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葳好整以暇地在大廳等候璃子的身影。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卻不見璃子歸來。
反倒是狄倫克回來了。
帶她離開餐會,回到家以後,乃葳原以為自己又必須面臨一場奮戰,但出乎意外的,他居然不吭聲的又出門。
乃葳直接撥了璃子的手機,得到璃子爽快的答覆。
「很高興你終於下定決心,半個小時候,家裡見。」璃子聲音透著興奮。
可是,一個小時過去了。
「你在等姑姑,對不對?」
「你……」乃葳打量著狄倫克的表情。
「不必這樣看我,我又不是什麼野獸,怕我咬你一口呀?」
狄倫克誇張的幽默,更叫她坐如針氈。
「其實你應該清楚,如果我真的想霸王硬上弓,你早就逃不掉——」
聽著他轉緩的語氣,乃葳抓住機會,「既然你也不希望強求,那麼……何不放彼此一條路?有了夏氏的所有財產,你想有多少女人都可以呀!」
「如果說,我只想……要你一個人呢?」他慵懶的說道。
「你……不可能!你根本不是真心愛我,你說過你只是為了財產,否則你也不用和我立下協議。」
「一開始是這樣,可是……愈得不到的,我狄倫克就愈想要,而就算我不要的,別人也不能搶走,你懂嗎?」
乃葳懂了,懂得叫人心寒。
征服!這個男人只是想把她當成戰利品享用,也難怪逸白的重現,激怒了他。
乃葳刷下粉臉,不想與他再窮磨菇。
「我看我還是等璃子回來好了,她答應只要我放棄夏氏所有財產,她就讓我們離婚。」
「如果我不肯聽她的呢?」
「你——」
「欸,你別緊張,或許……大家還是可以再商量。」
「商量什麼?」
「周乃葳,枉費你聰明一世,別忘了簽字的人可是我!」他哼聲道:「別到頭來你失去所有財產,就是沒失去我這個丈夫!」
乃葳經他一提,心頭一震。
「如果你能確保那些財產不會被璃子一個人私吞掉,或許我可以考慮……畢竟你已經不是原封的,我也沒啥胃口了……」
乃葳捺住性子,觀察他的改變是有何意圖。
「說穿了你是在怕到時候自己分不到財產?」
「我不該害怕嗎?你難道不瞭解璃子的作風?」他轉身進入吧檯,調著酒。
乃葳仔細衡量他的話,半晌才道:「好,如果你答應簽字,我可以在讓渡過戶的手續上確保你的權益。」
「噢!?那真是太好了!我想,這大概是我們結婚以來最愉快的一次獨處,咱們該喝一杯才是。」
他端出兩杯酒,走向她。
乃葳並沒有伸手去接杯子,她的顧忌寫在臉上。
「怕我下藥呀?別傻了,我要下手也不必等璃子快回來的這個時候吧?喝一杯吧!好歹夫妻一場,或許明天大家就說拜拜,互不相干了!」
他說著她最盼望的事。
於是,乃葳接過酒杯,「好!就把這杯酒當成我們錯誤的婚姻!」她仰頭,一口喝完。
一切都該結束的,不是嗎?
