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先到,你慢了一步。」
  「不,你比較慢,我快你一秒。」
  「切!你用的是哪裡出產的爛表,明明是我的腳先沾到媽咪的植物,你別想耍賴。」
  「小姐,你有沒有運動家精神呀!輸了就要認不要撒嬌,我不會因為你是女人而放水。」她根本是猴子轉世,拿樹當家。
  「是你夥同背叛者使小人行徑,你真可恥呀!」好呀!莫札特,我讓你變蕭邦。
  「偷跑不算光明磊落了吧!別說你人品高尚。」好意思說他不是。
  「有沒有紳士風度呀!這點小事也計較。」還敢口口聲聲說愛她。
  「很抱歉我瞧不見淑女,只看到一隻在樹上蕩來蕩去的猴子。」他用寵溺的語氣取笑她是野丫頭。
  伊諾雅厲害嗎?
  她聲音先到人未到,懷有惡意的獅子已經夾著尾巴走開,可見她的確具有令動物畏懼的能力,一知道她在附近便自動消失。
  匆高匆低的爭論聲由遠而近,不見得佔上風的女音看不出她的厲害處,以訛傳訛難免誇大,失真的成份居多,所以她算不算厲害呢?
  這問題見仁見智,誰也拿不準,聽其語調可判斷是個好勝的女孩,非常有個性不容易受人左右,行事果決明快。
  可親眼目睹之後所有人都傻眼了,不敢相信的直揉眼睛再瞧清楚,驚訝的掉了下巴忘了收。
  美麗不足以形容她的外貌,踩著陽光而來的身影璀璨耀眼,彷彿剛由光暈走進人間的絕塵天使,世俗的濁氣沒法上她的身。
  那是一種超脫窠臼形式的美,沒有人工加料也無時下美女制式化的模樣,獨樹一格不流於匠氣,自然清新的令人自慚形穢。
  陶清涓走出屋內所見的第一幕便叫她愣住了,久久無法言語的垂下麥克風,她有種輸個徹底的感覺?
  這是她以為傾注一生一世也要愛的男人嗎?他臉上的笑意多孩子氣,好像他是拒絕長大的彼得潘愛玩樂,調皮搗蛋的逗弄小仙子。
  不該心碎的,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只是沒料到時間不等人,它來得早了些,在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前。
  微笑吧!她曾對自己這麼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愛上一個女人,那麼她將微笑的祝福他,將愛意深藏心底化為友誼,不讓彼此為難。
  可是沒人告訴她會痛徹心扉,五臟六腑移了位,整顆心臟壓縮變形血脈停窒,為之痙攣的四肢麻得已無知覺。
  那是一種死亡吧!悼心。
  「咦!仲堯,你怎麼來了,老爸的企業被你玩垮了對不對?」
  再一次踩碎她已不完整的心,面帶微笑的陶清涓心裡泣血,被忽略的感覺著實難受,越過她而去的背影清晰而明白,卻一眼也沒瞧過她。
  是避嫌嗎?因為他有了所愛之人。
  「別槌我的厚實胸膛,你不是讓野獸給叼走了?」出手真狠,看情形他的確無恙。
  戰政笑著拍談仲堯的背。「我捨不得比你先走一步,所以在獸口繞了一圈又回來。」
  「你這傢伙有九條命不成,差點嚇出我的心臟病。」幸好他平守歸來,否則他很難向義父交代。
  回抱他的談仲堯苦笑不已,瞧他擔心的由台灣馬不停蹄趕來,就怕得到他已遭遇不幸的消息,誰料得他回敬的竟是一記快拳,還挑他最沒防備的腹部。
  「放心,你的心臟比幫浦強壯,壓一壓噴出強大水柱。」你幹嘛帶她一起來,伯我死不成呀?
  先生,你少冤枉好人,她比我早一天到達非洲。「看到你四肢健全真是遺憾,沒辦法領殘障津貼。」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的運氣一向比你好。」把她弄走,不然你等著過勞死。
  自己種下的因自己收拾,別拱我當壞人、「呵……失望倒不至於,反倒是你變黑了。」
  「黑才好,這叫男人的顏色,省得上健身房和一群白肉雞媲美。」你敢拒絕我?!
