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看一本雜誌。
一本以跨頁海報和奢侈篇幅介紹著某位再眼熟不過的男人的雜誌。
蹲在電影拍攝場景的歐式占宅一隅,裴雁行瞪著手中的雜誌已整整十來分鐘,彷彿和它有什麼深仇大恨似地。
「雁老大,你什麼時候學日文了,還看得這麼津津有味?」見她手中緊握一本封面甜美到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日本文少女雜誌,雙眼還目不轉睛盯在上頭好半晌,怪胎美眉傅徠娣忍不住好奇問道。
「哎喲,雁老大,原來是你把人家剛買的花漾甜心雜誌拿走啦?快還我快還我,人家想看那個『優選十大夢幻花婿排行榜』已經好久了說,能被日本美眉票選為理想丈夫的男人,相信一定帥氣又有看頭。」掐著蓮花指,聞風而來的傑森一臉哀怨地瞪著裴雁行手中的雜誌。
「-?傑森,怎麼連你也看得懂日文啦?」
傅徠娣疑惑地望向他。他們一行人到日本才不過幾天,怎麼大家一夜間全都成了語言天才,就她一個人沒長進?沒這麼神吧!
「哼,欣賞夢幻級花婿人選,只要有圖有照片就好,文字不是重點咩。」以一副「小孩子不會懂」的表情嗔了眼對方,迫不及待的傑森一把從裴雁行手中抽走雜誌。
「好了好了,雁老大你也欣賞得夠久,該換我看帥哥了。」
捏著心愛的少女雜誌,傑森雙目放光,樂不可支地翻翻翻,卻在翻到某頁時倏地停下動作,滿臉狐疑地咕噥,「奇怪,這個甜心票選第三名的夢幻花婿——怎麼感覺好眼熟啊?」
「覺得眼熟是正常,因為你天天見到他。」神出鬼沒的幽靈員工林貞梓忽地出現在背後,語音飄忽令人背脊竄起一陣寒。
「對嘛,這男人不就是雁老大那匹白馬王子嗎?」好奇湊過來的傅徠娣也詫異地指出。
「什麼我的白馬王子?小傅你說話小心點!」瞪了眼亂說話的員工,裴雁行火惱糾正,健康蜜色雙頰浮現一抹幾不可見的暈紅。
「哎喲,雁老大你幹麼這麼扭扭捏捏像個女人似的,被小傅說中心虛了-?」擺擺臀頂向她,傑森一臉曖昧的笑,看得裴雁行火從心中來。
「不好意思,我本來就是個女人!」
這傢伙自己不檢討,居然還有膽嘲笑她?!
「再說,我和那男人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們少亂牽拖……」
恨恨地將手朝身後一指,裴雁行極力撇清的言論還來不及發表完,伸出的食指卻突地戳到某樣溫溫熱熱的東西。
回眸一看,嚇,說人人到!
被她一指神功戳著的,是男人結實平坦的胸膛。
「雁子,你口中的『那男人』指的該不會是我吧?」端著和顏悅色的笑,何澄南慢條斯理抬臂探出手,將她非禮襲上自己胸膛的邪佞小指頭夾開,保持風度好言相問。
「你、你不去協助場景佈置跑來這兒幹麼?」尷尬地酡紅了雙頰瞪著他,她刻意板起臉問。
可此話一出,大夥兒的目光又都移往她身上。
「你們這樣看著我是做啥?」饒是神經再大條,她也感受得出那種欲言又止的詭異氣氛。
「我的部份已經完成,接下來就是你們團隊負責的範疇,剛才王藝導請人來找你,可是……」瞄了眼一旁心虛地左看看、右望望的焰珩工作室員工,他溫醇嗓音停頓。
頭兒鬧失蹤,就連自告奮勇出來找人的員工也接二連三的有去無回,所以才會勞駕他親自出馬揪人回去上工。
「啊哈哈哈……雁老大,所以人家剛就跟你說了,工作時間不要摸魚看雜誌咩。」
心虛地將手中雜誌往旁一扔,傑森翹著小拇指掩嘴乾笑,傅徠娣也跟著頻頻點頭裝無辜,而存在感本就薄弱的林貞梓則像個沒事人似地,風涼站在角落當壁花。
你們明明也跑來搶雜誌看的,還敢抵賴?!
