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由於地處偏僻,林木蔥鬱。附近鮮少人煙出沒,可說是最佳的隱藏居所,但也只能進一時而已,畢竟陽明山並不大,無法完全躲避有心人的追蹤。裝有防彈鋼板的卞藍色賓上緩緩駛進燈火輝煌的巨宅內,四周是一片安靜無聲,只有山風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低吼,或是夜鷹獵食野鼠的撲翅聲。
「希望你能滿意這處暫時的居所。」維絲娜先行下車,大略地在黑暗中掃看一下,確定沒有危險才讓伯爵鴉開啟車門。
「沒想到在窄小的台北盆地,還能有如此豪華的住家,頗教人意外。」周恩傑有些驚訝地看著這幢別墅。從外觀看來,不下於他在淡水的家。
「感謝某位政界大老吧!不吝於出借養老中心。」這名大老可是十足的享樂主義者。維絲娜輕呻一聲。
「你的面子挺大的,連政界大老都肯賣你人情。」他大概知道這是誰家的別墅,這件事前些日子才被媒體大肆炒作一番。
「進屋吧!黑暗的山中多魍魎。」她暗指殺手。「烏鴉,開啟室外防禦系統。」
「好的。」
待維絲娜伴隨周恩傑人內,伯爵鴉立刻啟動紅外線掃瞄器,推開十萬伏特的高壓電開關,並在草坪上隱埋的機關接通上電流,只要有人輕觸,後果只有淒慘兩字。
「先用餐好了,我需要體力保持警戒度。」維絲娜脫下外套,逕自走向餐室。
「你要下廚嗎?對於廚房之事我可是完全低能。咦?!誰做的飯菜,時間拿捏得正是時候。」他跟著她背後走去。
眼前五菜一湯的梅花餐,每道菜還冒著熱氣,全是中國式傳統家常菜,令周恩傑不禁懷疑是誰變出的佳餚。
「藍蛇的中文雖然爛到連麻雀都掩耳而行,可是她卻有一「手好廚藝,任何國家的食物烹調都難不倒她。」維絲娜暗想,同時也愉悅了夥伴們的胃。
他好奇地問:「他們人呢?除了伯爵鴉伊恩充當司機之外,其他人似乎在一瞬間全成了隱形人。」
「聽過賣雞蛋女孩的故事嗎」聰明的人不會把雞蛋放在一個籃於裡,以防蛋破夢醒。」
「你的意思是你和伯爵鴉明著保護我,其他人在暗處行動是吧?」他已經能跟上她的思考模式。
「開始激發大腦潛力啦!嗯,不錯,繼續努力。」說著,人己坐在餐椅上進食,她的耳朵通達八方的戒備著。
「你以前不是不吃洋蔥炒牛肉,說洋蔥的味太沖。」他記得她最挑剔了,常常把不喜歡吃的食物夾放在一旁。
「當你沒飯吃的時候,連樹皮都得啃。」說完,她夾菜的手停了一下,「不要再提以前的事試探我。」
原本沒注意到盲點的周恩傑,被她一提醒,立刻聯想到她在不知不黨中洩漏了身份,一肚子的鬱悶化成喜悅的笑意。
「你餓過肚子嗎?」如果有,他無法原諒自己當時的放手。
維絲娜回想著,「當然,一旦執任務時,常常因專注而忘了進食,這是職業病,不值得一提。」
「為什麼要走入這個行業,女孩子從事這行太冒險了。」他為她的過去擔心,也為未來憂慮。
「任何一種行業部有風險,我只是選擇最適合個性的工作來發揮,而事實證明我是對的。」
事實上,她根本無從選擇,被帶人這行的理由很簡單,她勇敢,夠膽,不畏懼而且細心,最重要的是她冷靜無負擔,不感情用事。更何況一旦沾濕了腳。想再上岸是有點困難,而且她已經習慣這種向死亡挑戰的生活,平凡無味的生活反而不再吸引她戰士搬的靈魂。
周恩傑不捨的說:「槍火中穿梭,刀口上舔血,這種風中燭火式的生活並不適合你,你應該是坐在家中無憂的展露笑顏。」
無憂的展露笑顏?!維絲娜玩味地瞄著他,「不是每個人一出生就銜金帶玉,用你的價值觀來評論一個人不盡真實,睜大眼晴看看,這是現實人生。」
