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流雲,你不要太辛苦好嗎疇戈財乃身外之物,夠用就好,留一些給別人吧!不論你是為了什麼決定隱藏自己,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直到你不需要我為止。」他要比別人多付出多少辛勞才能讓雲字滿地開花?
「呃!這……我會少賺一點,只夠養得起你。」他笑容微僵,滿臉困惑。
雖然完全摸不透她古怪的反應,不過上官流雲倒不介意把握時機,見她一臉心疼的依偎過來,他順勢伸手一攬,身一俯,吻住嫣紅檀口。
夏牡丹少見的順從及迎合讓他可以感覺得到,她的心似乎靠近他一點點了,他相信不久之後他就能得到她全部的心。
「這是怎麼回事?」
連下了數日大雨,天色終於放晴了,滿地的泥譚有著雨後的殘痕,樹木頹倒,落葉腐爛地泡在水裡,一眼望去滿目瘡燒、混亂不堪。
但是最教人心驚的是崩陷的礦坑,水流的衝擊使土質鬆軟,使整個坑道由內而外崩塌,剛打通五里左右的通道只剩洞口處未被土石掩埋,其他坑段都填平了。
上官流雲一行人到達目的地後所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土石山崩、四處狼藉,可想而知被困在裡面的人有多凶險,十之八九是活不成,凶多吉少難有生還機會。
而坑洞外則是及時逃出的礦工,一個個灰頭土臉、驚魂未定,身上或多或少帶著傷,還有人整條腿腫如牛足,只怕也保不住了。
「牡丹,待在車上,不許下車,待會我差人送你到龍一飛住處。」上官流雲頭也不回的厲喝,率先跳下車加入搶救行列。
可惜他身後的牡丹從來不是聽話的小婢,他前腳一落地,她後腳跟著一跳,裙角一紮緊,袖子往上撩,跟著幫起乏人照料的傷者包紮傷口。
「牡丹……」見狀,他難得地板起臉,氣她不肯乖巧待在安全的車內。
「你忙你的,用不看費神在意我,我會自個找事做,不給你惹麻煩。」接下來他要忙的事還多得很,她一個婦道人家只能盡綿薄之力。
上官流雲氣惱地旋了腳跟,臉色難看地走到她面前。「太危險了,你給我回去車裡待看,一步也不准靠近。」
「難道你就不怕危險嗎?你能做的,我也可以,別再用少爺的口氣使喚我。」
她不買賬的將他推向一旁,俯身查看傷者的情況,同時撕開裙禪的一角再撕成條,準備止血。
他肇緊眉頭,惱怒又無奈地摟起她柔若無骨的細腕,好生勸道:「我不知道山壁會不會再次崩落,要是你有個損傷,我比任何人都心疼。」
夏牡丹抬起柔和美瞳,笑唇如花地輕撫他眉心。「別為我擔心好嗎?我會照顧自己,不讓你有後顧之憂。」
「可是……」到處是呻吟聲,或躺或坐的傷員身上血跡斑斑,她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教他怎麼能安得了心。
「流雲,他們是為了幫你做事才遭逢意外,你必須為他們盡一份心力,那是你的責任,不要讓我拖住你。」她是助力,不是阻力。
「給我記住,你是我的,從頭到腳,就連一根頭髮都是我的,你全得顧好,不能有一絲閃失。」他赤紅著眼威脅。
「我——」
「快來人幫忙呀!裡頭還埋了個人,我看到一隻腳了,得把人挖出來……」
崩垮的坑道口傳來慌張的叫喚聲,截斷了牡丹的未竟之語,她面容一正地點點頭,朝上官流雲一笑,無須言語地指向他後頭。
「車上的布吊全差人搬下來用,別再撕我買給你的新裙,還有,藕白雪臂藏好,不要白白養那些粗人的眼,我就在附近,一有事立刻高聲呼喊,別硬撐著幫忙反而累垮自己……」
