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更甚者,薩瑪塔語帶暗示要鳳棲嵐侍寢,每打照面必上下其手,調笑一番,露骨地以眼神奸yin,故作醉酒求歡,想霸玉硬上弓強佔了她。
一次、兩次……她都想辦法避開了,不讓他越雷池一步,而她畢竟有公主身份在,他稍加收斂了許多。
但是蠻子的天性是掠奪,骨子裡流的血液是殘暴,怎麼可能就此放棄,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癢難耐,近兩、三日來舉止更為放肆,常出其不意地將人抱住,強索一吻,魔手邪餒地朝她胸口探去。
「公主,是我們累你受罪了。」煙霞難過地說。
鳳棲嵐低聲道:「別這麼說,反而是我拖累了你們才是,若不是我抵死不從,怎會讓人這般待你們,我……」也許她該屈服,不值一文的驕傲算得了什麼,薩瑪塔想要她的身子便拿去,反正她最美好的一次已給了最愛的男人……
太多的奚落和嘲笑讓她幾乎耗盡勇氣與自尊,遲遲沒有人來救援的氣餒和心灰意冷,快要將她的傲氣磨成灰,她每日睜開眼盼的不是天亮,而是何時能解脫。
離別前和墨盡日的一場爭執更讓她心情低迷,本來不該做意氣之爭,卻因一時各持己見而陷入冷戰,更以為相愛就該寸步不離,將彼此視為唯一。
可是被北蠻人擄獲後,飽受羞辱與戲弄的她才明白,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兩人的分離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來,為什麼她看不透這一點,非要跟他吵?當初也是她力勸他接下護國將軍一職以報效國家,如今她怎能要求他放棄責任,只為與她比翼雙飛?
女人一碰到愛情便會盲目,她雖是公主也不例外,一心想看佔有他的全部,卻忘了他們並非尋常百姓,各有各的道路和應盡的責任……
「公主,你才是受委屈的人,千萬不要為了我和小三兒向蠻子低頭,我挺得住的,小三兒你呢?」煙霞有些擔心的望向小男孩。
「哎呀!鮑主姊姊別擔心,他們的把戲和我爹用來罰我的招數一比,算是小場面,我呀,是閻玉見了也要閃的小魔星,想要我哭爹喊娘還早得很咧!」喬翊得意揚揚,乾裂的嘴唇因說大話而扯痛。
「可你這幾天吃得很少,人都瘦了一大圈,真的不難受嗎?」她看得好心疼。
一向嬌生慣養的小公子,竟淪落到僅能以硬如石頭的窩窩頭果腹,他缺了牙咬不動,自是少食少吃。
「不餓、不餓,等我們一甩開這群臭蠻子,咱們就去撒大錢大吃大喝,把五大樓、七大飯館的美食全都一掃而空。」身為騰龍玉朝霸商之子,他的銀兩可是十分的多。
他剛發下豪語,扁扁的小肚子就不合作地發出腹嗚聲,一聲大過一聲,讓鳳棲嵐聽得既心酸又歉疚,輕輕摟著他小身子紅了眼眶。
其實北蠻大軍並非全供應乾糧,公主的三餐中還是有少許的鮮肉和乾果,以及正常熱食,只是薩瑪塔為了馴服高傲的鳳棲嵐,因此特意苛待另外兩人的飲食,讓兩人吃不飽也餓不死,還命士兵在一旁監視三人的進食,以免鳳棲嵐將她那一份膳食給了兩人。
這是變相的牽制,鳳棲嵐若聽話,她身邊的人自然有好果子吃,反之,如令薩瑪塔一不痛快,就有人跟著遭殃,哪個倒媚就哪個餓肚子吧!他多得是折磨人的方法。
「來人呀!給本宮送膳,還要清水和肉湯。」大人可以挨餓,小孩不行。
「不用了,公主姊姊,我真的不……餓……」喬翊的肚子又叫了一聲,他生氣地拍打小肚子,命令它不許亂叫。