  拒絕你又如何,有本事你回來奪權再開除我。「請不要叫我驗明正身,我怕長針眼。」
  「仲堯,你真是好朋友呀!」戰政咬牙切齒的說,表情是久別重逢的喜悅。
  「哪裡,哪裡!讓朋友兩肋插刀,義不容辭。」談仲堯臉上滿是兄弟情義,心裡抱怨他抱得太緊害他難呼吸。
  沒人發覺兩人私下的較勁,特別豐富的肢體語言暗潮洶湧,互有往來的責怪對方不夠義氣,一點小事也擺不平的要他出手。
  戰政不是沒瞧見面露微笑的陶清涓正打算和他打招呼,他故意視若無睹越過她走向好友,為的是不想心愛的女子知曉他荒唐的過去。
  他喜歡清涓的冷靜和優雅,以及不依賴、不討愛的清冷個性,彼此在一起的感覺不冷不熱恰到好處,是他床第間最佳的知己。
  沒有負擔,沒有牽絆,純粹是性的需求,男歡女愛不帶真情,只為了排遺寂寞和宣洩慾望。
  一直以來,以為她真的無所求,單純地只想找個伴而已,直到剛才他才發現是他錯了,她對他是有感情的,而且藏得很深瞞過所有人。
  幾乎。
  他一定是個盲目的混蛋,所以才未發覺她眼底的落寞來自他的無心。
  無心中,他傷了她。
  「讓朋友兩肋插刀,你太狠了吧!」戰政笑得無奈地瞟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女子,心裡多少有些愧疚。
  「還好啦!聽說叢林裡的野獸凶狠無比,你怎麼能全身而退?」氣血好得令人嫉妒,反映出他的大驚小怪。
  什麼失去聯繫下落不明,恐遭獅吻難以全屍,搞報紙的果然愛搞哮頭,唯恐天下不亂地申請救難小組前來搭救,連著三天頭版都用驚恐萬分的聳動標題引人注意。
  銷售量是攀高了,他們這些提心吊膽的親朋好友個個愁容滿面,作好最壞的打算,準備將他「運」回國。
  誰知道鬧了個大笑話,裝備不齊不打緊,居然一聽見有獅子、豹便打退堂鼓,頻頻詢問班機幾點起飛,看能不能趕得上回家吃晚飯。
  要不是他威脅機票自付,以後別想在戰家的企業謀一份差事,恐怕這會兒人全跑光了,只剩他一人獨撐大局。
  「因為我鴻幅齊天嘛!還有……」戰政一把捉住企圖開溜的女人。「她救了我一命。」
  「她……救了你……」不太敢相信的談仲堯露出懷疑神色,當他在說笑。
  連男人都快無法生存的叢林,怎麼容得下女人,除非她真擁有過人的神力。
  「別小看了她,叢林裡的動物都對她服服帖帖……」喂!女人,別亂掐,給點面子。
  誰理你,使詐的小人。
  「叢林中的意外隨處可見,我不過比他瞭解瞬息萬變的叢林而已。」順便替他挨了一槍。
  不願搶鋒頭的伊諾雅用眼神警告戰政少說廢話,同樣是出色的女子,以她敏銳的直覺不難明白對方和他的關係,這讓她心口有點酸酸澀澀的。
  雖然介意但不去追究,是人都有過去,她何必去揭開那層紗讓彼此尷尬,裝作無知才是聰明人的作法。
  談仲堯很意外她的落落大方,言談有物不粗俗。「你客氣了,我這兄弟向來遲鈍,讓你煩心了。」
  「嘿!譭謗罪可大可小,你少趁機消遣我。」說得好像他只有大腦還活著,其他部位該進廠維修。
  「領情點,我在替你向救命恩人言謝不算譭謗,你少在一旁自抬身價。」說他遲鈍還不承認,難怪遊戲多年仍看不出某人的深情等候。
  真是笨到家門口了,過而不入。
  「感謝你的多管閒事,我的女人我會自己搞定。」戰政以迂迴的方式告訴陶清涓,他是個放棄一點也不可惜的笨蛋。
  她懂了,但也笑得更心酸,眼底有釋懷後的傷痛。
  「原來……」像是恍然大悟的一說,談仲堯用非常惋惜的口吻道:「家門不幸盡出孽子,恩將仇報不思惠澤,汗顏的我有負義父托付。」
  「去你的,這叫今生無以回報,只得以身相許,多看點書才不會變成文盲。」戰政啐笑的往他肩頭槌去,毫不留情。
  多情自古空餘恨,他得準備幾條手帕才夠某人使用。「清涓也來了,不打聲招呼嗎?」
  你故意的。戰政狠狠瞪了一眼。
  沒錯,我在替天行道。吹著口哨,談仲堯當沒瞧見他的惱意逕自走開。
