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稍的天空……唔!好像不太對,同樣是淡藍色的天空,怎麼感覺少了一絲什麼,時間靜止在不流動的河流之中,沒有天使的歌聲。
雲床變硬了,是天使們的捉弄嗎?最近她沒做錯事吧!頂多畫歪了太陽公公的鬍子,將墨水灑在月亮小姐臉上,忘了收回滿天星斗而已。
天,好安靜喔!像是萬物都進入沉睡期,夢的精靈唱起安眠曲,為人們帶來好夢。
由藍玫瑰花園誕生的羽衣天使沒有姓氏,她的羽毛潔白如衣,將她包裹在巨大花苞中,因此為她接生的天使長米加勒為她命名為羽衣,但同伴們都喚她藍天使。
她有著世界上最烏黑亮麗的美麗長髮,一出生即及腰地披散在她肩後,蘋果般可愛小臉粉粉嫩嫩地,兩朵緋紅的頰暈好像誘人的果肉,不管是誰見了都忍不住要輕掐一下,看是不是如水般柔嫩。
懷著天使們的祝福,她睜開迷濛雙眸,她的眼睛有些失焦,為什麼天空的顏色和記憶中不同,第一次睜開眼看世界時是那麼瑰麗而炫目,為何眼前的一切全變了樣,好沉鬱的藍天。
動了一下,一陣抽痛刺激了羽衣的知覺,她倏地瞠大眼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微微一縮的背提醒她犯過的錯。
由玫塊花門走入人間,和尤西雅飛向太平洋中一座綠色島嶼,她記得當時的天空好晴朗,一抹藍影近在頭頂觸手可及,她追逐著白雲、小鳥沒注意是否飛遠。
第一道雷在耳邊響起時,嚇了一跳的她趕緊回頭要找尤西雅,可是隨即而來的雨蒙蔽她的雙眼,她越想往回飛越分不清方向,拚命地朝雲層最深處飛去,以為那裡最接近天堂大門。
沒見過大雷雨,但她也知道它的危險性對天使而言有多高,她心急地想找個地方避雨,被雨打濕的雙翅又重又沉,她曉得自己支撐不了多久。
轟隆的雷聲電光中,她瞧見一棵大樹著火了,為了避開它倒下的枝幹,她連忙快速通過,但是沉重的身子偏是飛不快,灼燙的痛感忽地從左翅傳來,麻痺了她全身。
像失控的鳥兒往下墜落,她看見兩道幽明的光打了過來,來不及抬高失速的雙翅,嘎吱的刺耳聲截去她的最後一眼,她聽見人類男子的咒罵聲。
「啊!這是人類的房子,花稍的藍天應該叫天花板。」好奇怪的燈喔!是三角形綴著紫羅蘭花形的燈罩。
她怎麼會待在人類的屋子裡,他們看不到她才是,狂肆的暴風雨過去了,她不會被人類救了吧!兩眉擠成了一眉的羽衣困惑的偏過頭,打量她所處的環境。
現在應該是深夜了,一盞小燈微送光芒,半開的窗戶外是一片漆黑,很淺的蟲鳴聲隱隱約約的傳來。
對人類世界充滿好奇心的她眨了眨水眸,她發現自己受傷的部位纏上白色紗布,屬於人的氣味滿佈空氣中,她嗅了嗅,一臉迷惘。
是藥水的味道嗎?不好聞十分刺鼻,他們是如何為她上藥的,尋常人怎麼碰得到天使的身體,對他們而言她應該是無形的。
「喔!好痛。」整個手臂像是斷了似的難受。「我的翅膀不會有事吧!」
少了它她就無法回家了。
勉強落地的羽衣只覺陣陣疼痛襲來,渾身上下沒一不疼地發出警告,不容許她做出太大的動作。
她試圖張開雪白的雙翅,看看自己受傷的情形嚴不嚴重,可是稍一移動痛感即來,她痛得不敢造次,將翅膀收納背後,以免扯開傷口。
這下該如何是好,她能待在人類的家中養傷嗎?
她略微惶恐的吞了吞口水,不過向來樂觀的天性讓她很快地打起精神,她只是暫時的迷了路而已,相信同伴們會來接她……
啊!完了,她來到人間的任務是為了幫一名十七歲少年敞開心房,接受世上還有光明面的存在,可是她卻忘了他叫什麼名字。
尤西雅怎麼說來著,好像是姓鬼還是水,那時她正追著一對低啾的燕子,尤西雅的話她全拋向腦後了。
快!快想起來呀!她是聰明又勇敢的藍天使,絕對不能把最重要的事忘記,有個傷痛的男孩正等著她的撫慰,她怎能輕易忘卻自身的責任!
