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麼叫手足情深?她現在是真正見識到老大的翻臉無情,為了女人他可以無視血脈相連的親情,直接讓她體會逞一時之快的滋味。
  骨肉相殘的悲劇時有耳聞,古今中外為權位,為財富、為紅顏禍起鬩牆多不可數,為了自身的利害關係犧牲一、兩人不算什麼,反正時候到了都得死。
  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且還冰冷地不時提醒她。
  手上的銀煉泛著冷光,像在嘲笑她火爆的脾氣,不知節制亂髮洩,這下嘗到苦頭了吧。
  嗟!不過是「聲音大了些」也有錯嗎?
  以前鄙視愛情如糞土的老大多受弟妹們的敬重,奉他為準則努力學習,不求達到完美,起碼有八十分就很得意地想狂笑。
  今時今日她多懷念嘲諷愛情的大哥,至少她不必痛恨他的冷血無情,把她當畜生一樣地煉著。
  「肚子餓了嗎?」他聽見磨牙聲。
  「不,是咬牙切齒。」不咬下某魔的一塊肉她忿恨難消。
  「喔!那妳繼續咬吧!我不打擾妳了。」免得怒火波及到他。
  只要咬的人不是他就無所謂,別人的死活不重要,不干他的事。
  「睡過去一點,不要蹭著我,我熱得快冒火了。」該死的雷斯,我恨你!
  睡眼惺忪的藍道動了一下,但不是遠離她,而是抱緊她。「我很冷。」
  冰冷的四肢尚未回暖,腳底冰冰涼涼的像赤足走了一趟雪地,裹了一層又一層的棉被仍覺得遍體通寒,由骨子裡冷起。
  那種冷不會自動融化,儼然如血管裡的血液也跟著結冰,必須放在暖爐上烘,或是在大太陽底下烤,才會像冷凍櫃裡的食物慢慢解凍。
  而飯店裡沒有暖爐,外面正在下大雨,冷得不想動的藍道用最原始的方式取暖--睡覺,而且不是一個人。
  「你是水做的不成,冷什麼冷?一點點低溫就受不了地結成冰。」魔界的冬天曾有負攝氏一百度的紀錄,他們照常圍著火堆飲酒作樂。
  「這不是一點點低溫而已,而是冷到鼻子一敲就掉了,不然妳摸摸,我的臉還是冷的。」睡了一晚還沒感覺暖意,可見她的製冰能力有多強。
  雖然事後滿室的冰柱立即消失,但那股冷冽徹骨的寒意久久不散,叫人穿再多衣眼也御不了寒,老是感到冷風颼颼。
  不得已只好叫飯店再換房間,之前已換過一次,都是因為同一個魔女的緣故,讓他們疲於奔命又不敢埋怨。
  「少在我身上摸來摸去,你心裡想什麼以為我不清楚嗎?魔女的便宜不是好占的。」她指尖輕彈,一隻毛手滑了出去。
  裝做無辜的藍道又把手溜回她不著一物的腰上,「氣還沒消呀!寶貝。」
  「別叫我寶貝,在『冰煉』沒取下前,我的氣永遠不會消。」她火大地扯著銀製的鏈子,再一次為無法掙開而挫敗感連連。
  居然用魔界王寶「冰煉」鎖著她,他算什麼兄長,真把她當成牲畜看待呀!不綁著她會四處作亂。
  何不乾脆打暈她再把她送到男人床上,再說一句:請享用!至少她是昏迷的,不會看到老大的殘酷,以及他陰險的佞笑。
  想來他對她積怨已久了,才會趁此機會整治她,不過七次沒去愛情理賠公司坐鎮罷了,他有必要這麼對付她嗎?
