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回魂了!」錢韓籐瞪著從方才就一直呈現癡呆狀的錢織心,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試圖拉回她早已飄到幾層外層空間的神智。
「嗯?」錢織心眨了眨蒙-的雙眼,還沒完全回復正常。
「-到底是怎麼了?」錢韓籐受不了地白了她一眼,「才一陣子沒看見-,-就變得傻呼呼的,以後出去別說-是我姊。」
他好不容易放了幾天假,特地從台北回高雄探望家人,豈知回到家才得知他姊沒事居然跑到她老闆家住,因此才打電話約她出來咖啡廳坐。
原以為她看見他會高興的抱著他又叫又跳,畢竟他將近三個多月沒回家了,沒想到她任何反應也沒有,還擺出一副神遊太虛的模樣,真是嚴重傷害他的心!
「哪有,我還是很聰明的。」想她昨天才剛幫公司省下七百萬元,這證明她的智商沒有退化。
「真的嗎?」他嚴重懷疑。
「你懷疑啊!你老姊我本來就是絕頂聰明的,這你從小不就知道了。」
他不予苟同地扯扯嘴角,連帶仰天連翻了幾個白眼,才克制住想吐的慾望。
「喂!你那是什麼表情,我有說錯嗎?」她不悅地瞪著他,「不要以為你進調查局後,我就無法對你怎樣,告訴你,我的身手可是依舊矯健,你不見得能打贏我的,你知不知道?」
「是是,-最厲害,我怕-行吧?」錢韓籐無奈的搖搖頭。
他好歹也是調查局的菁英分子,他會打輸她?!除非他手腳殘廢,否則她這輩子永遠別想打贏他。要不是看在她是他姊的份上,他才懶得理她。
「本來就該怕我。對了,你這陣子在台北混的怎樣?有沒有交女朋友了?」瞧她弟弟,說長相有長相,說身材有身材,頭腦又是一流,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台北的女人不會沒眼光到不曉得該好好把握吧?想當年,他在南部時,可是眾家未出嫁的女孩子爭破頭的對象呢!
「我現在還沒打算交女朋友。」他才剛進調查局沒多久,現在正是他打拚的時候,他不想有感情的牽絆。
「是哦!那到底有沒有人追你?你的女同事呢?她們對你感覺如何?」他們家就只有錢韓籐一個男孩子,他可是要負起傳宗接代的責任,也難怪她會替他緊張。
知道她的擔心,錢韓籐歎了口氣,「姊,-放心好了,-老弟我還是非常的搶手,不會因為到了台北就淪落到被遺棄的地步,-不用替我擔心啦!」開玩笑,台北的女生更大膽,對他有意思的就直接說了,不像南部的女生都只會躲在一旁偷偷的看他。
有時他反而覺得台北那些女生很煩,因為一個接著一個跟他告白,連走在路上都有一堆陌生的女人想投懷送抱,搞得他莫名其妙的。
他還是比較喜歡南部的女生,比較含蓄,大概是因為他從小在南部土生土長的關係吧,因此他比較無法接受北部如此開放的思想。
「說真的,如果有遇到不錯的女生,你就要好好把握,否則機會可不是常常有,一旦讓它流逝後,或許以後就不再有了。」
「我知道。」他點頭,這個道理他懂,「不說我了,說-吧!-在-老闆家住的怎樣了?剛才送-來的那個年輕男人是誰?」
「他是我老闆的弟弟,我就是被他撞到的。」
錢織心開始說明她會跑到負其傑家住的前因後果,只是她一談到攸關負其傑的部分,臉頰就會不自覺的飄起紅雲,她本身沒有注意,但錢韓籐卻敏銳的察覺了。
「-……對-老闆有意思?」他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
正在喝咖啡的錢織心突然嗆了一大下,咳個不停。
錢韓籐忙不迭的遞了張面紙給她,還幫她順著背,然而這個情景全納入了離咖啡廳不遠處的男人眼裡……
負其傑繃緊下頷,面無表情地瞪著那個背對他的男人,不斷拍著錢織心背部的模樣,全身妒火熊熊燃燒。
「拜託,-都幾歲人了,喝個咖啡還會嗆到?!」瞧她咳得整張臉都紅透了,「還好吧?」
「咳咳……」好難受!
「都你害的,誰叫你問那什麼問題。」她大大的喘了口氣後,悻悻然地怒視了錢韓籐一眼,責備地斥道。
「又怎樣了,明明是-一副對-老闆很有意思的表情,我才這樣問的。」錢韓籐無辜極了。
「誰對他有意思啊!你別亂說話。」她緊張兮兮地大叫,更顯得欲蓋彌彰。
「要不要我拿鏡子給-看?」錢韓籐沒好氣地睇著她。
「幹嘛?沒事照什麼鏡子?」
「-立刻到化妝室去,看看-現在的臉是什麼模樣。」
「什麼模樣?」她撫著雙頰,納悶地詢問。
「-去看就知道了,快點。」他催促道。
她半信半疑地依言走去化妝室,邊走還邊嘀咕個不停,「沒事叫我去照什麼鏡子,我又沒有哪裡不得體,我……」當她走進化妝室內,從鏡子裡反映出來自己的模樣後,她的聲音瞬間消失。
她終於知道錢韓籐為什窟會問那個問題了,因為鏡子裡的人所顯現出的那張臉,分明是在談戀愛的臉,酡紅、羞澀、幸福……
她怔忡地望著鏡子出神,萬萬不敢相信,那個人居然會是她?!