正當乃葳自以為解脫圓滿時,忽然,她感到一陣昏眩襲來。
「噢,你……我——」她手中的杯子霎時掉落地面,她不聽使喚的身子撞上了茶几。
「你走好啊!」狄倫克一臉詭譎的去攙扶她。
「別碰我!你這個小人,你在酒裡下了藥!你……」乃葳推拒的手軟弱無力。
反是狄倫克一把推去,讓她再次跌入沙發內。
「你已經跟我談好……你想幹什麼——」乃葳支撐的手在背後摸到了手機,她試圖摸索上頭的按鍵。
「我不但要得到夏氏,我也要得到你的人。」他作勢撲向她。
「你……你不能!璃子待會兒就回來了,她不會讓你——」乃葳試著按下逸白的電話號碼。
「別這樣子,我求求你……」她無法去阻擋粗暴的索吻。
「唔……」她的嘴唇被封堵,裙子已被撕下。
當狄倫克的手直接探入她的底褲時,乃葳憑著最後一股力量,摸到茶几旁的花瓶,直接砸上他的頭。
「唉喲!」狄倫克慘叫著滾下那狹長的沙發座。
乃葳搖晃地爬起身,她的目光在搜索防身的武器。
最後,她看到了桌上水果盤的那把水果刀。
「你別過來……」
「賤貨!敢砸老子,看老子怎麼修理你……」狄倫克撲向她。
「別過來,別——」乃葳嘶吼一半,搖晃的刀子不動了。
當狄倫克的身軀逼上來時,她同時失去了知覺。
而此時躺在沙發上的手機,正透著逸白的嗓子。
「乃葳、乃葳……」
話筒來不及掛斷地垂落在地面,逸白十萬火急地趕赴夏宅。
他不顧一切的翻牆而入,卻在跨入大廳的那一刻,愣住了。
只見狄倫克和乃葳的身體疊合在一堆血泊中。
「老天!」他衝上去,扳開狄倫克,赫然發現他的背後中刀深及肺腑。
「乃葳……你醒醒呀!」他拍打著乃葳的臉頰。
好不容易,乃葳開始有了知覺。
「逸白,你……」她抽搐的唇咧開,嚎啕大哭。
「沒事了!沒事了!」他的目光掃向狄倫克的屍體。
「可是,狄倫克他……」乃葳的話沒完,門口處傳來女人尖銳的叫嚷聲。
「你們……」她衝向狄倫克,哭叫起來:「你們殺了他!殺死了狄倫克!」
「狄倫剋死了!?」乃葳兩串淚水被嚇停。
她自逸白懷裡撐起,探首瞥見了狄倫克被刺身亡的慘狀,她蒼白如紙的臉上一片茫然。
「是你!一定是你殺死他的!你看你手上還沾著他的血,你太殘忍了,你為什麼要殺死他?嗚……」璃子哭哭啼啼的指控著。
「我……」乃葳雙手顫抖不已,她欲哭無淚地哽咽道:「是他不該下藥想強暴我……可是,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我……一直叫他別過來的,可是他——我不知道!以後的事我真的全不知道!」
「人命關天,你一句不知道就想推掉?你根本就是故意謀殺親夫,你是想只要狄倫剋死了,你就可以不必交出夏氏,又能跟這個小白臉雙宿雙飛!」
「不!不是這樣子的……我沒有這樣子做……」乃葳的情緒一下子如決堤般地失了控。
「乃葳,你別理她,你冷靜些……」逸白緊緊摟住她。
「逸白,我沒有殺他,我不是兇手,我沒有殺人……」
「等警察來了,你再去狡辯吧!」璃子飽含怨毒的目光掃向他們。
不久,警車陸續趕來。
在聚光燈的簇擁下,逸白扶著恍惚的乃葳上了車。
在警局內,接受了初步的偵訊,乃葳雖然驚魂未定,幸得逸白在一旁不時的示意關切,她將所有事情全盤托出。
只是,在她昏迷之後的「斷層」時刻,她無法清楚的交代狄倫克如何死於自己手裡的刀刃。
由於有待法醫驗屍報告,加上乃葳沒有「逃亡」之嫌,經夏氏律師團的斡旋及華氏父子強而有力的保釋,乃葳和逸白終於獲得免受拘留,只是,包括璃子在內,所有命案現場的人,一律禁止出境,並且必須隨傳隨到。
這樣的結果,卻惹惱了璃子。
她一反平日貴婦的姿態,在警局內起哄。
「你們全都在維護殺人兇手!事實擺在眼前,她根本就是謀殺親夫,為什麼還不把她抓起來?我可以作證,人是周乃葳殺死的!」
逸白握住乃葳的手稍加使了勁,然後鬆手,走向潑婦般的璃子。
「你就是說,狄倫克被殺的那一刻,其實你是在場的?」逸白不過是想堵住她的叫囂,不料,卻叫璃子大驚失色。
「你胡說八道!你憑什麼這樣說?」璃子眼稍一轉,立即又嚷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們這對狗男女共同陰謀,把狄倫克害死的!」
