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幾天杜立薇反覆地想著這問題,想得她的頭快裂開了,沒法靜下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成天在腦子裡轉的問題讓她心慌不安。
其實,她從沒告訴過別人,自己多想要一個家,讓她安定下來,不用隨時有失去的恐懼,給她安心,在受傷時有個歸處。
即使是最好的朋友鄭香琪,也不曉得她內心有個六歲大的杜立薇,她害怕沒有聲音的空間,更討厭待在吵雜的環境,她要的只是小小的、溫馨的窩,有雙寬厚的臂膀從背後抱住她。
這樣的要求很難嗎?在一再飽受人情冷暖的待遇後,她明白了一件事,真的很難,除了自己的家人,很少有人願意關心旁的無關緊要的人。「我可愛的天使,你在想什麼,可否用我手上的星星交換你的心事?」會在約會中失神,她可是第一人。
浪漫的燈光下,一道刺目的白光扎得她眼睛差點睜不開。「這是……」
「不用擔心,我的安琪兒,不是求婚戒指,雖然我非常希望你指間圈著我倆永恆的誓約。」黃皮膚的女巫,看久了也順眼。
阿爾梅裡亞有相當嚴重的種族歧視,白人優越感凌駕他的世界觀,常常瞧不起有色人種,認為他們卑微得只能當白人僕役。
不過對於女人,他可就沒有膚色的分別,只要體態嬌美,容貌姣好,在他的床上聽得見嬌喘的呻吟聲,而無國籍。
因此為了日後的福利,他可以「犧牲」,勉強和一位不難看的東方女子共度一生。
「看起來好像很貴。」她猶豫了,看著眼前的絲絨禮盒,毫無拿起的慾望。
「世上沒有一顆寶石比你珍貴,就算女王皇冠上的七色寶石也不及你眸中一笑。」鑽石是女人的最愛,誰抗拒得了。阿爾梅裡亞的傲慢逐漸展現,他不管她願不願意,掬起蜜色手指,便要將七克拉鑽戒往她指間一套,宣示兩人的關係。
「等一下,阿爾梅裡亞,這戒指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下。」手一縮,她為難地婉拒。
藍眸一閃不快。「和你一比不算什麼,請不要用俗氣的價值感評斷它,它代表我微不足道的心意,襯托你烏黑雲瀑上的髮夾。」
「髮夾……」杜立薇不自在的撫撫忘了取下的髮夾,心裡有絲尷意。
相信沒有一個女人戴著一名男子送的東西,去赴不同男人的約會,實在太離譜了,她居然犯了不該犯的錯誤,簡直叫人發指。
但是,她竟無拿開的意念,那才匪夷所思,為什麼她對一隻髮夾的看重更勝於夢中情人所贈的鑽石戒指?
「我沒辦法摘下滿天的星星送給你,僅能以發光的石頭讚美你的美麗,你會因此責備我嗎?」阿爾梅裡亞用著最深情的瞳眸,注視面前最美的風景。
她羞赧一笑,不好意思直視他直接得叫人發慌的火熱雙眼。「別這麼說,我……他怎麼又來了?」
陰、魂、不、散。
「誰來了?」不會是他親愛的堂哥吧!
沒回頭,他笑得邪氣,藉由紅酒杯子上晃動的人影,確定了心中所想。
「不用理他,他自個帶了伴。」杜立薇說得咬牙切齒,心裡微酸。
可是真的不用理會嗎?
對方可不這麼認為。
西裝筆挺的奧特像是剛發現他們似的,十分意外地帶著女伴來打招呼。
偏偏他身邊的女人不是別人,而是老找杜立薇麻煩,故意將她分數打得很低的陳蕙芳教授,叫她嘔得差點破口大罵。
「真巧呀!你們也來用餐,一起坐如何?」不等人反對,奧特已拉開椅子坐下,他甚至有失風度地未替女伴服務,自行入座。
「教授,有點擠。」你不要來湊熱鬧好不好?約會是一對一,不是懇親大會。
小女孩,你的瞇瞇眼已經夠小,別再瞇眼了,饒過它一回。「看來你該減肥了,女孩子吃太多可是會囤積多餘的脂肪。」
「以我一百六十七公分的身高,四十八公斤剛剛好。」杜立薇從桌子底下大膽地踢了奧特一腳,要他識相點,別來攪局。
悶哼一聲,他笑意不減。「原來是我看錯了,你還有增肥的空間,那就多吃一些,我請客,省得你埋怨我苛待你。」
「奧、特、教、授——」她狠狠一瞪。
「不喊親愛的奧特教授嗎?我挺想念你用嫩嫩的嗓音一喊。」特別悅耳。
「你……」你真是個無賴教授。她又踢了一腿,只是這次落空,他閃掉了。
兩人旁若無人的爭執,看在其它人眼中與情人間的鬥嘴無異,讓人好不憤怒呀!
