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雄看到孫浩時,也有些吃驚了。孫浩落在以悍硬出名的石敢當手中,幾經審訊,早已只剩下把骨頭了,若非是孫浩他還有活著的價值,早連這把骨頭也不沒了。儘管來之前,已去掉刑具,換了衣服,收拾了頭臉才送到教主面前,但仍然是奄奄一息了。
到底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端木雄一怒之下,兩名押送的教徒立刻從室內被打得飛了出去。還總算是教主手下留情,沒要了他們的性命。丁芷君根本就連人影也不見了,才不會呆在這兒作端木雄的出氣筒。
端木雄看著孫浩那可憐的樣子,不禁又生憐憫之意,對孫浩的罪狀,也不覺得是不可饒恕的了,也想知道孫浩為什麼會做下這等事來。難道自己真的是被雲無雙蒙蔽了嗎?只是他臉上仍不顯露出什麼來,哼了一聲道:「孫浩,聽說你拒不認罪。」
孫浩硬撐起精神道:「師父,弟子無能,讓別人整到這種地步,實在有負師父英名。弟子縱背著這些罪名冤死倒也是小事,只是不甘心咱們天魔教就此落到這個女人的手中,」他咬著牙道:「不錯,我是不服她作副教主,我是恨她,想要對付她,但我絕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師父您與咱們天魔教。不錯,我是違抗了她的命令,又私自潛回教中,我是為了和盛總管商議怎麼對付這個女人的陰謀詭計。這教中上下,也只為弟子與盛總管是一片忠心,為本教安危日夜在憂心重重。誰知弟子不慎露了行蹤……唉,其實雲無雙早就一直對我進行監視了。開始是派那個叫鸝歌的丫頭跟著我去崑崙。一路上就收買與分化我的青龍堂子弟,又處處以代表副教主而自居,越權指揮我的手下,甚至還想對我取而代之。我不得已殺了她之後,就想來和盛總管商量善後之計。盛總管對我來信說,為了本教安危,只有先除去雲無雙。可是當我依約去找盛總管時,卻發現踏入了雲無雙的圈套。她們發現我回來了,就在我去找盛總管之前殺了盛總管,然後就栽髒嫁禍給我。因為她們知道,我私自回教,本來就犯師父您之忌,我的話,教主一定不會相信。更為惡毒的是,她們又不殺我,只是要借我的案子,來殺更多的人。這案子雖說是石敢當主審,但他卻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而已。今天造一個罪名,就牽連幾個堂主。明天安一個罪名,又害死幾個長老。師父您看,咱們原先的十大長老,十六護法,四大堂主,八方分堂主,如今還剩下多少老兄弟?十大長老,只剩下四人了;十六護法,死了九個,她又將自己的四個侍女補進去充任,其他的人也都是她的心腹;四大堂主中,弟子已經是這樣了,剩下的三個,都是她的掌中物,莫易更是死心塌地;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這八方分堂,已被她使借刀殺人,命令去硬攻九大門派,火拚掉只剩下三個分堂了。是,雖然聽起來戰功輝煌:九大門派,滅了峨嵋、唐門、南海、崑崙、青城等派,又收伏了排教、百毒教、霹靂堂、巫山門等教派,教眾也從原來的五千人增加到現在的一萬多人,本教確實強盛了。可是強盛的是雲無雙,而不是師父您。咱們原來的五千人都是絕對一心一意效忠師父的,可是現在這五千子弟兵只剩下了兩千多人。現在的教眾心中,只有雲無雙教主,而無教主您了。教主,趁現在尚為進為晚,總壇中各長老,護法還是咱們的老兄弟,咱們殺了這妖女,東山再起吧!」孫浩痛心泣血地說完這一番話後,再也支持不住了,一口鮮血狂噴了出來,仰天而倒。
端木雄一手扶住,另一手將一粒藥丸塞入孫浩的口中,坐到他身後,為他運功療傷,只待孫浩稍有好轉,便停手了,道:「你的傷雖重,一時也無礙。我的功力尚要用來對付雲無雙。」