此時,乃葳慌得搶話。
「不!不是這樣子!請不要牽連無辜,逸白他跟所有事情無關,是我、是我……殺死的——」
「乃葳!」逸白忙不迭的喊出口,他切切地道,「你不能隨便就認了罪,在警方還沒查出真相之前,你沒有道理承認什麼,別忘了當時你根本神智不清,如果殺死狄倫克的是另有其人呢?」
「可是,我不想再害了你,我不能連累你呀!」乃葳再堅強,也忍不住落淚了。
「別再演戲了!」璃子又攻訐道:「總之,你們兩個都脫不了嫌疑,我就等著看你們這對同命鴛鴦一起被判死刑吧!」
一旁的警官似乎也看不過去這女人過分的凶悍,遂開了口。
「這位女士,現在我們只是做初步的筆錄,有關案情的真正內幕或兇手是誰,我們警方自然會進一步詳細調查,現在,請你不要干擾我們警方偵訊,以及誤導案情發展,可以嗎?」
「我……哼!」璃子遭此搶白,鐵青一張臉,不再喧嘩。
她只是怨毒的瞪著乃葳。
那是一種殺機。
在華宅,華謙兄妹倆,為了逸白涉案的事件,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共識。
「我說什麼叫情癡,這回可真的在你和周乃葳身上開了眼界。在警局她為了怕牽扯到你,居然想一口認了罪?不過……或許她這樣做也沒錯,要真的是她殺的,那頂多是判個誤殺,說不定還可以是自衛殺人,可換成是你,那可大大的不同,搞不好人家一炒作,你就成了預謀殺人的姦夫了!」華謙侃侃而論。
小雙順口接下:「現在所有證據都對葳姐很不利,雖然沒有人可以直接證明她就是兇手,可是,除了她.那最大的嫌疑就是……」
逸白揚了眼,淡道:「是我,當晚我的確和狄倫克發生爭吵。」
小雙嘟著嘴,有些無奈,「說也奇怪,法醫也說了,以葳姐當時的情況,應該沒法子把刀子捅得那麼深,而且狄倫克的致命點在背部,根本也不符合,所以,我猜兇手另有其人!」
「噢?那依你猜,兇手可能是誰?」逸白頷首,又問。
「那……」小雙搔著耳朵,才道:「那得先從狄倫克的生活圈過濾,殺人總必須有動機吧?」
「不錯。而且,我懷疑,那個日本婆,很有問題!」華謙又附和道。
逸白這才道:「我也曾懷疑是她。可是……就像小雙說的,殺人必須有動機,以璃子來說,狄倫克和乃葳的婚姻可是她謀奪財產的籌碼,她是不太可能在這個節骨眼殺了他才對!」
這番邏輯又叫大家的研判陷入膠著。
「我要跟葳葳見個面!」逸白突然冒出一句話。
「現在?」華謙大大不贊同,「你瘋啦?外面那些多事者的八卦新聞炒得還不夠熱嗎?此時此刻,你們再見面,不等於現身說法嗎?」
逸白起身.走向落地窗,他遠眺的目光迷離,緊抿的唇線,有著一股不容凌駕的莊嚴。
「我沒有能力去管別人怎麼說。可是,我卻不能對葳葳的處境置之不理,我必須見她一面,阻止她輕易認罪的念頭。而且,說不定可以從旁打聽到什麼蛛絲馬跡……如果兇手是另有其人,我實在不放心她一個人留在那兒……」
此時,小雙激昂言道:「那沒問題,乾脆我就每天去找葳姐,就可以保護她了呀!」
華謙乍聞,似感不妥,卻已來不及發發言。
「好!那麼,小雙,我請你幫我一個忙。」逸白確切的表態:「你去一趟乃葳那兒,告訴她,我想見她……如果,她感到不妥,那——」
「我明白,至少我可以替你傳達心意,也能順便去觀察一下敵軍陣營!」受到委任的小雙,好生興奮。
「自作聰明!你以為自己在打仗嗎?」華謙潑了她冷水後,才說出真心話,「你最好小心點,別不知天高地厚,自己惹麻煩又壞了事。」
「安啦!包在我身上,一切OK!?」小雙俏皮地眨了眨眼。
當晚,她來到了夏宅,如願地見著了憔悴的乃葳。
少了那層可能被電話監聽的顧忌,她才道出逸白的話,乃葳立即紅了眼眶。
小雙可傻了眼。
愛情的魔力可夠偉大,思念的淚水,是多麼晶瑩美麗!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為一個男人掉淚——
「哇哈哈……哈哈……」小雙居然被自編的「笑話」逗得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乃葳眨著大眼睛,她真想摸摸這女孩的額頭,沒燒過頭吧?
