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徹謙和地看著徐媽媽,沒有發怒的徵兆,望著徐媽媽聰慧的眼神,他突然想到,徐媽媽想要的不僅僅是反對他們,更多的是要確定是他對徐詩雅的真心。
這杯水就如宴會上他對徐詩雅所做的,他憑著徐詩雅喜歡他、愛他,會原諒他的行徑,只顧著發洩著自己的怒意,卻忘記了徐詩雅以後該如何在這些人面前抬起臉面。
徐媽媽這杯水就是要讓他知道,讓他領會當初徐詩雅的感覺,羞辱、憤怒、悲傷……她所經歷的就是這些嗎?關徹將忙手忙腳的女人擁進懷裡,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小雅。」懷裡的女人先是一愣,眼眶立刻紅了,懦懦地說:「是我不好在先。」
關徹用下巴輕磨摩著她的額頭,沒說什麼,有些話不用說,但是他的情感已經把他想要表達的事情傳給她了。
「好了,小雅,你帶小徹去整理一下吧。」關爸爸這時開口了。
「哦。」徐詩雅拉著關徹去自己的房間,之前關爸爸和徐媽媽結婚之前,她就跟著徐媽媽把行李搬過來了,她也知道關徹的房間在哪裡,只是關徹不怎麼回來,房間空置了好一段時間了。
徐詩雅熟門熟路地走到房間前,「這是關叔叔為我安排的房間。」
「嗯。」關徹靜靜的沒有說話。
「快進來。」徐詩雅將他拉進房間,好在每間房間裡都有獨立的浴間,「快點進去洗一下。」徐詩雅就怕他會感冒。
關徹聽話地進去洗澡,徐詩雅為他找了一件浴袍,「徹,浴袍給你。」
刷的一下,浴門打開了,快速沖洗過後的關徹,赤裸著身子接過浴袍,直接往身上套,腰帶繫好,頭髮還濕濕的。
「怎麼像小孩子一樣。」徐詩雅拿過毛巾,為他擦著頭髮。
擦得差不多的時候,關徹拉她坐在床上,坐在他的身前,「不用吹了,等等就干了。」
男生的短髮就是這樣好,不需要太多的折騰,他的髮質又好又貼順,不吹也不會給人亂糟糟的想法。
「好吧。」反正他的頭髮也差不多干了。
「東西都搬好了?」關徹問道。
「嗯,從原來的家裡搬過來了。」
「不回去了?」關徹問的是她在他隔壁的房子,「我已經替你買下來了。」
「什麼?」徐詩雅還在困擾前面的問題,他又丟出一個炸彈。
「不過沒必要了,以後我也會回來住的。」
一是陪著她,二是盡盡孝道,爸爸如果知道他的打算,大概要老淚縱橫了,沒想到多了一個女兒、一個兒媳婦,連兒子都回來了,爸爸還一直說他只要工作不要家呢!