天使是為需要他們的人而存在,她的降生帶來豐沛的愛和勇氣,讓失去信心的世界再度獲得重生。至少葛布列大天使是這麼告訴她。
一陣咕嚕咕嚕的腹鳴聲引起她的注意,羽衣訝異地撫撫扁平的小腹,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有飢餓的感覺,她到底餓了幾頓沒吃。
不對,天使是不用進食的,雖然有時他們也會嘗嘗所謂的人間食物,但是他們並沒有消化系統,胃的作用是分泌反芻的蜜汁補充他們所需能源。
真是太奇怪了,她的身體機能似乎起了變化,有點類似人類的功能,會痛會餓還會腸子打呼。
「不知道有沒有東西可吃,我快退化成人類了。」
皺著一張小臉,羽衣好奇的推開一扇門,探險似地向前摸索,寬大的翅膀在身後形成巨大的陰影,她的無邪給了她無限的想像空間。
昏暗不明的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她很想點亮一室的光明,可是不知是不是受傷的緣故,她使不出力來,手指一動便牽翅膀上的傷口,驟地一疼使她不得不收回指上的力道,眼前的暗沉猶如地獄入口。
遲疑了一下,她仍大膽地跨出一步、兩步、三步……突地,似乎走到盡頭,一面牆或是一根柱子擋在前方,她向左移,它也跟著往左靠,她往右邊動,它照樣右挪,存心和她過不去。
是她多疑了嗎?這硬邦邦的東西好像有心跳,卜通卜通地在她手底下跳動。
「再往下摸你就得為我負責,雖然我自訓是風流不下流的謙謙君子,但是我的良知脆弱得不堪一擊。」尤其在他睡眠不足時更容易衝動。
令女人尖叫的帥臉都憔悴了,他怎麼對得起普天下為他著迷的女性同胞,不把熊貓眼消除,他絕不出門,以免驚嚇到對他癡狂的美麗芳鄰們。
上兩層面膜不知夠不夠,這只「鳥」足夠折騰人了,一下子發燒,一下子喊冷的,時好時壞,累得他足足有二十八小時沒闔上眼。
好不容易她情況穩定些,他正想做些保養挽救他的俊臉,房裡響起的細微足音立即讓他有咒詛的念頭。
敏銳的警覺性為什麼不暫時消失十分鐘,一點點小聲響都能令他進入備戰狀況,背上的毛一豎趕緊衝出臥室,當根柱子任「鳥」輕侮。
唉!他都不曉得自己幾時變得這麼善良,見到可愛的小動物還會和善地拍拍頭,他越混越回去了。
「你……你嚇到我了,你是魔還是妖,為什麼你不開燈?」害她什麼也看不到。
原來他成了妖魔類,真是傷心呀!「我是人。」
不開燈是因為她站在開關前面,他總不好伸向她胸口,再穿越她的腋下按開關吧!大半夜響起巴掌聲會引來過度熱心的鄰居們好心的探問。
而那只「鳥」會令更多人受到驚嚇,以為鬼月未到先見鬼。
「人?!」她的聲音微透露出懷疑,好像不相信他能看見她。
「我是貨真價實的人類,而且是男人。」他的警告顯然對她起不了作用,他那雙已適應黑暗的黑瞳瞧見她咦了一聲而偏斜的螓首。
「人類也有假的嗎?拉斐爾沒有告訴我。」會不會是她上課不專心漏聽了。
拉斐爾是誰,聽起來很熟悉,像在哪裡聽過。「我是警告你不要在我身上摸來摸去,萬一引發我的獸性你就慘了。」
「人有人性,野獸才有獸性,你體內流有獸類的血液嗎?」好學的一問,她並未移開放在他胸口的手。
人類的心跳聲好有趣喔!卜通一下又一下,溫溫的像春天的風,規律有節奏的咚咚咚……讓她有股安心的感覺。
「人也是獸的一種,你要是再不聽話地當只好鳥,我可要把你烤來吃嘍!」鳥王國沒教她小小鳥的由來嗎?他可不是種在泥土裡的柳樹八風吹不動。
上官可憐在黑暗同情自己的際遇。美好的夜晚是用來與美女們共度美景良宵,而不是教一隻鳥明白男女結構上的不同。
男人全是穿上人皮的野器不懂得客氣,若非他修養好地不屑占一隻「鳥」的便宜,她早被啃得只剩一堆羽毛,連骨頭都拿去熬湯了。
「鳥?」她不解地瞇起眼,想看看鳥在哪裡。
天呀!她不會真的是沒見過世面的小雛鳥吧?他在心裡感慨自己的好運。「鳥指的是你。」
「我?!」羽衣訝異的張大美麗雙眸,將手指比向自己。
「沒錯,就是你,有羽毛的鳥小姐。」還會有誰比她更像一隻鳥。
「我叫羽衣,我不是鳥小姐,我是天……」唔!唔!他為什麼要摀住她的嘴巴。
一出手的上官可憐馬上後悔自己動作太快,指間的柔軟唇瓣好像多汁的水蜜桃,柔柔嫩嫩的不生細毛,豐潤的唇形根本想引人犯罪嘛。
她太美了,美得有點罪惡,讓人心頭的魔鬼蠢蠢欲動,想要犯下滔天大罪。
不過美麗的女子就等於毒藥的代名詞,越美的女人越毒,像四分院那兩株曼陀羅,是從根到葉都有毒,更別提花和果實。
有些事只能在心坎上發浪,放在欲缸裡攪一攪當是一場白日夢,真要付諸行動可要有必死的決心,等著看笑話的親朋好友已排好隊預約,他怎能正中下懷地把萬年臉皮放在地上任人踐踏呢!
