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現行犯應該是人人都可以拘捕的吧?
    芷薇捧著咖啡杯,歪著腦袋瓜想著,雖然她不是執勤警官,對法律問題也不熟悉,不過至少她是這兒的主人。
    聳聳肩,她繼續喝咖啡。除了享受那種唇齒留香的滋味,還有另種美妙滋味值得她期待。
    她等著他清醒、等著聽他告饒、等著跟他攤牌……
    動了!當她發現他的眼皮微搐的時候,亢奮的細胞隨之張狂。
    尚朋睜開眼睛,混沌的意識立刻被眸裡的身影給刺醒。他記得很清楚,此刻這個捧著咖啡杯,正在悠閒啜飲的女人,不久前手裡拿的是酒瓶。
    「你睡飽啦?」女人睜著水燦美眸望他。
    他瞪了她一眼,試圖起身,不過馬上放棄動作,因為他發現他的手腳全被捆綁了。
    「你這是幹什麼?」他粗著嗓子問。
    「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我忘了是哪個混蛋說……說什麼……到女人身邊,別忘了帶條鞭子去,這讓我忽然有了靈感。」順了順衣裙,芷薇調了調優雅的坐姿,下巴微仰,無限性感的聲音繼續說:
    「於是我想啊……跟一個男人,尤其是那種十惡不赦的壞男人在一起的話,可得記得帶條繩子。」
    拉回視線,她對著他露齒一笑,「你不覺得我的領悟力很好嗎?」
    「嗯,你確實是天才。」尚朋發現綁著手腳的繩結已逐漸鬆落,卻仍不動聲色。
    看他一副天塌了也無所謂的樣子,她起身,緩步走近他,然後俯身湊近,皺眉嘟嘴,以撒嬌的口吻說:「可是人家還是有那麼點小苦惱,也許你能幫忙拿個主意。」
    「你說,為美女服務一向是我生活的樂趣之一。」
    綻開雪白的牙齒,她笑得陰森森,「那好。有人說,不論是將你拖到後山,還是丟到大海去都行,可是我現在還不知道怎麼選,不如你說說看,你是比較喜歡哪個?」
    「有人?誰?」
    芷薇略略遲疑了下,因為她認為不必要牽扯到他人。
    「是小絜那個沒良心的女人吧?」尚朋嗅到一股屬於自家人的毒味。
    「你要說別人之前,怎麼不先檢討自己一下?」
    「檢討自己?有。」他應得可快了,「我知道我做錯了,而且還是錯得離譜。」
    芷薇睨了只眼打量他。懺悔告白該是求饒的前奏吧?
    迎著她狐疑的神色,他不疾不徐地接口說:「我不該忘了一件事,那就是——天底下有一種女人是不能打交道的。」
    「哪種?」
    「腦袋有毛病的女人。」他眼睛落在她身上。
    「你——」芷薇愣了幾秒,一張臉隨即爆紅,她緊擰的拳頭蠢蠢欲動,隨時可能轟向他漂亮挺直的鼻管。「你、你……在說誰?」
    「說誰都行。就拿小絜來說,為了什麼鬼實驗,硬是纏著古天麒不放,搞得古天麒不得安寧。」尚朋掠了她一眼,還是涼涼的口吻。
    「古天麒?龐世集團的總裁?」
    「你跟他很熟?」
    「不算很熟。只是我家跟古家有些生意上的往來,所以曾經見過幾次面。上期華人報經貿版不就寫了什麼三位少俊總裁,怎樣讓女人瘋狂著迷等等的,這個古天麒就是其中一個,本來我家的人也有意思挑他當女婿,不過——」她刻意停住話。
    「不過什麼?」
    「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另外那個。」她對著他笑得好甜蜜。
    「哪個?」尚朋兩眼一亮。
    「孟霆。」她對他眨眨眼。
    「喔。」這女人是故意的!尚朋撇嘴輕笑,「那就可惜了,他已經死會了。」
    「我知道啊,我是晚了一步,錯過像他那麼多情優秀的男人。」
    「不,你不是晚了一步,而是你根本沒機會。因為就算孟霆還沒結婚,你這種女人也不是他想要的那一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芷薇皺著眉。
    「孟霆家裡的那個小孤女,可是很有志氣的,懂得上進又識大體,難怪孟霆會捧在掌心寵著,至於你嘛……」
    「我怎麼樣?」她已經一副想掐死人的樣子。
    「瞧吧,你這副凶巴巴的樣子,別說是孟霆,就是古天麒那傢伙恐怕也沒胃口。女人吶,不是長得漂亮就好,還得用對方法,就像我那個傻妹妹小絜就是不懂,才會撞得滿頭包。」
    芷薇本來想發作的情緒,被他「妹妹」兩字給轉移了。
    「你妹妹?你是說剛剛那個小絜是你妹妹?」
    「她是我如假包換的親妹子,你現在才知道?」
    「我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自己逮到人家「強暴未遂」的鐵證,芷薇尷尬地這麼想,連忙轉移話題:「那小絜為什麼要這樣對你?」拉拉扯扯的,好奇怪!