「噢不!不是的,我是笑自己……沒什麼!」小雙感到臉頰暖烘烘的,忙導正道:「那你跟童大哥見面的事,我來安排好了!」
「你安排?」乃葳好像並不放心似的。
「當然嘍!反正你明天晚上就待在家裡等,我負責接你出大門!」
「這……我看,我還是自己去見他——」
「那怎麼成?你不知道,剛才我來的時候,門口那兒埋伏了多少狗仔隊的耳目,你呀!現在可是草木皆兵了!」
唉!乃葳只能苦笑。
到底這小妮子在玩什麼把戲?
第二天晚上,小雙果然依約前來。
只是,打扮得頗為怪異。
「小雙,你戴這墨鏡好好笑。」
「是專程為你準備的。」她摘下墨鏡往乃葳臉上戴。
「我?」
「脫衣服吧!」
「脫……你——」當乃葳看見小雙取出那頂學生頭式的假髮,她明白了。
「不錯吧?這髮型看起來跟我很相像,這可是我從老爸化妝師那兒A來的,你快動手……不過,必須慢些時候出去,開著我的車子離開,就不必怕外面的跟屁蟲了!」小雙洋洋得意,翹著下巴,「這一招叫李代桃僵、金蟬脫殼。」
「可是,放你一個人在這兒,我……」
「你不必替我操心,反正你這兒又沒其他人,而且萬一那個日本婆子找來,我頂多裝睡嘛!」小雙催促著她,「你快去吧!童大哥一直在等你呢!有我在這兒魚目混珠,不會有人懷疑你的去處。」
「小雙,謝謝你。」
她依計行事,避開了媒體和警方的跟監,順利地和逸白見面。
只不過,逸白卻帶給她另一項超震撼的消息——
「逸白,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這……太、太荒謬了吧!」乃葳難以置信。
「我也是華謙剛才打電話來才知道的,起初我也感到不可思議,可是以華叔在黑白兩道上的交遊,他老人家帶來的消息應該可靠。」
他語重心長地對她道:「璃子和狄倫克並非姑侄關係,如此一來,事情又更複雜了。」
「他們不是……那,他們之間又是什麼關係?他們——」乃葳因為某些聯想而神色大變。
她想起了他們出雙入對、形影相隨的情形。
「他們應該是情侶!」逸白直接道。
「情侶!?」天,這對夏氏又是另種傷害。
「他們以姑侄為掩護,我想,主要是為了夏氏的財產。」逸白分析道:「或許,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們肯配合你的假結婚契約,說穿了,應該是璃子在牽制狄倫克,你不是說過有好幾回,都是璃子制止了狄倫克對你的侵犯?」
乃葳愈想愈明白,卻愈心寒!
「璃子她太過分了!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爸,她……」
逸白拍拍她的肩,喟然道:「有時候感情上的背叛,並不是那麼可恨,該死的罪過,是蓄意傷害的欺瞞。」
乃葳垂下頭,「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狄倫克已死,揭發這個內幕,想必地下有知的老爸不見得首肯。
「現在的重點不是璃子和狄倫克的關係,而是,璃子原本不成立的殺人動機,再次成立。」逸白慎重接口道:「如果狄倫克蓄意違背契約,讓璃子親眼目睹他對你的非禮,那麼,怒火加上妒火,足以把人燒成灰燼的。」
逸白的話令乃葳想起了什麼。
「我現在才想起來,當晚我是和璃子約好的,難道真的是她剛好趕回來,而……」乃葳吐了口氣。
「所以,現在的關鍵是必須提出證據,證明在我趕到之前,璃子已經先回去一趟了,因為這是突發狀況,在沒有預謀的情況之下犯案,一定可以找到蛛絲馬跡……」
「證據?」乃葳仔細思索著。
「對呀!就算家裡沒下人在,出入時總會經過左鄰右舍吧?」
「鄰居……」她咬著食指,忽然問著:「逸白,出事的那晚是禮拜幾?」
「是週末夜。」逸白很快的回答:「那一晚我的眼珠子幾乎是黏在電視跟手錶上的,所以記得特別牢。」
「週末?那,有一個人可能可以幫上忙!」
「誰?你快說。」
「是在我家巷口處賣面的老伯,週六夜晚他總是特別晚打烊,如果璃子座車經過那兒,老伯會認得的。」
「那好,我馬上去問看看——」
「欸,慢點!這事恐怕有些麻煩,因為那老伯脾氣挺古怪的,我看可能有些棘手。」
