒有勝算。
他跨向前一步。「用來做「睡前運動」剛剛好。」
她連耳根都炸紅了:「你……你明天上班會遲到。」
「那就遲到好了。」天啦,他想舔遍她身上的每一處,就從害羞的耳垂開始。「百合,讓我『進去』。」他握著門框,一語雙關地說道。
她愣了下,等聽明白了語意,羞得瞠他一眼,轉身折回臥房。
他毫不客氣地大步跨進去,隨手關門,落鎖。
今夜,誰都不能來打擾他們!
房裡只調著基本光線,窗台上、書桌上、壁櫥上,都點著香氛蠟燭,他動了下燈光控制板,將基本光線關掉,只留著大床正上方的一簇光源。
本來坐在床邊,背對著他的百合,突然被柔柔的光暈圈圍。
她驚訝地回頭來看,卻見冷御覺已經有如黑豹般,來到她面前。
蜇伏在他眼底的慾望大盛,在如此明顯的欲宴邀請下,他終於不再隱藏吃掉她的想望……
「好了。」百合關掉吹風機,房內陷入古怪的寂靜。她察覺到他的目光,低頭一看——
「啊——」她鬆開手,顧不得吹風機掉落在地上,趕緊用手去遮。冷御覺動作更快,直接撲上宋,將她按倒在床上。「百合。」他低喃。
她側過臉,沒想到就在自己設法拖延時間的時候,已經被他攻陷一城。
「百合,你不理我了嗎?那我要自己來了哦。」他在她雙峰上印下一吻,滿意地聽到她抗議的嚶嚀。「不高興的話,就處罰我。」
她沒有不高興,只是沒想到他動作那麼快而已。她咬了咬唇。「要怎麼處罰你?」
「我拉開你的衣帶,你也拉開我的,以示公平。」她生澀得沒敢動,他邪邪一笑。「你不動手,那我就自己罰自己。」
他一下子就扯開浴袍,拋到地上,百合垂著的眼神正巧碰觸到他下身,一件緊密的底褲包裹著陽剛壯實。
她趕緊再把眼神往上調。
冷御覺長臂一撈,肌膚像烙鐵似的,印在她腰後,將她抱起,另一手則順勢將粉紅睡袍除去,丟到一邊。他將她放回床上,懸宕著自己,看她。
這個時候,不說話好像很尷尬。「我……我這樣穿,會不會很奇怪?」
「不會。」他的眼神有如愛撫般,飽覽屆於他的春色。「我想我們要盡快換一棟房子,或者搬回公寓去住。」
「為什麼?」她喜歡這裡,喜歡野玫瑰的活潑及羅蘭夫人冷冷的關心。
「因為我希望你每天打扮成這樣,等我下班。」他伏下身,以口代手,吻在她的耳垂,邊說邊往下蜿蜒。「住這裡,人多口雜,又有別的男人。」
他的吻來到她的酥胸,隔著柔軟的布料,輕啃早已硬起的蓓蕾。
「我絕對不會允許第二個男人看到你穿成這樣。」他會為此殺人!