孫浩喜道:「師父,您終於下決心要對付她了?」端木雄點頭道:「我原也沒打算這麼快就除去她。但你莫以為師父真是老糊塗了,由得她胡為。我已經讓石敢當召集總壇內人手,待各堂主,長老們一到,再召雲無雙進來,就廢了她。」歎道:「若不是她野心畢露,我也不會現在就下手了,畢竟她也為本教立下過不少功勞。」
突然之間,窗外卻有人道:「難為教主心中還有我這點功勞呢!」說著,雲無雙已經帶著無數紫金衛士,大踏步走了進來,一揮手,紫金衛士已各就各位,包圍了整個虯龍殿。丁芷君緊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一臉肅穆。
端木雄緩緩地站了起來。他身形高大,這一站起來,便如天神般威武,氣勢逼人。丁芷君只不過站在雲無雙的身後,便已覺有一股沉重的壓力,令自己呼吸都急促起來。而端木雄的這股氣勢,卻是正對著雲無雙而發的。
雲無雙笑道:「教主是在等人嗎?」
端木雄淡淡地道:「既然你已經來了,就不必等別人了。」
雲無雙道:「你要等的人現在都在靈鳳宮,你是不是很失望?」
端木雄冷笑道:「我本來就不是一個把希望托付在別人身上的人,何來失望?」
雲無雙笑道:「要是他們聽到你這一番話,卻一定是很失望了。你知道你為什麼留不住屬下的心,因為你一直擺明了不重視他們,不把別人放在眼中。一直以來,只有你自己最高明,剛愎自用卻自以為明察秋毫,唯我獨尊,所以你注定會像現在只剩下孤家寡人。」
端木雄冷笑道:「難道你重視過別人?」
雲無雙道:「你我都一樣,誰也沒把別人放在心上。反正現在也沒有外人,咱們也是撕破臉了。不錯,我也未必重視他們,但我卻可以在表面上裝出重視的樣子,其實他們要的也不多,只要有這份表面功夫也可以了。更重要的是給實惠,真金白銀地付出來,給予他們實在的權力。他們真正忠心的也只有金錢和權力,他們也只忠心於給他們這兩樣東西的主人。能入天魔教的人,他們的慾望都比別人要強得多,這也是這天魔教不同於那些假正經的九大門派。只可惜這二十年來,坐困天魔谷,他們卻不能從你身上得到更多。」
端木雄冷笑道:「這種反覆無常的小人,對你又能有多少忠心?」
雲無雙道:「你用了三十年時間培養教眾的忠心,卻敵不過我這兩年時間的收買。我不妨告訴你,這種人的忠心,我根本不稀罕。我只要交易,用我手中的金錢和權力,買他們的效力疆場,買他們的武功和性命。這場交易中,我勝了,你敗了,縱然你做了三十年的天魔教主,卻還不如我更瞭解你的手下,你現在,只剩下個空殼子了。」
端木雄大笑,笑得鬚髮箕張,這笑聲聲震石壁,孫浩身受重傷,丁芷君武功低微,兩人只覺得胸腹間氣血翻湧,說不出的難過。端木雄大笑道:「三十年前,老夫已做上這天魔教主,這三十年來,風雲聚散,經歷無數,仗得不是別人,仗得是老夫自己的一身本事。你這小小女娃兒,自恃一點小聰明,就以為可以為所欲為,也未免將你自己看得太高了些。」
雲無雙精神一振,眼中也發出鋒利的光芒:「久聞教主昔年以獨足銅人打遍天下,有神力天魔之稱。我自練成無雙刀法以來,亦久欲找一個好對手了。好,今日,咱們就以自身武功一見高下吧!」
端木雄直視著她:「無雙刀法?你竟然用自己的名字來命名於這刀法?」
雲無雙緩緩地舉起刀,凝視著它,道:「這把刀,已經不是昔年天魔教的故物了,那把刀雖好,終是上百年前的故物了,鋒芒殺氣,都不如往昔了。我破唐門,得到當代鑄劍大師唐不棄,在雲海山莊的廢墟,重鑄此刀。唐不棄采五金之英,用天池之水,地泉之火,以當年一戰中亡者殘骸,在天地之間陰陽同光的一瞬間,群鬼百神齊聚,再加上雲海山莊一百二十三個不息的亡魂,終鑄成此刀。開爐之日,蒼穹雷霆大作,此刀破爐而出,掌爐的十名童子即被它殺氣所逼,心膽破裂而死。刀秉靈性,無人敢近,我以自身心血噴出,方鎮住此刀,為我所役。此刀中有我雲海山莊一百二十三條不息的亡魂陰靈,又有我自己的心上之血,從此與我心神合一,鬼神莫敵。此刀受怨魂所聚,刀一揮出,雲海山莊百多條怨魂即隨刀而出,將對手一齊帶入十八層地獄。刀,是無雙刀;刀法,是無雙刀法。我必勝,因為,我不是我一個人。當我出刀時,我代表的是雲海山莊的一百二十四個怨魂。」
