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狩一愣。
  烏拉拉笑笑。
  烏拉拉剛剛冷靜一想,從那黏膜的構造與狩跳上的動作來看,他已發現狩的「弱點」。
  如果狩的酸液沒有用黏膜包覆,直接用噴射狀的無差別攻擊,破壞範圍更廣,對手豈這麼容易躲過?所以黏膜的存在,不是狩有意識的「武器化」,而是胃保護狩的生理機制。
  那不知名成分的強酸液只容於胃裡,如果要吐出體外,整個食道恐怕會先被溶解;所以黏膜是狩的胃因應他的特殊情況而產生的自然包覆。
  而狩攻擊時習慣往上跳,更印證了這樣的猜測。高高跳上,等到溶解對手後再從容地回到地面,比較不會誤傷到自己。
  狩見到烏拉拉跟著跳上,雖愣住,卻立刻平行往烏拉拉的方向嘔噴出酸液球。
  「胃液總會有用完的時候吧?那時候還不宰了你。」烏拉拉輕易往旁躲開,心想。
  酸液球在遠處落下,將一個衛星小耳朵炸壞,鋼鐵塑材立刻歪曲變形。
  兩人同時落下,又同時跳上。
  狩不再徒勞無功地吐出酸液球,只是冷冷地看著一同躍起的烏拉拉。
  飄著怪味的夜風裡,兩人在這城市的上空互相打量著對方。
  「你這個人觀察力很強。」狩說。
  「你這個吸血鬼蠻會跳的。」烏拉拉對自己的腳力很有自信,他很敬佩狩可以跳得跟自己一樣高。
  兩人又落下,幾乎沒有休息,又同時上躍。
  「你不是第一個發現所謂的『我的弱點』,但卻是第一個在我兩次攻擊後,就找到這個所謂缺陷的人。」狩冷冷地說。
  「所以你得節省點吐。」烏拉拉說。
  兩人落下,又跳上。
  半空。
  「不必。」狩突然張嘴,往一旁的烏拉拉疾吐。
  上百顆包覆黏膜的胃酸液球!
  「干!」烏拉拉慘叫。
  烏拉拉急中生智,凌空一轉,使身體變成與大地平行的一直線,將被攻擊的面積縮到最小。
  胃酸液球碎天花雨般從烏拉拉身旁飛過,啪啪啪啪,烏拉拉鞋底被穿蝕,腳掌疼得幾乎要抽搐。
  再落下時,烏拉拉幾乎站小住。
  「好了,我已經知道十一豺的實力大約在哪裡了。果然不愧是東京牙丸兵團裡最厲害的角色,你一定是經過嚴酷的訓練才將缺陷翻轉過來吧。坦白的說,依我現在的狀態,不是隨便斷幾根肋骨就能打敗你的。」烏拉拉快速打滾,以快應變,言語中頗為後悔。
  要是紳士在這裡就好了。
  現在要獨力打敗狩,可得捨棄極為稀有的「千軍萬馬」。
  「你言下之意,若是在別種狀態,就非常有自信能快速打敗我?」狩邊說邊嘔吐,神色頗不以為然。
  這次吐射出的酸液彈卻不苦剛才多,可見一次發射出百多枚酸液彈還是需要醞釀的。
  烏拉拉乾脆跳往下一棟樓逃開。
  狩也跳躍著跟上,一鎖定烏拉拉,便噴吐出散彈式的酸液彈。
  兩人一追一逃,強健的腿力瞬間跨越了七、八棟樓的樓頂天台,無數水塔與天線被酸液融蝕,烏拉拉身上亦傷疤點點,有些傷口還噴著血霧。
  「再逃啊!」狩陰狠地說。
  烏拉拉身上的「千軍萬馬」狂震,似乎非常不滿烏拉拉以逃竄作為唯一的策略。
  「哼,還不出現。」烏拉拉苦笑,腿一蹬,又回到原先第一棟樓樓頂。三十三分鐘前。東京灣,載滿昏迷人類的貨櫃輪。近百牙丸武士登船前一刻。「你這麼強,那幫我殺個吸血鬼吧。」蒙面女瞇起眼睛。