  「政,你讓我少條頭版新聞,你得補償我。」佯裝開心的陶清涓故意將眼神轉向他身邊的女子,意思是她是她的頭版。
  「不用你說我也要開口,我希望藉助新聞媒體的力量將她拱上國際舞台。」省得他回台策劃一切。
  陶清涓不解其意的微皺起眉。「你是指她有意朝演藝圈發展?」
  這點她可能幫不上忙,她的能力有限。
  「不,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利用她的群眾魅力,號召有良知的國人發起保護動物的運動,讓野生動物有個不受干擾的生存環境。」
  「野生動物……」嗯!似乎可行。
  以新聞的專業眼光來看,這條新聞的確具有正面的社會意義,國人的濫捕濫殺造成國際輿論一致的攻訐,是需要有個人站出來呼籲,導正他們正確的愛護動物觀念。
  不參雜個人因素下評斷,眼前的女子足夠引起一股風暴,不看她的美麗只瞧眉眼間的銳利,相信很少人不為她所打動,那是一種來自野生世界的掠奪力量。
  她在她身上看見旺盛的生命力,源源不絕地散發令人無法逼視的光芒。
  她會是個話題,而且擁有別人所沒有的野性魅力,連身為女人的她都忍不住為她所吸引,想再靠近她一點,希望能分享她的光耀和璀璨。
  「你們不要用審視砧板上的魚肉是否新鮮的眼光看我,我已經開始後悔這個愚蠢的提議。」唉!她怎麼會被說服呢?
  伊諾雅的懊惱讓戰政不由得發笑。
  「除非你想看見草原上另一次屠殺,否則你沒有退縮的餘地。」她有令他驕傲的勇氣。
  「我知道,發發牢騷不行嗎?你不要一再提醒我不堪回憶的一幕。」她的心還痛著。
  他輕輕地擁她入懷,眼神飽含關懷而深情。「你會撐過去的,你是叢林之後伊諾雅。」
  也是他心愛的女人雪柔蘭。
  兩種角色互不衝突。
  「拜託,別把我搞得太狼狽,我討厭大城市的烏煙瘴氣。」伊諾雅直截了當的說出對都市的觀點。
  「瞧,你把我說成什麼了,都市的大野狼嗎?」雖然他很想將她完整的吞下肚,不讓世人瞧見她獨特的魅力。
  身為記者的他希望挖掘出她不為人知的野性風貌,藉由她完成一篇野生世界的動人報導,創造話題勾引起人們閱報的興趣。
  不單是為她,也為了無數瀕臨絕種的動物,他都應該拿出新聞人員的良知用心報導,期望下一代的子孫能擁有他們現在的福氣,不用以標本來辨別生物形態。
  但是他不否認自己也有自私的一面,不管動物的死活只要她常伴身側,鎂光燈的耀目奪不走她的光彩,他不想到最後還得跟媒體搶人。
  「當狼算是抬舉你了,狼的世界比人忠實多了,它們一生只有一個伴侶。」而他,她不敢指望他會如狼一般忠貞不二。
  那是奢望。
  「我也是一生只有一個伴侶呀!從我遇上你之後。」從以前到現在,他的心裡一直有她。
  公主也好,女泰山也罷,都是他所愛的女人。
  「話別說得太滿,小心咬到舌頭……唔……」小人,他又使詐了。
  頓時化為柔水的伊諾雅不再言語,任由他深情的吻著她,她知道此心已深繫在這個男人身上,很難瀟灑的抽身說再見。
  不管以後會經歷什麼事,她想她的一生已和他緊緊相系,時間和距離只會考驗他們的感情而無法分開他們,一種宿命的連繫讓她遇見他。
  叢林之美令人落淚,奔野的山林叫人動容。
  但是及不上愛情的美好。
  她被網住了。
  相擁的兩人不知道悄然離去的身影在轉身後淚流滿面,一步一步地遠離愛情,讓斷了線的珍珠滋潤綠色大地。
  再見,我的愛,祝你幸福。
  放開手中無形的絲線,笑得很美的陶清涓是一朵獨立的鳶尾花,清藍而淡雅,流露出屬於自己的暗香,不讓玫瑰的野艷奪去嬌媚。
  模糊的眼蒙上一層霧,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他而流淚,再也沒有以後了。
  痛痛快快的哭一場吧!明天的她將有一個新的開始。
  不,為,他——
  ×××
  「咦!怎麼還沒睡,是不是太安靜了,所以難以入睡?」