端木雄沉聲道:「一百二十三?一百二十四?」
雲無雙道:「第一百二十四個,是我!」
這句話別人或許不明白,端木雄卻是明白了,至死地而後生,雲無雙已將自己置於一個亡魂的位置,所以,她不懼敗,更不懼死。
雲無雙說完這句話之後,空氣忽然沉靜了下來,彼此都已不再須要說話了。房內瀰漫著一股殺氣。
端木雄氣勢逼人,如同一頭雄獅;雲無雙銳利孤冷,卻似一隻黑豹。
端木雄與雲無雙仍在對峙,沒有聲音,也沒有動作。
丁芷君全神貫注地看著兩個人,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快。
但對峙著的兩人,卻只看見對方的眼睛。他們只盯住了對方的眼睛,用一切精神來盯住了對方。全身心只凝聚成一個念頭,彷彿連其他感覺都消失了。
夏天氣候炎熱,丁芷君看著看著,冷汗把衣服都打濕了。這時候,忽然有一隻蚊子「嗡嗡」地從窗外飛了進來,正從兩人對峙之間飛過。
這一剎那,兩人立刻同時出手。
端木雄手中的獨足銅人達八十多斤,再加上他自身的功力,任何物體都一觸即成粉碎。
雲無雙的無雙刀卻帶著無窮的邪氣和殺氣,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一種自殺式的悲壯。
他們之間的武功,已經超越了普通武功那一招一式。沒有虛招,每一招都是必殺之招;沒有實招,每一招發出之後,都可尚有無窮的變化,誰也不能預料的變化。
無雙刀出,如一道黑色閃電;端木雄暴喝一聲,獨足銅人直劈向無雙刀。獨足銅人的去勢正與無雙刀的去勢在同一條直線上。眼看兩兵器就要相擊,不是雲無雙與她的無雙刀都被擊得粉碎,就無雙刀將獨足銅人和端木雄都劈成對半。
就在刀尖觸到獨足銅人的一剎那……
並沒人想像中的石破天驚,刀尖輕輕地點在獨足銅人上,就沿著銅人身上劃進去,就像是在山間穿行一樣。這麼兇猛的刀勢,突然就舉重若輕地化為晴蜓點水似地輕盈,雲無雙也似羽毛似地附於刀上。獨足銅人的千釣之力擊過去時,卻只是擊了個「空」。
這千釣之力一擊不中,無雙刀卻已是順著銅人劃向了端木雄。這時,端木雄卻突然放手,棄兵器獨足銅人,然後一拳擊出。無雙刀帶著雲無雙的所有重力都集中在獨足銅人之上,陡然間失重,雲無雙已中了端木雄一拳。
雲無雙就像是一隻風箏一樣飛了起來,貼到了牆上,她全身就像一張紙一樣貼到了牆上,順著牆壁滑了下來。然後,用最硬的花崗岩做的石壁就塌了下來,像一堆麵粉似地塌了下來,或者說這而石壁本來就是麵粉做的,雲無雙一碰,就變成了一堆粉末。
這一拳集端木雄畢生功力,雲無雙若是硬接,只怕也不是血肉這軀可以得下的。雲無雙只是在那一剎那,將這一拳之力,全部都轉移到石壁上。所以,她是「貼」在石壁上,「滑」了下來,將這一股重力,用最大面積化解在石壁上。饒是這樣,她也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端木雄又與雲無雙重新對峙。端木雄看著雲無雙道:「佩服!」這是指雲無雙化解他的拳力。
雲無雙也看著他道:「彼此!」端木雄能在那一剎那棄獨足銅人,出拳,也的確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變化。
這一刻的形勢又與剛才稍有不同。端木雄手中已無兵器,但雲無雙卻也受了內傷。這一戰的結果,更加讓人難以預料。
石室卻在繼續下塌,忽然一聲暴響,塵土飛捲,兩人已是失去了蹤影。丁芷君忙循聲而去,兩人已經在虯龍大殿內繼續激戰不止。
虯龍大殿內,殺氣激盪,誰也不敢借這個膽子進去,只在外面不安地等候。
突然一片寂靜,寂靜地叫人不安,叫人害怕。也不知過了多久,間或也有一兩聲聲音。
聲音又停止了。殿門突然開了,雲無雙出現在殿門外。
丁芷君長長地吁了口氣,一顆心又回到原位了,整個人鬆弛下來,全身都似要癱了。這一場戰雖不是她在打,她卻比自己作戰還要緊張萬倍。沉默了一會兒,眾人才如夢初醒,暴發出一聲歡呼:「雲教主勝了,雲教主戰無不勝,雲教主天下無敵。」