瞪著說謊不臉紅的員工,裴雁行以眼神狠狠譴責,只怪自己當初識人不清、用人不慎,才選到這些吃裡扒外的傢伙進團隊。
「咦,這雜誌是……」
翻著傑森好巧不巧一把扔進他手中的雜誌,何澄南挑了挑眉,唇畔旋即露出一朵迷人的笑花。
「雁子,你該不會是一直躲在角落看這個看到入神、忘了時間吧?」將印有自己俊逸身影的跨頁海報大大攤在她眼前,他打趣地問道。
此時此刻他的神情看在裴雁行眼裡,簡直是一臉的沾沾自喜兼得意揚揚,囂張得很欠扁!
「誰說我看入神了?倒是你,好好一個大男人去跟明星湊熱鬧,參加什麼夢幻花婿選拔賽幹麼?很丟人現眼-!」指著雜誌上醒目招搖的側拍照片,她沒好氣地啐道。
「又不是我自己報名的,而是雜誌社列出的人選,沒想到還當選人氣第三名,表現不錯吧?」望著雜誌報導無辜地聳聳肩,他一副不關己事的態度和接下來說出口的話,更令裴雁行火冒三丈。
「話說回來,沒想到這種少女雜誌的內文寫得挺好。瞧,這篇為我做的專題報導裡還寫了:來自福爾摩沙俊美優雅、才華洋溢的夢幻花婿——現代白馬王子的華麗傳說。嘖嘖嘖,標題下得真精彩!」他一邊搖頭讚歎,一邊愉快地充當翻譯,完全不在乎她有沒有意願要聽。
「雁子,有沒有發覺我還滿炙手可熱的?撿到了真是算你好運!」末了,他逕自為她下了結論。
「啥?」撿到了算她好運?!
她有沒有聽錯?這男人在自戀什麼鬼!
若要說是前世修來的冤氣、今世締結孽緣,她還願意相信幾分。
正當她氣得額上青筋隱隱浮現,準備開口抗議,劇組那頭突然傳來一陣怒氣騰騰的爆吼。
「人呢?負責這區場景的工作人員是死到哪去,我要的死人頭和血漿呢?!」王赫昆的怒吼遠遠傳了過來,讓焰珩工作室的成員全都悚然一驚。
這情景不免令何澄南感到好笑。
焰珩工作室這群怪胎成員,每天與成堆特效道具屍體妖怪、血漿黏液為伍都不覺害怕,偏偏一遇上脾氣暴躁的王赫昆就個個噤若寒蟬,難道說區區一個男人會比那些噁心恐怖的「藝術品」來得可怕?
換作是他,寧可面對十個咆哮中的王赫昆,也不想和那些模型屍體、血紅玉米糖漿共處一室。
「不過說到共處一室……」瞄了眼忙著向發飆男人賠不是的裴雁行,他微微斂下眸子。
他也不希望讓對方有機會與雁子單獨相處。
畢竟關於王赫昆的為人,除了脾氣火爆這點外,這些日子他也從劇組那兒聽聞不少風聲,正所謂無風不起浪,相信那些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一如此刻——
「傅美眉,原來這是你負責的嗎?唉,早說嘛,我也不是故意吼你,關於這區的場景設計我一直覺得少了些感覺,也許晚點我們可以找個時間私下討論討論。」面對乖乖自首的傅徠娣,王赫昆原本滿臉的怒容立時轉變為法外施恩般的神色,還滿口喊得親熱熟稔。
可他這番別有用心的提議,卻讓一旁身為焰珩工作室負責人的裴雁行,危險地瞇起雙眸。
開什麼玩笑,居然當著她的面,企圖誘拐年輕美眉?
就算明知自己不出面,這怪胎員工傅徠娣也有辦法把對方整得半死,但她就是厭惡這種妄想藉由權勢揩油的色胚行徑。
「如果王藝導覺得設計有所欠缺,今晚我們焰珩團員就算不睡覺也要好好跟您討論出個結果,務必達到盡善盡美的原則。」她嘴巴上說得謙和,卻暗暗朝身旁的工作夥伴使了個眼色。
「是啊是啊,大家今晚準備熬夜工作,不能讓王藝導對咱們失望啊!」
「偶爾來個暗夜聚會也不錯……呵呵。」
一屁股將傅徠娣頂到身後,大塊頭傑森扭腰擺臀,衝著臉色微微泛青的王赫昆嬌笑,沉寂許久的林貞梓,蒼白雙唇更是勾起一抹與其說是笑,更像是恐怖片中含恨女鬼復仇成功的扭曲弧度,差點沒害王赫昆嚇出心臟病。
「喂,何澄南,你也一起來參加吧!」瞄了眼無事一身輕的他,裴雁行雙瞳狡黠地閃了閃,打定主意要把他一道拖下水。
沒道理自己苦命地熬夜工作,這男人卻可以閒閒沒事在香軟的被窩裡睡大覺,想得美!