    「這……」他的眸底忽然滲入某種詭笑,「這是個秘密,你想知道嗎?」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
    「就是……」他的嘴巴開始蠕動,說了些什麼。
    「啊?你說什麼?大聲一點行不行?」他的聲量實在太小,芷薇一句也沒聽清楚,她豎著耳朵埋怨,身軀十分自然地挨近他——
    「啊!」他猛地一個伸手、收臂,她便完全跌入他的懷裡。
    「想綁人,最好先學學怎麼打結。」尚朋一個欺身壓住她,湊低的鼻尖幾乎碰上她的,溫熱的鼻息搗亂了她的呼吸。
    「你、你想幹什麼?」
    「我想對換一下角色,這次我來親自示範一下,怎樣的綁法才是最牢固的。」
    對換角色?他想……綁她?芷薇的神志在瞬間崩潰。
    「放開我!你聽見了沒!尚朋,你別亂來——」吶喊聲戛然而止,因為她警覺到,自己竟不慎叫出他的名字來!
    然而他只是掠眉不語,表情淡然。
    驀地,芷薇心頭一個撞擊——他知道?他早知道她知道他了?喔不,不玩繞口令了,這讓人頭好疼。
    接下來呢?她知道真正教人頭疼的事要發生了——「你、你要幹什麼?」她看著他一臉邪惡的笑容,警覺地抓住他來到自己褲頭的賊手。
    「我不喜歡這條褲子。」
    說什麼鬼話?為什麼不乾脆說他喜歡她脫光光的樣子!
    「你還想知道我不喜歡什麼嗎?」他逕自接口:「背叛和被人戲弄,你懂嗎?而現在擺明的,我的特助背叛了我,你呢?你想戲弄我。」
    「我……我只是——啊!」話未完,芷薇尖叫了。
    他這時正鬆開她褲頭的鈕扣,並輕而易舉地將她的身子一個翻倒,將她的牛仔長褲向下扒去。
    她感覺小屁屁一陣涼颼颼……
    啪!一陣清脆的巴掌聲傳出。
    「你……尚朋你混蛋、你無恥、你下流!」他居然敢打她的屁股!
    「還有呢?」
    居然有女人可以罵他罵得這麼凶?這真是破了他向來被女性愛慕的紀錄。
    瞧瞧,她那擰緊拳頭捶打地面的樣子,活似已經遭到強暴似的。尚朋不禁心想,如果不讓她「心想事成」的話,是不是白費人家一番嘶吼的力氣?