她怎會──
難道,她真的對負其傑產生了……
不會吧?!
她是承認以前曾對他有好感,可是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她以為對他的好感早就完全消失殆盡,難道沒有嗎?
非但沒有,再加上這陣子和他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好感與日俱增的結果,導致她對他──
她怎麼可以!
她才不要喜歡他,他那麼的……腦海裡突然浮現負其傑展露溫柔的笑顏,她的心猛地跳了一大下。
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整個臉都要燒起來了。
她連忙打開水龍頭,掬著水輕拍著臉頰,想藉此褪去臉上的嫣紅。
當她重新回到座位上時,意外的多了個人──負其傑?!
她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花了,等她再定睛一看,發現她沒看錯人,真的是負其傑,而且他和錢韓籐還聊得頗為愉快,簡直是不可思議!
「總裁?!」她訝異不已。
負其傑朝她看了過去,自然的露出笑容,「-回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她僵硬地在自己的座位坐下,疑惑的眼神在負其傑及錢韓籐身上飄來飄去。
「我正巧經過。」
聞言,她黛眉微挑,「這麼巧?」她質疑地拉高了嗓音。
「就是那麼巧。」他絕不會說出他是接到負品崎的電話,說他方才載錢織心和一個長相俊俏的男人相會,他才丟下手中的事務,急忙從公司趕過來。
「少來,」她對他皺皺小巧的鼻子,撇嘴嗤哼了聲,「你撒謊也不打個草稿,剛才我在化妝室,就算你經過也不會知道我在這,所以你別跟我來什麼「正巧經過」這一套,我才不會傻呼呼的被騙。」
「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觀察如此詳細?」錢韓籐驚訝的說道:「我該買串鞭炮來恭賀才是。」
「夠了你!」她惱怒地推了他一把,「說那是哪一國的話,你老姊我優秀也不是最近才開始,你早該知道的。」
「嗟!」真不曉得她的自信是打哪來的,要不是他們姊弟長得很相像,他會懷疑他們是不是打從同一個娘胎出來的,不然兩人的個性怎麼有如天壤之別,他謙虛,而她卻超級自戀。
「還有,我剛才出來時,看見你們二個有說有笑,你們認識嗎?」
「當然沒有,我們是第一次見面。」錢韓籐搖頭。
「第一次見面就能聊的那麼愉快?」
「我們一見如故呀!」
「我是問-弟弟有關報考調查局的事,我們昨晚才剛提過的,-還記得嗎?」負其傑提醒她。
「嗯。」她點頭。
「我沒想到-弟弟居然如此出色。」方纔他趕到這時,在咖啡廳外頭瞪著二人狀似親暱的模樣,他幾乎快被嫉妒之火燃燒全身。
等到見錢織心去洗手間時,他才走進來,本想上前詢問錢韓籐和錢織心的關係,可一看見錢韓籐那張和錢織心神似的臉時,他頓時明白他的身份。
更慶幸長久以來習慣性的冷靜,沒讓他沒做出任何舉動,否則豈不成為笑話。
「那還用說,光看我也知道我家的基因有多優良,只是跟你們比起來,是還差一大截。」二十出頭就拿到博士學位,光這一點,她就不得不服輸了。
「那正好,以後你們若結婚,生下來的寶寶一定更優秀。」錢韓籐故意這麼提到,不著痕跡地分別觀察二人的反應。
負其傑先是挑了挑濃眉,接著沉吟了片刻,最後彷彿認同了錢韓籐的話,臉上揚起高深莫測的淡笑。
至於錢織心,則一副快要昏了的模樣,臉上的表情更像火在燒般,羞赧的咬緊下唇,嬌嗔的賞了記衛生眼給錢韓籐,怪他胡亂說話。
呵呵!看了他們二人的反應,錢韓籐了然在心。
唉!他姊真是前輩子修來的好福氣,居然能讓她如願的找到了個金龜婿,真不曉得是要恭喜她,還是替他未來的姊夫哀悼。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她在桌下的腳狠狠地踹了錢韓籐,以示教訓。
「唔!」錢韓籐皺了下眉頭,痛不敢言,「我只是提議而已,那也要有人附和才行啊。」
「你還說!」還要有人附和?!誰?要她附和嗎?!