一波波電流竄過她,她努力對話。「我也不想穿這樣給別的男人看。」
「但他們無可避免會看到。」他的舌舔過小巧可愛的肚臍。
「因為我不只要在床上愛你,還要在樓梯上愛你、在玄關愛你、
在花園愛你,隨時隨地,盡其在我。」
她不能想像那種景象,卻無法克制地被莫名桃起興奮。「本來,野玫瑰要我穿一種奇怪的襪子,長長的,蕾絲的,還有兒根帶子吊在這邊。」
她指了指臀側衣料。糟了,她開始語無倫次了。
世界最美的景象,莫枕於此。
「百合?」他淺淺地擠入自己,再抽出自己,不斷重複。「我已經把禮物交給你了。現在,告訴我,給我的驚喜是什麼?」
「……我。」忽地,巨大沉重的壓力霎時進駐,無情地突破了最後關卡,百合尖叫出聲:「要給你的驚喜是——我。」
冷御覺欣然接受,開始驃悍掠奪。
一整個夜晚,他們都在慾望中努力滿足對方。
百合,雖然是初體驗,但她根本無法拒絕體內的需求與冷御覺的進佔。
每當他挺入,感覺雖然疼痛,但隨之而來的狂喜總能夠彌補一切,讓她欲罷不能。因此,即使他想煞住腳步,體諒她、照顧她、愛護她,百合有如貓瞇般的磨蹭,還是能激起他另一波愛慾狂潮。
直到很晚很晚,池們才相擁睡去。
然而,才人夢不久,百合便作了惡夢,迭聲求繞。
冷御覺詖驚醒,但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消醒過來。
「父親,請你不要再打了!父親,請你不要……我以後一定會乖乖聽話,請您別再生氣了,求求您……」百合泣哭著,半身坐起,雙手僕前撕抓,淚水滾滾而落。
原來,這就是吉川孝太郎控制百合的秘密,也是百合理在眼底,始終不肯透露的驚懼。
暴力,肉體暴力。他打了她,只要她不「聽話」,他就毆打她。
一腔熱血直住心口沖。就為了他那些骯髒又見不得人的利益交換,他居然打百合?他饒不了他,絕絕對對饒不了他!
冷御覺將百合圈入懷裡。一遍又一遍地托著地的長髮,用體溫暖熱她。
該死的吉川,即使只是出現在她的夢中,就足以讓她渾身發涼了。
「從現在起,有我保護你,百合,你安全了,讓我保護你。」
他一遍又一遍地吻著她的臉頰,吻去她的淚水,感覺到嬌軀在他的撫慰之下,掙扎不再,抖顫變弱,她漸漸變得柔軟、溫暖。
他將她放回床上,她的啜泣只剩下輕微的抽噎。
她本能地偎向他,靠在最溫暖的地方。
夢中的百合才經歷過最可怕的回憶,每一件都曾發生在她的生命中。此刻在她面前的是黑暗的甬道,她聽見冷御覺的聲音在另一端呼喚著她。
她的身前,足漆黑的一片;她的身後,是張牙舞爪的回憶。
她想要快樂。她想要安全、她想要放鬆過日子,她不想要天天抽緊了神經,咬著指甲,等待可怕的事什麼時候到來。
所以,她必須勇敢地奔過暗黑渾沌的甬道,奔向冷御覺。
她做了,而她也撲進他的懷裡了。
「乖,沒事了,都過去了,百合,都過去了。」他仍溫柔訴說。
百合長舒一口氣,神思仍在夢境中。
就在他放下心,正要擁著她要重新人眠的時候,她幽幽一喟,說了句極其清晰的夢囈——「不,還沒有過去,還不算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背脊一涼。
百合與冷御覺同床共枕的事兒,在最短時間內,傳遍整個別墅。
即將舉行婚禮的氣氛,喜洋洋地傳遍各個角落。
大部分的下人很快就接受事實了,唯獨收拾房務的金莉不能接受。
她雖是冷宅下人,卻收受「維明頓伯爵第一順位繼承人」喬安娜的賄賂,負責通風報信。
自從少爺和吉川百合在一起後,便再也不看別的女人一眼,我行我素的羅蘭夫人也不曾登門致歉,讓喬安娜一票千金小姐不知如何再上門。
如此一來,來自喬安娜那方的「外快」就硬生生被削減了。
金莉愈看百合愈不順眼。早上收衣服去處理的時候,硬是粗魯地將一套冷御覺買下的和服從特製衣架上狠狠拽下,隨便塞進洗衣籃裡。
當她抱著洗衣籃,人搖大擺地下樓時,正巧被百合遇上。
「金莉,等等!」她看首被塞成一團的加賀友禪,好不心疼,忙攔下。
更衣室裡的每件和服,都是冷御覺為了迎接她而搜集的極品,每一件都飽含了他的心意,怎能隨隨便便任人破壞?