只是她怎麼也沒料到對方會一口答應自己壞心眼的提議。
「沒問題,反正長夜漫漫,正愁沒地方打發。」無所謂地聳聳肩,何澄南淡淡瞥了眼她詫異的表情笑道。
「太好了,我們等你喲!」相較於裴雁行的怔愕,傑森和傅徠娣則是樂不可支地齊道。
天曉得他們對白馬王子和自家雁老大之間撲朔迷離的曖昧關係有多好奇,恨不得能促成每一個機會,好讓大伙有好戲可看!
這頭,一夥人正興奮地討論今晚聚會該準備什麼零食點心,活像校外教學時相約熬夜玩樂的小學生。
另一邊,備受冷落的王赫昆則是臭著張臉。畢竟還有什麼比勾搭美眉不成,反被人將了一罩硬是拖去徹夜開會來得嘔呢?
哼,裴雁行這個不識相的女人,他們走著瞧!
今晚,結束了刁難重重的會議,何澄南與裴雁行並肩走在旅館中庭安靜無人的花徑上,柔和暈黃的夜燈為兩人照亮了石砌小道,她緊緊牽握著身旁的男人,充當超導盲犬的重責大任。
沒辦法,誰要這男人的視力一到夜裡或光線不足的地方就糟得可以,未免再出什麼狀況,她只好忍辱負重當起護草使者送他回房去,反正兩人的房間也不過在對門而已。
「雁子,你最好離王藝導遠一點,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走著走著,他似是眼神專注地盯著路徑,忽然沉聲開口。
愛困的呵欠才打到一半,裴雁行半張著唇有些詫異地瞥了他一眼,畢竟以他表面溫和不與人爭,實則散漫討厭麻煩的性子,會這麼明顯表達出對一個人的不滿還真教她感到意外。
「-,你和那傢伙是不是有什麼私仇舊怨啊?」側著頭,她問。
唔,以這男人專愛記老鼠冤的心眼,可能性很高喔!
「總之,你別和他太親近就是了。」不理會她眼中的調侃,他正色道。
「嘖,什麼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管得這麼嚴。」她嘴上嘀嘀咕咕,就是不爽他老愛以師字輩欺壓她,對她管東管西的。
拜託,好歹她都已經二十六歲了,對人的基本判斷也是有的好嗎?還需要他三不五時跟在身後耳提面命?
「那個姓王的是什麼樣的人,心裡在打什麼鬼王意,你以為我沒發現?」不屑地瞄了他一眼,她哼道。
瞧那傢伙老是一臉色迷心竅地盯著她的員工流口水,這種人她在圈子裡見多了,放諸四海色狼都是同樣德行,讓她每見一回,山頭那把火就熊熊燒了起來,真恨不得賞對方一招子戳瞎那雙色迷迷的眼。
「放心,我會好好保護我的員工,不勞你費心。」朝他大剌剌地揮了揮手,她道。
再說,她也很懷疑自家怪眙美眉真會那麼簡單就教人欺負了去,就怕傅徠娣沉不住氣,Case都還沒結束就狠狠惡整王赫昆一頓!
身為焰珩工作室負責人,她可不想返國第一份工作就慘遭僱主臨時解約。
「我擔心的人是你。」
瞪著她太過輕率的敷衍,何澄南對她總是重視旁人,卻輕忽自身安危的態度感到不滿。
「擔心我?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聽了他的話,她反倒笑了。
人家王赫昆的目標擺明了就是青春亮眼的傅美眉,干她什麼事?這男人也未免太看得起她了吧!