    「你到底放不放開?我警告你喔,你要是敢亂來,我就讓你……」
    他被恐嚇了!尚朋為這個新紀錄再度皺眉。
    「你想讓我怎麼樣?」他一把翻過她的身子,讓她正對自己。
    「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她大有一副咬掉他鼻子的狠樣。
    「這麼糟?那我更要好好把握了。」
    「把、把握什麼?」芷薇心頭一悸。她看見那張明明泛笑的臉上,閃過一絲厲光。
    「把握時間做愛做的事啊。既然人都快死了,我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啊?芷薇眨眨眼,忽然領悟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一條腿架在她兩腿間,然後整個身軀覆住她。
    「你休想!」她的兩腿狂踢,兩手也跟著用力推阻。
    「是你自找的,是你來找我玩的,不是嗎?」
    「我、我沒有——」
    芷薇被他緊緊鉗制在懷裡,雖然奮力掙扎,卻發現自己的那丁點力氣根本無助脫困。
    一旦淪為獵物,就算僥倖脫離陷阱,恐怕也難免折翼傷肢,只是這不代表她將放棄任何絕地大反攻的機會!
    她等,等這男人的行動。
    果然,他的先鋒部隊出動了——一根指頭。
    他的食指沿著她的臉頰輕輕劃過,然後點著她小巧的鼻尖。
    「你不問問我想幹什麼嗎?」
    跟隨他食指凝聚的眼珠成了鬥雞眼,鎖定那根邪惡的指頭,她冷聲應腔:「你說呢?當一個男人色瞇瞇的壓在一個女人身上,你認為他可能只是想找張床墊嗎?」
    她的回復讓尚朋忍不住大笑起來。
    「如果我說你答對了,那不知道該給你什麼獎品?」
    這一刻,芷薇終於知道為什麼「毛手毛腳」是邪佞指頭的經典形容詞,因為她感覺經他指頭撫觸的地方,毛毛的……一種類似癢的感覺從局部開始,貫穿她週身,這讓她感覺不甚痛快。
    「尚朋,你也不用假惺惺!不管你想怎麼樣,乾脆一點吧!」
    「你這麼急?」
    急?恨不能早點結束這種局面的她當然得急了,只是她知道這需要一點必要手段——置之死地而後生。
    當他的唇瓣湊近而來,她的心一陣強烈收縮。
    來了!她霍霍磨牙,然後閉上眼睛等待,等待他的親吻,等待用她美麗的貝齒去問候那張可惡的嘴皮……
    「你閉上眼睛幹什麼?」
    嗯?芷薇彈開眼皮。
    「沒想到你這麼累,這樣子也能打瞌睡?」他故作困惑,聲音卻含笑。
    「我、我——」芷薇眨眨眼,出師未捷的貝齒差點咬上自己舌頭。
    「我想我還是在你睡著之前,先把自己應得的部分算清楚。」尚朋抽出的一隻手,向她攤著掌心。
    「什麼?」他想跟她要什麼?
    「開瓶費。」他指著自個兒的頭,笑意漸隱,「我的頭被你拿來當開瓶器,好歹你得表示一下吧。」
    要錢?說了老半天,他居然是跟她要錢?憑他的財勢,這分明是一種戲耍!
    「尚朋,你還玩不夠嗎?」
    「不夠。」
    「你……無賴!」
    「很熟悉親切的兩個字。」
    芷薇咬牙切齒地看著他笑意盎然的俊臉。早聽過這個花心惡少做事向來不照牌理走,這下子她果然見識到了。
    怎麼辦?人家擺明接受所有指控,說不定還會來個行動印證……不行!至少得先讓自己脫離這種威脅。
    「既然現在我們都知道對方是誰,就沒什麼不能攤開來講的,你先放開我,有什麼事情,大家坐下來講清楚。」
    「可是我發現自己好像比較喜歡跟你躺著談。」他還真的耍起無賴了。
    「躺著談?我看你是存心不良,想藉機揩油!」哄誘不成的芷薇翻臉了。
    「揩油?謝謝你的提醒。」
    芷薇聞言,心頭一驚。她提醒了他什麼?揩油?