金莉假裝沒聽見,繼續抱著洗衣籃,喀登喀登地下樓,往洗衣房走去。
百合衝口而出:「金莉,我叫你站住!」
這聲輕喝頓時讓整個空間安靜下來。就連在一旁插花的羅蘭夫人、等候指示的管家、晃來晃去的野玫瑰,也被這乍聽軟無力道的輕喝給震住了。
在場所有人都靜觀其變,饒是老油條般的金莉,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原本在樓下的百合迭步而上,洋服的剪裁讓她的動作輕盈不少,轉眼間,她已經來到金莉面前。
「請把洗衣籃的和服拿起來給我。」她有如初生之犢,瞠圓了眼睛。
「抱歉,恕難從命,我正要拿去清洗。」金莉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這種質料的衣服,不能水洗。」百合態度堅決。
「哦——」被一個日本小女人教訓,真是窩囊!「那我會送去乾洗。」
百合併沒有對金莉的不耐煩感到生氣。「這連乾洗都不可以。」
「天底下哪有這麼奇怪的衣服?不過就是一件普通的衣料。」金莉見當家主母還在一邊觀望,不想讓她以為自己沒有工作能力,強自辯解。
「你上回已經洗壞了一件京友禪,我不能讓你再洗壞第二件。」
「我這次又不一定會洗壞。」金莉咕噥。
百合看了她一眼。她並沒有怒目而視,也不曾杏眼圓睜,更投出半句責備,但那清清淡淡的一眼,立刻令頂嘴頂個沒完的金莉閉上嘴。
金莉只覺得自己像是被定住了,不知不覺地從洗衣籃裡取
出和服。
百合一把抽走,從她身旁走開去,一向挺直的背脊看來多了幾分威嚴野玫瑰與羅蘭夫人互看一眼,都挑挑眉,靜觀其變。
金莉猶自嘀咕:「哼,才多了個野玫瑰小姐撐腰,脾氣就蠻了起來!」
百合的腳步頓了一頓。
「就算你跟少爺睡在一起,也不能穩固你的地位,擺什麼臭架子?這裡還不是你當家做主呢!」
「還有嗎?」百合淡然發問。
金莉想回嘴幾句,卻發現自己無可發揮了。
百合直言:「我不必當家,也不必做主,更不需要誰替我撐腰,你弄壞了我最珍貴的東西,就是你不對,沒要你賠,你該慶幸了。」
她不慍不火地續道:「以後,未經允許,請不要進我們的房間。」
「我們的房間」指的自然是她與冷御覺歡愛的小巢——主臥室。
她逕白上樓,清理和服去了。
過了約莫半小時,羅蘭夫人差管家去請百合到日光室喝午茶。
百合剛處理完衣物,便匆匆趕往日光室,像這樣鄭重的邀請,是她搬來之後的第一次。
她站在日光室門口,細觀動靜,就連野玫瑰揮手招呼她,她都不敢應。
「百合,過來喝茶。」終於,羅蘭夫人下了懿旨。
「是,夫人。」她規規矩矩地踏進去,規規矩矩地入座。
「你們結婚前,還是叫我『伯母』吧。」羅蘭人人若無共事地撫了撫領口,讓管家斟茶,眼神並沒有看著百合。「婚後,再叫我『媽』吧。」
她驚訝地抬起臉。自己……被認可了?「夫人,難道就因為我說了金莉幾句,就……」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理由。
「跟金莉無關。」
「請您明示。」她虛心領教。
「是因為你立場堅定地告訴別人,你要什麼,不要什麼。如果你只是鬧小姐脾氣,隨便挑剔下人,我根本不會理你,還會請你離開。」
百合眨了眨眼。「我……我還不是很懂。」
「如果你要在這個家立足,成為冷御覺的妻子,你必須有自己的主張。不能只是因為你是女人,或有什麼過去,就像菟絲花一樣,緊纏在別人身上,依附而生。」羅蘭夫人道。算她看走眼了,這大和乖乖女是可塑之材。
野玫瑰擺擺手,直接跳到結論。
「總之,把乾媽的話濃縮一下,精華就是女人當自強!完畢,喝茶。」
百合舉起杯子,邊啜著,邊想著。雖然她還不是很懂她們在說什麼,但能讓羅蘭夫人瞧得起,她很高興,想必冷御覺知道了,也會鬆一口氣吧。
雖然他不是很重視母慈子孝那一套,但相處下來,她知道他極在乎母親的意見,就算不是百依百從,也會留意在心頭。
突地,一絲閃光劃過她的腦際——
如果你在乎我,就一定找得到事情做。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前,她初來乍到,凡事都以自己為中心。她看似「不需勞煩別人,自己也能活得很好」,其實是「本來就格格不入,也不努力打進圈子裡」。
她以為,她只要為冷御覺生、為冷御覺死便足矣。其實不然!