「你也是女人。」何澄南難得沉下醇厚的嗓音悶道。
言下之意,就是她也很可能碰上騷擾或麻煩,可他的憂心,她卻一點也不放在眼裡。
「拜託,你別老擔心我行不行?又不是小孩子了,再說這麼多年,就算沒有你,我不也過得好好的?有缺手缺腳嗎?」雙手叉腰不服氣地擋住他的去路,她執意與他在夜深人靜的花徑上對峙。
重重烏雲掩去今夜的月,不遠前方旅館的燈火透過花架籐蔓錯落在何澄南俊逸的臉龐,掩去平日的溫雅,多了分沉鬱的氣息。
就算沒有他,她也能過得很好是嗎?
聽見裴雁行這麼輕易地否決自己存在的重要性,何澄南就覺心底一陣窒悶。
他惱的不僅僅是她的輕忽,更氣懣自己在她心底竟如此無足輕重,連點依賴的價值都沒有。
他幽黯凝視著她的雙瞳,讓裴雁行一時間感到有些發毛。
「喂,你幹麼一聲不吭的杵在那兒呀?」縮了縮肩頭,她不甚自在地開口。
「是你擋著我的路。」不願在她面前屈居下風,他仰起頭淡道。
「啊?不好意思……」這才發現是自己擋到對方的路,她微赧著臉像條鬥敗的狗自動退了開來。
搞什麼,她幹麼這麼聽話呀?
才在心頭暗啐自己可笑的行為,她的心思很快又被何澄南接下來的話打斷。
「憑你這種衝動壞事的性子,若不是祖上積德、老天保佑,我真懷疑這些年你在美國是怎麼平安度過的。」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他微瞇著雙眸輕哼,教她氣得瞪大了眼。
這男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吶?
居然這麼眨損她,把她看得扁扁的,實在太囂張了喔!
「哼,面對不識相的傢伙,自然是見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湊一雙!」揮了揮拳頭,她發表暴力宣言,當年的不良太妹果真不是白混的。
「不識相的傢伙?指的是哪類?」挑挑眉,他故作不解地笑問。
「自然是意圖不軌的色胚!像那種老愛用色迷迷眼光看人的、毛手毛腳不安份的,還有——就是專愛偷香亂吻人的!」
意有所指的目光掃向身旁的他,裴雁行突然掀起菱唇,極富威脅性地在他眼前張握著五指,活像隨時準備痛下殺手。
「亂吻人?那真是糟糕的習性。像我就有原則多了,只吻『特定的』對象。」別有深意的目光緩緩對上了她,何澄南溫醇的嗓音如音色優美的琴音滑過她的耳畔,更撩撥了她的心。
「你口中『特定的』對象,指的該不會是好捉弄的玩具吧?」強拉回有些飄遠的心魂,她板著臉開口。「你如果敢說是的話,哼哼哼……」危險地揚起拳頭,她笑得好虛偽。
「雁子,你的拳頭只適合用來招呼色狼。」搖搖頭,他不受威脅地笑了。「再說,當年我們倆所有能做的、該做的全都做盡了,你那時都沒這般款待我,現在就更用不著了吧!」
抬手握住她張揚的拳頭,他微微傾身附在她耳畔,輕吐熱息說出曖昧至極的私語,教裴雁行雙頰倏地染上紅雲,不可置信地瞪向竟敢如此大膽說出這番話的他。
「你你你你你——給我閉嘴啦!」
要不是雙手都被人給制住,她真想讓這不知羞的男人嘗嘗鎖喉滋味。
「總之,你說的話我聽就是了!姓王的那傢伙要真瞎了眼敢來惹毛我,看我不把他扁成豬頭才怪,這樣一來你就放心了吧?」她沒好氣地哼著。
何澄南卻教這番宣示擰緊了眉心,「你一個女人家怎麼跟男人對上?更別說要反制住對方了。」
「喂喂喂,你可別太小看人喔!我可是有練過的。」
生性好動的她在美國學了不少搏擊術,雖然稱不上專業,但用來對付一些宵小色狼可是綽綽有餘。
「你就是這樣太過自信才讓人擔心!」他也有些惱了,箝制住她雙手的勁道微微加重。
「喂,你做什麼?」
蹙著眉感受腕間傳來的不適,她困惑地瞪向他,卻發現他幽黯瞳眸中盛滿她無法理解的深沉與執著。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先天上就不平等,如果今天對方這樣制住你,任你有再高超的搏擊技巧都無法發揮,到時候你又該怎麼辦?」
仗著身形的優勢將她困囿在自己與花架之間,何澄南有意無意撩撫過她頰畔的氣息和咄咄逼人的問話,竟讓裴雁行感到惶然失措。
久違了的沉鬱氣息自他週身悄悄輻射而出,籠罩在舉止-昧的男女之間。
也許是因為夜色太濃、也許是彼此忙了一天都太疲憊……
也許、也許……無數的也許在她腦海中飛掠而過,但當他帶著灼燙氣息的吻深深印上她的唇時,她的思緒心情,全都亂了。
她應該要推開他的!
