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中,多事之秋,爭亂紛紛。
有許多小道消息,就像長了腳似地傳得飛快。而往往帶有寶物或是兇殺的消息,就傳得越快。
傳遞消息最好的場所,就是茶樓酒肆,這些地方閒人最多,消息也多,至於消息是真是假,就沒有人保證了。
而最近,最大也最驚人的消息,就是李家集的幽靈山莊寶物出土了,李家集本來是個藉藉無名的小鎮,而今卻變得非常有名,變得幾乎每一個江湖人都知道。
半年前,一個農夫在幽靈山莊附近挖到一些珠寶,於是,有好奇人士繼續挖掘,竟然在廢棄已久的山莊內,發現大量寶藏和武功秘笈「無相真經」。四年前因為這本真經,雲海山莊變成一片廢墟,而今也因為這本真經在另一個廢墟出土,使得李家集這個無名小村鎮變成一個繁華城市。
大量武林中人湧入李家集,隨之而來就是李家集的百業興旺。不僅客棧、酒樓、賭場、妓院、錢莊、刀鋪的生意好,連藥店、紙馬店、棺材店等的生意也特別興旺,引得附近城市的各行各業商賈帶著貨物向李家集彙集。
儘管每一個進入幽靈山莊的人,就像在空氣中消失了似的,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可是,帶著巨大吸引力的寶藏,和越傳越玄乎的流言,還是使得一批又一批的武林中人到來。
這段時間的李家鎮(因為繁華,李家集也由集市升格為鎮了)。就像一鍋燒開了的油,沸騰灼熱。大街小巷擠滿了佩刀帶槍、橫衝直撞的武林人士。
武林中人的脾氣,一向都不太好,眼睛也是往上看的多,一言不合甚至是多看了別人一眼,就引起的拔刀相向,血流五步的也很多。有些人或有新仇,或有舊怨,在這大街上,常常就成了解決恩怨的場所。而且,大家都是為了寶藏而來,死一個人就少一個人分寶物,持這種想法的人也多。因此,在幽靈山莊外死的人,也許比在幽靈山莊內死的人還要多。
昨天還是好朋友,今天就可能打得你死我活;今天還一起把盞歡飲,明天就不知道會有誰能活著再聚首。李家鎮一天所發生的事,比別處十幾年二十年發生的事都多,都更精彩。
流血和死亡,剎那與永恆,都在醉生夢死中發生。
棺材店的壽材連存貨都賣完了,老闆要出重金找木工漆匠應急。
這股狂熱,一直到半年以後,才漸漸有些冷卻下來。二三流的角色慢慢絕跡,真正的高手才開始登場。酒肆茶樓的飛短流長少了,可是眾多消失在幽靈山莊的高手以及僥倖幾個生還的人,卻可以證實了一點,幽靈山莊所藏,絕非泛泛之物。
李家鎮有三條岔道,日暮時分,三條道路上各走來一人,在岔口相遇了,三人一同,走入鎮中。
立在大街正中的一座大酒樓,近日生意也蕭條了。此刻店小二懶懶地伏在桌上打呵欠,見有客來,忙上前招呼。三人落座,各通姓名。年紀較大的是崑崙派護法江修,穿藍色勁裝的為南海劍派少掌門李晉文,杏黃服色的是蜀中名俠應少堂。彼此說起來,都是名門子弟,聞名已久。
話題自然不離幽靈山莊的寶藏與那神秘的無相真經。三人正說得高興,店小二插話道:「三位客官可是要去幽靈山莊嗎?」
江修道:「不錯,你可知道的什麼消息嗎?」那店小二滿臉堆歡,一轉身就像是變戲法似的,手裡捧出了三條紅帶子和香燭紙馬等物。
三人都有些詫異,問道:「你這是幹什麼?」店小二神秘地說:「這半年來,進入幽靈山莊的人有無數,沒幾個可以回來,您老知道這是為什麼……」他故意停下了話頭,左右觀望。
李晉文最沉不住氣,問道:「為什麼?」
店小二悄悄地道:「幽靈山莊裡鬧鬼呢!」
江修喝道:「胡說,朗朗乾坤,哪來的鬼?」