她不能融人整個環境,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負擔,等於他必須蠟燭兩頭燒,既兼顧她的心情,還要考慮家人的情緒反彈。
從今以後,她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勾著茶杯,她對自己微微一笑。
抓住了竅門,要活出自己就下難。
百合一改之前「水土不服」的症頭,逐漸在融入冷家的生活。
她的改變,有目共睹,最驚喜的莫過於冷御覺。他發現,她
是最讓人噴嘖稱奇的學生,在床上,她羞澀但熱情如火,或許沒有大膽說情話的功夫,但她樂於配合他的每一次需索、每一個嘗試。
在床下,她逐漸贏得人們的心。他看得出來,那些一開始暗暗把她當笑話看的下人,已經轉變態度,百合樹立起屬於自己的威望。
就在一切都趨於完美的時刻,設計師終於把他訂製的信物打造好了。
他伴著百合在庭園裡散步,在見到一抹春天的新綠時,取出小絨盒,單膝點地,鄭重無比地請求:「百合,嫁給我。」
她一時傻住,腦筋轉不過來,愣愣地看著他。「嗄?」
「請你讓我為你戴上這只戒指,嫁我為妻。」
她被這驚喜嚇得呆住了。「你、你不用下跪,我本來就會嫁給你啦。」
「能讓準新娘這麼迫不及待,真是我的榮幸。」他將絨盒打開,展示戒指給她看。「但我想照著傳統來,我求婚,你考慮。」
好美的戒指!她幾乎看呆了。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準備的?她居然都不知道!「如果我不想考慮呢?」
「為什麼不想考慮?」
「因為跟你在一起是我的夢想。」她輕聲說道。「你知道嗎?在父親最後一次帶我到奧波德莊園的那天,我已經死心了。我以為,這一生都得跟定那個非洲老王子。幸好最後你出現了,應驗了我內心的祈禱。」
他喜歡那一天起,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每件事。「說實話,那個時候我提出的點子那麼大膽,才見過兩次面,你怎麼敢把自己交給我擺佈?」
「因為這雙眼睛。」她撫摸他的俊臉,望著那橄欖形的眼睛。
「我的眼睛怎麼了?」
「我看過賽巴斯丁望著潔絲的樣子。你看著我,也是同樣的眼神,因此我知道,你絕對不會傷害我。」
「想不到,到頭來,原來是那小子幫我一個忙。」冷御覺咕噥。
「什麼?」
「沒什麼。」他仰望嬌小的她,認真地問。「百合小姐,你愛我嗎?」
她點點頭。「我愛你,快點起來啦。」他一直跪著,屋裡的人都擠到窗邊,似乎所有人都猜到發生什麼事了。
他堅持按照規矩來。「愛到願意嫁給我嗎?」
「不只嫁給你,而且直到天長地久。」她用全心的愛回答。
「請把手伸出來。」
她把小手遞給他,回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吻她的手的情景。當時她怎麼樣也想不到,她真的會跟這個男人「執子之手,白頭偕老」。
他將戒指為她戴上去,鑽石的光華閃爍迷人。他站起身,樓著她的腰,抱起她轉了一圈又一圈。