他覺得有種疲乏的無力感,她的世界是完全的灰色地帶。「當初你為什麼要離開,為什麼不等我回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請不要突然冒出一些前塵往事來令人發噱。」她裝傻的功夫一流,」眼神無辜又單純。
「你……我越來越不瞭解你。」挫敗的感覺令他食不下嚥。「不用幫伯爵鴉留點飯菜嗎?」他是數著飯粒下肚。
「不用,他自有食物來源,何況一餐兩餐不吃。對我們而言實屬平常。」她曾為了人山救人,有一個禮拜不聞飯菜香,只以清水裹腹。
「你不覺得這樣的生活很辛苦?放下一切讓我來照顧你,好嗎?」他真的不願她再從事危險的工作。
維絲娜冷冷地說:「狐狸喜歡在山野問嬉戲,把它關到人類的世界裡、只會折損它的野性,變得不像一隻狐狸。」
「但你不是狐狸,而且你在人類的世界已生存了二十幾年,不會抹殺你身為人的本能。」
「這些年來,我已習慣照顧自己,說句不怕傷你自尊的活,除了我的夥伴外,我不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他揚高聲量。
「是的,包括你。」她已經沒有食慾了。「事實總是教入難堪,不是嗎?」
周恩傑放下碗筷,低垂著頭仟悔。「是我讓你失望,我沒有盡到保護你的責任。」
「沒有誰該依賴誰才得以生存,責任這個字眼大空泛,不要高估自己。」她不正面回答,以迂迴方式表不。
「聽說你這次回來亢祭拜母親,難道羅姨她已經……過世了。」他一向十分尊敬這位保姆。
維絲娜重重地放下碗筷站起身,神情凝重孤冷。
「你吃飽了吧!早點卜床休息,不要耽誤其他人的作時間。」
「你不想提及此事?」又是一道流血的傷口碰不得他恨這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
「我的母親與你何干?你大多嘴了。」
母親的死亡帶給她的傷痛是外人無法得知的,而且她的死是周家間接造成的,所以她不想重掀傷疤。
「我只是出於關心,就算是陌生人也會問候一聲,何況是帶大我的羅姨。」
「時間不早了,你該洗澡睡覺了,若睡不著,書房有書和電腦。」她看著手錶,避談兩人之間的關係。
「逃避不代表不存在,你想欺騙自己到幾時?你忘了你說過太陽底下沒有謊言。」這句話一直記在周恩傑的心中。
「但是有太陽的地方,一定會有陰影。逼我承認是你認識的某人有何意義,一切都已物換星移。我只知道一件事,即使物換星移,我對你的愛從沒更改。」他將手輕放在她的纖腰上。
「你或許沒變,可是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就像兩條找不到交點的平行線。」維絲娜手抵著他胸膛,拉開距離。
「你……愛上別人了嗎?」他幾乎不敢問出口。
她露出苦澀的訕笑,「幹我們這行是沒有愛的資格,試問一個隨時有可能死亡的女人,誰敢愛?」
「我敢,我敢愛你。退出吧!讓我們像十年前一樣相愛,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的生命。」
「不要對我承諾任何事,十年的時間會洗掉一切記憶,我不想陷在同一段感情裡兩次。」在無意間,她承認了身份。
「不,不要對我殘忍的否定,再一次失去你,我會崩潰的。」他受不了那種錐心刺骨的相思苦。
「你會熬過去的,反正代替品隨時等你召喚,有我無我都是在過日子。」她咬著牙閉著眼,擠出違心之口。
「我不會放手的,今生絕不。」