「我附和。」負其傑噙著笑意,不慌不忙地說道。
聞言,錢織心的下巴差點掉落,她震驚地轉頭看向他,「你說什麼?!」
「我附和。」
錢織心霍地驚跳了起來,引來咖啡廳內其它人的側目。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附和?!這代表你……」代表他想和她生個孩子?!我的天,他是台灣人吧?說的是國語吧?所以,她應該沒有解讀錯誤對不對?她要昏了……
「-弟弟說的一點都沒錯,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少來,他在說笑,你沒理由跟著瘋,這不像你。」她立刻否定。
負其傑及錢韓籐互相交換了個彼此才明瞭的眼神,「我不以為我是在說笑。」
「夠了,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傻傻的被你騙,你就大錯特錯了。」
「如果-要這麼想,我無法反對,只是,我想-弟弟會明白我的心意。」
「韓籐?」狐疑的目光移向錢韓籐。
錢韓籐揚著燦爛的笑容,肯定的點頭。
「那你倒說說,他的心意是什麼?」她才不信他會懂。
「-怎麼想,他就是怎麼想-!」
「我想的是──他想和我生小孩耶!」
「對呀!」
「才不對,那是我想,他哪會這麼想?」
「我以為說附和的人是他。」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也許他是別種意思,是我們想錯方向也說不一定。」
「-在自欺欺人?」錢韓籐傾向她。
她一怔,想辯解的話突然說不出口。
「就這樣,我想,我還是先離開好了,你們慢慢談吧!」錢韓籐很識相的把空間留給了二人,可,他才剛起身,就發現錢織心捉住他的衣角不放,「-幹嘛?」
「離開前記得先把帳結了,今天這一攤是你說要請的,別耍賴。」幸好她還記得帳還沒結,不然一讓他走掉,那她又得多花費一條不必要的支出,這種事她才不幹。
「好啦!我會結清的。」翻了翻白眼,錢韓籐拿起帳單,結完帳後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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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錢韓籐離開後,錢織心和負其傑就一直平視著對方,沒人肯先開口。
許久,錢織心先按捺不住地開口質問。
「你為什麼要那樣說?」
「我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他淡然的答道。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當初發生那件事後,你拿錢來搪塞我,急欲和我撇清關係,現在卻──我實在搞不懂你的心思。」
「我以前一直以為-的眼裡只有錢,-在乎的也只是錢而已。」
「那又如何?」她也以為自己是這樣的人沒錯啊,而且她身邊的任何人也都知道她是這樣的人。
「所以發生那件事後,我才以為用錢就可以打發掉-,畢竟,我對一個只對錢有興趣的市儈女人沒興趣。對公司而言,有-這種人是公司的福氣,但對我而言,我無法忍受這樣的女人在我身邊。」
「我這種人又怎樣?我哪裡不好了?被你說的好像我有多-髒似的。」她不悅地抿著紅唇,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不好。
「沒說-不好,只是立場不同,我所需求的對象就不同。」
「好,我懂,你繼續。」她知道她的個性真的有很多人不能接受,但她又沒怎樣,真搞不懂別人為何介意那麼多,她只是愛錢罷了,這跟別人愛寵物或愛收集某樣東西,不是都一樣嗎?為何偏偏對她的行為大題小作?
「我發現-其實並不是真的只要錢,-還是有-做人處事的原則,這點讓我相當的驚訝,徹底打破之前我對-的觀感。」
「然後呢?」
「然後……我發覺,其實-蠻好的。」好到足以令他動心,甚至還想娶回家好好珍藏。
「我蠻好的?」她蹙眉,「你在說什麼?牛頭不對馬嘴。」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想娶-為妻,-會不會反對?」
「會。」她想也沒想,下意識的就回答了他的問題。
拜託!虧她還一副認真的聽他說話,沒想到他居然在耍她?!過分!
她猛地站起身,冷冷地斜睨著負其傑。
「如果你以為身為公司的總裁,有錢有勢,就能這樣戲弄人家的話,那你就錯得徹底,我寧願嫁一頭豬,也不會嫁給你。」-下話,她繃著一張俏臉,頭也不回的掉頭離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負其傑的黑眸裡有一絲愕然,他不明瞭錢織心怎會無緣無故就發火,他想娶她為妻,這哪裡出了問題?他是真的想娶她的……
她誤會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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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錢織心沒有回負家,因為她覺得自己嚴重被負其傑給侮辱了,他憑什麼如此玩弄她?
那夜的事,壓根是不小心而擦槍走火,她都已經自認倒霉,不想再提起,他為什麼還要故意拿出來大做文章?
他真以為和她有過一夜關係,就可以動不動的戲弄她?她錢織心不是沒人要!她只是不想委屈自己隨便找個人就嫁了。
撇開她的個性不談,單單就她的外表而言,想追她的人可是排到墾丁了,她何必要忍氣吞聲的讓他一再地戲弄?!
他突然想到就吻吻她,一時興起就說她不錯,甚至離譜的說想娶她?!
呵!真是可笑!
他連愛她的感覺都沒有,又怎會想要娶她?他認為他這麼說以後,她就會像傻子一樣,興奮地期待他找個好日子把她迎娶進門?然後他就可以嘲笑她的癡心妄想?
夠了!她才不會那麼笨。
負其傑,我決定討厭你到底!錢織心在心底宣誓著。
她決定把對他的遐想全部丟掉,從這一刻起,她不要再給他好臉色看,她也不要再和他有所牽扯。從此之後,他永遠只會是她的老闆,其餘的,他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