「好完美的戒指,好完美的你。」停下後,百合忍不住哽咽。「希望我們的未來也能如此完美。」
「絕對是,我保證。」他以吻為諾,額頭抵著她。「你對婚禮有什麼想法?我已經等不及要籌備了。」
「簡單就好,我認識的人不多,希望對我們有意義的人來參加就好。」
「誰對你有意義?」
「除了伯母與野玫瑰。我想,大概就是……賽巴斯丁跟潔絲吧。」
冷御覺幸福之餘,還露出一抹竊笑。聽說潔絲遲遲不答應賽巴斯丁的求婚,請他們來參加,向賽巴斯丁炫耀炫耀……這個點子好!他喜歡。
「婚禮在這裡舉行好嗎?」
「好。」她嫁夫隨夫,他說了算。
「我會將工作告一個段落,再帶你環球度蜜月。所有曾經許諾過你的地方,我都會帶你去。」
百合一臉神往。「這樣好像太奢侈了。」
「愛你從不嫌奢侈。」他圈著她的腰,吻她的唇。「我還有個計劃。我們要在去過的每個地方都舉行婚禮,讓全世界都見證我們的愛。」
百合笑了,那朵微笑讓他想永遠永遠珍藏在心底。
「好!」原來太幸福,也會讓人想流淚。「聽起來雖然有點瘋狂,不過都聽你的,我就準備一直一直當新娘。」
「喂,你們什麼時候才要進來?香擯都快被我們喝光了。」野玫瑰打開窗戶,舉著香檳杯對他們大喊。
「真吵。」冷御覺受不了地搖頭。「今天晚上,我們再私下慶祝。」
他眨了眨眼睛,百合立刻明白他的意思,羞怯地拍他的手臂。
待他們走回屋裡,野玫瑰、羅蘭夫人、管家部湊了過來。
「戒指快給我看看!」不等百合把手舉起來,野玫瑰就自己動手了。
「哇!好漂亮,這顆鑽石至少有十克拉吧?要是有人捧著這樣的戒指向我求婚,我一定二話不說,金盆洗手,嫁了他!」
羅蘭夫人比較冷靜。「既然訂婚了,那你們就不能再睡在一起了。」
「這算哪門子的道理?」冷御覺立刻抗議。他永遠也要不夠百合,他已經打算以一頓搾乾體內的性愛大餐,慶祝他們訂婚了。
「我的規矩。」羅蘭夫人說道。「在這個家,我還是女主人,我說了算。從觀在起,你們不許嘿咻,各自回房睡覺,直到婚禮那天,知道嗎?」
「我再偷偷去找你。」冷御覺可不是十聽話的兒子。
他對百合有太多遐想,在任何地方,他都想跟她試試「意外的樂趣」。
「要聽話啦。」百台乖乖說道。
這個婚約,等於讓她有了一個新的家。所有她不曾有過的家庭溫暖,她都要在這裡得到,並認真付出。
「到時候我出招,再看看你會聽誰的活。」冷御覺舉起香擯杯,與她手中的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對自己的調情技巧信心十足,要勾引百合「不聽話」,易如反掌。
是夜,想到了未來,百合興奮得睡不著覺。
在遇到冷御覺之前,她以為人生就這樣了,守著一片清心,不可能為任何人起波濤,但是,彷彿天降神跡,他出現了,並救贖了她。
她看了看手上的訂婚戒指,從床上起身,進入更衣室,微微躊躇一下,便走到角落,打開先前父親送來的衣物。
她的目光,隨即被一個印有鶴龜等吉祥圖案的紙袋吸引過去。
打開來,裡面是兩支千歲糖。
完完整整的千歲糖,不是她七五三那天,摔在牆角破成片片的千歲糖。
千歲糖,是做來專為慶賀七五三的紅色、白色的圓棒狀糖果,希望孩子跳吃了之後,可以活潑健康、長生不老。
這一定是玉子姨捎給她的信息。她希望她幸福!