尤其是以為有機會重新獲得心儀之人好感的陳蕙芳,她握緊的雙手微微發抖,醋意由胃袋淹到喉嚨口了,只差一開口就悉數噴出。不過阿爾梅裡亞以看戲的成份居多,他毫不在乎他們之間會發展出什麼情絛,因為他勝券在握,不擔心手裡的小鳥飛走。
「奧特教授,如果人家不歡迎就別強求,我們另外找個位置談談心。」陳蕙芳忍不住的開了口,她可不想多兩盞礙事的電燈泡。
對啦!快走、快走,少來煩人,那張血盆大口肯定用掉半根口紅筆,十月底的復活節已經過了,用不著扮鬼嚇人。
心裡頭犯嘀咕的杜立薇用眼神趕人,但胸口忽然有種酸酸澀澀的感覺,像是小鹿迷路了,找不到有同伴的森林,悵然若失。
「陳教授,隨意揣測別人的意思是非常要不得的行為,一位是我堂弟,一位是學生,怎會不得體的行無禮之舉呢!」他一句話打死所有人,讓人不願當失禮之人。
「可是……」分明不合適,四個人同桌哪能說上幾句貼心話。
「堂哥的女友真有味道,幹練知性,就像你以往所迷戀的法國美女,高眺而充滿線條美。」他所謂的線條美指的是上圍,暗諷堂兄挑女人看的是胸部。
咦!這是哪一國話?自認為博學多聞的陳蕙芳完全聽不懂法語,傻子一般的發匪。
「你喜歡乳牛?」杜立薇不高興的一譏,手心有意無意地遮住不甚豐滿的小胸脯。
誰也不看的奧特先點餐,再攤開餐巾。「我喜歡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別點太多酒,酒喝多了可是會出事。」
他半是暗示,半是提醒,不希望某個傻女孩誤入魔掌,錯把爛泥看成鑽石。
嘴唇才剛碰到酒杯,杜立薇神色一僵的未沾酒。「教授要多喝點,這裡的紅酒滿順喉的,酒後失身才自然,祝福你和陳教授有個美好的開始。」
「你在指你嗎?親愛的小薇同學。」他笑著舉杯一敬,啜飲一口她口中的好酒。
「你……」真的很討厭耶!幹麼學我說話,學人精。
「美麗的薇妮女神,別讓你玫瑰花般的臉龐蒙塵,你的笑容是沙漠中的甘泉,解救我這瀕臨渴死的旅人。」你的眼睛只能注視我,讓我成為你的天空。阿爾梅裡亞揚起她最著迷的陽光笑容,輕托她香腮,將一顆紅櫻桃餵入她丹唇。這女人是他用盡心機拐來的獎品,怎能落入他人手中呢!豈不是白費他一番用心。
悠揚的鋼琴聲,瀰漫粉紅色彩的燈光,醉人的紅玫瑰和昂貴的五星級大餐,他無不以女人的最愛來挑選,迷炫她的心志。
在飯店用餐最便利的事是,房間就在樓上,帶著三分微醺,五分醉意,男男女女交纏的火熱胴體便可暢意,痛快一回。
「噢!阿爾梅裡亞,你真是我的……」王子。
「包著糖衣的毒藥向來華麗,不怕毒發時的痛苦就一口吞下,膚淺的女人不在少數。」
略帶冷意的聲音一灑下,有如從夢中醒來的杜立薇惱怒地一瞪眼。
「奧特教授,你到底哪裡看我不順眼,說出來我好改進。」小貓發飆了。
「相反地,我看你十分順眼,你該改的是識人眼光。」劣馬不善跑,良駒日千里,可惜她不是養馬人,優劣不分。