雲無雙微微點了點頭,低聲道:「都下去罷!」
丁芷君乍一回過神來,立刻站了出來,大聲道:「紫金令衛士,一隊封鎖谷口,二隊,三隊去包圍各處,不准任何人走動,四隊,五隊去把守靈鳳宮,把每個人都分開看守,六隊把虯龍宮所有的人都關押起來,在宮外守守,聽候命令。」一連串的號令發出,所有的人都散開了。
丁芷君忙走到雲無雙的身邊,雲無雙低聲道:「你扶我進去,不要讓任何人看到。」
丁芷君扶著雲無雙,只覺得她的身子無比軟弱,只扶到側房中這幾步距離,一進門,雲無雙一口鮮血狂噴,臉色已變成死灰。丁芷君自跟隨雲無雙這些年來,還真是第一次見她傷得這麼重,忙叫道:「小姐,小姐,你怎麼樣了?」她隨雲無雙多年,也略懂醫道,當下連忙取出雲家秘製之藥「百花回天丸」給她服下,為她運功療傷。
雲無雙睜開眼睛,低低地道:「去把端木雄關入地牢,決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在此自行運功療傷,你去準備藥物。」丁芷君連忙應令而出。
卻說各堂主,長老等接到端木雄的命令前往虯龍殿,走到殿外,卻被人擋往靈鳳宮會合,等他們分批到靈鳳宮時,每個人都各自被安排在一個個房間中讓他們耐心等待。每當他們詢及事情的原因發及教主何時才能接見他們時,守門的弟子總是非常彬彬有禮地勸他們耐心等待。當他們看到層層森嚴的守衛時,更加茫然驚恐了。但是誰也不也貿然輕舉妄動。
過了一夜又一夜,已有脾氣暴燥的人忍不住與守衛發生衝突了。正在這時,「光、光、光」三聲沉重的鐘聲傳來,眾人都停了手,驚疑地看著虯龍殿的方向。這是震天鐘響。在這天魔谷中,除了過年,震天鐘只在三十年前響過,那是端木雄做教主的時候。
丁芷君帶著一群紫金衛士出現,高聲道:「教主有令,各位堂主,長老們到虯龍殿朝見。」
當眾人到達虯龍殿時,發現值殿守衛都換成了身著紫衣的紫金衛士們。懷著不安的心情,眾人進入大殿中,朝上一看,大吃一驚,坐在正中寶座上的人,已經不是端木雄,而是副教主雲無雙。玄武堂主莫易和總管丁芷君,一左一右站在她的身後。
白虎堂主石敢當率先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教主呢?」
雲無雙沉聲道:「石堂主,請你站回你的位置,現在我要宣佈教主的令諭。」
聽了這話,眾人才都分班排列整齊了。雲無雙對莫易輕點了一下頭,莫易道:「老教主有令諭:因老教主身體不適,要閉關靜養,所以特將教主之位傳於副教主雲無雙,望各位兄弟們盡心輔佐。從今日起,雲無雙便為本教教主。」
眾人大驚失色,議論紛紛,不知如何是好。石敢當大聲道:「教主在哪裡,為什麼不由教主親自來宣佈這個命令?」大家心中又何嘗不是想說出這句話來,只是懾於雲無雙素日之威,不敢出言,樂得由石敢當來作這個出頭鳥。
丁芷君走上前一步道:「石堂主,老教主為本教大業,也辛苦了三十年了,也該讓他老人家好好休息了。現在他老人家已經前往名山勝景,頤養天年。石堂主,你糾纏不休,是何道理,難道你敢抗命。」
雲無雙舉手止住了丁芷君之言,道:「各位堂主,各位長老,本教大業,任重而道遠,我需要各位攜手合作,如同以前各位輔佐教主一樣。我相信各位心中和石堂主一樣都有許多疑問,教主留下一樣東西,石堂主,你走上來仔細看一看,就能明白教主的意思了。」
丁芷君捧出一個長盒,石敢當走上台階打開一看,全身都僵住了。盒內只有一樣東西,就是一具對半裂開的獨足銅人,這獨足銅人是端木雄的隨身兵器,從不離身。武林中人視自己的兵器如同性命,常有什麼如:「人在刀在,刀亡人亡」之類的話,兵器殘破而且落在別人的手中,那麼這兵器的主人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那一剎那,石敢當心中已閃過了無數念頭,宣佈與雲無雙一鬥?他能是雲無雙的對手嗎?