店小二忙道:「您老不知道,真的有鬼呢!幽靈山莊白天是進不去的,人們到了莊前的林子裡,就兜來兜去進不了,到了晚上才能進去,這是『鬼打牆』呢。這幽靈山莊死了那麼多的鬼,老鬼、新鬼、大鬼、小鬼、男鬼、女鬼有無數。誰要進幽靈山莊,就得腰上繫上紅帶子,在莊前燒了香燭紙馬,祭過亡魂之後,那些大鬼小鬼才不會作祟。喏,這紅帶子一兩銀子一條,香燭紙馬五十文錢一副。三位一共三兩一錢半銀子。這樣吧,就一個整數三兩銀子好了。這些靈物都是由龍虎山張天師親自作過法的,靈驗得很。本店價錢公道,童叟無欺……」
江修等三人先前還聽他介紹幽靈山莊之事,哪知他後來越說越離奇,竟兜售起生意來了,不禁又好笑又好氣,喝道:「住口。」
店小二嚇了一跳,忙道:「這個價錢還可以再商量,這東西是真是有靈驗的。」
江修怒道:「這種話,只有哄哄鄉下愚夫愚婦罷了,我就是專門殺鬼的,什麼樣的鬼敢在我面前作祟。」舉杯飲盡了道:「月色已經升上來了,我現在就要去一探幽靈山莊,二位賢弟若有興致,也可一同前去。若不願去,就此分手也好。」
二人齊道:「這是什麼話,既然到了此地,豈有不去幽靈山莊,反而中途退縮之理。我們三人一起去吧。」擲下一綻碎銀,三人一同起身向幽靈山莊走去。
月光下,只見林邊新墳處處,倍添陰森。樹影在山莊的牆上搖擺不定,彷彿鬼影幢幢。三人縱是膽大,也殺過不少人。但此刻環境中,種種傳說湧上心頭,也不禁有些膽寒。
江修道:「怪不得叫幽靈山莊,果然是有些鬼氣。」一面卻大聲笑起來:「我從未見過鬼,今日倒是要捉幾隻來瞧瞧。」說著,說法率先走入莊內。
走入莊內,卻令人大失所望,只不過是個大莊園,普普通通,打掃得乾乾淨淨。全然不似想像中的白骨遍地,殺氣森森的地方。
大廳中亦是桌椅俱全,走廊上還有一具瑤琴。一切都太正常了,甚至比一般莊園更正常,正常地不像是神秘險惡的幽靈山莊。就因為如此,反而更令人心驚。若是莊內機關重重,充滿殺氣,反而沒那麼令人害怕了。
四周靜無人息。江修道:「不如我們三人分頭到莊內各處去看看,一個時辰之後,不論有無發現,都回到大廳,再作商議。」
李晉文忙道:「我還是與江大哥一起去吧!」
應少堂有些輕視道:「好啊,那我就一個人去了。」
應少堂往東,江修與李晉文往西分頭而行。東邊地方小,應少堂搜索了一會兒,沒什麼發現,便先回到大廳去了。時候尚早,他等了一會兒有些不耐煩,正欲出去再找。忽然,走廊上傳來幾聲琴音。
應少堂衝到走廊,只見四下無人,只有風吹樹葉之聲。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正欲回去,又傳來琴弦拔動之聲。他毛骨聳然,回過頭來,只見冷月照孤琴,並無人跡。然而琴弦怎會無人自動?「鬼?」他心中升起了這個念頭,然而他是不信鬼的,又不禁暗笑自己荒唐。
風中卻傳來一陣歌聲,歌聲輕婉美妙,彷彿已非人間所有:
「霓為衣兮風為車,
蒼冥浩蕩兮碧落清……」
應少堂大聲問:「誰?誰在歌唱?」
歌聲飄渺,似近在眼前,又似從很遠處傳來,忽左忽右,忽前忽後,令人捉摸不透。歌聲繼續傳來:
「高飛兮懼鷹鷲惡,
求潔白兮有蛇虺謗,
狂兮狷兮刀劍摧,
魂飛渺渺兮不得還故鄉……」
應少堂大叫道:「不管你是人還是鬼,都出來吧,別再唱了。」
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我唱得不好嗎?」
應少堂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女子道:「我、我不是人。」