害怕失去的恐懼讓他想捉住一點什麼,不假思索地俯下身,四唇相印地強行侵佔,令她原本凍結的湖漸漸融化。
壓抑的情感在瞬間爆發,一發不可收拾。她發出嚶嚀的嬌喘給了他乘虛而入的機會,他用舌尖挑逗她唇的芬芳,兩個性情剛烈的愛侶早已忘了身處何地。
「鏘!」
碗盤跌落地的聲響,將維絲娜從迷亂的空間驚醒,她連忙推開周恩傑。在聽到有輕微腳步聲靠近時,她低頭乍見自己衣衫半褪的窘況,連忙背轉過身快速的……
「錯!彪竹變遲銹!」以莊洶竹必過度宏供,看來是到了該整頓的時候,維絲娜這個老大做得有點急職。
「這樣還不夠快?你們的要求未免太嚴了吧?」
「子彈更快,要命就得比子彈更快,所以我們還活著。她有責任帶好他們,並活著回總部報到。」
「人不可能比於彈吏快,除非你的成員是超人化身。」他心想,比子彈快是見鬼了。
「他們雖然不是超人,但所受的訓練絕對是超人都難以承受得起。」她很清楚他們比別人強,比別人長壽的原因。
「不提他們,談談我們之間吧!」
「我們有什麼好談的,你還是你,我依然是我,閃電都打不著的個體,」她迴避他所提出的情感問題。
周恩傑看著她急欲掩飾的臉,柔聲說道:「你還是愛我的,這種欺天瞞神的說法,瞞得過你自己的心嗎?」
「笑話,我不懂什麼愛不愛,你不要把自己的私慾轉嫁到他人身上。」維絲娜內心惶恐卻佯裝鎮靜的撥開他的手。
「我不逼你,遲早你會看治真象,到時候就算你想避也無從藏身/他露出體諒的笑容。
「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是血狐狸維絲娜。」她驕傲地揚起下巴,開始動手清洗碗盤。整理儀容。
「發生什麼事?是敵人侵入陣營裡嗎?」伯爵鴉第一個趕到現場,手中的槍已上了膛。
「我聽到聲音,是不是外敵人侵屍隱狼赤著腳裸著上身,身上還有水滴滑落。
「他們這麼快就出現了嗎?」藍蛇和尋鼠同時到達,己準備好武器作戰。
維絲娜掠掠前額的頭髮,以兩側的長髮半遮住臉上的紅潮,手摸摸鼻樑,掩飾略微腫脹的唇瓣,「沒什麼,不小心打落盤子。抱歉了,各位。」
「哎呀!你搞什麼,害我緊張得要命。」伯爵鴉收起槍,關上保險栓,如來時一般無息地消失。
「下次別玩這把戲,嚇死人了,害我連澡都不能好好洗。」隱狼咕哦地走向樓上浴室。
「狐狸大姊行行好,突擊演練法早在多年前就不用了。」藍蛇打了個哈欠,拉著尋鼠往外走。
尋鼠若有所思地回頭一瞥。「老大,不要玩得太瘋,他是我們的任務。」
維絲娜慚愧地扭頭,用氣惱的聲音怒斥,「閉嘴!老鼠,乖乖去挖洞。」
「是的,老大。」她俏皮地吐吐舌頭,隨即在黑暗中隱身。
「他們的動作還……真快。」周恩傑懊惱自己錯失一次和好的機會,更驚訝他們靈敏的反應力。
他順手接過她濕淋淋的盤子,用乾淨的棉布擦拭。兩人的動作自然順暢,如同一對結多年的夫妻,恩愛的一同打理家事,恬適悠然的洗滌廚具。
「多加訓練,你會是個居家型的好男人。」她丟掉手中的洗潔布,以於毛巾擦淨水漬。
「我本來就是,看來我還有多項你沒挖掘到的優點。」周恩傑將碗盤歸位,輕笑地朝她眨眼。
一絲好笑的熟捻情感流動,但她只是動動嘴皮,微勾個三十度角。「別逗了,大老闆。」
「我還不想休息,我們聊聊大好嗎?」他想知道她十年來的生活點滴。
「你想聊天得看我有」沒有空,不要忘了我的職責是防止你喪命,許多防範措施還有待加強。」
「我想參與你工作的內容進度。」在他看到她不以為然的表情,連忙虛心他說:「我只是想認識工作中的你。」
猶豫了片刻維絲娜點點頭,看清現實比把頭埋在沙堆的作法,更易加強他對自身安危的警覺心。無知代表危險,她有義務教會他殺手恐怖的一面。