    她的驚覺馬上獲得證實,他的嘴再度湊過來,只是狡猾地忽略過她蘊藏攻擊的紅唇,反而落在她的頸間……
    「你也好想,對不對?我就知道,果然是這樣的……我不會讓你這一次白來的……」
    芷薇迷濛的神志,驀地被他的話敲醒。她如果就這麼失身了,不就真的是「白來」的?
    不行,她絕不容許自己接受這種被男人侵略的事實,就算她要任由感官氾濫,也不該是在這種狀況下發生!
    心一打橫,她一個弓身,湊嘴往他的手臂狠狠一咬。
    「啊!你這女人……」手臂傳來的痛楚,讓尚朋快速抽開手臂。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別以為你可以征服每個女人!」她往他臂上的齒痕投瞥,然後抬眼和他對峙。
    「喔?」他為她突轉的反應有點不解,「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懂得享受男歡女愛的人。」
    「或許。」他說她是哪種女人都好,芷薇一點也不在乎他話裡的嘲意。「但那也得看對像、看狀況!如果是像這樣子,那就不叫男歡女愛,那是性侵害!
    尚朋,如果你還算是男人,就馬上放我起來,別仗著自己力氣大,硬是欺負人!你真有本事的話,就讓我自動在床上躺平,等著你來上!」
    尚朋斂著氣息,凝視那張被怒焰燃燒的酡紅臉龐,微微瞇起了眼,眸底寒光隱蕩,唇角卻笑意逐揚。
    「你這個提議好像不錯,值得讓人期待。」他嘴上依然不饒人,卻放開她,起了身。
    「你慢慢等吧,絕對不會有那麼一天的!」芷薇跟著立刻起身,整理凌亂不堪的衣服,嘴裡忍不住低咆。
    「你確定?」停止撣灰的動作,他側過頭。
    「萬分確定!」
    他早識破她的「伎倆」,還刻意混到她身邊來,來個將計就計……一想到她傻傻地被耍著玩,她忍不住咬牙切齒地低嘶:
    「我的計劃你都知道了,不是嗎?那麼你就應該知道我對你是完完全全沒興趣!」
    尚朋俊臉一繃,隨著馬上掉轉頭,努力調整過於扭曲的線條。
    shit!他有必要為她的喜惡這般在意嗎?這難道不正合乎他所需的要件嗎?
    片刻,重新轉過頭來,他已然恢復放拓不羈的笑容,「good!verygood!那我就可以放心娶你了。」
    「你……這是什麼鬼話?」剛坐往沙發的芷薇,又跳起來。
    「我是認真的,因為我更加確定我們會是彼此最合適的對象了。」尚朋在她對面入座。
    「合適?」芷薇嗤之以鼻地哼笑,「我現在發現你還是有長才的,原來說夢話不一定得睡著?」
    「鬼話夢話都好,我還是要請你慎重考慮一下,因為,我是真的想娶你。」他對著她的眼睛說話。
    「你——」芷薇一句話卡在喉頭。
    這男人怎麼這般厚顏無恥?人家都擺明說no了,他居然還死皮賴臉的說出這種話?
    她應該嚴詞駁斥的,只是……他煞是認真的表情,平添幾許沉定的雙眸,居然看起來是這麼動人心弦?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想娶我?」她勾了唇,略帶諷意:「不會是閣下老早就在暗戀我吧?」
    「暗戀你?雖然你是我挑中的,但決定親事的卻是我父母,這點你是知道的。」笑話!他暗戀她?他尚大少爺會搞暗戀?她的話讓他極度不爽。
    「你有那個改變的能力!」
    「本來我是可以,不過我現在卻不想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想找一個像你這樣不受禮教管束的女人。」
    「為什麼?」
    「道理很簡單,這種女人容易對婚姻厭倦,就算這個婚結成了,想必也維持不久。」
    等等……芷薇需要一點時間整理他話裡的玄機。
    半晌,她杏眼圓睜,開口即罵:「你好賤!」

《總裁追妻攻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