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月有點緊張,「對不起,我不知道……」她住嘴了,她說不下去了,黑箬橫冷清的目光裡沒有任何溫情,他根本就沒有把她真誠的歉意當一回事。
她垂下了頭,「我知道了。」她吸了一口氣,「我會跟她講清楚的。」
黑箬橫做了一個出去的手勢,黃子月慌張地離開了那張大床,像一隻從貓爪下逃竄了的小老鼠。
黑箬橫重重地吐了一口氣,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好不容易打開了她的心房,讓她不再逃避,接受他的情感。
在他們進一步發展的時候,這件事情發生得太不適宜了,而她,黑箬橫可以一百一千個確定,這一次,她不會讓他好過。
他苦笑了一下,連解釋的機會都不會給他的,她就是這樣的女人。
說要就是要,說不要就是不要,說他們之間完了,就真的完了,他幾乎可以預測到黃子月的解釋,根本緩和不了他們之間緊張的關係。
童子琳很氣憤,她氣到想揍那一對狗男女一頓,但是她不想髒了她的手,氣憤之餘,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約她。
她欣然赴約,來到一間甜品屋,她冷然地看著坐在她前面,像一個小媳婦的女人。
「對不起……」黃子月的開場便是道歉,她沒想到原來童子琳真的是黑箬橫的女朋友,那天餐廳偶遇,她還以為他們只是朋友,一對暖昧的朋友。
只是這聲道歉,令童子琳更為光火,她緊緊地抿著嘴,一句話也沒講。
黃子月不安地移動了一下身子,臉上帶著惶恐,「我……我沒有……」
「不管你有沒有什麼,都不關我的事情!」童子琳毫不猶豫地打斷她的話。
即使小時候黃子月對黑箬橫有著不一樣的情感,現在也不敢妄想了。她只是一個路人甲,根本是不重要的角色,而童子琳才是真正的公主,公主本來就是該配王子。
而黑箬橫這個王子從一開始就喜歡公主,什麼麻雀變鳳凰都是騙人的。她早已過了做夢的時候,她張了張嘴,意圖使自己說的話更有說服力,卻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她打開手機,支支吾吾地應了幾聲,臉上不再是驚慌,而是無助。
童子琳皺著眉頭看著黃子月,臉上寫著不耐煩,在她正想要拿著包離開的時候,前面的女人突然放聲大哭,童子琳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
「嗚嗚……」
她的哭聲之大,已經引起了周圍人的關注,童子琳頓時後悔自己怎麼不找一個隱密的地方,「喂!不准哭!」她霸道地講。
「哇哇……」
她哭得更大聲,童子琳認輸了,她越不許,黃子月哭得更厲害,她受不了之下,只好坐在黃子月身邊,像以前哄著小妹童子璇一樣,輕拍著她的肩膀,柔聲道:「乖,不要哭,乖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黃子月的哭聲越來越輕,到最後,變成了嗚咽。
「來,告訴我,怎麼回事?」童子琳溫柔地說,她是討厭黃子月,但僅是討厭,在她的觀念中,黑箬橫才是那個殺千刀的混蛋!
僅僅是美女誘惑一下,就上鉤了!
「我……弟弟……」
抓住了幾個重點詞,童子琳快速地釐清了事情,「你弟弟住院了?」
黃子月重重地點頭。
「那……」
「童小姐,對不起,我沒有跟黑同學發生什麼事情,我跟他只是睡在同一張床上……」
黃子月邊哭邊講,將所有的事情都講得清清楚楚。
童子琳最受不了女人哭了,耐著性子聽她說完後,煩躁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她的話讓黃子月稍微安心了,心安之後,她不由地脫口而出,「童小姐,我很需要黑同學的錢……」
他們都曾經在一個幼稚園,可黃子月稱呼童子琳為童小姐,稱呼黑箬橫為黑同學,童子琳不想自己這麼小心眼,可她確實是小心眼了。
一聽到她說錢,她臉色一黑,「什麼錢?」
「我……」黃子月有些害怕地停住,卻在童子琳凶狠的目光之下,老老實實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膽顫心驚地看著童子琳的面無表情。
「很好。」她笑著說。
「童小姐……」
童子琳從包裡拿出支票,快速地在上面填了一個數字,遞給她,「這錢你拿著,應該夠你弟弟治病了,至於多出來的錢隨便你,以後不要涉足那個行業了……」
黃子月有一瞬間的呆愣,梨花帶雨的模樣煞是動人,「你為什麼要幫我?」
沒有理會她的問題,童子琳通自講道:「你也不用理黑箬橫,管好自己,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我會解決的。」童子琳冷冷地說。
黃子月始終愣在那裡,看著童子琳起身,拿著LV當季最新的包包高傲地離開。過了好一會兒,她包包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是黑箬橫。
她咬著唇思考著,她明白童子琳的意思,童子琳不要她插手他們之間的事情,而且,她本來就是一個多餘的人,她抓緊了手中的支票,一咬牙,掛了電話,直接關機。
黑箬橫的支票她不會拿的,既然她已經決定拿童子琳的支票,那麼她就會做到信守承諾,只是聽了她的解釋,童子琳似乎沒有釋懷,反而更生氣。
目光從手機移到了手上,她再一次地攤開手中的支票,她由衷地笑了,也許她很幸運,可以重新回到人生的軌道上了……至於那兩個人的事情,她還是不要多管閒事的好,她只是一個局外人。
童子琳一走出甜品屋,臉上的憤怒都要掩飾不了了,她腳步一頓,站在那兒想了想,臉上揚起一抹冷笑,好一個黑箬橫,以為這樣她就會原諒他?
做夢!