應該狠狠賞他一記拳頭,不准他再妄想偷襲她的唇。
可是呀可是……
這樣狂野的深吻、熱烈的情焰竟讓她感到熟悉與懷念,彷彿從十年前那一夜引爆燃燒後便不曾停止。
他火熱的唇夾帶與平時溫雅形象回異的霸道氣勢執意深吮著她,柔軟勾人的舌尖則時輕時重挑弄探索著她的芳澤,引發她背脊一陣輕栗。
直到纏綿的深吻幾乎耗盡彼此的氣息,兩張膠著的唇瓣才依依不捨的分開,卻又距離極近極近,近到她的鼻端全是專屬於他獨特好聞的味道,薰染得她神智一陣暈然。
他的懷抱,還是一如過去那樣溫暖厚實。
被他寬厚的懷抱緊緊摟住,她半斂著眸子腦袋昏昏然地想著,止不住微微輕悸的心情卻在下一瞬間教人打落谷底。
「現在,你知道自己敵不過男人的力氣了吧?」調整了紊亂的氣息,他勉強拉回心神漠然開口。
「什麼?」
被他話中的冷淡惹惱,她不可置信地抬眸瞪向他。
「知道自己處於弱勢就該收起衝動的性子,不然吃虧的可是你自己。」刻意迴避她惱怒的眼神,他又道。
「這就是你想說的話?」陰森森地開口,稍早的濃情蜜意早被裴雁行一腳踢到外太空去。
在突然吻了她之後,他竟敢這麼妄自下了結論?
這男人方才對她所做的一切,該不會就為了證明他是正確的?!
「何澄南,你這個混蛋!」
一個反手擒拿輕輕鬆鬆破解了男人的箝制,趁其不備,羞惱到極點的裴雁行屈起右膝,狠狠襲向他脆弱的小腹。
「嗚!痛……」
何澄南吃痛的悶哼迴盪在寂靜的中庭,即便是個大男人也禁不住這般凌厲的攻擊,只能很沒面子地軟軟倒下身子。
「哼,知道自己的嬌弱,下回就別做出色狼的舉動,不然吃癟的可是你自己。」用力抹了抹唇,想擦去他留在自己唇上的氣息,裴雁行氣息微亂地將他先前教訓她的話狠狠奉還回去。
真是個愛記恨的鬼丫頭,和他比起來簡直不遑多讓!
「雁子,你下手真狠!」頹倒在地,何澄南冷汗直流,狼狽地指控。
生在溫室的白馬王子哪堪暴力女的殘酷虐待?只能抱著肚子虛弱悶哼,開始後悔自己的一時衝動!
「你就在這裡好好反省自己的行為吧,哼!」
冷眼瞥了他因痛苦而蒼白的俊顏,裴雁行努力忽略心頭隱約浮現的一絲絲同情,先前被襲吻的氣悶總算獲得紓解。
唔,心情一放鬆就好想睡覺,瞄了眼手腕上的帥氣軍用表,「嘖,都這麼晚啦!不行,我得早點去睡,明天一早還得應付姓王的那傢伙。至於你,記得別在外頭玩太晚,早點回房間休息啊!」
無情地朝他揮了揮手,她旋即跨著大步瀟灑離去。
在外頭玩太晚?被她這麼狠心一踹,他不昏死在這兒就不錯了!
「雁子……鬼丫頭……」瞪著她翩然遠去的身影,何澄南因疼痛而蒼白的俊顏更加鐵青了。
這女人,該不會真想丟下他這個重傷患虛弱地躺在這兒吧?再說,她捨得讓他一個人在黑夜裡跌跌撞撞摸索回房嗎?
簡直亂沒良心的!
果真應驗了最毒婦人心這句話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