  嗯!好像是八次,還是九次……啊!不管了,反正她現在這模樣也成不了事,就讓老四、老五去負責,誰叫他們年紀最小。
  不負責任的雷絲娜這麼想著,在房裡添了兩盆炭火。
  也許是順手的,卻也顯示出她對躺在身邊的他不再無動於衷,在她冷寂的世界中多了他的重量,心的缺口沒設防地被滲透。
  「這玩意叫『冰戀』呀!聽起來挺美的。」銀冰色的戀情,他如此解讀。
  「是『冰煉』,鐵鏈的煉,冰冷的鏈子,在我們魔界是用來馴龍的。」從小馴服才會聽從主人的命令。
  「噴火龍?」他臆測。
  她微訝地回視一眼,「你怎麼知道是噴火龍……看著我幹麼?」
  有什麼不對?流轉著湖色的眸子似帶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我在看一頭母龍噴火。」那「冰煉」用來拴她剛剛好,火爆的噴火龍。
  「藍道·歐米特,你在指我性情暴戾嗎?」上身一仰,氣得胸口發漲的雷絲娜讓他頭上多了一頂可笑的女用睡帽。
  小碎花的,圓邊縫著蕾絲。
  「不,妳有一副惹火的身材……」現在他也變熱了,喉嚨乾澀。
  好美的胸部,豐挺有型,大得他一手難以掌握。
  一接觸他低視的目光,她冷笑地往他後腦勺一拍,「再看呀,等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做成串煉,你可以看個過癮。」
  被她一拍的藍道,整顆腦袋掉入兩團柔軟中,沁鼻的幽香頓時讓他腎上腺素升高。「做完再挖,你中意我身上哪個部位儘管拿去,絕無怨尤。」
  「好個絕無怨尤,那我對你的慷慨就不客氣嘍!」一說完,她手中多了一柄尖嘴利器。
  「呃!我可以問你拿剪刀要幹什麼嗎?」他動作極快地護住背負傳宗接代使命的部位,表情是戒慎的。
  卡嚓!卡嚓!你說呢?雷絲娜嘲弄的眼神相當邪惡。
  「上等美食擺在面前卻不讓人食用,這種誘惑對男人而言簡直殘忍無比。」他拒絕接受。
  深吸了口氣,受萬人傾慕的性格臉龐出現近乎孩子氣的不甘,往後一仰癱平在雪白的床鋪上,任由與肩齊長的黑髮散落枕畔。
  黑與白的強烈對比,如同她和他是黑夜與白晝的兩個世界,雖然形體相似且具備相同的外觀,但本質卻截然不同,在善惡是非之間游移。
  不過當黑與白產生融合時,那不受管轄的灰色地帶將會出現。
  「收起你的咳聲歎氣,我不會有一絲憐憫,同情人類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因為他們不知感恩圖報,只會在得到好處後恩將仇報。
  所以人類的貪婪是他們的糧食來源,源源不斷地供給魔族不滅的力量,好讓他們藉此利用人類來達到某種目的,這是一種循環的食物鏈。
  「尤其是你這個被寵壞的小鬼更不值得同情,我的魔咒石幫助你成就不少壞事吧!」她的眼盯著他胸前垂滑到頸子的六角晶體。
  也不經意地掃過他結實的胸膛,肌理分明的線條看起來很可口,充滿成熟的味道。
  雷絲娜不否認有興趣淺嘗一口,但一想到老三雷恩娜奇準的預言能力,當下澆了一桶冷水,冷卻她心口的蠢蠢欲動。她絕不步入老大的後塵,成為受愛情控制的奴隸。
  這孩子很討她喜,和她的性格有幾分相似,大概常配戴魔咒石的緣故,他的氣息已染上她的魔性,蠻傲而不知謙遜。
  若是沒有那個該死的預知,她鐵定和他來上一段火辣辣的韻事,不講感情、不講未來,只追求一時的刺激。
  畢竟人類的壽命有限,當他垂垂老矣她依舊貌美如昔,她不曉得老大如何克眼未來將面臨大嫂的死亡,至少她無法接受重視的對象在眼前死去卻無力挽回。
  「魔咒石?」不解的藍道由眼角斜睨她的表情。
  「幸運石。」
  「幸運石?」輕輕一撫,指尖傳來它的觸感。
  「你不該常常使用它的,它會吸食人的精魂,在你覺得幸運的同時也是一種魔咒,它會讓你上癮。」被自己的力量所控制真的很蠢,
  「而妳給了我?」側身一翻,他注視著她。
  裸睡有裸睡的好處,能讓人一覽無遺,是值得繼續保持的好習慣。
  「因為我想害你。」她坦言無諱。
  害他?「為什麼,是因我想強暴妳嗎?」
  「你還沒那本事,我看不順眼的是你眼中的悲傷,以及負傷幼獸殘存的希望,我的邪惡驅使我毀滅它們。」希望愈大,魔的力量就會消退。
  而她喜歡他臉上的凶狠和絕望,那取悅了她,所以她才將身上的魔咒石給他,看十年後會不會多個十惡不赦的小魔頭。
  「結果呢!妳看到的成效滿不滿意?」藍道的賊手悄悄往她腋下爬升。
  「不滿意。」和她所設想的成果差之雲泥。
  手頓了一下,他不滿地在她胸前啄了一口。「妳還有什麼不滿意?我的壞脾氣就是妳的傑作。」
  雷絲娜啐了一聲。
  「你的壞脾氣是與生俱來的,根本不受魔咒石影響,而你的大受歡迎則在我的意料之外,我以為再見到的是一個潦倒落魄的流浪漢,或是滿身彈孔、憤世嫉俗的地下教父。」這才符合她的要求。
  「嘖!真狠,不愧是魔女雷絲娜,還好我的命運不受妳掌控。不然,不就淪落天橋底下乞討?」
  「不,更慘。」命運是什麼,那不過是用來自欺欺人的噱頭。
  「更慘?」不會吧!
