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來來來,搽點粉,你不要像毛毛蟲一樣蠕動,給我坐好。"黎紫苑手跟嘴都忙碌著。  
  "不要啦!我會癢,毛細孔被粉墨遮住會無法呼吸。"好……好難受。白茉莉很不習慣。  
  "你是外星人呀!用皮膚呼吸。玫瑰,你抓牢她的手別讓她動來動去,蓮花兒,你上口紅,香香公主負責替她梳個美美的頭髮。"  
  自從黎紫苑歸國後,夜蠍情狂不時掛上本日公休的牌子,全被金玫瑰挪為私人聚會使用。  
  若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歇業的危機愈來愈大,客人上門得不到宣洩,繼而轉向其他地方尋找伴侶,關門是遲早的事。  
  這是陰謀的前兆。  
  一切從零開始,每個人的心都得回到十年前的純白,將身上的顏色全部洗淨,回歸純真的自我。  
  這裡沒有女同性戀者、沒有畏男症的新娘子、沒有飯店負責人、沒有頂著光圈的唱片界天後,更沒有企業總裁,只有五位返璞歸真的好朋友。  
  "紫苑,我快喘不過氣來,可不可以不……要化妝?』白茉莉快被一大堆瓶瓶罐罐折騰死。  
  不,非得化妝不可。"唔!我連氧氣瓶都事先準備好,你乖乖的認命吧!"黎紫苑早就設想好了。  
  "天呀!你真恐怖,說話的口氣像殺手。"何水蓮有些興奮地塗著唇膏。  
  "我看她像土匪婆子,把奴役別人當樂趣,壓搾是商人本色,欠錢不還、扣押酬勞,她是吸血鬼。"  
  金玫瑰咬牙切齒地數落黎紫苑的罪狀,心不甘情不願地幫霍香薊遞發卷。  
  黎紫苑立刻回頂,"嘖!環境會改變一個人的氣質,你們看她變市儈了,開口閉口都是錢,誰敢賴呀!"  
  "錢、拿、來——"金玫瑰冷哼地伸出手。  
  黎紫苑在她手心拍了一下。"咱們幾十年的交情,談錢傷感情。"  
  "誰跟你幾十年交情!我們認識到現在不過十幾年,其中還有十年空白。"她沒那麼老。  
  "未來嘛!做人要有想像力,我們要做一輩子朋友。"黎紫苑撕開一包日式喜餅吃著。  
  嘟嘟嚷嚷的金玫瑰說不出話反駁,獨自生悶氣地拆開另一包日式麻褶。  
  霍香薊十指不停地在白茉莉的發間穿梭。"紫苑,你為什麼老愛逗玫瑰生氣?"  
  "我是怕她性取向認知錯誤愛上我,萬一來個霸王硬上弓,我只好咬著棉被面壁飲泣。"黎紫苑邊說邊悠閒的吃著餅乾。嗯!加了綠抹茶,好吃。  
  "死女人你再說一句試試看,我以前怎麼會迷戀你這個惡女……呃!我是說你不合胃口,太老了。"  
  眾人吃吃的笑著,大抵瞭解她愛女人的原因。  
  "不用解釋了,我天生魅力四射,男人女人總是情不自禁的愛上我,我對不起你。"黎紫苑故作痛心地捂著胸。  
  "黎、紫、苑——我是倒了八輩子楣欠你債呀!你長得有我艷嗎?"  
  她一反嘻笑,冷漠的一掀睫毛。"我有你欠缺的飄忽美,火艷敵不過冰靈,它會澆煉你。"  
  "我……"金玫瑰被激得失去理性。"我才不愛你這個女人,"  
  "難不成你愛男人?"  
  "對,我就是愛男人,我愛死男人了,很不得日日夜夜找個男人來暖被,你滿意了吧!"  
  黎紫苑詭橘的一笑。"原來你真愛男人,是個假同性戀呀!"  