「噓。」芊指一點,她笑意盈盈地蹌起足尖,在他唇上輕啄一口。「我等你回來。」
一句「我等你回來」,讓上官流雲一直懸著的心踏實了,他目光一柔地望著水葩嬌容,感到胸口一道暖流流過。
沒再多話,他轉身朝人手聚集的坑口走去,此時飛龍城內的龍一飛已接獲礦山出事而趕來,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入人群,眾人像吃了定心丸一般,開始冷靜商討救人事宜。
而一旁的夏牡丹並未停下手邊的動作,災情慘重的現場謗本騰不出人手幫忙搬布,她一個弱女子以牙咬住布頭,手持利剪裁出一塊又一塊三寸寬的長布,再以有限氣力——搬下車。
他們一個指揮若定,忙著掘土救人;一個軟語低喃地安撫受驚的工人,動作輕巧幫忙傷者清洗佈滿沙土的傷口,眼神溫柔地讓人不再驚俱。
一場天災,看出人的真性情,遙遙相對的兩人心繫對方,雖然互相背對著,可是心卻是連在一起的,從無一刻或忘。
「……人拉出來了沒,還有沒有氣……土再挖鬆一點,左邊的石頭搬開……空出一塊地讓人有地方躺……撐一下,就快挖到了……」
有人鏟土,有人搬動大石,口麼叫喝聲不斷,工人們揮汗如雨,即使負傷在身,仍沒聽見喊一聲痛,奮力地幫忙挖著土。
他們不是不累,不是不怕泥沙再度塌陷將人埋在底下,而是看到身為東家的龍一飛與素昧平生的上官二少不死心地搶救工人,衣服髒了,雙手磨破了皮,仍不肯放棄一絲希望,陪著大夥兒搬石頭、清污泥,那份由心底湧現的敬佩讓人停不下手。
「大夫呢?還有氣,快點救他。」
龍一飛從城裡帶來五、六名大夫,一見有個滿臉是血的男人被抬出來,一擁而上的先查看傷勢輕重,再決定由誰醫治。
不過更多的是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殘缺不齊的少腿斷臂,還有整張臉血肉模糊,難以辨認的,來不及逃生的人多半早已葬身坑裡。
即使一息尚存,被救出的人大多也撐不了幾刻鐘,他們連親人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便嚥氣了,一場礦坑的崩塌,奪走數十條無辜枉死的冤魂。
清出的空地已擺不下催難者的遺體,一具又一具的屍骸挨著擺放,雨後的天空出現了一道彩虹,卻帶不走所有人心中的陰霆和悲痛。
「兄弟,你來一下,有樣東西你得瞧瞧。」
不遠處的龍一飛招手叫喚,正與人議事的上官流雲丟下對方,大步走向他。
「什麼事這麼急?」他得先安頓受傷的人,通知傷亡者家屬……手頭上的事多到忙得不可開交。
「你看這是什麼?」龍一飛攤開手中焦黑的土塊,一股刺息氣味直衝兩人鼻腔。
上官流雲眉頭一擰,湊近嗅聞。「咦!這是硫磺。」
當初勘察地形時,並未發現這座山頭有鐵以外的礦石,怎麼會有硫磺?
「沒錯,是硫磺,但你再看仔細,只有這一小片的泥地土是黑的,其他仍是土質原色。」他以腳尖輕點兩塊色澤不一的泥地,明顯的差異教人難以忽略。
「不同的士色……」驚覺有異,上官流雲徒手挖起一把泥土,除了硫磺味,他還瞧見細細的粉末慘雜在細沙裡。「是火藥」
「什麼,火藥?」龍一飛粗聲地大喊。
好在距離遠,沒人聽見他的吼聲,不然肯定引來一場人心惶惶的混亂。
「有人在這裡埋了炸藥,將礦坑炸毀。」上官流雲眼瞳時測似冬雪。
「你是說這次的災害是人為的,而非天災導致?」是誰這般心狠,視人命如草芥?