快樂義悲傷的淚水滑了下來。
畢竟玉於姨還是她的……不,這是秘密,不能說,死都不能說……她終究是希望自己能得到幸福,同時不要忘了朝夕相處的過去。
畢竟,以後要再見面也不容易了。
百合握著千歲糖的長柄,心中百感交集。
背叛父親,她只覺有負養育之恩,感到愧疚,但不至於不可原諒。
父親步步為營,每一次出手,都在為自己盤算最大的利益,那麼,她只是追求並捍衛自己小小的幸福,應該不為過吧。
但是,對於生下她的人……轉著手中的千歲糖,她心中有無限惆悵。
是的,惆悵。當初在成田機場未曾有過的感覺,此刻一一浮現。
現在的她,之所以會有這些心緒波動,都是因為冷御覺極力啟發。她非草木,只是因為擔憂害怕,加上從小時候起,後大的訓練,才鎖住所有的情緒,但她還是有感覺的。
她感覺得到他的用心。感覺得到他一開始的無力感。兩人排除困難才在一起,卻受限於自己無法打開情緒的鑰匙。他的著急、他的歎息,他眼中的落寞,她都看在眼裡,無奈的是,它就是手打不開自己的心。
她無法肘其他人敞露自己,直到野玫瑰的出現。
一開始,她也看出了野玫瑰眼中的估量,但野玫瑰立刻展
現的熱情溫暖,讓她心生感動。她開始自省,也許在父親以外的某些人眼中,她並不是一無是處。她因為無法對吉川家有所貢獻,而沒有立足之地,不等於她在外面的世界沒有生存的價值。
從今以後,為了自己和冷御覺,她會勇敢地生存下去。
謝謝你的祝福。
她轉著千歲糖,在心中對玉子姨……她的媽媽說:我一定會幸福的。
婚禮在一個風和日麗的週日午後舉行,地點是在別墅的草坪上。
這個承諾的儀式,風格非常溫馨,規模非常迷你,除了見證的牧師之外,來觀禮的就只有原訂的那些賓客。
對冷御覺來說,婚禮只是個儀式,重點是許下承諾,至於承諾之後,他只想跟新娘早點溜回房間,自己玩自己的。
「要拋花束了喔!」最後一個高潮,管家盡責地喊。
然而,適合接捧花的候選人,就只有兩位。
賽巴斯丁不斷鼓吹:「潔絲,這是個好兆頭,不管說什麼,你都要搶到那個花束,知道嗎?」搶到了,他們就能辦婚事了,哈哈。
「我不打算去搶。」潔絲嫣然一笑。「反正我又不急著嫁給你。」她撫著微隆的肚皮,走到一旁,不想拿胎兒的安全開玩笑。
聽到他們對話的百合,有點傷腦筋地對冷御覺說道:「怎麼辦?那這花束要丟給誰?」野玫瑰看起來不像是會喜歡接到花束的那種女生。
「隨便,丟給媽也行,能讓我們早點回房間溫存,比較重要。」
三十秒後,花束不偏不倚地落在野玫瑰的手中,而這時,冷御覺已經抱著新娘,忙不迭的進洞房去了。
「完了、完了!晦氣、晦氣!」野玫瑰抓著花束,又叫又跳。
「怎麼了?你在說什麼?」
羅蘭夫人實在佩服她。踩著高跟鞋,居然能在草地上行走繃跳都自如。
她一直以為,這種「絕技」只有老虎伍茲的女朋友才辦得到。
「我這次的任務,是要拿到『惡魔之心』,為求順利完成,我的禁忌多如牛毛,這就是其中一項。」野玫瑰瞪著花束的模樣,像瞪著怪物。
「拿到新娘花束是禁忌?」潔絲有趣地開口。
「對別人是祝福,對賊卻是禁忌。試問,有哪個賊會希望被人「套住」呢?」野玫瑰激動說著,將雙腕並在一起,做出被手銬銬住的模樣。
「說得也是。」潔絲點點頭。
羅蘭夫人反倒有不同的看法,她持著香檳杯,雍容說道:「如果能被擁有「惡魔之心」的男人套住,那也不錯。我記得那個擁有者非常英俊,不但年少有為,而且家財萬貫,被他套住,起碼你不用出來行走江湖、搏命賺錢。」
「別忘了,那個男人的命很硬,能鎮得住氣惡魔之心」的詛咒。我看他要是娶老婆,准剋死一個又一個。」野玫瑰搖搖頭。「這次任務太危險,我一定要全身而退。那個男人是惡魔轉世,搞不好連在他身邊,都會被地獄的硫磺味兒給嗆到。」
她搖搖頭,一臉恐怖。
羅蘭夫人恰然地喝了口茶。依照她的人生體驗啦,愈不想發生的事情,愈容易發生:愈想抗拒的男人,偏偏抗拒不了。
因此,未來的事,誰都說不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