  「好啊,殺了就告訴我你的名字吧,吸血鬼朋友。」烏拉拉咧開嘴笑。
  「不行。」
  「好吧。」烏拉拉吐吐舌頭:「反正你太高了,不是我喜歡的型。又是吸血鬼,雖然說改過遷善,但怎麼說都無法在一起。」
  蒙面女瞪著烏拉拉,不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什麼。
  「如果我們撐到十一豺來再逃走,設法引他們其中之一跟蹤,憑我們兩人合力說不定可以殺死其中一個。」蒙面女眼神凝重。
  「兩人合力?靠,我一個人就搞定了。」烏拉拉不置可否。
  「無論如何,要等他們落單。」蒙面女。
  十五分鐘前,兩人到了快艇上,用簡單的唇語溝通。
  「等一下分頭跑,如果船底下的混蛋跟蹤我,你就設法找到我。反過來那混蛋若是跟蹤你,你盡量撐住,我也會找到你。」
  「嗯,趁對方以為能贏的時候,另一個衝出來把他幹掉。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狩此時發現,烏拉拉只是在附近的區域固定跳躍。
  顯然是在思量什麼策略?
  狩狂吐,冷笑:「想吧,我比你多了一百年的智慧,還多了一百年的修行!要躲到我吐到沒胃液了,可沒這麼容易。過了一百年,什麼能力都可以訓練出來!」
  的確如此。
  烏拉拉躲到水塔後,水塔卻瞬間爆破。
  已經很久很久,在這個號稱沒有獵人的魔都,狩都沒有真正戰鬥過,經過這一番跳躍追殺,狩逐漸找回他完全投入的戰鬥感與嘔吐的節奏。
  「幸好是十一豺而不是一百零一豺,媽啊!哪來的怪物。」烏拉拉苦笑,仗著優異的體術跟障蔽物,躲過一波又一波的酸液散彈。
  但烏拉拉身上所受的零零碎碎的傷,逐漸削弱他閃躲的靈敏度。
  更難看的是,烏拉拉身上的「千軍萬馬」乃是以一敵百的豪命,無法忍受宿主不斷的躲避,幾乎曼漲破咒縛而出。
  烏拉拉咬著牙,這樣下去小行,只好進行計劃B。
  他開始用眼角的餘光搜尋街上的路人。
  遠處,一個賣糖炒栗子的大漢有氣無力地吆喝著,推車在街邊上。
  附近無人。
  「殺定了你!」狩高高躍起。
  「千軍萬馬,珍重再見!」烏拉拉奮力一跳,墮樓!
  烏拉拉在半空中,短短一瞬間便將血字咒縛解除,落下時,一腳踏垮停在路邊的汽車,便一個大借力往炒栗子大漢急衝。
  烏拉拉瞇起眼睛,運起他最不可思議的嫁命絕技,一掌飛快往大漢的額頭拍去!
  大漢一怔,卻飛快舉起左掌硬架!
  「也行!」烏拉拉大叫,與大漢掌碰掌。轟!烏拉拉往後一摔。炒栗子大漢也往後一摔。
  酸液激落,栗子攤瞬間爆開,變成一堆冒著怪味濃煙的爛泥。
  「這麼強?」烏拉拉坐在地上,呆看著瞬間被燙傷的右掌。
  右掌空白一片。
  「搞……搞什麼鬼?」炒栗子大漢剛撞碎了身後打烊的商店櫥窗,張大嘴巴,看著逐漸燒滾的右手掌心上怪異扭曲的掌紋。
  掌紋快速旋轉,好像一匹狂草的奔馬。
  什麼跟什麼啊……大漢慢慢昏倒。

《獵命師傳奇·卷二·東京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