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後。
「小語,你願意嫁給我嗎?」男子低沉醇厚的嗓音在連語耳邊輕輕響起。
一襲白色婚紗的連語隔著面紗,輕啟櫻唇,嬌羞含媚地點頭,「我願意。」
男子伸手掀起白紗,低下頭緩緩地靠近她的唇瓣,連語撅起小嘴,就要貼上去……
「砰」的一聲,連語從床上跌落下來。
「哎喲,好痛!」連語伸手揉揉自己的小屁股,神情有些失落,自我嘲笑,「原來是夢啊。」
唉,那個夢是這麼的真實,她就要吻上那個夢中情人了,就差一點點,一點點而已。
她坐在地上把臉埋進雙膝之間,心裡還在為自己的夢中婚禮感到一絲絲可惜。
「小語,你還沒有起床嗎?」房門外突然響起陣陣敲門聲,連母在外大聲喊著女兒的名字。
「媽,我起來了。」連語慌忙地從地上爬起來,整理了一下睡衣,伸手打開門。
「小語,我剛才聽見一聲震響是怎麼回事啊?」連母打量著女兒,疑問道。
「媽,沒什麼。」連語對母親乾笑幾下,「我剛起來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什麼東西了。」
連母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一臉不相信的看著女兒,「是嗎?」
「媽,是真的,您不要多問了,好嗎?」連語想起自己作的新娘夢,臉不禁泛紅向母親撒嬌。
連母見到女兒異常的紅潤,面帶嬌態,心裡的疑惑就更加大了,有點擔心地問道:「小語,怎麼臉這麼紅,是談戀愛了還是生病了?」
連語嬌嗔地跺了一下腳,「媽,你說到哪裡去了?我人也好好的,沒有生病。」
「好好好,沒有沒有,快點去刷牙洗臉,要不然就遲到了。」連母順著女兒的話,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啊!糟了,糟了,我今天要帶小舞她們去參加比賽的,怎麼辦,要遲到了!」連語頓時想起工作,急忙拿起床上的衣服跑進浴室換。
「你呀,慢點,不要摔著了。」連母在浴室外喊道:「我已經端早餐上來給你了,慢慢來,還有時間。」
浴室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連母聽了直搖頭,「這孩子,還真是沒長大呀。」
沒過多久,連語就穿戴整齊步出浴室。
「媽,我走了。」隨手抓了幾塊點心,連語就忽的一下跑出房間。
「小……」連母本想抓住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又再次無奈地搖頭。
整理好連語那宛如經歷過世界大戰的臥室後,連母才拿著托盤走出了女兒的房間。
天使孤兒院裡,連語一臉笑容地跟同事們打招呼:「各位早。」
「小語,你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哦。」一位俏麗短髮的女老師笑嘻嘻問她。
「有嗎?」連語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麼明顯嗎?
「有,眉梢含笑,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女老師眨著眼睛取笑道。
「你胡說什麼呀?」連語臉頰的紅暈更加深了,幾乎連頸脖都要全部染上。
「麗娟可沒有胡說,我看胡說的人是你吧。」段紅菱一身耀眼的紅色,就宛如一團火焰般闖入人們的視線,「連語,從實招來,你是不是戀愛了?」
「紅菱,你怎麼來了?」連語發現好友出現在這很好奇,「你不用上班嗎?」
「你忘了,今天要帶小舞她們去比賽,我媽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讓我過來幫忙的。」
段紅菱的母親正是這家孤兒院的院長,她時不時也會過來幫忙,從小跟連語一起長大,兩人的感情比親姐妹還親,所以,姐妹有事,豈有不來幫忙的道理呢?
「別想岔開話題,快說,是不是遇上什麼好事了?」段紅菱可沒忘記剛才的問題,賊兮兮地瞅著連語依舊泛紅的小臉。
「真的沒有。」連語再三保證,只差沒有舉手發誓了,「呀,小舞來了。」說完,連語趕緊跑開,深怕會被繼續追問這個尷尬的問題。
段紅菱怎會看不出好友是心虛逃跑,不過來日方長,總會問出來的,在心裡點點頭,也跟著走向小舞。
「小舞,去叫大家來這裡集合。」連語低頭吩咐眼前這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小女孩。
「知道了,連老師。」小女孩點點頭,然後就跑了出去。
「你不要再問了,我什麼都不會回答。」沒等段紅菱有開口的機會,連語就轉頭對她說道。
「厚,我又沒說什麼,你這麼激動幹什麼?」明明心裡有鬼,還在那裡此地無銀三百兩,哼哼。
「小舞她們都到了。」連語心虛地轉移話題,不想讓她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我們準備出發吧。」
語畢,她轉身對前來的幾個小女孩說:「所有人都來齊了嗎?」
「都來齊了。」五個漂亮的小女孩異口同聲的喊道。
「好,現在大家排好隊,跟著老師走,知道嗎?」連語輕柔地對她們說道。
「知道啦。」滿臉笑容的小女孩們,大聲回答道。
「那麼,我們出發羅。」說完,連語走在前面,後面跟著五個可愛的小女孩。
孤兒院的校車,在一片歡樂的笑聲中,消失在遠處的地平線上。
美國紐約
夜幕降臨,時尚的都市才剛剛開始夜晚的喧囂。
一棟設計獨特新穎的建築大樓就矗立在紐約的繁華地段上,白天與夜晚呈現出兩種不一樣的風情,格外的引人注目。
然而就在這棟大樓的頂端,依舊敞亮通明,一大片落地窗前面站著一個英挺俊朗的男子,他手持酒杯輕靠在窗邊。
他的黑髮已失去規整,有幾縷髮絲凌亂地垂在額前,那幽黑的眼眸俯視著這座城市的點點燈火和川流不息的車流,思緒不由得飄回到那個他最黑暗的日子……
畢言從來不知道世界可以在一夜之間坍塌,幸福可以在一瞬間消失不見。