應少堂暗暗冷笑道:「你不是人,難道是鬼不成?」
那女子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鬼。」
應少堂無奈道:「不管你是人是鬼,總該有個名字,你是誰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那女子遲疑了一下,道:「我叫鸝歌。」
應少堂讚道:「好名字,果然聲如黃鸝,歌曲動人。」
那女子也有些自傲:「不錯,我鸝歌是魏王府中第一歌妓,一曲傾倒銅雀台,大漢天下,沒有一個女子的歌聲比我更美。」
「大漢天下?」應少堂大吃一驚:「你究竟是什麼人?」
鸝歌猶豫了一會兒,才說:「也好,我已經有很多年沒有同人說話了。今夜遇見你,也算有緣了。千載之下,我飄飄蕩蕩,眼見多少故人成新鬼。縱有無窮權勢,不盡財富,到頭來也不過是一杯黃土,仍然至死不悟,擠著上輪迴台,欲求再搏一回。我與他們聲氣不投,也不願再墮輪迴。這些年來,也只是獨自飄蕩。我的故事,你若願聽,我就說給你聽罷!」
應少堂忙提起功力,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
「我本是山野女子,天生能歌。在山中與百鳥對唱,與小溪歡歌。聲出自然,不可矯飾。後被魏王曹操的手下發現,將我獻入銅雀台。我在銅雀台放聲一歌,眾歌姬便不敢出聲了。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欲征西蜀,也把我帶到這兒。可惜曹阿瞞雖有大才,卻不懂得尊重人的性情。他雖然寵愛我,卻只不過是把人當作他的玩物,他的用具而已。軍旅乏時,公務煩時,便叫我一曲解悶,他若不願聽歌,我便不能出聲。他對天下有才之人也是如此,有才只可為他所用,反則殺之。彌衡先生一通鼓擊得驚天動地,泣鬼神,然而被他用計殺了。楊修先生才高智廣,就因為一句『雞肋』之語觸他之忌,也被殺了。我是一隻籠中鳥,之所知道這兩個人,也不過是彌衡先生同我談過音律,楊修先生為我寫過歌詞而已。我不願再唱,魏王選來許多小姑娘,讓我教她們唱歌,我知道為什麼……」
應少堂聽到這兒,忍不住問:「為什麼?」
鸝歌淡淡地說:「他想殺我。」
應少堂跳起來:「我想到了,小時候我讀書,有一則魏王殺歌妓的故事。」他不禁背道:「魏武有歌妓聲激越而性惡,欲殺惜其才。於是選百妓習之,至有一人可與比者,殺之。」他有些慚愧道:「大致內容是這樣,原文我忘了,真抱歉!」
聲音忽然沒有了,過了很久,才傳來斷斷續續的嗚咽聲,鸝歌感慨道:「原來還有人知道這件事,還有人會把這件事記下來,傳之後世。蒼天不負……」下面話語,就淹在一片哭聲中了。過了一會兒,連哭聲都沒有了。
應少堂叫道:「喂,喂,鸝歌姑娘……」叫了半天,聲音卻已完全沒有了。
應少堂忽然想到:「江修和李晉文過了約定時間還沒回來,莫非出事了?」其實他早該想到了,只是和鸝歌說話,便沒想到此事了。
應少堂一想到此事,便覺焦灼不安。他等不到江李二回來,便向西行去。
西邊卻比東邊大得多了,迴廊曲折,空無一人。轉過一個拐角,忽然差點撞上一人。當時應少堂的臉與對方相距不到半尺。換了旁人,早已嚇得暈過去。應少堂也嚇得退後三丈,這才看清楚,原來對方已死去多時。死魚一樣的眼睛鼓出來,面容非常扭曲,似乎死者在臨死前看到一幅可怕的情景。甚至這個人有可能是被活活嚇死的。