在書房裡,尋鼠在電腦上作業,隱狼在外圍負責夜間巡邏,伯爵鴉和藍蛇也各自有工作在進行中。
「老鼠,情況如何屍維絲娜走進來問道。
尋鼠盯著螢光幕,眼睛貶也不眨地專注著。」清況很不妙,除了鬼影和夜魅,強漢頓似乎另有打算。」
「把攔截到的密碼翻譯出來,我再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落棋。」螢光幕上的資料讓維絲娜無法放鬆。
「好的。咦!他在這裡做什麼?」尋鼠敲下鍵盤,感覺光線被遮住而抬頭一望,發現是周恩傑。
「看我們怎麼處理他的命。」維絲娜都快忘記他的存在。「繼續手上的作業,當他是顆花籽不用理會。」
花籽?真虧她說得出日,若不是看她們一臉嚴肅正經的認真相,只怕他會氣得吐血。
有生以來,他是第一次被女人漠視到此等地步。也許他真的是過慣了受人奉承阿泱的虛偽日子,一旦接觸到不以他家世、人品為意的異世界人類,反而有手足無措的倉皇感。
「強漢頓正在集結他的軍隊,有意和政府軍一別苗頭。」尋鼠指出正在移動聚集的小紅點。
維絲娜盯著電腦。「氣焰太過張狂,我該向老頭建議一下,派遣聯合國部隊前往鎮壓,以免他們坐大氣勢。」
「最好如此,強漢頓的果雄嘴臉教人看了反胃。」尋鼠最瞧不起恃強凌弱的好佞小人。
「咦?那個斷斷續續的記號是什麼意思?」維絲娜發現有不名訊號正發出,看似不單純。
「我查查看。」尋鼠快速地將訊號從發射衛星截取入資料庫,快速的分析怪異密碼。「喔哦!有糖吃了。」她的意思是踩到地雷區,表示有麻煩了。
「怎麼了,我看看。」娜湊上臉瞧瞧,「這下有趣多了,你喜歡什麼n味的?」她有些無奈地按按太陽穴。
「巧克力吃多了會胖,白栗糖吃多了會至牙,我喝減肥茶如何?」
「聽說減肥茶喝多了傷胃,牛奶如何?」維絲娜虛弱他說。
巧克力指的是中非的和平部隊,白栗糖是歐洲聯盟部隊的笑稱,牛奶是美國陸軍兵團的表徵,減肥茶的意思是代表……「什麼都不要,可以嗎?」
「你們到底在講些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滿頭霧水的周恩傑,用狐疑的眼神詢問。
「與你無關,多知多煩惱。」維絲娜向他擺擺手,示意他別多間。
原來聯合國內有紛爭,由於一向有種族優越感的歐洲聯盟部隊,拒絕和中非的和平部隊合作,所以她們有意鼓動美國陸軍兵團介人,緩和一下緊張局勢。
「你們什麼都不說,教我怎麼配合你們的行動?」他看著螢幕上的軍事分佈圖,簡直比幾何圖學更難解。
「這件事真的與你沒有牽連,只是聯合國公開的笑話一則。」維絲娜不打算多加解釋。英雄氣短指的大概是現在的局面,在商場呼風喚雨的商業巨鷹到了這兩個小女人手底,成了折翼的幼鳥,無法高飛。
他本來有心要融人她們的生活,卻是毫無頭緒,他有些失望他說:「我累了,你們繼續工作。」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這是身為影於的工作。維絲娜是這麼告訴自己。
「你不是還有事和她討論?」周恩傑一邊走著一邊回頭說道。
「不急,當前的任務是保護你的安危。」該來的總跑不掉,她以平常心對待。
「我不知道應該是感動,還是氣得打你一頓屁股。」開口閉口是任務,好像他這個人是因她的任務才存在。
「兩項都不值得付諾行動,我的身價隨年資日益增高,感動或生氣不在加薪範圍內。」她難得和他開玩笑。
「你哦!我該拿你怎麼辦?小狐狸。」他寵溺的揉揉她的發頂。