  經她一點破,大家笑成一團,明白她在逼金玫瑰承認自己的性取向,不再以女同性戀自居,找個真正相屬的伴侶共度一生。  
  唯有被戲弄的金玫瑰氣呼呼地吃餅出氣,一包接一包地撕開捏碎。  
  幾百盒特別訂購的禮盒被她毀了一大半,現場沒有一個人出面制止,由著她忿忿然地發飆,灑了一地的碎餅屑。  
  反正PUB是她的,愛怎麼糟蹋,請螞蟻皇后來築城,她們沒有意見。  
  倒楣的是她。  
  "你們笑夠了,可不可以幫我把妝抹掉一些?我真的不太習慣。"白茉莉很想抽張面紙拭淨。  
  "你在開玩笑呀!好不容易齊四人之力完成的大工程,豈能讓你一夕毀滅。"黎紫苑舉手輕揮,表示沒得商量。  
  何水蓮無奈地笑笑,"你當在蓋商業大樓呀,化個妝說成大工程。"  
  還一夕毀滅,這妝能留過夜嗎?不破壞細緻的皮膚表層才怪。  
  "今天可是茉莉的大日子,你們幾個的禮物快獻上來,  
  一聲令下,絲絨盒子齊開,有珍珠耳飾、紅寶石胸針、紅玉的銀色對鏈。  
  "紫苑,你的呢?"  
  她打開一隻縷花綴著瑪瑙的半月型金盆,取出一條淚滴狀的鑽石墜鏈。  
  "哇!好美。"  
  "這是舉世罕見的情人淚。"  
  "哼!錢多的人就是愛招搖。"  
  有人驚歎,有人識貨,有人冷嗤,但是掛在白茉莉雪嫩的玉頸,她卻頓感沉重得想逃,哭喪著一張臉。  
  "我不要訂婚。"  
  "嗯哼!你想辜負我們的一片誠心?"  
  黎紫苑聲一冷,白茉莉瑟縮地眨了眨眼。"我····我不行啦!我根本不···不適合當人家妻子。"  
  "世上沒有一個女人不適合當妻子,尤其是你。當然玫瑰是例外,她適合當情婦。"黎紫苑不忘損上一筆。  
  金玫瑰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說:"別、扯、上、我。"  
  白茉莉眼中有著小鹿班比的怯意。"我不行,我不行,我好怕……男人碰觸,我一定做不來。"  
  黎紫苑脫口道:"他才不是男人。"  
  一句話引來四個人好奇的目光,她趕緊化開一團疑雲解釋,"心中不要有性別之分,一心只想著他對你的好,既然你喝醉時可以忍受他的碰觸;沒理由清醒時不行,這是心態問題。"  
  不過她很懷疑,他們真的幹了那事嗎?茉莉不像被"啟迪"過的女人,仍猶如昔日單純。  
  "我做不到,他明明是男人,我……我會緊張。"她又開始絞起手指頭。  
  "用不著緊張,有我們四大天仙護駕,妖魔不敢近身。"她也很難把白向倫當成女人,想想都滑稽。  
  白茉莉笑得很不安。"人家……人家…"  
  黎簽苑打斷她的話,"別再人家了,我已經準備十隻氧氣瓶夠你昏倒用,還有鎮定劑…"  
  "鎮定劑——"  
  無法置信的抽氣聲立時響起,眾人紛紛發出譴責和不諒解的目光。  
  黎紫苑連忙道:"各位美女別惱火,請聽完了文,我是說具有鎮定效果的薰衣草茶,保她不冒星舞。"  
  "喔!這還差不多。"  
  嚇死人了,訂婚"抬"一個昏迷的新娘子進場太另類,可能有不少人陪著暈船。  
  "咦!你們這幾個丫頭還沒搞定她嗎?"推門而入的何嫻芝順手為女兒別朵珠花在發上。  
  "石媽……白夫人,我們在等紫苑做好心理訓活。"霍香薊偷偷的吐吐小舌。  
  何嫻之的前夫姓石,她習慣性喊何嫻芝石媽媽,在眾人暗示的眼光下,她連忙轉個立目。  
  "紫苑?"何嫻藝以眼神詢問。  
  "伯母,香香在開玩笑,我是在幫茉莉做心理建設,新嫁娘總是患得患失。"  
  訓話等於罵人,以她良好的修養不容人低毀,改兩個字意義大不同。  
  白茉莉一臉無奈"我沒有患得患失,我只是不想訂婚。"為什麼大家不瞭解?  