應少堂將屍體放到在地,用手帕蓋住對方的臉。壯著膽子又向前走去。
這時候,前面一間房子裡有燈亮著。應少堂以「踏雪無痕」的輕功悄悄潛近,窗子半開著,房內彷彿是一間女子的閨房,傳來一兩聲的女子的輕笑聲。經過剛才的恐怖,眼前溫馨更令人覺得詭異和不可思議。應少堂只覺得從骨子裡發出來的一種恐懼感。
從窗縫中看過去,兩個女子背對著他。一個白衣女子對著燈光看書,燈光卻竟是一個反置著的骷髏,發出綠色的燈光。另一個大紅衣服女子正在她身邊又哄又求:「好姐姐,你給我梳頭吧,我一個人做不好那個髮式。」
那姐姐有些煩了,揮手道:「你自己去吧,別來煩我,我正要看書呢!」
那妹妹歎了口氣道:「好吧!不求你了,我自己來吧。」
那妹妹拿起梳子,忽聽到一陣飄渺的哭聲。「是鸝歌姑娘。」應少堂方那麼想。那妹妹跺腳道:「好煩人,早也唱,晚也哭的,唱了千年了,還不罷休,又不是我們害得她的。人心無度,又關她什麼事兒。害得我梳來梳去梳不好頭髮。」她一伸手竟將自己的頭拿了下來,放在桌上。無頭的身子,竟還會動,不但會動,而且還拿起梳子,去梳那放在桌上的頭顱。兩隻手在空中飛舞,熟練地將自己的頭髮挽上,做成髮髻」。腦袋猶在說活:「哼,我自己也梳能成髮髻呀!」
應少堂腳都軟了,不慎踩到一顆石頭。房內人立刻被驚動,尖叫道:「有人……」窗戶立刻飛出去。兩女鬼回頭來,應少堂看見白衣人手中所持之書,正是「無相真經」。
再往上看到二女鬼的面容時,真叫人魂飛魄散。白衣鬼的面目宛如一張白板,五官俱無。紅衣鬼的臉上卻是一片血污,面目不清。半夜三更看到這麼兩張臉,莫說活人要被嚇死,就是死人也要嚇得跳起三丈高。
應少堂卻硬著頭皮執劍衝了上去,與二女鬼搏鬥起來。他的膽子本來就不算小,再加上今天晚上又接二連三的怪事層出不窮。真嚇到無右再嚇了,也就索性放開膽子一搏了。
白衣鬼的手一揮,滿室的燈燭桌椅等用具一起飛起來,向應少堂襲去。應少堂不住招架,忽然他的劍柄中飛出兩點寒星,分襲二女鬼。白衣鬼一閃身躲過,紅衣鬼卻被擊中,她尖叫一聲,室內驟然升起一道紫煙,紫煙過後,二女鬼已經消失了。
應少堂笑道:「原來人不怕鬼,鬼倒怕起人來了。」他仔細搜索室內,尋找江李二人的下落。
地上狼藉一片,他將每一件東西都扶起整理,卻發現有一張鐵幾無法扶動。應少堂心中暗喜:「必是這兒了。」他用力左右轉動鐵幾,只聽得軋軋連聲,地面上裂開一條大縫,露出一個大洞穴。
應少堂大喜,執劍跳入洞穴。一進去,他便驚呆了。這洞穴雖不大,江李二人也不在其內,然而卻令他震撼無比。眼前的景色,比剛才的鬼魂更嚇人。
滿室的珠光寶氣,耀眼奪目。這裡有無數的金銀珠寶,還有幾十本武功秘笈,許多刀劍兵器等等,任何一件,都是無價之寶,若在別處出現,都能引來一場大撕殺。然而在這兒,卻像垃圾一樣,雜亂無章地亂扔著。
應少堂撿起一把刀,這是中原三大鏢局之一「滄州鏢局」王總鏢頭的成名兵器「八門金鎖刀」。旁邊的是日月山莊的「日月乾坤圈」,還有袁家劍派的「袁氏青萍劍」,河南純陽觀的「八仙純陽鏡」等等。
應少堂越看越是心驚,他走了幾步,腳下忽然踩著了一本書,他拿起來一看,正是方纔那白衣女鬼所看的「無相真經」。
真經在手,雖然滿室的寶物,他卻是一刻也不敢再多留了。忙回身就走,衝出洞穴。他剛出洞口。回頭再看時,那洞穴卻在悄無聲息地合上。不一會兒,洞穴就又封閉上了。應少堂暗驚:「好險。」再遲片刻,自己就會關在裡頭了。
應少堂不敢多留,急忙向外走去。遠處又傳來幽幽的哭聲,應少堂揚聲叫道:「鸝歌姑娘,鸝歌姑娘,是你嗎?」