「不要揉我的頭。」對這太親密的舉動,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好……好……好難哦!你的髮絲又黑又柔,好像黑緞般溫暖有魔力,我的手不受控制的被吸住。」
「信不信我把頭髮剃光。」她威脅著要剃光頭。「信。」他無奈地看著她蠢蠢欲動的模樣。「倔強好勝的個性依舊,你沒後悔過的事嗎?」
「有,我唯一後悔的事是認識你。」
周恩傑聞言怔了一下,不語。
進人臥室後,維絲娜先察看一下四周,確定無疑之後面向他。「我就在隔壁相連的臥室裡,不用擔心。」
看他半天不開口,她無趣地準備離開,驀然她的手臂被捉住,回首只見一雙哀傷的眼眸。
「你真的後悔認識我?」
「你有毛病呀!早點休息。」她的眼神閃爍不定。
「回答我。」他有力的手心傳出堅定的信念。
她深吸了口氣,口氣艱澀他說:「是的,我的確後悔認識你。」手臂失去侄桔的熱度,而那雙空洞灰幽的眼令她心痛,她原想安慰的手舉起又縮回。「你真的那麼恨我?」周恩傑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絕望得讓人看到他心底的傷口。
「我……沒有,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被背叛的人不是你,我才是那個最無辜的人。」維絲娜忍不住大吼。
「慧兒。」他眼底揚起希望的光彩,她會生氣表示心未死。
「不要叫我慧兒,坦子慧早在十年前已死了,我是血狐狸維絲娜·坦,叫我維絲娜。」
不等他有任何動作,她早已拉開緊鄰的門,憤而甩上門背貼著,眼淚直往腹內吞,不讓它有落地的機
清晨,周恩傑起個大早,梳洗清爽後換卜西裝,準備迎接新的一無
昨夜,他不停反覆地自省,不斷地從十年前家人的說同中找出破綻,最後他有某種醒悟。。
家人明騙他出國留學,暗地將慧兒冠上某種罪名,硬是看準了她好勝不服輸的個性,必定不甘受莫名之辱而自願離去,也不願遭人藐視。因此她說了後悔認識他之類的冷語,全是己身累及她受不白之冤的緣故。
周恩傑下定決心,不管她如何抗拒,甚至羞辱他,他都要以真誠化解她的心結,這就是他愛她的方式。
「早安,維絲娜還沒下來嗎?」他走進餐室向坐在桌前的數人打著招呼。
眾人一致乾笑地埋頭吃早餐。
他覺得奇怪地掃視眾人。一,二,三,四,五。五個人沒錯啊!但是……「她」是誰?
「這位……大姊,你幾時來的?」周恩傑心想,不會是因為維絲娜惱了,所以她決定退出,換人接替職位?
他話才一說完,有人嗆到,有人嗤鼻,有人大笑,有人噴了一桌子的「養樂多」,只見那位大姊將餐盤抬高,不受週遭人影響,繼續她的民生大事——吃。「我說錯了什麼?你們的表情幹麼都扭成一團。」太詭異了,他覺得這群人的心緒太難理解。
隱狠忍住笑意。「沒說錯,以我們的年紀、輩分叫大姐比較恰當,至於光則是……忘了戴眼鏡見人忘了戴……眼鏡……見人。這句話頗負玄機,周恩傑用心的再將視線投注在那位忙碌的大姊身上。
暮然,創收張太明。「你……你……你是……」
「恭喜進入愚人世界,猜中有獎,烏鴉羽毛一根。」伯爵鴉同情地拍拍他的背,先一步出去熱車。
「怎麼辦到的?太……太神奇了。」他驚歎維絲娜竟能化妝成如此老醜,完全找不出平日的美貌。
「多謝讚美,蟲雕小試而已。」藍蛇不懂謙虛地弄可笑的中文底於,把彫蟲小技說成蟲雕小試。
「我——」藍蛇,請饒了我的耳朵吧!」尋鼠放下刀又,掩著耳朵離開,開始今日的工作。
「狐狸,我又說錯了嗎?」藍蛇有自知之明地眨眨無邪的眼睛。
