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到我們家來玩?我一直在等你呢。」
「有點兒……忙。」
看著他消瘦的臉龐,茵寧不由得感到憐惜。
「你瘦了很多,是不是因為長個兒了?才民,你不是有什麼煩惱吧?」
「能有什麼煩惱啊?」
「餓不餓?姐姐給你買好吃的吧。」
「不用了,謝謝……今天我得走了,下次您要是肯為我抽出時間,我會很感謝的。」
他的回答鄭重而有禮貌,更讓人感覺猜不透他心裡在想什麼。
「對了,你家住哪兒?」
「嗯?」
「你不是說也住在中谷三洞嗎?」
「啊,是的……就在藥店後面那條胡同裡。」
「藥店?對了,那條胡同裡有三戶人家,你們家就是其中之一?跟我們家真的很近。」
茵寧抬起手弄頭髮的時候,才民發現了她手上的銀戒指,感到一陣眩暈。
「嗯……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嗯?什麼?」
「啊……算了。」
「什麼呀?說吧!」
「您戴著……一個我沒見過的戒指,左手的無名指上……嗯……希望……姐姐戴的戒指沒什麼特別的含義,不是訂婚戒指什麼的。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話,您不必回答。」
「嗯?不是,你說對了,不是訂婚戒指……不過……」
「行了。那我先走了。」
還以為他多少變了一些呢,沒想到他還記得那天的事。天哪,他怕是在努力實現那天的約定吧?但願最終這孩子不會因為我而受到傷害,奇朔幹嗎偏要跟他人作出那種沒必要的約定呢?
「……」
儘管只是瞬間的沉默,但那沉默深得看不到底。才民靜靜地低頭站了一會兒,堅定地抬起頭來。看到他充滿決心的目光,茵寧受到很大衝擊。
「才民……你真的……要上醫科大學?」
「是的。」
「因為我?」
「是的。」
語氣非常堅定。
「才民!可是……學什麼要適合自己的個性,要是你不喜歡上醫科大學,別勉強自己,也就是說,你也可以當作家……可以當法官,當會計師,或者科學家、企業家都行。」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也想當醫生。等我當上了醫生,不打算在漢城生活工作,要跟姐姐一起……過平和幸福的生活,去地方小城市開一家小型的私人診所比較好。」
我想跟姐姐一起過幸福的生活,跟姐姐一起過平和的生活,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一定可以做到的。才民心裡想著但沒有說出口,這是他的希望,無比懇切的希望。他含著熱淚的雙眼似乎看到了茵寧看不到的地方。
「……」
茵寧感覺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停頓了。
才民似乎從茵寧的眼神中讀出了她複雜的心理活動。
「請不要現在回答我,等我遵守了跟奇朔哥的約定以後再說吧!姐姐,再見!」
慌亂的茵寧還沒反應過來,才民已經彎腰告別,腳步匆匆地走出很遠了。
茵寧長歎一口氣,愣愣地看著才民消失的方向。這時,在草地上遇到別的朋友聊了幾句的政哲走回茵寧身邊。
「茵寧,你的臉色怎麼回事?是那小子對你說什麼不好聽的了嗎?」
「不,不是……」
茵寧感覺一陣頭痛,用手指摁著太陽穴。
「說給我聽聽,要是那個混小子真的對你沒禮貌,下次看到他的時候我要抽他的筋。」
「天哪,說得這麼恐怖。」
茵寧皺著眉頭,把剛才才民說的話轉述給政哲聽。
奇朔入伍後,身為奇朔最好朋友的政哲成了茵寧無話不談的對象。政哲雖然行為和言語豪放,但考慮問題是很周到的。正如奇朔曾經說過的那樣,奇朔入伍後,政哲對茵寧的態度一下子變了:以前,他張口閉口說喜歡茵寧愛茵寧,但現在那些話一句也沒有了。在面對茵寧的時候,他完全遵守對正在服兵役的朋友的戀人應當遵守的禮節。
聽到茵寧轉述的話,政哲感覺像是後腦勺挨了一棒子。
「唉!我也拿他沒辦法。這算是少年老成呢,還是不學好?或者在這個中學生眼裡,大學生姐姐和她身邊的人都很可笑?他那麼勇敢,我們也該禮讓三分吧?別擔心了,就當什麼事也沒有好了,一笑了之吧!」
「行嗎?」
「要不怎麼辦呢?茵寧,你覺得那個小不點兒有可能成為你的男朋友,跟你相愛,甚至當上你的丈夫嗎?我看概率是零。」
「那……政哲前輩,你覺得他是青春期的一時衝動嗎?」
「那當然了。難道那真的可能嗎?哈哈哈哈!真是個有趣的傢伙,還真夠傲慢的。看他哪一天落到我的手裡,讓我狠狠給他一百大板,到時候他就清醒了,就會抓著褲子嗚嗚哭著說『哎呀,我怎麼敢呢?都是我不對,居然敢垂涎高高在上的姐姐』了。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家的孩子,不過可想而知,他們家的大人也夠傷腦筋的。」
茵寧完全沒有被侮辱的感覺,尹政哲卻隱約產生了那種感覺:我威風凜凜地站在茵寧身邊,那種初中生毛孩子居然敢垂涎茵寧?簡直讓我太丟臉了。
政哲用雙手使勁搓了搓臉,搓得臉都紅了,突然回頭看著低聲歎氣的茵寧說:
「對了,奇朔分配部隊了嗎?適應不適應?你有他的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