當父母親同時離開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兄妹四人的時候,他真真正正地感覺到天塌下來了,只是那時候的自己不被允許倒下,硬是撐起已經倒塌的天,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倒下了,那麼弟妹也不會有活路了。
那一天是可怕的,是畢言永遠忘不掉的惡夢……
悅耳的鈴聲把畢言從遙遠的思緒中拉了回來,他放下酒杯,走回辦公桌前,拿起手機。
「什麼事?」醇厚的磁性男聲在空蕩的辦公室內響起來。
「老兄,不要告訴我,你人現在還在公司?」電話另一頭傳來爽朗的男聲,還隱隱透著絲絲無奈。
「嗯。」冷冷地從鼻子哼出一聲,算是回答好友的問題。
「天啊!」那一頭的人用力一拍額頭,不斷翻白眼,「你知道今天什麼日子嗎?今天是慶祝你拿下建築大獎的酒宴耶,你還在辦公室給磨蹭什麼呀,趕緊過來了。」
「我不去了,沒什麼好慶祝的。」畢言深沉的黑眸沒有一絲興奮光芒,依然是平靜一片,「如果你們想玩就玩吧,費用算我的。」
「畢言,你在搞什麼?這個建築大獎,是號稱建築界裡的諾貝爾獎耶!」男子在電話那一頭快要被這個固執男給氣死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獎項,怎麼到他手裡就像是什麼破銅爛鐵一樣。
哼哼,不下點狠話,這傢伙是不會重視這件事的,「不要廢話,快點過來,要不然就絕交!」說完,不等畢言回答就掛斷電話。
畢言望著嘟嘟響的手機好一會,微蹙著眉頭,轉身撈起皮椅上的外套,邁著步伐走出了辦公室。
半個小時後,畢言那輛黑色保時捷就停在一家俱樂部門前,他打開車門下車,乾淨利落地甩上車門,把鑰匙丟給泊車小弟,頭也不回地走進俱樂部。
「哼,就知道你一定會來。」一頭金色長髮披肩的男子在看到畢言進來的時候,一副奸計得逞地詭笑。
「你都用了這麼幼稚的手段威脅我了,我能不來嗎?」畢言見到好友那得意洋洋的笑臉,真是覺得無言以對。
「我特意包下這裡給你慶祝耶,兄弟!」被好友說得好像自己很不成熟一樣,也不想想他這麼辛苦是為誰忙?
「就算你覺得這個獎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那也要想想跟你一起奮鬥這麼久的同事們吧。」尚天陽用眼神示意他望望這裡一群興奮不已的同事,「他們可是為你高興極了呢。」
話才剛落音,畢言就被前來祝賀的同事給拉走,拚命地灌他酒,怕是不醉不休啊。
尚天陽坐在角落一處的沙發上,看著好友被灌的熱鬧場景,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只有在這個時候,畢言才像個有血有肉的活人。
他是看著畢言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他是有多艱難才取得今天的成績,身為他的好朋友是最清楚不過了。
尚天陽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畢言時的情景……
他終於離夢想又近一步了,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唇邊微微上揚。
許久,畢言彎下腰拿起放在腳邊的破舊布袋子,昂頭挺胸地踏進那夢想中的學府大門,他無視旁人怪異的目光,神情鎮定地在寬敞大道上慢慢前進。
今天是新生報到的第一天,校園裡熙熙攘攘,在如今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衣著就是門面,然而在這些光鮮亮麗的新生學子中,唯獨畢言是個例外。
一身灰色泛白的舊襯衫和一條磨破的牛仔褲,讓他在眾人中顯得格格不入,可是一張稜角明顯又俊逸的面容,卻使人不自覺地被吸引過去。
「哈羅,同學,請問建築系怎麼走?」就在畢言加快步伐向報到方向走去時,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爽朗的男聲。
畢言腳停了一下,轉頭一看,一頭金燦燦的頭髮就在眼前。
「不知道。」沒有多餘的贅言,直接了當地回答對方的問題,然後沒等對方反應過來,越過呆愣住的人,繼續前進。
「喂……」金髮男子抬頭在他身後喊道。
畢言沒有理會身後的叫聲,快步向建築系新生報到的方向走去,他氣定神閒的模樣一點也沒有為剛才撒謊而感到任何愧疚,彷彿那樣做只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
每當尚天陽回想起那一次,因為畢言的冷血,害得他在偌大的校園裡瞎走了一圈冤枉路,他總是忍不住咬緊牙根,不過也正是從那一次起,奠定了兩人的友誼。
所以,他知道今天得的這個獎對畢言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幹嘛一個人躲在這喝酒?」被人灌得有些微醺的畢言,坐在尚天陽旁邊,納悶地問道:「這可是你辦的,不去捧場?」
「兄弟,祝賀你。」尚天陽沒有廢話,舉起一杯酒與他碰了一下,然後仰頭飲盡。
「謝謝。」一切盡在不言中,畢言感謝好友所做的一切。
「算你有良心。」尚天陽笑著在他胸口捶了一拳,「我剛剛還想起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騙我的情景,哼哼!」
「呵呵。」經他這麼一提,畢言也想起那時候尚天陽在報到處見到自己時驚愕的傻樣,不禁張嘴低笑。
「喂,夠了,我有聽到好不好?」取笑自己的好友,真是有夠冷血的。
「有誰會想到堂堂尚家大少爺,會是個路癡呢?」斂起笑聲,但是畢言的眼裡還是透著絲絲笑意。
「你……」看在今天他是主角的分上,尚天陽不跟他計較,忍下揍人的衝動,悶悶地猛喝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