「再困難的事,我也必須去克服,葳葳,我們不能輕易就被擊垮,只要有一線的希望,我們就不能放棄,為了我們的將來,你一定要撐下去,知道嗎?」
他輕撫著她的臉龐,無限心疼的說:「你瘦了,這些天一定很苦,嗯?」
乃葳將他的手握住,溫馴地靠在他的胸膛,「就像你說的,為了我們的將來,再苦也值得。」
他嗅著她的髮香,用下巴摩蹭著她的頭,「外頭現在是風風雨雨的謠言,你能忍受嗎?」
「是很難堪,但是,還不至於把我打垮。我們……算是偷情,我可理解道德禮教的批判,但我卻絕不容許別人惡意的抹黑,因為我跟你,都絕不可能為了私情就去謀殺狄倫克,這種說法太可怕、太殘忍了!」乃葳在他懷裡歎息。
「小雙說那些話全是璃子故意放出來的。」
「現在的璃子是恨不得我能被判重刑,最好是判死刑——」
「別說這個!」他的手輕輕搗住她的唇,阻止她接口。
「逸白……」她抬頭,亮澄澄的眸子中有一份釋然的冷淒,舔了唇瓣,她小心地斟酌字眼,「我今天來,其實主要的,也是要談這個,畢竟……我們在盡最大努力的同時,不能不做最壞的打算。如果……我是說如果,我被判刑的話——」
「我絕不允許這個如果成立!」逸白激動狂吼。
「可是你不是法官,而且……而且,甚至連我自己也無法確定人是不是死在我手裡,逸白,你必須面對現實,如果我真的就是兇手,那……那就請你忘了我吧!」
「忘了你?」逸白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輕擰著她的臉頰,搖頭道:「雖然我一直覺得海枯石爛的山盟海誓挺天真的,可是……乃葳,我卻不得不慎重告訴你,除非是我腦袋再次撞壞了,否則我永遠不可能忘了你。」
他張臂摟得她快窒息,訴說著最堅定的意念。
「相反的,我會永遠的、一直的想你,每一分、每一秒的想著你……想得心疼、想得發狂……所以,如果失去你的日子必須延續這種思念的痛苦,那……我寧可不要過下去——」
「你……」乃葳兩手撐在他胸口,爭取到一絲透氣的空隙,喘息道:「你千萬別這樣子說,就算我死了,你還是要堅強的活下去呀!」
他的傻話令她感動,卻也萬分驚悸。
逸白讀著她的心思,半晌,他揚了眉,故作不在乎的道出別具心眼的話。
「不!如果你有不測,那我也絕對不苟活,我們就來傚法梁祝好了,死了還能化為一對蝴蝶,比翼雙飛!」
「去你的蝴蝶!童逸白,人家是跟你說真的,誰希罕你來殉情呀!我不許你做傻事!」乃葳著急起來。
「那你就不能有什麼萬一,你必須更積極的去為自己、也為了我努力,好澄清嫌疑,我相信兇手不是你,你也不能再懷疑自己,讓我們一起把幕後的兇手抓出來,好嗎?」
「嗯!」逸白的誠摯令她無從去反駁。
乃葳只好將心中那股隱憂吞沒,她告訴自己,正因為前途吉凶未卜,她和他相聚的每個分秒,都是不容揮霍的珍貴。
她要自己最美好的形影留駐在他生命的軌道中。
「白……」她的小手玩弄著他胸口的鈕扣,呢喃般的道:「你……再愛我一次,好嗎?」
呃?逸白稍怔,強健的臂膀立即一把抱起她,「娘子有令,小生豈敢不從!」
「討厭!」懷抱著「訣別」似的淒美心境,她格外渴盼他的吻、他的觸摸。
因為她害怕一轉身,什麼都會驟失。
就算要死,她也要痛快的活過、愛過……
「愛我!好好的愛我,我要你,要你的一切一切……」今夜的她,野得過火。
就像品嚐生命中的饗宴,他們用最熱烈的激情去迎接並奉獻自己……
在合嗚的高chao浪聲中,他們宣洩了自己。
而當曲終人散之際,自是一番眷眷難捨。
「我真的必須走了,丟小雙一個人在家裡叫人不放心……逸白,你好好保重。」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向他吻別。
「我一定會查出案子的真相,可是最重要的是你要答應我,一定要撐下去。」
乃葳報以甜美的微笑。
其實她心中早已打定主意,如果真的無法證實兇手另有其人,那麼,她會認罪。
既然無法擺脫罪嫌,那麼,她也不願連累逸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