「教授,你就不能放過我一回,別來打擾我的小小戀情?」她的語氣帶著威脅性的懇求。
小戀情?聽來真刺耳。奧特的表情抹上一層暗影。「用餐了,你要多吃點,多給腰間的贅肉添一些兄弟姊妹。」
「教授你……唔……我自己……嗯!吃……」一小塊龍蝦肉往她嘴裡一放,滿腹的不滿全被上等口感給收買了。
太沒用了,居然沒用狗血潑他,實在太沒志氣了,人家用食物吊她,她沒嚴詞抗拒,反倒眼巴巴的盯著人家盤中的龍蝦,一副垂涎不已的樣子。
其實杜立薇偏愛海鮮類,可是為了省錢,她點了最便宜的炭烤牛排。
雖然男女雙方約會,通常由男方買單,不過她是危機意識甚高的小氣鬼,為防有突發事故發生,絕不點荷包負擔不起的高價位料理。
切身之痛呀!一年前也有位學長請她吃飯,她看準了對方出手大方,大點特點一堆海鮮、貝類,結果付帳前學長因海鮮過敏而緊急送醫,那一桌她得自己掏腰包,忍痛失血。自此以後,她有了警惕,不管誰請客,她都會先看過價目表,然後才點餐。
「薇妮天使,別只吃單一食物,嘗嘗這道鵝肝醬,佐以醬燒小羊羔,風味別具一格,鮮嫩得讓你一嘗再嘗。」
不甘示弱的阿爾梅裡亞也叉了一片帶血的嫩羊肉,以示體貼。
但是一本三十多頁的調查報告中,並未提及杜立薇雖是語言天才,精通各國語言,可終究是土生土長的台灣人,對生食文化敬謝不敏。
所以生魚片、未煮過的鹹豬肉、醃製的小魚乾等,她絕對避而遠之,一口也不沾。
因此阿爾梅裡亞的討好等於是有史以來的大災難,她一見到血,眉頭立即糾結成團,勉強吞嚥是越吞越難受,還得強顏歡笑,頻頻讚揚美妙可口,其實她想吐。
「不用了、不用了,我的胃很小,真的無福享受美食,你自個享用。」一轉頭,溫柔小女人立刻變成母老虎。「奧特教授,不要再引誘我,你的陰謀詭計絕不會得逞,我有鋼鐵般的意志。」不受誘惑。
……好像很難,他那盤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龍蝦的鮮味在口齒間彈開來。
「是嗎?」像是在考驗她的定力,他慢條斯理地挑出蝦肉,慢動作沾醬,再優雅地含入口中,輕輕吮咬。
太……太可恨了,他怎麼不去拍食品廣告,肯定大賣。杜立薇洩憤地切著牛排,大口咀嚼,不顧形象地抵抗龍蝦的呼喚。
不過到了最後甜點一上,奧特的攪局確實引起堂弟的不快,他開始意識到若不把煮熟的鴨子吃下肚,它有可能被人從嘴邊叼走。
於是乎,阿爾梅裡亞佯稱要去看夜景,就當著堂哥的面,把他心愛的學生帶走。
當然,有人快意,有人陰鬱,最樂的莫過於十句聽不懂八句的陳蕙芳,終於讓她等到兩人獨處的時間,怎不好好把握。
「奧特教授,我想……」
「你慢用,我先走了。」神情不佳的奧特拿起賬單,率先到櫃檯結帳。
「可是我還沒吃完……」咦!他怎麼走了?完全傻眼的女人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麼事,赴約而來卻被放鴿子,這算什麼?