關徹這番話讓徐詩雅笑了,「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嗯。」
「你別理媽媽的話,說是這麼說,不過剛剛潑完你以後,她的氣就消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再說,他擔心的從來不是這個問題,這種問題只有徐詩雅這個傻女人才會擔心。
「那你不會再生氣吧?」看著徐詩雅小心翼翼的模樣,關徹笑了,這個女人怎麼會這麼單純呢「我已經不生氣了。」
「真的嗎?」徐詩雅喜上眉梢。
「嗯。」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關徹挑挑眉,對於她的得寸進尺感到意外,她不像那種會情侶吵架後索要「賠償品」的女人,而他情人眼中出西施,對於她的小淘氣,反而喜歡得緊,「什麼要求?」
「能不能當我的模特兒?」徐詩雅兩眼泛著光芒。
「你學畫畫的?」之前在她的家裡看見她家裡擺放著的畫架,他以為那只是擺設用的。
「是呀,最近要交作業,可是我都沒有概念。」
「我怎麼做?」只是當模特兒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他還以為是多大的事情呢。
「不用,我已經把你記在腦海裡了,所以你只要答應我,你的臉借我用用就行了。」徐詩雅笑著說,眼裡閃著奇異的光芒。
關徹將她的奇怪歸結為興奮,沒有多少懷疑,「好。」
「關徹,你好好,我好喜歡你!」女人開始灌迷湯。
男人受用地點點頭,將她扯進懷裡,「我的好可不只這樣。」
色情的暗示不經修飾地進入了她的耳朵裡,她小力地捶了捶他的胸膛。
「而且,我覺得你的單簧管吹得很好……」女人的嬌羞根本無法阻止他的肆無忌憚,在她腰間的大手開始來回地移動著。
「徹!」她喝止道,一把推開他,將他推出了房門,「我突然有靈感了,你出去,人家要畫畫了。」
「什麼?」關徹被推出門以後,傻傻地站立在那裡,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將他推出了房門,他正想反抗,旁邊響起了咳嗽聲。
「爸……」他喊得有些遲疑,平時他們的對話方式都是死老頭,不孝子之類的話語,在別人看來是一種不好聽的稱謂,可他們反而相處得更為融洽。
關爸爸的身體僵了僵,點個頭,「你回你的房間吧,裡面的東西都還在。」雖然兒子成年以後就離開了,甚少回來,可房間裡的東西都還在,連一些衣服都還在。
「知道了。」關徹轉身回房,腳步一頓,「你也早點睡。」
望著兒子離開的背影,關爸爸的硬漢形象遭到了挑戰,他從來沒想到自己的兒子除了不馴之外,還會關心他,不,兒子一直是關心他的,只是他們之間一直不知道該怎麼相處的好。
會慢慢好起來的……關爸爸有這個信心,一隻小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回頭一看,是自己的新婚妻子。
「回房吧,孩子的事就不要擔心了。」餘媽媽溫柔地笑著。
「嗯。」關爸爸摟住徐媽媽回房。
「對了,哪天記得要告訴小徹,其實小雅的戶口沒有轉過來。」
「知道了,不過等我看順眼了再說了。」所以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古人之雲亦有理。
徐詩雅一直在忙碌著,關徹也是,努力地證明自己是一個好男人,一個可以給徐詩雅幸福的好男人,可他偏偏惹上了徐媽媽,於是在徐媽媽百般的挑剔和戲弄,幾番折騰下來,終於他守得雲開見明月。
心靈、身體都深受迫害的關徹,以為徐詩雅會好好安慰他,結果這個女人從推他出門以後,就一直躲在房中創作,只在吃飯的時候出來打個照面。
他也是熱愛藝術的人,也知道藝術的人在創作時是多麼地不要命,所以他忍。
而她是一個小妖精,磨人的小妖精,知道他對於她的避而不見心有不滿,每次見面都會甜甜地喊他一聲,徹。
於是他的不滿都消失了,因為他再氣、再怒,都不及她的千干嬌百媚來得銷魂,只是,只能相見卻不能相守,對他而言太難受了。
今天晚飯後,他偷偷地潛入她的房間,看著她認真作畫的背影,他整顆心都暖暖的,這樣一個該獨立就獨立,該依靠他時就依靠的女人,教他如何能不愛!
但他所謂的暖意只維持了三分鐘……
「小雅,你能告訴我,你在畫的是什麼嗎?」關徹的嗓音輕柔地響起,好聽的聲線裡隱藏著淡淡的危機。
單純的女人卻沒有發現,還以為自己的畫有問題,來不及質問他不敲門就逕自進入她房間的關徹,著急地問:「我的畫讓你看不懂?」
糟糕,她沒想過要當印象派的畫家,而且她認為自己畫得很簡單,能讓人一目瞭然的,若是關徹不懂,不就意味著別人也不懂嗎?