鸝歌歎了口氣道:「名利繁華,不過過眼雲煙。只可惜世上盡多愚人,卻以寶貴之生命,去搏求一些身外之物。這半年來,我眼看這園中又添了無數新鬼,俱是為了這些無價值之物而飛蛾撲火。」應少堂問:「原來這些人是怎麼死的,你都知道。」
鸝歌道:「不錯,我都知道,我也看得太多了。剛才你沒有動其他東西,算你聰明,否則,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要知道自古佳兵乃不祥之器,你已經看到了例子。你手中的東西,得之未必是福,失之也未必是禍,又何必抓得那麼緊?」
應少堂道:「多謝姑娘好意,但是人生在世,總是有一些東西是不能放手的。若是什麼都看穿了,放開了,那麼生存也是無意義的了。姑娘,你可以告訴我,我的朋友們在哪裡嗎?」
鸝歌咦了一聲,似有點驚訝:「一個人手中拿著寶物,卻還有空想到朋友,倒是少見。」她輕歎一聲:「你這人有時很俗,有時卻也有出人意料之外,有不俗的時候。不過,你所關心的人,卻未必像你關心他們一樣地關心你。放心吧,他們自有他們的去處,已與你無關了。」
應少堂似有所悟:「那麼我該怎麼辦?」
「你既然自知不能免俗,那就回到你的紅塵俗世中去,做你該做的事去吧!人鬼殊途,我本不該與你說太多的話……」
突然間,四下一片寂靜,應少堂叫道:「鸝歌姑娘,鸝歌姑娘」卻再無回應。應少堂本是個不信鬼神的人,他也不信那鬼屋中的兩個女鬼。不知怎麼地,他卻相信了鸝歌,相信了她所說的每一句話。千年前含冤而死的鬼魂,這本是極為荒謬的。但是應少堂卻被她打動,也許是因為她的歌聲,也許是因為一種連他自己也不瞭解的某種感覺。
呆了片刻,應少堂手握「無相真經」,這是一樣極為燙手的東西,他不敢久留,也無暇再去打聽江李二人的下落,急忙離開了幽靈山莊。
一條人影裊裊升起,不禁歎了口氣。
「真想不到,世上竟有這麼多的蠢人。」又有一個人出現在她的身後說。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鸝歌回頭說:「他只是取走了真經,而沒有動其他東西,還算有點頭腦。你說呢,阿芷?」
丁芷君冷笑道:「孫悟空七十二變,飛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一切,不都在小姐的算計之中嗎?」
「鸝歌、阿芷,」聽到這聲呼喚,兩人忙行禮道:「參見主人。」雲無雙現出身形來:「到現在為止,我們共發出了多少真經?」
丁芷君報告道:「到目前為止,我們共發出十一本真經,收伏武林人士三百餘名,已經都在訓練之中。這是根據他們的門派、武功和聲望的高低編類的名冊,請小姐過目。」
雲無雙接過來,並不翻閱:「該放的人,該派的人,都妥當了?」
丁芷君報告道:「都已經安排妥當,萬天聰先生已經和他們保持聯絡了。只有今晚那兩人尚關在地牢裡。」
「先把李晉文放了,讓他取走最後一本真經,並讓江修看見。到時候,就讓他們自己亂去吧!」雲無雙回頭道:「露兒,采冰,你們的傷不要緊吧?」
紅衣人露兒與白衣人采冰走出來道:「不要緊。」
雲無雙點頭道:「這半年來,你們的武功也有很大的進步,我設計過,一共是十二本真經,全部出手後,我們就撤離。現在我們的計劃已完全實現了。」仰首望天,天上星光數點,也即將隱沒。天,快亮了。雲無雙吩咐道:「通知莫易,我們可以入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