  風是張狂而暴怒的,無預警的拍打巨大的蕨類植物,像是警告什麼似的倏地消失,環繞的樹木又恢復一貫的平靜飲著月光。
  空氣中傳來一股焦躁不安的氣流,讓一向敏感的伊諾雅驟地驚醒,她靜靜的聆聽風的聲音,試著接收來自叢林的訊息。
  但是一無所獲地只有寧靜,靜得非常不尋常,連狼的嚎叫聲也消失無蹤。
  看著身邊的男人睡得沉穩,她不由得發出淡淡地一笑,想起母親發現她肩上有傷時,他等於是民族罪人被痛罵一頓,差點沒晚餐可吃得去嚼樹根。
  所幸明理的父親為他講情才逃過一劫,在連挨了數個白眼後終於獲得諒解,從此像多了免死金牌得以自由進出她的房間。
  開通的父母並未反對他們同宿一床,只是母親略有微言口頭教訓,要他安份些別太衝動,上了年紀的「老人家」禁不起吵,非常容易清醒。
  他嘴上虛應了一句,到了夜裡仍是為所欲為,不在乎是否會吵到人。
  「太靜了,簡直是一片死寂。」
  不放心的人兒輕輕挪開放在腰間的大手,含著情意的眼笑看那張帥氣十足的臉,她一直想不透為何要愛上他,愛一個人不需要理由嗎?
  起身走下木板搭起的床,她懷疑它居然沒垮,承載兩人的重量已是它的極限,何況他們還在上頭翻滾碰撞。
  習慣豹衣的她隨手一取穿上,暖意立即溫暖她赤裸的身子。
  信步走出,滿天的星斗低得像伸手可觸,少了灰塵和光害的天空特別迷人,鑽石一般的星星眨呀眨,頑皮的說著來玩躲躲貓吧!月亮被半朵烏雲遮住了,微透的月光照亮寂靜的叢林,也照出另一道不睡的長影。
  「月色真美,真羨慕能生活在這片迷人星空下的你們,永遠有來自大自然所贈予的美景。」
  看著無垠星空中閃動的星芒,她的心平靜了許多,也獲得很多啟示,人不會失去未曾擁有的東西,只會不斷得到別人所給予的信心。
  有捨必有得,得失僅在一念之間,就看能不能看得破。
  而渺小的她又在堅持什麼,把手放開才能得到快樂。
  說她無情嗎?
  不。
  她只是選擇遺忘,把心淨空拋去過往,讓愛自由。
  「是呀!所以一家人一待就是十多年捨不得離開,這裡有我們的根。」是很美,百看不厭。
  伊諾雅走到陶清涓身旁仰起頭,同看一片月色。
  「根?」
  「有泥上的地方就能扎根,我媽常說我們是草根性堅韌的野草,不管到哪裡都能生根發芽,然後佔據那片土地成為家。」而她說對了。
  他們是野草,生命力旺盛的侵入者,迅速地佔領這塊未開發的處女地,讓它為他們綻放美麗。
  「非常樂觀的想法,你們都是鏡頭底下的傳奇人物。」平凡中顯現出不平凡,清亮而高貴。
  令人想捕捉他們,而她也做了。
  伊諾雅微訝的一視。「我們並不傳奇,只是為理想而不放棄的小工蟻而已。」
  「但是有幾人能為理想堅持到底呢?螞蟻雖小卻是自然界不可缺少的一環,至今仍找不到消滅它們的辦法。」連科學家也束手無策。
  螞蟻很聰明,它們會避開看來誘人的毒餌搬走食物,同樣的錯誤從不重複,令人頭痛又敬佩,它們是勤奮的清道夫。
  「消滅?!」聽起來好像他們一家是害蟲似,快樂又不知死活。
  輕輕笑了起來,陶清涓望向年紀和她差不多的她。「別太緊張,找沒有貶辱你的意思。」
  「我知道。」伊諾雅好笑的吐吐舌頭,神情像天真的小女孩。「不過沒人喜歡被消滅,即使是一隻小小的螞蟻。」
  「呵……說得也是,任何生物都有它生存的權利,不該被強行剝奪。」如她所熱愛的野生動物。
  殘忍的人類總是不停止的一再傷害,也許有那麼一天會自食惡果吧!生命的起源不全是為了少數的物種。
  「你們也很辛苦,扛著機器一路跟著我東奔西走,害我都不好意思走太快。」怕他們跟不上。
  一怔,她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你是說你平時的速度更快?」
  「嗯!」很驚訝嗎?她很久沒龜速「散步」。
  「請問你最快的速度有多快?」不減新聞人本色,陶清涓取出隨身攜帶的小冊子準備記錄。
  嗄!多快?
