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氣管間的中央空調嗡嗡運作聲,在偌大的洗手間裡聽得格外清楚。
高瘦男子穿著淺綠色的舊牛仔褲,一身黑得發亮的短皮外套。
在洗手台前,高瘦男子從容地梳起他的額發,將凌亂的瀏海撥開,露出額頭上的青色疤痕。微笑,看著鏡子裡慢慢接近的兩道人影。
人影駐足在洗手間的盡頭,似乎意識到保持距離的重要。
毫無意外,是剛剛那兩名眼神有異的男子。
三個人都不說話,氣氛詭譎。
幾個上班族在洗手間裡大聲嘻笑,有個第一次約會的高中生猛對著鏡子擠青春痘,一個老先生站在小便斗前的時間多得讓人誤以為他已經睡著了。人來人往,進進出出。
水聲。
上官無筵並不想讓這些老百姓捲入緊接下來的事件,於是慢條斯理地將肥皂泡沫均勻地塗滿雙手,微笑洗起手來,悠閒到每個指甲縫都仔細清洗乾淨。
關於上官無筵輕鬆以待的舉措,也正合兩名黑衣男子的意。
一方面,他們也正等待著強力的支持趕來。身為組織的戰鬥零件,他們並不自大,一切以完成任務為最高指導。如果強力的支持「灰獸」駕到,這場戰鬥才有百分之百的完全勝算。
另一方面,他們亦不想節外生枝。
現在遠遠還不是組織在世人面前曝光的時機。必要時殺了眼前的命格強敵後,若搞得一地湯湯水水,他們還得去101大樓裡的管理員室將監視影帶給取出消滅;如果場面太過混亂來不及去管理員室,即使用上了戰略型微縮EMP電子脈衝彈消滅大樓裡的所有電子儲存資料,也在所不惜。
水聲不歇。
從容洗著手,上官卻刻意散發出連尋常人都察覺得到的危險殺氣,從無到有,從有到強,凜凜殺氣壓迫著二十坪大小的空間,洗手間裡進進出出的遊客漸漸感到不對勁,有的連拉下拉煉都沒做就知趣地離開。終於四下無人,三人之間的沉默始將打破。
「上官無筵?」兩名男子都戴著閃著紅光的眼鏡,解開上衣的鈕扣。
正是。
亞洲第一飛刀,無敵百年的上官無筵。
「既然知道,就應該珍惜生命。」上官看著鏡中的兩男,並沒有回頭。輕輕合掌,甩著手,讓指縫中的水液噴濺開來。
上官並非神經質的戰鬥狂,並沒有隨身攜帶所有的傢伙。
但他也不是莽撞的自大狂。
他的腰際皮帶上依舊扣有五柄鋼質飛刀,四柄銀質飛刀。
夠了。
無論如何,夠了。
「抱歉,我們不是為了你的名字而來。而是為了你體內不屬於你的東西。」一名黑衣男從身上拿出兩顆橡皮球,捏破丟出,橡皮球朝四周噴出紅色的怪霧,卻沒有因此啟動101的火警警報。
兩男的手臂上似乎裝載著特殊的不明武器,上官嗅到了不尋常的危險。
隱隱約約,上官腰扣上的飛刀微微震動。
「要什麼?不是太貴的話,我送你們就是了,別把人家辛苦打掃的洗手間弄得紅通通的烏煙瘴氣。」上官歎氣,兩手一攤。
「那也得,讓你先把命送掉才行。」兩黑衣男並沒有開玩笑的意味,身影一半埋在紅色的怪霧裡。
「那可不行,我是個很貪戀生命的人,簡單說就是怕死。」上官笑笑,還未明白腰扣上的飛刀為何震動,難道是感應到了敵人的殺氣?
……敵人的等級真的有那麼高嗎?高到連自己養的兵器都受到了這種影響?
哼。
「話說從頭,你們究竟是誰,為什麼硬要我花時間殺掉你們?」上官瞇起眼睛,說:「我不是金田一也不是柯南,對解謎種事不感興趣也不擅長,趁你們還有說話的力氣,快點把你們的身份交代清楚吧。」
「挺有自信的。」一個黑衣男冷笑,伸手按下了手臂裝置上的金屬鈕。
「算了。」上官並沒有興趣等待敵人亮出武器,也不回頭,他的手模模糊糊一晃,飛刀快速絕倫地激射而出,朝一名黑衣男的喉嚨狂飆。
然而飛刀才剛剛脫手的瞬間,上官就感到飛刀出手的角度些微不對勁。似乎有一股難以抗拒的力量在拉扯飛刀,將飛刀的行進軌道從一脫手時就開始破壞。
果然,飛刀在接近黑衣男的一公尺後急墮斜落,驚險地擦過黑衣男胸胛。
時同此刻,黑衣男被上官的飛刀襲中前,與另一名黑衣男同時從手臂的奇異裝置中噴出了危險的銀色閃光。
兩道閃光滾滾而出,猶如狂鷹裂空斬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