他們根本不懷好心想作踐他,企圖算計他代替大家回去接掌家業,他們才好清心地和鬼周旋,大唱一路上有鬼同行。
嗯哼!他才沒那麼傻自投羅網,不過是一隻「鳥」嘛!把她擺平了不就沒事……呃!好像快要有事了,她不知道她的手正在朝男人的軍事重地前進嗎?滿滿的軍火庫可是標明兩個危險記號。
「鳥小姐,你侵犯了我的私人領域,麻煩你將你的鳥爪輕輕抬起,不要再進行人身攻擊。」雖然他身體非常歡迎她自我犧牲。
「我是羽衣,天……唔!唔……」他幹麼又摀住她的嘴,她什麼也沒做呀!
羽衣不懂他為什麼不讓她把話說完,很少有人類能親眼目睹天使的存在,他應該感到欣喜若狂地感謝主的恩典,而不是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彷彿怕褻瀆了天。
也許她看不見他的臉無從得知他的想法,但她真的不是一隻鳥,她是來自天堂的見習天使。
自惡!他快要人格分裂了。「好吧!羽衣,我不叫你鳥小姐,但是希望你別提天開頭的兩個字,在此我由衷的感謝你。」
好柔好軟的唇,能咬上一口該有多好,他好久沒嘗過棉花糖的滋味,自從他二十一歲犯牙疼的那年開始。
「為什麼呢!我本來就是天……」咦!這是什麼,軟軟地好像半開的玫瑰花。
禽獸一般的上官可憐還是決定把良心放一邊,寡廉鮮恥趁其不備地吻上那道灑上糖霜的甜點,一口含住微啟的鮮嫩唇瓣。
所謂小人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的見人,他佔天時地利之便,先吻了再說,在黑暗中誰也瞧不見他野獸似的雙瞳幽幽發光,用著不夠君子的手段欺負涉世不深的小天使。
對不明白人類感情的羽衣來說,她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只有一肚子的不甚瞭解。難道他也餓了,將她當成食物?
「我不好吃啦!你應該你去找真正的食物止饑?」她會害他拉肚子。
「誰說的,我就吃你這口甜蜜。」不用沾醬也一樣美味可口,生吃火烤兩相宜。
誰叫她是秀色可餐的「鳥」,害他口水流一地來不及收。
「甜……蜜……」他指的是玫瑰花的蜜汁嗎?「你們人類也吃花呀!」
「什麼我們人類、你不也是……」哇!驚嚇,他差點忘了她不是人。
上官可憐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壓驚,要不是他得寸進尺的摸向她後背,他幾乎要忽略那對叫人心頭發毛的白色羽翼。
幸好他及時踩煞車,沒讓自己墜入萬劫不復的境地,不然他一世英名將要葬身在「鳥」身上,名譽掃地被冠上斯文敗類的臭名。
真是千鈞一髮呀!他要離她遠一點以測安全,她的吸引力實在太可怕了,身歷百戰的他都招架不住。
「你要去哪裡,這麼黑我看不到路。」隱約有個黑影晃動。
哪來的路,這是他的客廳。
上官可憐可惡的不出一言,以為她會乖乖地走回臥室休息,畢竟被雷打中的機會和中頭獎一樣難得,她需要的是躺在床上養傷。
可是他的假仁假義維持不到三秒鐘,一聲撞到腳的哎呀剛起,他連想都沒想的飛過來,一把扶住她半軟的身軀避免她跌倒。
良心呀!真是要不得的東西,他幹麼要隨身攜帶好派上用場,一出生的時候就該叫他媽挖個乾乾淨淨,免留後患。
「你到底要幹什麼?」好香的「鳥」味,她用玫瑰花瓣洗澡嗎?
