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東日揚沒有追問她,靜靜地在一旁等候著。
    水薏米感到兩頰升起一股熱潮,粉色逐漸染遍了臉頰和頸脖,她的腦袋越來越低,臉幾乎要埋進飯菜裡了。
    「再往下頭就要碰到菜了。」東日揚看不下去了,出手把她的小腦袋抬了起來,及時解救了她快要遭殃的小臉。
    水薏米臉上的粉色漸漸變成了緋色。
    噢,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只不過是被他盯看了一下下,竟然會臉紅!水薏米在心底暗暗懊惱,恨自己的不爭氣。
    而東日揚唇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深,這個女人太容易瞭解了,所有的心思全都表露在臉上,想不知道都難啊!
    「吃飽了嗎?」
    「飽了。」水薏米馬上放下手中的筷子,雙手乖乖地迭放在膝蓋上。
    「那走吧,新媳婦進門的第一天要給長輩敬茶的。」說著,他牽起她的手往客廳走去。
    望著東日揚握住自己的手的大掌,水薏米感到心有一股暖流過,他的手真大,真暖,櫻唇不自覺地往上揚,眼珠子直盯著他厚實的大掌不放。
    「怎麼了?」東日揚走在前面,回過頭看她楞楞地模樣。
    「沒……沒什麼?」她羞赧地搖搖頭,生怕他看出自己的那點心思。
    東日揚望了她一眼,沒說什麼,繼續牽著她走,來到客廳,東氏夫婦早已坐好,管家還在旁邊端著茶等著水薏米。
    水薏米見狀,鬆開東日揚的手,上前從管家手裡接過來,然後恭敬地向東父敬茶。
    「爸,請喝茶。」
    東父笑呵呵地接過來,喝了一口,然後把一個紅包放在她手裡,「好好好,祝福你們。」
    「謝謝爸。」乖乖地接過東父遞給的紅包,隨後又拿起另一杯茶遞給東母,「媽,請喝茶。」
    東母沒有伸手去接,只是靜靜地盯著她,好一會兒,她慢悠悠地接過茶,意思的喝了一口茶。
    「我們東家跟你水家不一樣,不是那些小門小戶,所以往後你要多學點規矩,免得別人說我們東家的大少奶奶沒教養,知道嗎?」東母隨手遞給她一個紅包,用輕蔑語氣對她說起教來。
    「是。」水薏米的心咯登的一下往下沉。
    「既然茶已經喝過,那我們就回房了。」東日揚出聲道,拉起水薏米的手從容離開客廳。
    東氏夫婦和東月牙盯著他們上樓的背影,腦海都閃出了同一個念頭。
    糟糕,他生氣了!
    「你在生氣嗎?」回到房間,水薏米找了一個離他稍微遠的位置,謹慎地問道。
    「沒有。」他故意對她露出一抹笑容。
    還說沒有,笑得如此扭曲,連她這麼遲鈍的人都能感覺到他散發出的冷冽氣息。
    「真的沒有嗎?」她不死心地又問了一次。
    「說沒有就沒有。」他咧著嘴,磨著牙齒,一字一句地說道,「難道你希望我生氣?」
    「不……當然不。」水薏米趕忙擺手加搖頭。
    「沒事了,那我先去洗澡了。」語翠,他利落地轉身往浴室走。
    東日揚用力地扯下領帶,把它甩在一邊,他很想告訴自己說,他沒有生氣,可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裡有一股火在竄動。
    他不明白為什麼在聽到母親對水薏米說那些話時,自己會生氣?他很不喜歡母親說話時那種輕蔑的語氣,而在此之前,他也聽到母親和妹妹用這種語氣說過水薏米,那時的他沒有任何感覺,為什麼現在他會覺得不舒服呢?