他畢竟是天魔教的白虎堂主,立刻冷靜下來,什麼教主去頤養天年那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雲無雙明白,他也明白,在場的許多人心中都明白,可是連教主都不是雲無雙的對手,再添上他一個人又有什麼用?他親眼看到過孫浩的下場,絕不願意自己去成為第二個孫浩。再說,這兩年來,雲無雙已經是實際指揮天魔教的人了,作為雲無雙的手下,他欽佩雲無雙的才智能力,見識不凡,積威之下,他知道自己也是無力改變什麼了。
這麼多的念頭在他的腦中閃過,也只是片刻的事,石敢當抬起頭,正看到雲無雙銳利的眼神,立刻低下頭,將盒子交回給丁芷君,退後道:「屬下明白了,屬下石敢當參見教主,屬下真心擁戴教主,自此之後,永遠效忠教主,誓死相隨,絕無二心。」他決斷也是極快,這番表白忠心之語,說得足足比對端木雄還要更加多了十倍的忠誠。說完,在石階下率先跪倒,行大禮參拜朝見新教主了。
莫易,丁芷君一見,也立刻走到他的身後跪下道:「屬下參見教主。」
眾人見石敢當態度突變,不知所措,有的也立刻隨之跪下,大聲叫道:「屬下參見教主。」有的猶豫著跪下,也有的尚站著不知所措,被身邊的人一拉也順勢跪下了。一時間,殿內黑壓壓地跪了一地,齊聲呼叫道:「屬下真心擁戴教主,參見教主,教主英明蓋世,威震武林,一統江湖。」
這一日,雲無雙正式成為天魔教教主,時隔雲海山莊大火之夜,正好是六年零三個月。雲無雙發佈命令,改虯龍殿為朝雲殿,靈鳳宮為無雙宮。封莫易為副教主,石敢當升任青龍堂堂主,原青龍堂副堂主劉石田因在對孫浩一案中有功,升為白虎堂堂主,苗思詩仍為朱雀堂堂主,加兼任總護法,萬天聰為玄武堂堂主,丁芷君為教主禁衛軍紫金衛隊首領,稱紫金令主,兼白虎堂副堂主。幽靈三姝中剩下的二人:露兒和采冰則為紫金衛隊副首領,總壇護法。
之後,天魔教所有教眾被集中進行整編,訓練,由副教主莫易帶領四大堂主負責。雲無雙則閉門療傷。
雲無雙房中,丁芷君進來道:「屬下向教主請罪,屬下一時疏忽,讓孫浩給逃走了。」
雲無雙問道:「怎麼逃走的?」
丁芷君道:「那天教主與那端木雄決鬥,屬下全神貫注,竟未注意到他。後來,派人尋找時,在端木雄的房中找到一條地道,直通教外。那天情況混亂,他可能就是趁亂從地道中逃走了。」
雲無雙併不在意:「孫浩已經完成了他的作用,死活都沒有什麼價值了。只是,切不可再讓端木雄出什麼事了。所有谷中的地道,你都要查明封死了,知道嗎?」
丁芷君忙道:「屬下已經把地道都封死了。至於端木雄,屬下將他關入地牢中,用千斤寒鐵打造了鐵鏈鎖住,那地牢有十重門,每一重門都有高手把守,還在四周埋了炸藥,端木雄就算能逃得出,也沒命離開。」
雲無雙道:「留在這兒,終是不安全,過段時間,再將他移到別處去。」
兩個月後,雲無雙再次傳下令諭,改天魔教為無雙教。來年正月初一,正式舉行開教盛典。
丁芷君雖已有職司,每日發號施令,忙得不可開交,但她仍是每日早晚,必過來服侍雲無雙,並報告情況,聽取指示,從不假手於人。
這日,雲無雙召見她,並迸退左右,淡淡地說:「阿芷,有一件事,我要交待於你,此事除你之外,不許有第三個人知道。」
丁芷君惴惴不安地問:「但不知教主有何吩咐?」
雲無雙道:「我要出去一趟,大約十天左右,這十天,你就留在這兒,對人就說我閉關練功了。」
丁芷君忍不住問:「教主,您要去哪兒?」雲無雙站起來,眼光似看到極遙遠的地方,緩緩地道:「正月初一,無雙教就正式成立了。在這之前,我要去見一個人,一段過去。」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種空虛和寂寞,也有一點緬懷追憶和溫情,一種丁芷君已久久未見的人的感情,而不是她這些年來慣有的,在魔教,魔刀中熏礪出來的魔性與殺氣,冷酷、精明和殘忍。
丁芷君低下了頭,因為她突然發覺,自己也漸漸消失著一份人的感情。她暗暗咒道:「魔教這個地方,當真不是人呆的。」如果在這兒,你要做一個「人」,那你必然活不長。可是長久為魔,遲早有一天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