  藍道的心性介於成熟的大男人和性格頑劣的小男孩之間,外表看來像大人卻有著小孩子的調皮,老做些沒有大人樣的事。
  像現在他便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觸她完美無瑕的嬌軀,儘管警告在先,他仍不知死活,一步一步朝他的目標前進。
  若有誰冥頑難馴,他認了第二絕無人敢踩在他頭上。
  「人不人、魔不魔還不慘?要不是你體內有妖精的血支撐著,這回你恐怕會承受不了強大的黑暗力量而瀕臨瘋狂。」
  這條命目前算是撿到的。
  「不是人也不是魔,那我是什麼?」難怪他老覺得胸口悶,有股氣在身體裡面奔竄。
  面對他的疑惑,身為魔女的雷絲娜也無法解答。
  「看你喜歡當什麼就什麼吧!」
  「真隨便,要是能由我自行決定的話……」他邪肆地眨眨眼,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我要當妳的男人。」
  「人類的生命很短。」她突然莫名地冒出這句。
  短如朝露。
  「四、五十年就夠我用了。」他又吻了她。
  「可是你不想活長一點嗎?」四、五十年剛好是她的成長期。
  「活那麼長幹麼,人生該經歷的事全都經歷過了,再賴活著就沒什麼意義。他說得灑脫,表現出漫不經心的成熟態度。
  此時的他就像充滿智慧的男人。
  「你說話的口氣真像我大嫂,她也拒絕我大哥為她延壽。」說什麼時候到了就要走,誰也別攔她,只要不讓她走得痛苦。
  不過以大哥的個性不可能同意她的決定,他會想辦法延長她的壽命,讓她以為自己是長壽奶奶,活到兒孫繞膝還不死,
  「這就是我們人類和魔的不同,我們崇尚順其自然,而你們反其道而行,所以妳喜歡我。」呵呵……她怔愕的表情真有趣。
  「我喜歡你?」他的彎也未免轉得太大了。
  「噓!我們來做吧!我已經快忍不下去。」面對活色生香的尤物,他要能忍才真該懷疑自己是不是男人。
  雷絲娜冷言地g扯他雙頰。「你不是在做了。」
  當她是死人不成,毫無所覺他放肆的小動作。
  「哈!那我要開動了……又怎麼了?」額頭被頂住的藍道不免生惱。
  「不許愛上我。」老三的預言不准,她要破除既定的命運。
  深深地凝視著,綠眸中反應出她來不及擋的愛意,「十三年前,妳就該告訴我這句話,現在太遲了。」
  身一沉,一場雲雨於是展開。
  外面的雨時下時停,東方的旭日在雲層中探出頭,光芒四射照出雨中的彩虹,
  魔咒石正發著陰暗的紅光,將重迭的身影緊緊包圍。
                
  「小老虎,有客找快起床,別賴在床上當沒聽見,我要進來了……啊!你用什麼東西丟我?我的眼睛瞎了……」痛死了!
  「瞎了才好,才不會看見不該看的東西。」沒瞎真可惜。
  佛雷德瞪大眼,「咦!小老虎,你的聲音怎麼變了?感冒了嗎?」沙沙的,微帶鼻音。
  「你的小老虎被我吸乾了精血,目前正在安息中,請節哀順變。」擾了她的好眠還裝無知,那雙眼留著沒什麼用處。
  「什麼?!妳不是小老虎……」一截雪臂吸引了他的目光,口水當場泛襤成災。
  好美的女人,睡態嬌慵眼如媚,唇掀微噘好像熟透的櫻桃,鮮嫩得叫人口水直淌,心口發癢得想摘一顆嘗嘗味道。
  又是紅頭髮女郎,小老虎的口味真是始終不變,老挑同一類型女人,連那雙貓似的冷眸也跟魔女雷絲娜一模一樣……
  嚇!魔女雷絲娜?!