  黎紫苑板起臉孔,"閉嘴,還輪不到你發言,你給我乖乖地上刑台,伸頭縮頭橫豎是一刀,一下子就過去。"  
  "你……你別說得那麼恐怖。"何嫻芝聽得發毛,臉上表情顯得僵硬。  
  金玫瑰不懷好意的好笑,"紫苑上輩子是劊子手、千人斬,一刀下去身首分家。"  
  "你要試試嗎?"黎紫苑拿著水果刀比劃著。  
  "要死你先做示範,我會接收你那對不安份的惡魔兒女。"她拿起紙盒當盾牌。  
  "孩子們別鬧了!"  
  何嫻芝無力的撫撫頭,以前她就管不動這群孩子,如今個個事業有成,更有主見不接受管束。  
  看不下去的何水蓮端起飯店管理人的氣魄一喊,"斷乳了吧!別幼稚得令人鄙夷。"  
  黎紫花和金玫瑰"聽話"地放下刀及紙盒,嘴角有一抹詭魅的淡波。  
  "玫瑰,你斷乳了嗎?"黎紫苑首先開口。  
  "應該沒有吧!昨夜我還吸了小娟一夜的乳頭呢!她叫得可爽了。"  
  眾人會意的臉~紅。  
  黎紫苑邪笑道:"你好幼稚喔!這麼邪惡。"  
  "沒辦法,我不是住在圳頭口的布袋蓮,水準不高也不夠自清。"金玫瑰故意用台語說,因為"水準"的台語發音近乎"水圳"。  
  "這樣不行啦!萬一人家鄙夷吐你口水就不好了,你得搬家。"  
  她們一搭一唱配合得如魚得水,惹得何水蓮好笑又好氣,根本拿她們沒轍。  
  她好久不曾如此輕鬆過,這十年來被罪惡感和家族壓力壓得幾乎窒息,眼前的和諧釋放壓抑的情緒,彷彿回到無憂的少女年代。  
  人生不外是哭笑一天,何必在意得失。  
  她抿著唇微笑。  
  "天呀!你們到底搞好了沒?外面快跳腳了。"黎紫苑的乾弟亞雷探個頭進來催促。  
  一把流子筆直朝他礙眼的大臉飛去。  
  黎紫花訓道:"偷窺得挑好時機,茉莉姐兒的春色豈是小頭銳面的你能褻瀆。"  
  亞雷縮回門後摸摸鼻子。無辜呀!他是銜命而來的使臣,干卿何事。  
  輩份小不代表比較耐打,一群怕死的男人非常冷血地推他來擋子彈,實在欺人太甚。  
  欺負他這個"阿逗仔"。  
  "卡芮拉,謀殺的罪不管在哪個國家都判得很重。"他知道卡芮拉的中文名字是紫苑,但他就是習慣叫她卡芮拉。  
  "台灣人口雖然不多,少個異鄉客實屬平常,意外嘛!』黎紫花不覺得不妥。  
  "你夠狠。"  
  "乖,亞雷小弟,你去跟外面那些急色鬼說,大菜要上桌了。"  
  "大菜?"她身後的女人們臉色全露出不解。  
  黎紫花笑著為白茉莉撲點蜜粉。"咱們是秀色可餐呀!"  
  "噢!"  
  這倒沒人否認。  
  她們都很清楚自己容貌不俗,配得上"秀色可餐"這四個字,更何況為了這個大日子,她們多少打扮了一下,絕對令人眼光一亮,食指大動。  
  到底是訂婚宴還是選美大賽?  
  各人心裡有話吧!  