「沒錯,只是他們不懂你的幽默。」維絲娜已經放棄改造這個語言自癡。
「幽默!天呀!我破功了。」正經八百的中國成語競被她說成幽默,太教人傷心了。藍蛇哭喪著一張粉臉,端起自己的盤子刀叉走向廚房的流理台。
「我先走了。」隱狼用手背擦擦嘴,先一步去查探一路上有無可疑人物出現。
所有人全走光了,只剩下維絲娜和周恩傑兩人。
「為什麼要做此裝扮,差點認不出人。」他沖道。
「在國際舞台上,眾人皆知血狐狸是位年輕的中國女孩,仿裝是為了躲避有心人的眼光。」「但也不必偽裝成這個樣子,像個老……老冬烘。」其實他是想說老處女。
「我現任扮演的角色是全能的秘書而不是花瓶;若以真實面目示人,只怕狂蜂浪蝶的糾纏是少不得。」她最恨不知進退的男人,打死一波又湧上一波,教人疲於應對。
「這點你大可放心,在我身邊沒人敢動你。」除非想回家啃硬饅頭。他暗想。維絲娜飲啜了一口咖啡,讓濃郁的味道在口齒留香,「沒人會懷疑我的真實身份才是重點。」
「可是這樣你不會覺得諸多不便?」連他看了都不舒坦,好像上吊的猴子般難受。
「不會呀!挺自然的。」她撩高裙子下擺,露出綁著金色改良式的超科技武器,右手熟練地快速拔槍,拉保險,扣扳機,精確的射中二樓雕像的右眼,動作一點也不含糊。
周恩傑嚥了一口口水,臉色啡紅的注視那雙撩高的玉腿。「粉嫩如上最是撩人,見著春藕也掩面。」
「你……混帳,我要你見識的是我的槍法而不是大腿。」該死的大淫狼!她暗罵道,連忙拉下裙子。
他一副餐足的滿意表情,「真美,人生難得見此.。美景。」
「遲早有一天,你會被女人的大腿給壓死。」可惡,他還一臉得意的模樣,維絲娜詛咒著。
「你的嗎?我甘之如抬。」他朝她暖昧地挑挑眉,表示不介意把她的大腿擱在身上。
「你今天吃錯藥,我不與神經錯亂的人一般見識。」她說完站起身,對鏡面理理眼尾的「皺紋」。
「你真的要穿這一身出去見人呀!不能換個較正常的裝扮嗎?」
「綰髮,金邊眼鏡、絲質襯衫,窄裙和高跟鞋是專業秘書的必備裝扮。」她倒覺得滿合適的。
「粉用不著撲得像日本藝妓吧!還有那幾條小魚在眼尾游來游去。」周恩傑希望不會遇著雨天否則妝全毀了。
「嗯,化得很巧是吧!不知道這兩團肉瘤碰到水會不會化成麵糊。」她壓壓鼻翼兩側的突起小山丘…
「你不覺得很噁心嗎?照鏡子不會被嚇到?」他微皺著鼻子,輕碰她臉上的粉妝。
她狠瞪了他一眼,「佛看內相不重表相,你想成仙成佛,此生是沒指望了。」
「我喜歡當凡人,有七情六慾的平凡人。」他從背後摟著她,下巴抵在她頸窩與鏡中的她相望。
「只可惜我血管裡流動的是千年大冰水。」維絲娜一揚手,推開他親暱的擁抱。
「沒關係,我是超級大火山,足以煮沸千年大冰水。」周恩傑乘機在唇上偷得一吻。
維絲娜抹抹嘴唇,止色他說道:「在人前不許你有剛才的舉動,不然沒命的不只是你,還有我這個殉葬者。」
他根本不相信,只是一個吻而已,有那麼嚴重嗎?
「試問一個正常的青年才俊,會對一個年近四十歲的老女人有興趣嗎?自己想想其中的道理。」
「抱歉,我沒考慮到這一點。」他的確是疏忽了。
「這就是有人用腦,有人用下半身思考的差異點。」她指指大腦,再用眼神輕蔑的瞄他卜半身。
「你真會傷害男人的自尊心,我保證一出大門,一定規規矩矩得像面國旗。」周恩傑做了個童子軍立誓的手勢。
「我若真信了你,血狐狸這個封號就白叫了。」維絲娜心想,還是靠自己最穩。他呀只不過是個永遠畢不了業的猴子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