「小三兒,不准任性,想想你爹、想想你娘、想想許許多多關心你的人,你一定要活著回去,別忘了你是誰的兒子,你若出了事,騰龍皇帝會與我鳳瑤國善罷罷休嗎?」她不當他是小孩,與他講道理,希望他能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清明帝目前無子,若他英年早逝,那麼皇位繼承人唯有喬翊,他是皇室正統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不然北蠻早拿他當籌碼和小皇帝談條件。
「公主姊姊……」他明白了。水喝得少,他喉嚨有點幹,啞啞地。
守在帳外的兵士向上級通報公主的要求,很快地,有幾個伙夫送來還熱看的肉湯和一壺酒,幾碟配飯的小菜,不多看、不細問地立於一旁,等公主用完膳再收抬碗盤。
鳳棲嵐做做樣子吃兩口菜,倒了杯酒欲飲,她想趁人不注意時,將肉湯和飯菜餵入喬翊口中。
誰知酒杯才一沾唇,突有一道力道將杯子彈碎,她還來不及訝異,就見兩名體型龐大的伙夫砰地倒下,一位瘦小男子悄然收回點穴的食指。
「你……你是敵是友?」鳳棲嵐一臉戒備,煙霞擋到她身前。
似男似女的低嗓如琴音般傳出,「本來我不想現身,只在暗處默默保護公主,但是酒裡下了藥,若不出聲示警,恐怕公主難逃生天。」
「是毒藥?」鳳棲嵐疑惑地問道。
「不,是合歡散。」比毒藥更殘害人心。
「合歡散?」似乎在哪裡聽過。
「就是春藥啦!鮑主姊姊,臭蠻子好惡毒,居然使出這麼下流的招式來逼人就範。」公主姊姊是小墨子師伯的,絕對不能讓黑心腸的壞人壞了清白,他小三子一定會站在最前面擋擋擋……即便是螳臂擋車也再所不惜。
「什麼,春藥?」若是真讓薩瑪塔得逞了,她還有何顏面再見心愛男子,唯有一死以還情郎深情。
「我不能停留太久,除了那壺酒外,其他飯菜沒問題,盡避食之。」身為影子的自己不能被發現。
「那他們呢?」鳳棲嵐指指暈厥的伙夫。
這時的喬小三和煙霞在她的示意下大口進食,這是得來不易的食物,錯過這一餐又要啃硬邦邦的窩窩頭。
「待會我會讓他們嗅點迷香,一會兒醒來會以為自己打了噸,怕被責罰伙夫們不會說出去。」就算疑惑也會三緘其口,就怕軍棍一擊皮開肉綻。
「你叫什麼名字?」有機會她會報答他。
身穿北蠻兵服的他臉龐幾乎隱在陰影裡。「……水得月。」
「是誰派你來的?」解了她的危機肯定是發非敵。
「主人。」這回答很合糊。
「主人是誰?」離開鳳瑤國後,她偶爾會感覺有道不明的視線在注視她,先前她以為是多想了,疑神疑鬼,想必那人就是他。
鳳棲嵐想起墜崖醒來後,她身上的傷已被妥善處理過的事,還有玄清觀大火那日,已換回身體的她隱約瞧見有道黑色身影揮掌拍開差點燒著她的火,只是她吸人濃煙暈過去了,以為是錯覺。
「就是主人。」以自己的身份不得直呼名諱,也不敢犯上。
「他只叫你保護我而沒交代其他任務?」未免太奇怪了,誰會為她安排暗衛而不肯告知。
「你生,我生,你死,我亡。是。」這人的聲音無一絲情緒,平靜得宛如端平的水。
鳳棲嵐陷入沉思,神色嚴肅,她怎麼也想不到誰有能力訓練像水得月這樣的高手,還將他派到她身邊做為暗衛,神不知、鬼不覺地多次出手相救。
水得月被下的是死令,這是何其重大的命令,他的主人究竟有多大的能耐,竟連她都瞞過去。
「呱!這位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得月姊姊,小三子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總算遇到個倒媚……是三生有幸的幸運兒,解他們的圍。