  一時間伊諾雅也答不上來,因為叢林中沒有碼表,而且也不需要,時間對叢林生物而言不具備任何意義,只憑本能休息和進食。
  她打算將它們的作息和習慣寫成一本書,目前的資料大多齊全只需整理,她正考慮要交給哪一國出版,他們都非常有誠意的懇求。
  「其實你不用一一做紀錄,有些感覺是文字描述不出的,你必須用心去發覺。」沒親身接觸過的人無法體會。
  「心?」停下手中的動作,陶清涓頓時明白她的意思。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戰政對不對?」她像是可惡的第三者介入人家的感情。
  微愕了一下,淘清涓失笑的搖搖頭,「不,我愛他。」
  「但是你決定放棄他了。」愛是一種負擔,太過或不足都是傷害。
  「不知是天生或是後天訓練,總之你有著非常敏銳的觀察力,」這點她自歎不如。
  「我愛他,到現在仍是,但是我選擇放過他也放過自己,我不希望目己的愛令他苦惱,能帶給他快樂的人並不是我。」
  所以她讓愛遠揚,飄向她所到不了的天空。
  「你很豁達。」不像驕傲的迪娜死纏爛打,逢人便說她搶了她的男朋友。
  「這不叫豁達,我是認命。」陶清涓嘴角揚起苦澀的笑,隱隱作痛寸胸口仍在適應當中。「你很幸運,能在芸芸眾生之中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我倒覺得我很倒楣……」低聲的埋怨中有著甜蜜的笑意,伊諾雅渾身不自覺的流露出幸福。
  「嗯!你說什麼?」她有說話吧!「沒說……咦!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乾的味道?」莫名的警訊讓伊諾雅身子一繃,眼神一利地看向叢林。
  乾的味道?
  用力一吸的陶清涓只聞到露水的清甘味,差點打噴嚏地一掩。
  「大概是你聞錯了,看起來快下雨的天氣難免會悶了些……呃!你要去哪裡?」她真的沒聞到什麼乾燥味。
  伊諾雅神情凝重的回道:「我必須走一趟叢林,它在求救。」
  「求救?!」她不會是當真的吧!叢林怎麼會發出聲音?
  「你沒在叢林生活過不曉得它有思想,它也在為生存而努力著。」味道越來越濃了,像是焦味。
  難道是……
  目光凝聚眺望遠方,一絲紅色光芒躍入眼中,伊諾雅的呼吸為之一窒。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該死,她到底看到什麼而臉色愀變,讓人跟著緊張兮兮。
  「通知大家快起床,叢林失火了。」
  「什麼?!失火了……」
  陶清涓話還沒說完,只看見一道黑影迅速的往上攀高,在她來不及問清楚的下一秒中消失在黑暗裡。
  不敢相信的陶清涓以為自己眼花了,直到她看見那根猶在蕩晃的籐蔓才接受事實,原來她說的不快是這個意思,世上真的有比風還快的人。
  沒時間讓她驚奇了,一個回神她連忙喚醒攝影師要他立刻出動,並交代一名助理去通知戰政和其他部落之人趕緊救火,一刻也不能遲疑。
  她要全程拍攝下火災現況好做第一手報導,領先全球進入火場連線到新聞台,這門獨家畫面只她才有。
  一下子人聲沸騰,全都動起來的扶老攜幼準備投入救災行列,只有住在叢林中的人最瞭解火災的可伯,若不及時撲滅會毀及他們的家園。
  「該死的雪柔蘭!你又為了動物將我扔下,你不守信用——」
  一個邊罵邊拉上褲頭的男子飛奔而出,緊隨攝影小組進入叢林,腳上的鞋還差點掉落。
  而火,燒得正旺。
《迷上野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