  *  *  *  
  美麗的女人一向是人們的焦點,一字排開的美女圖更是緊緊吸引眾人的目光,生怕一個眨眼錯漏一分美,個個瞠大眼。  
  宴會上的賓客不多,雙方家長就那兩位,白氏父子司法界較親近的朋友和同事,來的大部份都是年輕人。  
  因為這是一間同性戀PUB,所以年紀稍長、思想保守的親朋好友未列入宴客名單,好方例年輕人玩得痛快,順便聯誼。  
  畢竟新娘子的好朋友都是美麗而富有的單身女子,司法界的青年才使無不躍躍欲試,欲余芳澤。  
  "花兒,依好美。"霍玉薊以佔有性的姿態在愛人唇上一啄,以杜絕其他人的覬覦。  
  "別搶戲,今天主角不是我。"黎紫苑推開他。"茉莉,走吧!木頭娃娃生根了?"  
  白茉莉怯怯地僵立著。"好……好多男人,他們會碰到我。"好想逃。  
  "不會的,我們四個人分兩邊保護你,你比穿了貞操帶還安全。"黎紫苑放眼一望,男人是多了點。  
  陽盛陰衰。  
  "多謝你!我的未婚妻我自己會保護。"貞操帶?防他嗎?  
  笑得有些可怖的白向倫堅定地執起心上人的手,眼睛容不下其他四位光彩四射的美女。  
  他的小白花已經勾去他所有的呼吸。  
  輕盈婉約的純白禮服線條簡單,雖無級飾或圖紋,卻顯現出她楚楚動人的纖腰,清純中微帶夢幻仙子的氣質,淚珠形的水鑽甜蜜地貼在V字領口處,隱約的暗溝浮動,幽幽的淡香隨著皮膚溫度泛散,清麗的臉孔更顯嬌媚、醉人。  
  白向倫不禁看得沉醉,喃喃道:"我的小茉莉花。"  
  霍玉薊拍拍他的肩。"該回魂了,客人們正等著主菜上桌。"  
  "呢,失禮了。"白向倫向他頷首,感覺手心中顫抖的小手。"我都犧牲自己讓你負責了,你在怕什麼?"  
  "你……你可以不要……犧牲嘛!"白茉莉現在想想,吃虧的好像是她。  
  她不想嫁人呀,  
  為什麼是她要負責?男人並沒有那張薄薄的處女膜,誰曉得他已經失身幾次。  
  全是酒精惹的禍,一個不慎已是千古罪人。  
  "茉莉,不乖的小孩要懲罰,"他故意咬咬她的耳朵以示警告。  
  當場紅著一張臉的白茉莉嚇得不敢動。"我……我乖嘛!"  
  "嗯!很好,咱們去風騷風騷。"  
  "風騷?"  
  "讓他們看看我天仙般的老婆,天上絕無。人間僅有的佳人。"白向倫無視四道殺人的光線逼視,挽著她的手向前,微笑接受眾人的祝福和挪輸。  
  有人笑他肥水不落外人田,當真把起"妹妹",有人逍遣他自私,把美麗的妹妹娘子藏在家中,讓他們頓失追求美女的機會。  
  也有人譏他小氣,吻一下新娘都不成,保護得像守財奴,不許人越雷池一步。  
  鬧歸鬧,喜悅的氣氛久久不散,自助式的餐點滿足了眾人的胃。  
  功成身退的四位美女不愛出風頭,冷冷地拒絕追求者,窩在PUB的陰暗處聊天。  
  "茉莉快哭了。"霍香薊有些不忍。  
  黎紫苑肯定的說:"她不會哭,茉莉骨子裡很堅強,她會挺過去。"雖然她很想衝過去護衛她。  
  "紫苑,你好無情,你又要像十年前那樣丟了她是不是?"不滿的金玫瑰自己調了酒輕啜。  
  黎紫苑無奈的一笑,"你傷得比我想像中重,我不會再走了。"幽遠的目光雙向正回看她的男人。  
  "誰說我受傷了,我是為茉莉不值,她最相信的人就是你。"她只是不太高興被排拒於外。  
  的確,紫苑的離開她傷得最深,因為她失去的不只是一個朋友,而是一份不被允許的愛。  
  她愛得很重很深,連自個都不敢探究已付出多少感情,在紫苑離開後,只能在女人堆中尋找神似的面孔抒發情慾,她是注定要下地獄的女人。  
  "唉!你傻,茉莉也傻,我們同樣的癡傻,這是女人的悲哀呀!"黎紫苑不禁感歎,明知是不歸路,卻硬要閉上一闖。  
  "嗟!你才悲哀,大好日子你當參加喪禮呀,幹麼說得語重心長。"金玫瑰覺得怪不習慣的。  
  黎紫苑調皮的眨眨眼。"我擔心你對我餘情未了,待會藉酒瘋強暴我。"她一副保衛貞操的模樣。  
  金玫瑰嚀道:"神經病,你不把我惹毛不甘心是吧!"她肯,另一人可不肯。  
  霍玉薊的佔有慾人盡皆知,霸道地不許紫苑離開他的視線三公尺,除非他肯定心上人不會籍放開溜。  
  也許曾經失去過,所以特別珍惜和緊張。  
  "玫瑰呀玫瑰,花落誰家,舉辦個拍賣會如何?"黎紫苑揚起一抹詭譎的笑。  
  金玫瑰皮笑向不笑的問道:"你打算拍賣什麼?"  