只覺被擺了一道的陳蕙芳在心裡怒意橫生,她把這份屈辱記在學生頭上,杜立薇注定有一科要被死當了,起因是怨妒。
一陣涼風吹醒了奧特的理智,走出飯店大門的他凝視滿街的霓虹燈,閃閃爍爍的七彩虹光取代了喧嘩的人聲,在夜的籠罩下更顯淒迷。
他在做什麼?他問著自己。
隱隱約約地,他的心似在告訴他什麼,可是他拒絕聆聽,任由霧狀的矇矓遮蔽雙眼,模糊地看不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放不下,也無法轉身離去,心裡牽掛的是橫眉怒視的女孩,擔心她受騙,不安她此時的處境,更煩惱他為什麼站在大馬路旁,為了一個被浪漫沖昏頭的學生焦躁難安,而她卻視他為愛情殺手。真能不管她,由著她撞得一身傷痕纍纍嗎?捫心自問,他做不到。
不單單是師生情誼,還有逗弄她的樂趣,以及……以及什麼呢?為何他說不上來,似乎有人偷偷在他心口挖了一個大洞,腥紅色液體不斷溢出。
「不行,不能放她和阿爾梅裡亞在一起,一定會出事,他太急著還清債務。」
像是一根刺插入奧特心窩,他頓時感到抽痛似的焦慮,面對來來往往的車流量,不知上哪找人,棕眸映出夜的顏色,深得合黯。
在此同時,帶走杜立薇的阿爾梅裡亞正轉著壞念頭,他們沒去看夜景,反而去了他住的飯店,距離原先用餐的地方只隔一條街。
但他聰明的沒有直接帶她到房間,而是到樓下附設的咖啡廳,一個隱密的角落裡,巨大的棕櫚樹遮掩兩人對坐的身影。
「來,嘗嘗看,這是我國特產的巧克力,它有多種口味,不澀不膩,不易發胖,微苦,最適合女孩子含化在口裡。」
「巧克力?」咦!Godiva,全球知名品牌,台灣根本買不到。很難有人能拒絕巧克力的誘惑,尤其是限量的極品,每一顆都像深褐色的寶石,用著最深層的聲音催促著:吃我、吃我、吃我,快吃我……淡淡的清香味撲鼻而來,像杏仁,又似粟子,嘴饞的杜立薇遲疑許久,才挑了
一顆心形巧克力,貝齒輕咬一口。
「嗯!這是什麼味道?有點酸酸的,像萊姆的氣味……」有果香味,酸中帶甜。
「再吃吃看方形的這一顆,感覺又不一樣。」阿爾梅裡亞為她解開包裝紙,讓她咬含著。
方形的……「啊!是葡萄……可是,怪怪的……」
不難吃,但是好像有發酵過的酒味。
「不過會讓人上癮,越吃越順口是吧!」他又剝開一顆巧克力,用嘴含著餵她。
杜立薇沒真的接過他口中的巧克力,乾笑地多吃兩、三顆口感迥異的黑巧克力,一股嗆鼻的濃味直衝腦門,她訝異地含在舌間,讓它慢慢融化。畢竟是少見的純正巧克力,香濃滑口,不知不覺中,她吃掉了半盒巧克力仍意猶未盡,貪心地一顆又一顆,滿嘴濃醇的巧克力香。
突地,她感到一陣暈眩。
「奇……奇怪,我沒喝酒呀!怎麼有種喝醉酒的感覺?」天花板在旋轉,暈黃的燈具由一具變三具。
阿爾梅裡亞低笑地朝她坐近,一手扶在她後腰。「因為這是特製的酒巧克力。」
「酒……隔!酒巧克力?」她打個酒隔,視線出現無數個迭影。
「有萊姆酒、葡萄紅酒、威士忌、龍舌酒……不多,大概二十幾種酒類。」混在一起,酒精濃度不高卻易醉,相當五杯混酒的份量。
「那我……嗯!吃了幾顆?」她開始大舌頭,神色渙散。
「十八•九顆左右吧!看來你很喜歡巧克力。」他的手順著細腰往下滑,停在她大腿內側。
她心驚,頓時神智清醒了幾分。「我該回家了,香琪會等門。」
「別急,回家幹什麼,美麗的夜晚正要開始。」他湊到她耳邊吹氣,眼眸挑逗。
「回……回家睡覺,明天還要……上課……」對,上課,有三堂課,還有打工。
杜立薇搖著頭,試圖搖走不舒服的暈眩,她很想睜開模糊不清的丹鳳眼,但越見沉重的眼皮捉不住微亮的光線,一直往下垂。她還清楚要趕快回家,手腳變遲緩的她沒法應付突來狀況,除了非常想睡外,多少感覺到有雙手在她身上摸來摸去。
她不喜歡被摸,尤其是在昏昏沉沉的情況下。
但是她才一起身,醉酒的症狀一下子全上來了,發軟的雙腳無力站直,虛軟地往身邊的男人倒,必須靠人扶持才能稍微走動。
沒沾半滴酒,卻七分酒意,不敵酒力的杜立薇走得歪歪斜斜的,幾次差點撞到人猶不自知,把柱子當門,企圖打開。