敢在有她的情況,讓別的女人送他回家,還讓別的女人住在他家,睡在他的床上,他當她是死的嗎?
她童子琳,人不小了,不過心眼是一點也不大!
當黑箬橫收到童子琳寄給他的快遞時,他安靜地坐在那裡,宛如一個靜修中的高僧,眼中透著睿智。
即使不打開,他也知道,他絕對不會喜歡裡頭的東西。如果童子琳明白了,她會主動來找他,而不是一份快遞。
他盯著看了很久之後,緩慢地起身,緩慢地拿起剪刀,刀起刀落,他緩慢地打開盒子。
白綾、匕首、一瓶藥……
他一樣一樣地仔細地看著,猶如撫摸著心愛女人般輕柔地挑起白綾,他咧嘴一笑,為她的創意而笑,輕輕鬆開,如絲般地從他的指尖滑落。
他淡然地拿起匕首,微一使力,刀刃出鞘,眼睛閃過一抹亮光,他穩妥地拿著匕首重重地往桌子中間一刺,刀刃入桌,深刻三分。
其實不試,他也知道這匕首絕對不是鬧著玩的。可不試試看吧,他又無法說服自己,她是一個狠心的女人。
過了一會兒,放了匕首,他拿起那瓶藥,上面寫著三個大字:安眠藥。他放下了藥,倒了一杯水,看著熱氣好一會兒。
將近十幾分鐘後,他端著水輕抿了一口,溫了,剛好可以入口吞藥。他不假思索地打開藥瓶,倒出一粒藥丸。
正要吞下的時候,辦公室的門打開了,他冷靜地看著來人。
「阿橫,我聽說……」是黑箬橫的叔叔白慕軒,他此刻略帶緊張地闖了進來。一看到鎮定自若的黑箬橫時,他一愣。
「阿橫,你在幹什麼?」白慕軒警覺地發現桌上的狼狽,白綾、匕首,還有藥瓶,他走進桌子,拿起藥瓶一看,當下一驚,「安眠藥!」
「什麼事?」黑箬橫冷淡地問。
白慕軒看著他一手一杯水,一手一粒藥丸,他動作迅速地搶過黑箬橫手上的藥丸,「你沒看見那上面寫著安眠藥三個字嗎?」
是恐慌,是害怕,白慕軒無法不嚴厲地看著他。
黑箬橫笑了,似乎是在笑白慕軒的小題大作,「琳琳是開玩笑的。」
白慕軒似是洞悉了一切,「如果是開玩笑,你就不會去吃,而是直接扔了。」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並不是很大,所以白慕軒對黑箬橫很瞭解。
黑箬橫笑了,笑中帶著涼意,「她不會這麼狠。」他似乎是在對自己說這話。
「子琳送這些就表示她要跟你分手。」白慕軒坦白地說明白。
誰能像童子琳這麼有創意,分手時還送分手禮物,而且分手禮物還頗有皇帝風範,這三樣玩意兒可是古時皇帝送後宮妃子的。
黑箬橫悶不吭聲,就是因為不想去相信童子琳送這些東西的意義,把她的行為純粹只是當做是玩笑,而他也「玩笑」地當做是一個遊戲。
只是這些都不過是他的臆測罷了!
白慕軒點明了一切,黑箬橫己經沒有為她脫罪的必要了,站起來,將東西全部塞了回去,眼不見為淨。
「到底是怎麼回事?」白慕軒試著跟他溝通,希望他別鑽牛角尖……
黑箬橫搖搖頭,不準備說什麼,有些事情他很難對外人說,即使這個人是他的小叔,他也說不出口。
白慕軒看著他一臉的悶意,眼裡是同情的,說出的話卻是直接的,「我聽說了一件事情。」
「嗯?」他反應慢一拍地點點頭,似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是子瑜跟我說的。」白慕軒頓了頓,「子琳申請調到香港分公司。」
黑箬橫反應極其慢地抬眼,語氣也是緩慢得如龜速一樣,「你說什麼?」
「我就是覺得奇怪才來問問你。」前一段時間如膠似漆的兩個人,其中一個突然說要調離,這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白慕軒又一次地把目光放在那個盒子上,心中不由地比較,子瑜雖然有點嬌氣,可最多也只是拋下他一個人去散心,而童子琳更狠,她不是去散散心,而是離開這個地方,長久地待在另一個地方。
畢竟他是一個局外人,有些話他也不好說,他上前,拍拍黑箬橫的肩膀,「你自己看著辦吧!」
黑箬橫不知道白慕軒什麼時候離開的,他在聽到童子琳要離開的時候,他就深陷在自己的思想裡了,他怎麼也沒想到童子琳真的會這麼狠!
走……
說走就走,一點也不顧及他的心情。黃子月沒有接他的電話,他想,有一半的原因是童子琳,琳琳己經知道事情的發展不是她以為的那樣了,她卻沒有聯繫他。
她在生氣,生什麼氣呢?他不知道。
但是他猜測,她的生氣大概跟他留宿黃子月有關係。他雙手交叉地握在胸前,征征地盯著那個盒子看。
她要走,那也得看她能不能走得了……
童子琳下班後,回到自己的小套房裡,她己經好幾天沒有回到父親那裡了。這個小套房是她在工作後自己買的,是專屬於她的領域。
每次有些煩心的事情,她會選擇一個人待在這裡,好好地思考。其實她己經下定決心要跟黑箬橫分手,連分手禮物也寄出去了。
可她的心情也不見得好轉,似乎一直是陰天,悶悶的,要下雨卻又不下的,悶得她慌。
她很少將情緒帶進工作,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因為他的關係,自己這幾天工作狀態一直不佳。
不想去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那個臭男人己經影響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