「不是,我只是想確認一下。」
「確認?確認什麼?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告訴我。」徐詩雅急需他的支持。
「你能告訴我,這畫上的男人是我嗎?」關徹試著確定。
「是呀,你看,我把你的神韻畫得多好!」對於畫關徹,徐詩雅有十成的把握,有哪個人還能像她這麼瞭解關徹呢!
「好。」關徹微笑,「那麼在我旁邊的人是你嗎?」
「怎麼可能!」徐詩雅憤然地否決:「這是個男人,你看,這胸膛是平的,一看就知道是男的呀!」
「好的,既然不是你,那麼為什麼你要把我和一個男人畫在一起,兩個人還都是赤裸著身體。」
被問到了重點,徐詩雅一點也不覺得哪裡不妥,興奮地說:「你果然瞭解我!」
不好意思,他哪裡都不瞭解!他耐著性子等著她的回答。
「我跟你說,我要表達的是一種愛無國際,愛無性別的青澀、曖昧之情……」徐詩雅竭盡自己所能,用著最優雅的詞彙來形容。
「哦。」關徹冷靜地點點頭,「我懂了,同志之戀。」
「嗯,可以這麼說啦。」
「那我還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徐詩雅覺得今天的關徹問題好多哦。
「那個男人是誰?」
徐詩雅懷疑地看了看自己的畫,覺得將男人畫得很傳神,關徹應該會認識,雖然不懂關徹的用意,她還是乖乖地回答:「是小澤呀。」
她當初可是費了不少力氣,才讓關澤同意的。
「關澤,是嗎?」關徹笑著,看到徐詩雅點頭以後,他笑得更歡,眼睛裡的火燒得更為旺盛。
「是呀,看不出來嗎?」她不怕死地反問。
「看得出來。」他點頭。
得到了他的肯定,徐詩雅更是開心地手舞足蹈,「我跟你講,這次的作業我肯定能拿高分,畫得這麼棒!」
關徹的視線從徐詩雅的臉上移回畫布上,兩個男人同是赤裸著上身,下身僅是穿著牛仔褲,兩人背靠背,一個望著遠方,另一個低著頭,兩人一靜一動之間的默契,以及不明的情愫,只要是觀者都能感覺得到。
除此之外,她還將兩個男人的神態掌握地極好,她畫自己畫得好,他當然沒有問題,問題在於她怎麼會這麼瞭解關澤?最重要的是,她還敢把他和關澤畫在一起!
他一點也不喜歡別人看完畫以後,在他的背後指指點點,而她竟還敢將他和關澤配成一對!
「不好嗎?」沉浸在幸福中的徐詩雅,終於注意到關徹的不對勁。
「小雅……這畫能不能不要當作業?」他好言相勸地道。
「怎麼可以!人家畫了這麼久,都快要完成了。」只剩下一些色彩上的暗亮處理了。
「一定要當作業?」他給她一個機會。
「當然!」她回答得理所當然,絲毫沒有猶豫過。
「好。」他點點頭。
「你幹嘛脫衣服?」徐詩雅不解地看著他的舉動。
胡亂地扒扒已經亂掉的頭髮,他邪肆地衝著她笑道:「我想念你的單簧管,還有……」
徐詩雅被他的求歡弄得心裡亂糟糟的,她也是一樣地想念他的身體,只是……
「我的畫……」
「小雅……」他一個熱吻,將女人吻得意亂情迷,女人毫無抵抗之力,趁女人毫無招架時,關徹不著痕跡地弄倒了畫架。而沉迷於他吻中的女人沒有發覺到,畫架不但倒了,畫上還留下來兩人紊亂的腳步。
他不會對她生氣,他發誓,他會好好對她,只是在某些事上,他還是有自己的堅持,明著不行,暗地來,這是徐媽媽這幾日惡補的課程。
「徹……」女人的嬌呼拉回了他的思緒,還有什麼能比擁著心愛的女人在懷,更讓人愉悅呢!
至於畫的事情,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