「我知道有個地方有張好躺的床,能讓你一覺到天明。」阿爾梅裡亞半攙半扶,按下上樓的電梯。
「回……回家,我習慣睡……自己的床。」她不要進去,四四方方的盒子裡有怪獸。
殘存的理智似在告訴她:危險,快走,遠離身側的男人!可是不聽使喚的身體卻無力地靠著人家,想走走不了,禁錮在粗暴的雙臂中。
「不換張床睡睡看,你怎知舒不舒服,多個人陪你睡,你會睡得更安穩。」籠中的鳥兒,別想飛走。
外表俊秀的外國人是一張很好的通行證,始終維持陽光般笑容的阿爾梅裡亞見人便有禮的頷首微笑,澄澈藍眸乾淨得一如晴空,讓人察覺不到他內心的邪惡。
他順利地由一樓回到九樓,九○一二房,他的房間,帶了一名快醉倒的女人。
說真的,任誰都不會懷疑他正準備做畜生勾當,只當小兩口恩愛,他與女友感情如膠似漆,一分鐘也不願分開,愛得火烈。
「……住……住手,不可以脫……脫我的衣服……」杜立薇想撥開他的手,但是抬高的手好像在揮蚊子,沒碰到人先滑開。
「脫掉衣服才好睡,為了健康著想,每個人都該嘗試裸睡。」他邊說邊脫掉礙事的襯衫,俯身親吻勻稱鎖骨。
「不……不可以,放……放開我……阿爾梅裡亞,我以為你是……好人……」她掙扎地要踢開他,但雙腿同樣使不上勁。
很慌張的杜立薇還不致醉到他想做什麼而毫無所知,她慌得快哭出來,拚命保持清醒,不讓他為所欲為地欺凌自己。
可是儘管她努力推拒,男人在先天上佔有體力上的優勢,就算她沒喝醉,恐怕也擋不住他強硬的力道。
「好人也有想做壞事的時候,誰叫你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語,甘心當被愛俘虜的女人。」他不過順從她的意思,讓她美夢成真。
「等……等一下,你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因為我身上的寶石才……才接近我……」她閃躲著落下的吻,吃力地問。
頓了一下,阿爾梅裡亞露出高傲的淫笑。「你要聽真話?」
「是的。」酒意來得快,去得也快,眼神漸漸清明的杜立薇思索著脫逃之道。
他笑聲張狂。「說真的,以女人來說,你真的長得很不賴,頗具姿色,不過少了福諾克斯家族的傳家寶,天使的羽毛不再純白。」
「你……你用謊言欺騙我,你好可惡。」原來奧特教授說的才是真的,他果然不是好東西。
為時已晚的悔悟讓她懊惱不已,也更想起另一個男人的好,他頂多用話捉弄她,讓她氣呼呼地大叫,從沒做出傷害她的行為。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會好好地聽進他的話,離虛有其表的糖衣遠遠地,不讓自己走入滿是荊棘的洞穴。
奧特教授、奧特教授、奧特……你在哪?快來幫我,我不想淪為利慾熏心下的犧牲品。
「賤貨,在我床上竟敢喊別的男人的名字。」想把他往哪裡擱?
突然變臉的阿爾梅裡亞壓住她肩膀,一巴掌往她細嫩臉頰揮下。
「你打我、你打我……你打我……」她雙眼一瞠,唸唸有詞。
「打你又怎樣,成為我的女人是你的福氣。」他一把撕開她身上衣物,大掌游移柔嫩有致的腰身。
「我發過誓不讓別人打我,你怎麼可以打我,你不行,誰都不行……」幼時曾被親戚毒打過的杜立薇瘋了似地抓他的臉。
「瘋婆子,你在幹什麼,活膩了是不是,敢對我動手。」換他閃避的阿爾梅裡亞怒不可遏,反手又是一巴掌,飛濺的鮮血染紅床單。
杜立薇再橫也橫不過男人的體力,反而平白受了傷,她被連著幾個巴掌揮得頭暈目眩,眼眶含淚地怒視正打算一逞獸慾的男人。
她以為這輩子就要毀在自己的愚蠢上,咬牙承受自招來的劫數。
驀地,結實的門板被撞開,一道順長身影走了進來,她眼角的淚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奧特,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