「你剛叫我什麼?」瘦小的水得月冷著聲,目光銳利如箭。
「得月姊姊呀!我有喊錯嗎?」吃飽的喬翊又有體力頑皮,眨著亮燦大眼,看來天真無邪。
「我是男人。」水得月特意強調,聲嗓低冷。
喬立羽一副「我了,我了」的表情,朝對方露出討喜的白牙。「我知道得月姊姊假扮男人,這個秘密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因為女人的胸太平很丟臉,我發誓不洩露……」
「你說誰的胸太平」
水得月發狠地一拳朝他打去,下手還不輕,他疼得像是小樵上蹦下竄。
「哎呀!打人了,惱羞成怒,還說不是女人,不然我們脫褲子見其童……」他邊說邊解腹帶,嘩地褲子一掉……
在場的三人全傻眼了,來不及迴避或遮眼,直到某人揍了喬翊一拳他才慘叫一聲拉上褲子。
「小三你……以後少跟那幫乞丐混。」都被帶壞了,叫化子的粗俗他學得十成十。
喬翊扁嘴穿好褲子,從暗袋取出一張折了又折的小紙片,「得月姊姊,請送到北蠻軍營外那棵光禿禿大樹下用石頭壓著,再用刀子在樹上刻出『人』的符號,會有乞丐來取走。」
「這是什麼?」本來不想接下的水得月兒到他眨呀眨的純真大眼,一時不察紙條被硬塞入手中。
「是北蠻軍隊的陣形和駐軍所在處,以及士兵人數,我這些天故意裝鬧肚子、跑茅房就是為了看四周的地形,偷聽士兵說話,情報我全寫在紙上了……」
其餘三人都瞪大眼,心想:這是一個孩子嗎?居然腦子比大人還精,用最無辜的小孩模樣探聽軍情,在短短數日內摸清北蠻佈局,他是聰明得可怕了!
「啊!那壺酒別浪費了,就請兩位伙夫大叔喝口酒潤喉,躺在地上挺寒的,要是不小心著了涼就不好了」
水得月挪挪身子,暗自發看誓:以後要離這位小魔星遠一點,絕不和他有半點關聯!
「什麼?!薩瑪塔竟要我方退兵三十里,否則將對公主不利……」墨盡日憤憤拍桌。
戰事如火如茶的進行,從山區一直戰到渡虹江,又在呼蘭草原上展開殊死戰,騰龍將士身披銀盔戰甲,胯下坐騎乃高大黑色戰馬,士兵們士氣高昂,高舉著長劍大聲吶喊,誓要將北方蠻子逐回茉涼土地。
連日激戰已讓這場戰火狂燒,大家同仇敵汽,奮勇殺敵,一身的血污已分不清是倒下的敵人所攏,還是身後的弟兄,他們只有一個念頭,只能進,不能退,退了痛苦的就是後方的爹娘和妻兒,與千千萬萬盼著他們凱旋而歸的百姓,不能失敗。
兩軍交戰最忌心浮氣躁,數次交鋒雖互有損傷但死傷人數並不多,各使戰術以期突破對方的防線,好一舉擒下敵方將領,瓦解這場戰役。
可是此時的騰龍國將軍並不平靜,打從邀鳳公主被揚的消息傳來,向來八風吹不動的墨盡日也著急得不得了,一心想帶著大軍殺入敵營救人,不讓心頭上的人兒淪為戰爭下的犧牲者。
而且,他還聽到更令人坐立難安的可疑傳聞,北蠻王爺薩瑪塔竟不顧大軍正在交戰,與鳳瑤國談論和親事宜,意欲迎娶邀鳳公主為王妃,這讓他大感憤慨,更加想加快腳步奪取薩瑪塔的項上人頭。
更別提敵方還拿鳳棲嵐的命做威脅。
「墨將軍,你靜下心來,莫要心慌意亂,事情還未到無法轉圓的餘地,對方此舉無疑是要擾亂你的心神,好讓你無心作戰。」副將周通稍作分析,不希望將軍誤中敵人的詭計。
「說得沒錯,的確是我過干心急,一時氣急攻心沒想清楚,多謝你的提醒。」墨盡日握緊拳,深呼吸一口氣,目光恢復沉靜。
北蠻軍不知從何知曉他和鳳棲嵐的兒女私情,因此陣前喊話要他棄劍投誠,王爺惜才,自當禮遇,只要他肯轉投魔下便將鳳棲嵐贈予他,促成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