    「該死的!」向來在人前扮演著優雅溫柔紳士的他,第一次暴出了不雅言詞。
    此時浴室外的水薏米納悶地揉著頭髮,「奇怪了,他明明生氣為什麼說沒有呢?好端端的,怎麼說生氣就生氣呢?」
    頭髮都快被揪掉了,水薏米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整晚,水薏米都感受到東日揚不愉快的氣息,雖然他在洗完澡出來時對她笑了笑,可她就是知道他在生氣。
    他說有公事要辦,進書房後就沒有出來,而現在都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還是一點出來的跡象都沒有。
    好幾次,水薏米都悄悄把耳朵貼在那道與書房相連的門上偷聽,最後,她整個晚上就在床上翻來覆去,直到周公找上她,才停息。
    翌日,水薏米頂著黑眼圈來到雜誌社上班,趁著午餐時間,楚丹青趕緊來關心好友的新婚生活。
    「水小米,你會不會太拚了點?」楚丹青難得調侃道:「你看你,這麼重的黑眼圈,明顯的睡眠不足,水大小姐,雖然你是新婚,但也請你節制一點好嗎?」
    「你在胡說什麼?」水薏米紅著臉,低聲嬌嗔道:「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楚丹青故意取笑道。
    「不理妳啦!」惱羞成怒地水薏米撇開臉不看她。
    「好了,不鬧你了。」楚丹青見好就收,「你怎麼不多請幾天假?這麼快就上班,你老公不帶你去度蜜月嗎?」
    雖然雜誌社裡只有她知道水薏米結婚,但這女人也不能如此馬虎的對待自己的新婚期呀!
    「唉,別提了。」向來單純樂觀的水薏米也忍不住歎氣,「東日揚在結婚的第二天就去上班了,我這還算好了,第三天才來。」
    「什麼?」楚丹青黛眉微蹙,「東日揚這樣做太過分了。」
    「算了。」水薏米無奈一歎,「他娶我又不是自願的,我嫁過去的前一晚,我媽才跟我說清楚,東日揚會娶我,是因為御廚坊需要我們家培育出來的水家米,他們需要這個來拯救御廚坊。」
    「御廚坊怎麼了?」楚丹青不解道。
    「聽說御廚坊在我公公經營的這幾年都是入不敷出,所以被東家老太爺大罵了一頓。」水薏米一想到自己當初嫁給東家的動力就這麼沒落,心裡一陣疼,「丹青,我還沒吃到御廚坊傳說中的御膳呢,它要是這麼倒了,那我就虧大了。」
    「廢話,你當然虧了,你可是為了要吃到那些所謂的御膳才願意嫁的,吃不到能不虧嗎?」楚丹青對好友翻了翻白眼。
    「那現在怎麼辦?」水薏米不由得著急了起來。
    「急什麼,你現在也算是東家的大少奶奶了,難道去御廚坊吃個御膳也不行嗎?」
    「對哦,我自個去御廚坊找那裡的大廚做給我就可以啦。」水薏米恍然大悟,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笨。」楚丹青輕輕吐出這麼一個字,「你自己去人家會做給你吃嗎?」
    「為什麼不會?」水薏米不解地望向她。
    「人家又不認識你,你跟東日揚結婚弄得這麼低調,能有幾個人知道?」
    「那怎麼辦?」
    「讓東日揚親自帶你去御廚坊.這樣不就行了嗎?」
    「你說得對,東日揚帶我去就肯定行。」水薏米瞇著眼,腦裡不斷想著御膳,彷彿它們就在眼前一樣。
    「水小米,口水流出來了。」楚丹青伸手在她頭上一拍,把她一臉的垂涎拍掉。
    水薏米下意識的抬手擦拭嘴角,發現上當了,「臭丹青,又騙我。」
    「誰叫你露出一副要流口水的噁心模樣。」楚丹青聳了聳肩,一點愧疚都沒有。
    「哼,不理妳,回去上班了。」說完,她就拿起水杯,滿臉期待的回自己的辦公桌。
    楚丹青望著好友天真的樣子,不禁有點擔心,她在婚禮上見過東日揚一面,就知道他溫柔的表像下不是個簡單的男人,希望那個傻女人,傻人有傻福啊!