「我……我……」羽衣囁嚅的按著肚子,不好意思的說:「我餓了。」
她餓了?!
天……天上飛的鳥也會餓,這個玩笑未免開大了,他要上哪買鳥飼料餵她,大半夜的有哪家寵物店會開門做生意,分明和他過不去地考驗他的臨場反應。
和鬼打交道他在行,一個談不攏可以用符紙收服,打他個魂飛魄散,看它敢不敢囂張,四分院偵探所做的就是找鬼、捉鬼、送魂魄歸體,他相信世上找不出像他這般風采過人的驅鬼大師。
可是他為什麼要為一隻「鳥」準備食物,她應該有自行覓食的本事吧!「鳥」的本份不就是啄野果拾落稻好填飽肚子。
太可恨了,他看來像五星級大飯店的主廚嗎?居然得為「鳥」洗手做羹湯,親手料理那堆和他有仇的食物。
誰說煮飯做菜很簡單來著,叫那人出來磕頭認罪,這鍋黑炭若是吃不死人,他跳一個禮拜天鵝湖謝神。
鹽巴長得像味精,醋和醬油是雙胞兄弟,麻油和沙拉油有什麼不同,怎麼,他看來看去都差不多。
真是夠了,他又不是愛鳥協會的會員,更非高舉著牌子的保育人士,幹麼因為一隻「鳥」搞得自己灰頭土臉,讓俊帥的美男子變成煮飯公。
可惡的「鳥」,該死的上官月,去他的暴風雨,他要再碰鍋子一下他就不叫上官可憐,他要改叫阿貓阿狗。
「你再給我笑出聲試試,我對火烤小鳥非常有興趣。」尤其他體內一把火正無處發洩,比爐上的火燒得更旺。
連個鍋子都和他作對,燙得要命不事先知會一聲,害他手掌燙出個疤痕,直想砸鍋子出氣。
想想他氣質多麼卓越,人品高尚的宛如中古世紀的騎士,翩翩有禮的風度令人景仰,怎麼會淪落到與柴米油鹽為伍。
不幹了,她要敢喊一聲餓,他馬上將她丟進鍋子裡油炸,不管她這只「鳥」有多美麗,他絕對不讓鳥禍橫行,毀了他一世英名。
「我……我沒有笑,你臉上貼的東西好奇怪,好像快掉下來了。」正襟危坐的羽衣抿緊唇不敢偷笑,好奇的雙眼骨碌碌的轉動著。
要不是她不知道敷面膜是女人的專利,她肯定會不顧他的威脅笑得前俯後仰,不可自制。
她太單純了,不懂得人的世界充滿不可思議的笑話,即使笑話本身不承認這是一個笑話。
表情扭曲的上官可憐恨恨地扯下兩張幹掉的面膜,洩憤似的往垃圾桶一丟。「嘴角不許往上揚,眼睛以九十度垂直向下,我現在的脾氣不怎麼友善。」
「看得出來。」她小聲地握著一杯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飲。
人類的食物大部份對她而言都是新嘗試,她不想囫圃吞棗地將手中的牛奶當白開水一口飲盡,淡淡的奶味能平和煩躁的心靈,暖和空腹的胃。
「你說什麼!告訴你別磨光我的耐性,我很不願為成為殺鳥的兇手。」那抹天真的笑意越看越刺眼,好像某人看似無辜的賊笑。
「我不是鳥……」兩道凶狠的目光一射,她聰明的縮回下一句。
「當鳥要懂得鳥的本份,不要挑三揀四地要求別人做出大餐滿足你的口腹之慾……」這被剁碎的玩意是青椒還是芥茉,味道真難聞。
「我沒有……」鳥的本份是什麼,改日她問問樹上的鳥兒朋友們。
不讓她把話說完的上官可憐嫌惡的丟掉綠色小包裝。「你要感激我今日的付出,不是每隻鳥都有幸遇上我這樣的好人。」
他在心裡加上一句:爛好人。
滿滿的存糧被他浪費了一大半,可是卻看不到一樣像樣的成品被端上桌,滿是失敗的焦肉黑魚快堆滿裝廚餘容器,他還是搞不懂一撮的鹽該放多少,什麼叫小火慢燉。
在咒罵的同時他似乎忘了一件事,那冰箱裡的食物正是他女強人的媽命人填滿的,當他罵某人該死的多事時,他已經背上不孝之名。
不知者無罪的這一條用在他身上並不適用,因為是他拜託親愛的母親大人為他補充食糧,只不過她故意把微波食物改為生鮮食物,讓不善廚藝的他忙得暈頭轉向,為三餐不得不低頭答應她的要求。