  黎紫范立時回答,"初夜。"  
  三個女人同聲噗吭笑出。  
  霍香薊笑問:"拜託,玫瑰還有初夜嗎?"  
  "香香,難不成你是她的入慕之實,和她在那張大床上玩過女子摔角?"黎紫苑笑得陰惻惻。  
  她翻了翻白眼。"我不是同性戀。"  
  "玫瑰也不是同性戀,但她的床伴沒有男人。"黎紫苑語帶玄機地引起大家的注意。  
  "對喔!她該不會是……處女吧?"  
  三雙帶謅的美眸斜睨,無力招架的金玫瑰趕緊求饒。  
  "我怕了你們好不好?以後誰需要,我分文不取開放夜蠍情狂當禮堂。"  
  "去,壞心腸。"  
  一陣噓聲之後,何水蓮努努下巴,要她們正視一下"狀況"。  
  "咱們是不是該上場了?茉莉快撐不下去。"  
  她們見到白茉莉的四周擠滿人高馬大的男人,而上了彩妝的她仍掩不住驚慌的神色,頻頻回顧,找尋熟悉的面孔,忍耐力似乎快到極限了。  
  "嗯!"大家不約而同的點點頭起身。  
  *  *  *  
  "白檢察官員是好福氣;眼光刁得很,不是極品還看不上眼。"  
  低啞的嗓音出自一位高大女子口中,淡淡的妝搭配簡單的套裝,不甚出色卻兩眼有神,不時以刺探的眼光來回掃視兩位新人。  
  "沈檢察官打好分數了嗎?我的未婚妻還可以吧,入得了你眼?"白向倫以冷淡不失禮的口吻說道。  
  她略帶生硬的微掀嘴角。"我還打算活著走出這扇門,陷害我被這群狼人海扁嗎?"  
  精明內斂的沈雲無法獻出任何真誠笑容,她極力掩飾內心的酸澀,從頭到屋沒瞧過新娘子一眼。  
  她是不請自來,仗著有那麼一點點交情,非要親眼目睹他的訂婚宴,自己死心。  
  她已經三十六歲,是白向倫的學姐。  
  在學校唸書時,她就注意到有一個很癡情的學弟,每回放假一定往南部跑,探望他沒有血緣關係的繼妹。  
  那時她只當他是一個普通的學弟看待,在課業上不藏私地傾囊相接,一直到她畢業前夕,兩人因躲雨躲進賓館,濕透的身子向他尋求一絲溫暖。  
  年輕的男女很難克制性職的勃發,他們有了第一次性關係。  
  她知道他心中有人,以為自己夠理智可以分開性與愛,因此繼續和他維持了近兩年的肉體關係,後來他在高潮中喊出另一個女子的名字,她才為時已晚的發現愛上他。  
  她有些無理取鬧地提出同居字眼,結果……  
  他們分手了。  
  "你是空手道高手,他們還怕被你砍成肉泥呢!"白向倫一說,四周響起贊同的笑聲。  
  "你們這些壞男人真不像話,把人家的小新娘嚇得抬不起頭。"沈雲善於引開往意力。  
  白茉莉勉強一笑地偎進白向倫懷中,週遭的男人雖然可怕,但是被這女人人仇視的冷栗感更令她害怕,下意識尋找黎紫苑她們。  
  "她是害羞,不像你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在一堆爛屍體邊還吃得下東西。"  
  沈雲臉色激變,聽得出他的諷刺。"你的小菟絲未免太嬌柔,照顧起來很辛苦吧?"  