  「怎麼?瞧了我就臉色發白,我有丑到讓你驚慌得往後連跳三步嗎?」太不賞臉了,傷了她魔女的一顆黑心。
  「不……不醜,妳很美,美得地球結冰……」啊!不是冰、不是冰,那個冰字不能說,萬一她又變出冰來,他肯定凍成冰人。
  對冰產生忌憚的佛雷德,不斷提醒自己不要提「冰」那個字,但心裡的冰字卻不停地出現,讓他談冰色變,手腳發寒。
  上一回的冰室事件他餘悸猶存,有如冰凍人的際遇一次就夠受了,他不想再來一回,凍傷的皮膚還有點麻刺感,不是一下子便能痊癒。
  說實在的,他怕她,非常懼怕。
  一個活生生的魔女有誰不怕?她能化無為有,瞬間凝氣成冰,能召喚風雨,還能不動一臂將人揮出去,他要能處之泰然肯定不正常。
  「原來你喜歡冰呀!早說不就得了,我送你一座冰山。」手一舉,她準備送他一份「重」禮。
  「不要呀!不要,我……我心領了,妳的好意我吃不消。」他已經凍出病了,頭暈眼花。
  「哼!不識抬舉。」難得送一次禮竟敢拒收,他好大的架子。
  運來一座山他以為容易嗎?
  好歹得費她不少氣力,還得把房子拆了。
  「誰不識抬舉?」
  飽含睡意的聲音微帶沙啞,「吃」得很飽的藍道一伸懶腰,將懷中人兒摟緊,一副饜足的模樣睜開惺忪睡眼。
  「小老虎,你醒了呀!快點起床,有人來找你了。」佛雷德有著異常興奮的殷切。
  「哈,誰那麼偉大得讓我親自招待?叫他等我改行當牛郎再說吧。」打了個哈欠,睡眠不足的他打算繼續蒙頭大睡。
  「是他們。」而他不得不見。
  「他們?」美國總統來了照樣原機返回。
  昨晚是他吃得最撐的一夜,他都不曉得自己有超人的體力,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百米衝刺,把自己逼到極限。
  那一身的汗水可真是淋漓盡致,干了又濕,濕了又干,前後幾次已經數不清了,只知屋外的雨水滴滴答答,他的汗水也滴滴答答。
  魔女的本領的確不同凡響,他整個人被她搾乾了她還能一臉清爽,嘲笑他的銀槍太久沒練全生銹了。
  「歐米特伯爵及其夫人,以及他們的女兒雪拉小姐。」他一一點名怕漏了,態度上看得出恭敬。
  「喔!歐米特伯爵和伯爵夫人……什麼,歐米特?!」伯爵。
  倏地從床上跳起,臉色驟變的藍道毫無悅色,赤條條的身軀猶如困獸地走來走去,煩躁得幾乎將地板踩爛。
  「他們昨夜就到了,但你的睡眠時間一到就不容易清醒,因此我請他們在飯店休息一晚,等你睡醒再……」佛雷德的話還沒說完,一陣驚人的咆哮聲瞬間震得他耳鳴。
  「誰准你自做主張?你是我的經紀人不是奶媽,你管那麼多幹什麼?要是不想再跟我續約,你大可開口,反正合約快到期了,不差那幾個月!」
  「小老虎……」發這麼大火是為何?同是一家人何必鬧得太難看。
  「不見不見,絕對不見!叫他們全滾回倫敦,有我就沒他們。」他們憑什麼以為他會見,他們算老幾!