想想她也挺陰險的,有其子必有其母,專出怪招。
「是。」羽衣必恭必敬的應了一聲,不敢看向面目全非的廚房。
「沒誠意,你說話的時候要看著對方的臉。」他這張賞心悅目的臉可不比她差。
斜瞄一眼,他實在很想大歎上帝的不公,把最好的成品留給自己欣賞,卻將粗糙的瑕疵品丟下人間破壞市容,祂好偏心呀!真教人捶心捶肝。
不能心動,不能心動,人「鳥」有別,一動心就完了,瞧瞧她身後的翅膀多顯眼,他怎麼能對一隻「鳥」有近乎癡迷的念頭。
即使她是他見過最美的「鳥」,美得他眼眶含淚,咬湯匙心痛地妄想和上帝搶「鳥」。
羽衣抬起頭噗啡一笑,指著他驕傲的俊臉。「你……你好好笑喔!」
「好、好、笑──」好,她真敢,真是不知死活的笨鳥。
「你的眉毛挑得好高,這是不是在生氣呀!」她有樣學樣地挑起眉卻學得四不似,活像頑皮的孩子在擠眉弄眼,可愛得惹人憐。
心弦一動的上官可憐差點破戒地朝她伸出魔手,那嬌俏的神情就算是菩薩也要為之神魂顛倒,讓他脫軌的心好不甘心地往回縮。
他被詛咒了,一定被邪惡的某人給下了咒語,要不然他怎會好死不死的撿到最不該出現在他生命裡的「鳥」。
好無力,他欲哭無淚。「你不覺得我帥得好罪惡,芳心暗顫地想靠我更近?」
她非常誠實地搖搖頭,沒有為他心動的無助感。「我們天堂裡的同伴都長得很好看,尤其是最寵我的拉斐爾。」
「你……你刺傷我的心。」又是拉斐爾,他能比他更帥氣嗎?
臉色呈灰白的上官可憐自信心大受打擊,偏心到極點的上帝果然自私的只為自己著想,將漂亮的人種全收集到她創造的伊甸園,不讓他們流落人間。
太不公平了,他要提出抗議,有膽下來和他打場官司,他要告得她沒臉做萬能之主,萬里穹蒼中不再有生命的主宰。
他的帥受到侮辱,怎麼能忍氣吞聲,那些佔了先天優勢的「鳥」都該進行毀容工程,好達到世界大同的理念。
看不出他有任何受傷跡象的羽衣下意識的舔舔唇上的牛奶,渾然不覺他冷抽了口氣,極力壓抑吻她的慾望。「我餓了。」
「我也餓了。」如果她再不經意的挑逗他,他真的會全面投降。
好羨慕那口牛奶呀!就這麼忝不知恥地滑入她清純的喉間。
「可是你確定你煮的食物能吃嗎?我好像又聞到燒焦的鍋子味。」人類的男人似乎挺粗心的,笨手笨腳什麼也做不好。
遭質疑的上官可憐沒一絲赧色的關上瓦斯,他發誓要遠離廚房。「你的嗅覺出了問題,雷擊的後遺症。」
夜半時分孤男寡「鳥」,尤其是一隻讓人看了食指大動的大鳥,他卻要委屈自己當木頭人一動也不能動,真是人間一大悲事。
他好餓喲,餓得足以將世界吞沒,美麗的白鳥正用無邪又信賴的眼神盯著他瞧,他快向撒旦投誠了。
她看了看包著紗布的傷口,露出狐疑神色。「雷打中的是我的翅膀,和嗅覺有什麼關係。」
真的不是故意勾引瀕臨爆炸邊緣的王牌大律師,喝完最後一口牛奶的藍天使仍有種飢餓感,她伸出粉色小舌舔著杯沿的白色渣渣,不浪費的捲入舌尖,品嚐那留香的氣味。
一道如風的黑影像只惡豹地撲了過來,不打聲招呼的搶奪她口中那半滴牛奶泡沫,飢渴的索取令她幾乎窒息。
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她只覺得頭好暈,腦子裡天旋地轉的變化著五彩光耀,眼皮逐漸往下沉。
好累,她好想休息。
手一軟,天使的身體往後仰,宛如失去重力的破布娃娃受地心吸引,她餓得暈過去了。
晨曦的微風帶來精靈們的嘲笑聲,而她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