  "多謝你的關心,我的小茉莉花是個可人兒,當然要小心呵護,總不能像你這朵向日葵一樣,隨便種種就能活。"  
  白向倫在笑,笑得很冷。  
  一些要好的朋友與同事都察覺一絲異樣,氣氛有點僵,談話聲明顯降低。  
  沈雲眼中進出怨態。"花兒再美也有枯萎的一天,有了新人別忘了舊人的情。"  
  "舊人?姐姐不會是指我們這四朵殺風景的罌粟花吧?"美麗而有毒。黎紫苑插入他們的對話,準備拯救白茉莉。  
  "你們是?"  
  "我姓黎,你可以叫我的洋名卡芮拉,我是曼維斯企業的總裁,這位是何水蓮,全美連鎖飯店的負責人,剩下那兩位不用我多做介紹,她們常上影劇版。"  
  "你們是白檢察官的朋友?"沈雲相形見絀地一問。  
  "不,我們是新娘子的生死之交。"黎紫苑笑著拉起白茉莉的手。"就是那種誰敢欺負她,我們會拚命的砍對方十幾刀的人。"  
  "紫苑,你記得加上一點,我們對不知廉恥的醜女人向來沒什麼同情心。"何水蓮不痛不癢地站在白茉莉身側說道。  
  金玫瑰更狠的附和,"對對對,長相已經很對不起了,怎麼好意思在美人面前新舊不分呢!她是不是沒有知覺呀?"  
  霍香薊沒有她直接。"我們這些舊人哪有新人新,他們可是惡鬼劈不斷的良緣,灑王水都不成。"  
  女人是最可怕的動物。  
  母獅為了幼獅會將敵人揚成碎片,而女人比母獅殘忍上十倍,她們會用力一小片一小片的割,享受獵物垂死前的抽搐,一口一口飲其血。  
  "我沒得罪過各位吧?"沈雲心中驚怒交加,一個小社工竟有四位名女人為她出頭。  
  黎紫苑臉上帶笑,卻讓人感到一股壓迫力。  
  "那麼找想請問你,新娘子得罪過你嗎?而且我好像沒在宴客名單上看到閣下的芳名,你好大的興致。  
  沈雲有些困窘。"我和白檢察官是舊識,他訂婚是喜事我來祝賀。""好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當你眼紅來下馬威呢!"黎紫苑和顏悅色的端著一杯酒,"來,茉莉,敬『客人』。""她不會喝酒,我代勞。"白向倫滿臉冷意一乾而盡。  
  "嘖!好恩愛,姐姐你說是吧?"黎紫苑故意要沈雲難看。"呃……是"沈雲揪心又不甘的點點頭。  
  她一臉陶醉。"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姐姐一定也很感動。""嗯!"沈雲咬著牙硬逼自己點頭。  
  "看來姐姐真是有心呀!玫瑰,把你PUB裡上等美酒全搬出來,咱們和姐姐來個不醉不歸。""好呀!女人的友誼全在這酒上。"我讓你吐到死。金玫瑰露出冷笑。  
  沈雲一見情況不對,立即道:"我還有事,我先……"  
  何水蓮和霍香薊不讓她說完,一臉誠心,一人架著一手往吧檯走,不讓她有逃脫的機會。  
  少了沈雲的鬧場,宴會恢復熱鬧的喜氣,在眾人哄笑下完成訂婚儀式。  
《抹情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