  「伯爵夫人懷孕了,不堪舟車勞頓。」這也是他請他們先休息的原因,懷孕的婦人不宜做長途飛行。
  可見他們這一家人對他多重視,百通電話等他不到便親身過來一趟,不怕奔波地只為見他一面,可謂用心良苦呀。
  「她懷孕了?」怎麼可能?不是不孕,她才領養了一個女兒。
  「是的,六個多月了。」大腹便便好像隨時要臨盆的樣子。
  震驚不已的藍道頹然地往身後的床一坐,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無措還是慌亂,氣悶地搔著頭將檯燈踢倒。
  自從多年前趕走父親的情婦後,他就不曾再回過那個令人窒息的家,滿滿的回憶像鬼魅無形的手掐住他的咽喉,他幾乎是發狂地逃出。
  他恨父親的絕情,也怨母親的軟弱,他們在一起十年卻未有婚姻關係,讓他平白蒙上私生子的污名。
  新任伯爵夫人艾莉亞是個善良過頭的笨女人,明知道他恨父親而不肯回家,她依然不放棄拉攏兩人的父子關係,常常不遠千里地飛到他表演的國家探望。
  若說還有人能讓他覺得世上尚存溫情的話,那人非她莫屬。
  他怨盡所有人卻不怨她,因為她美好得如看不見世間污穢的天使,總以包容、寬厚的心看待身邊每一個人,讓他們認為是受到寵愛的。
  「伯爵夫人懷孕關他什麼事?莫非是他下的種,人家的丈夫來討公道了!」瞧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真不是滋味。
  嚼著甘草的雷絲娜摟被一嘲,裸露的香肩猶存歡愛後的痕跡。
  「別胡說,伯爵夫人是小老虎的繼母,他父親是歐米特伯爵,」小老虎是伯爵之子。
  「嘖!老卡頓,你是在教訓我嗎?」敢擺臉色給她瞧,伯爵的尊榮把他嚇傻了不成,忘了她是誰。
  十個伯爵也不夠她彈彈指頭,算什麼希罕事,把上頭那個老的請下來她還會撥空多瞧兩眼,一個伯爵抵不上十斤米。
  冷音一揚,佛雷德的臉皮頓時僵硬,「絕對無此意,我是在解釋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
  別把他掃向西伯利亞,他不禁凍,
  「最好是這樣,我很討厭被忽視,尤其是不懂得尊敬我的人。」別讓她發火,聽話點,她對控制脾氣這件事並不熱中。
  「我尊敬妳,真的,以我的生命起誓。」他不敢不尊敬。
  「哼!」老滑頭。
  雷絲娜側頭看向抱頭苦惱的藍道,第一次她覺得他像個男人,小男孩的影像正逐漸淡去。
  「不過是見見自己的父親有必要自我掙扎嗎?他是狼,還是虎,爪子一伸就挖出你的心。」
  「妳不懂,妳沒恨過自己的父親。」他低聲地說道,語氣中仍含強烈的恨意。
  恨那個魔王忌憚三分,卻是兒女眼中很寶的父親?「是,我是不恨他,我是個失敗的魔女。」
  她不如他,恨才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而她卻少了這些。
  「那你儘管恨你的父親吧!看要用燒紅滾燙的血淋他,或是一根根拔光他全身的骨頭,讓他活活地受苦,再不然,在他的腳底釘上釘子,讓他每走一步就痛苦不堪。」
  「不用那麼殘忍吧……呃!我沒說,我沒說,我在反省中。」紅髮的女人果然不能惹,性烈如火。
  被瞪一眼的佛雷德連忙噤聲,頭一低假裝他知道錯了,絕不會再插嘴。
  「小鬼……藍道,恨一個人就要大大方方的去恨,不要縮頭藏尾、要恨不恨地拖時間,這是刀、這是毒藥,你選一樣。」
  仇恨是最鋒利的武器,它能殺人於無形,把仇恨的對象逼上絕路。
  選一樣?「妳怎麼會有這種東西……算了,當我沒問。」
  她是魔女。
  「一刀致命,或是慢性死亡,既然你那麼恨他,恨到不想見到他,那就讓他死吧!省得他老來煩你。」她選的方法都非常管用。
  「殺人是有罪的,何況是自己的父親……唔!唔……」
  他的舌頭怎麼黏住了?
  「安靜一下,老卡頓,我說過我的脾氣並不好,最痛恨人家在我的面前當大善人了。」消滅善念是她的責任。
  唔……唔……唔……嗚!把他的舌頭恢復原狀,他保證不再多嘴,管小老虎要殺多少人,他的良心被山裡的灰熊給扒了,什麼事都看不見也聽不見。
  低嗚的佛雷德使勁地想將舌頭扳開,可是扳到兩手滿是牙印,齒齦破皮,抵著下唇的舌卻像是生了肉縫合,黏得死緊不松一分。
《魔女暴風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