    而回到座位上的水薏米,則在想著要怎樣才能讓東日揚帶她去御廚坊,要怎麼做呢?
    她原本興奮的心情一下子被這個現實的問題給澆滅了,東日揚怎麼會乖乖地帶她去嘛,如果去求公公的話,還有一絲可能性,至於婆婆和東月牙是指望不上了。
    唉,真是苦惱!
    晚上,水薏米在通向書房的門口前不停地徘徊。
    「要不要進去呢?」她低聲自語,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親愛的,你要找我嗎?」
    連著書房的門不知什麼時候突然打開,水薏米嚇了一大跳,直往後退。
    「呃……你……你怎麼都不出聲呀?」她拍了拍胸口,不自覺地朝他嬌嗔道。
    「你在門口走來走去,應該是你找我有事吧。」東日揚面帶微笑,雙手交叉在胸口,輕鬆地靠在門邊,眼也不眨地注視著她。
    在他含笑注視下,水薏米覺得自己剛才的舉動就像是個無理取鬧的孩子。
    「有事要跟我說?」見妻子窘迫的樣子,東日揚不好繼續逗她。
    「是……是有事。」她支支吾吾,「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東日揚的黑眸一瞇,這可奇了,結婚至今也有一段時間了,母親和妹妹對她的態度他也看在眼裡,可從來沒聽到她抱怨過一句或是有什麼要求,能讓她開口幫忙的事,想必是件困難不小的事啊!
    「什麼事?」這段時間只顧著忙御廚坊的事,忽略了她,為了彌補,無論什麼事他都會盡量滿足她。
    「御廚坊……」像蚊子叫那般的聲音從她小嘴裡吐出。
    「什麼?」東日揚微笑的唇角僵了一下,似是沒聽見她所說的話。
    「我想要去御廚坊!」水薏米閉上眼睛,豁出去似的朝他大喊。
    「哈哈……」東日揚楞了一下,好半晌才放聲大笑。
    雖然他對人總是面帶微笑,但那都是他的「面具」,而每次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總能不自覺地揭下面具,用最真實的一面去對她,她到底有什麼魔力讓他迷了心竅呢?
    水薏米羞赧地怒瞪他,竟然笑得這麼放肆。
    良久,東日揚才止住笑,有趣地望著她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為什麼想去御廚坊?」東日揚邁著優雅步伐走到床邊,然後隨意地把自己拋向床中間。
    「御廚坊不是東家祖傳下來的嗎?」水薏米佯裝鎮定,抬起下巴,認真地說道:「我身為東家的大少奶奶,關心自家的餐廳,有什麼不對?」
    東日揚雙手枕在頭後,黑眸斜瞥一眼她,隨即又把視線轉回天花板。
    「是沒什麼不對。」他慢悠悠地說道:「可是……」
    「可是什麼?」他的故弄玄虛讓水薏米著急地湊到床邊問道。
    看到她圓滾滾的眼珠正急切地望著他的可愛模樣,他的心猛地一動。
    「親我一下,就告訴你。」東日揚黑眸含笑,好整以暇地等著她。
    「什麼?」話題怎麼突然轉到這上面來,單純的她腦筋一時跟不上他的節奏。
    「你聽見了,不是嗎?」揚起唇辦,笑聲從裡面緩緩逸出。
    水薏米的臉霍地變得通紅,「你……你……」
    他怎麼可以這樣,爸不是說東家大少爺溫文爾雅,是一等一的紳士,可現在他躺在床上滿臉笑容的樣子,在她看來就像是個無賴。
    「如果不願意,那我可要休息了哦。」她一臉驚訝取悅了他,壞心的他繼續逗她,「至於御廚坊的事,就等我有空再跟你說吧。」
    聽他這麼一說,水薏米急了,好不容易等到他今晚有空,要等到他下次有空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等一下啦!」她不情願地開口喊道。
    「嗯?」東日揚在心裡早已笑得腸子都打結了,她實在太好玩了,即使她心裡多不願意,可還是乖乖的像隻貓兒。

《他的老婆是吃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