上官流雲霎時即想明白了,他指看塌陷的源頭,「你瞧這爆炸的位置正好在挖了一半的礦脈上,這一頭垮了,那一頭也不能倖免於難,兩頭齊平崩向坑道。」
「嗯,是算計過的,還是這方面的高手,存心讓人無路可逃。」太陰毒了,不給人活路走。
「龍一飛,你近日來可有與人結仇?」此舉太過狠辣,有可能是出自報復心態,不想讓人好過。
「怎麼不說你風流債欠太多,人家來找你麻煩。」他性子沖不代表仇家多,何況他一把龍刀在手,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斜瞄一眼,眸光銳利。「除了你,誰知道我是礦山的出資人之一。」
「說的也對,人家若衝著你來就到上官家砍你幾刀就好,幹麼大費周章地炸山…呃,難道真是我得罪人……」他心虛地縮縮肩,聲音漸漸轉小。
「不論是誰下的手,一定要將他揪出來,還死傷者一個公道。」他面色冷肅,雙拳緊握。
「人肯定是要找出來的,可是要怎麼找,咱們一點線索也沒有,大海撈針談何容易。」龍一飛頭痛道,他最不擅長與人鬥智。
「不難,有過一次成功的行動,對方很可能會再度下手,你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他就隱身暗處,伺機而動。
龍一飛不平地哇哇大叫,「為什麼是我不是你?你才是罪該萬死的大奸商。」
「我罪該萬死?」上官流雲冷眉一橫,目光嚴峻。
連日的大雨讓他暗自憂心飛鵝山的礦地因雨水沖刷而地質不穩,怕損及人命,因此才特意以察看農戶淹水為由出府一趟,希望情況不如預料的嚴重
沒想到他才剛到山腳下,轟然巨響就震得天搖地動,馬車差點翻覆,他當下即有不祥預感。
果不其然,馬車剛駛進礦場,便是慘不忍睹的大災難,一群人慌忙地從土塵中逃出,有更多的人一身是傷,葡富著一步一步的爬出,血肉橫飛的景況教人駭然。
「兄、兄弟,別惱火,我開開玩笑嘛!沒你在背後捉刀、出點子,我哪能由沒沒無聞的刀客躍升荷包滿滿的商賈……」見他神色冷峻,不肯罷休的樣子,龍一飛心涼了一半。
驀地,他瞧見遞水送茶的纖柔身影,知道有救了,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咧開大嘴道:「那不是你家那朵嬌貴牡丹嗎?怎麼捨得讓她出來奔波勞碌,瞧瞧她那雙白嫩的小手……」
咦!居然在這節骨眼上還有人色慾熏心,對嬌滴滴的美人兒起色心?
只見話還沒說完,一道疾風似的黑影越過他眼前,龍一飛隨即聽到殺豬般的慘叫聲,那個天殺的工頭原本沒斷的手瞬間發出「喀啦」一聲,無力地垂放。
「我沒事,別當我是柔弱的病人,我有腳,會自己走,你快放我下來,讓人瞧見了多難為情。」
一路上牡丹窩在上官流雲的懷裡,強忍著羞澀嚷嚷著。她不過蹲久了,雙是有些氣血凝窒了致使一起身站不穩,略微腿軟了一下。
瞧他緊張的,真當她是嬌貴的千金小姐不成,在當了他的女人前,她還是他使喚來使喚去的苦命小婢,做過的粗活還少得了嗎?
羞於見人的夏牡丹將嬌顏深埋上官流雲胸前,眼前仍不經意地縹見雕龍石往和滿色飛燕窟,沒幾步一跨的門坎顯得門風氣派,可看出屋主出身不凡,財力雄厚。
但是她也沒好多瞧,畢竟是人家的府邸,她是暫居的客人,還是合蓄點,省得招來非議。
不過她就算風塵僕僕,一身髒污,袖子、衣服沾上污濁血跡,人也因過度痕累而略顯憔悴,那都無損她天生麗質的艷色,依然是嬌柔中透著清媚,研秀出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