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是什麼好日子,賓客臨門,絡繹不絕。
白天送走了王秘書,晚上三個老姑婆也不請自來,一進門就紛紛掐白純的臉蛋,拍她的腦袋,大呼小叫,肆無忌憚地喧鬧,讓女主人大為頭疼。
「姑姑,」白純忍氣吞聲地道:「-們怎麼來了?」
「剛才在酒會上碰到嘉德,他邀請我們到家裡坐坐。」三個老姑婆笑得開心。
「呃?他人呢?」
「在樓下為我們停車,一會兒就上來。」探頭探腦,四處打量,「純純,-家裡佈置得很舒服嘛,我們好喜歡這沙發的顏色!」
「呃……姑姑們,天色已晚,我做點宵夜給-們吃,吃完之後,-們還是早點回去吧。」她只想快快打發她們走。
「咦?純純,-什麼時候學會做飯了?」
「我不會做飯,只會做宵夜。冰箱裡有湯圓,拿出來煮一下就可以吃了。」她老實回答。
「那麼早餐呢?-會不會做早餐?」
「我會煎雞蛋,烤麵包。」
「又是速食!純純,當人家媳婦不可以這樣,男人吃不好是會發脾氣的。」三個姑姑一齊搖頭歎息,「這樣吧,我們留下來教-做早餐。」
「嗄?」白純怔愣,「可現在是晚上呀。」
「我們留到明天早上不就行了?」
「什麼?!」她幾乎跳了起來,「姑姑們,我沒有聽錯吧?-們……要留在我家過夜?」
「對呀。」三人一同猙獰地笑。
「我們新婚燕爾,-們怎麼可以來打擾?」
「純純,我們是怕-耍花招。」
「什麼、什麼花招?」心虛的人咬了咬嘴唇。
「假結婚,騙遺產!」
「怎麼、怎麼會呢?」三人一針見血,嚇得白純幾乎要昏過去。
「-這個孩子最不乖,嘉德人又太善良,說不定被-軟硬兼施,強迫一同演一齣戲來騙我們老人家!」
「姑姑,-們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吧?」
「那為什麼裴家人這麼奇怪,都沒有跟我們討論舉辦婚禮的事?報紙上也只是傳言你們『訂婚』,沒有提及『結婚』二字!那天遇到裴太太,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已經搬到這棟公寓來了!哼,我看你們只是在敷衍我們老人家而已,一旦拿到爺爺的遺產,-就跟嘉德一拍兩散,對不對?」
「呃……因為忽然宣佈結婚,怕裴家長輩和外界都會覺得突然,而且籌備婚禮也需要時間……所以我們暫時先在法律上成為夫妻,過段時間再補辦婚禮……」姑姑們好厲害,她絞盡腦汁,全力支撐謊言。
「真的嗎?那我們今晚要考察一下!」
「考察?」白純大驚失色,只覺得腳都軟了。
「對呀,看看你們夫妻是不是真的睡在一起。」
「我們當然是真夫妻!」她咬牙挺胸,把謊言堅持到底。
「嘻嘻,我們剛才看到書房裡有一張床哦,-該不會是把嘉德都趕到那裡去睡吧?」
「客房裡還有一張床呢!」她反駁,「這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多謝-的提醒,今晚我們會嚴密監視書房和客房的!」三個老姑婆詭異地笑。
「-們……」白純已經說不出話來。
「對了,還有客廳,今晚我們還會派一個人睡在客廳的沙發上,所以你們小倆口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待在自己的臥室裡。」
天啊!白純只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一見裴嘉德推門而入,她便一把將他抓往臥室,捶胸頓足地要他謀出策略。
「那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把姑姑們趕走吧?」他卻微笑,鎮定自若,「看來,今晚我只能留下了。」
「什麼?」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跟男人過過夜……呃,除了酒醉的那天。但那天屬於不知者無罪!
「放心,大小姐,我不會占-便宜的,-睡床,我睡地。」他悠然道。
「純純!」兩人大計尚未商量完,老姑婆卻又來敲門了。
「二姑,什麼事?」她一陣慌亂。
「借-的毯子給大姑蓋,她老人家風濕病,晚上睡覺不能不蓋東西。」
「可是……我們只有兩條毯子。」
「嘻嘻,-跟嘉德共用一條毯子就好了,其餘的貢獻出來吧!」她不容分說搶走所需之物,揚長而去。
「啊!」白純呆在原地,久久不能動彈,欲哭無淚,「現在只剩一條毯子了,怎麼打地鋪?嗚……姑姑怎麼能這樣對我,想把我趕盡殺絕嗎?」
「還有一個辦法,」裴嘉德安慰道:「不必擔心。」
「什麼辦法?」她哭倒在一旁。
「今晚……」他湊近道:「我們只好一起睡在床上了。」
「什麼?」她跳起來,拿枕頭砸他,「你想占本小姐便宜呀!」
「天地良心,」他舉起手,「我只是在想辦法讓我們渡過難關而已!」
「睡在一張床上,蓋著一條毯子,如果不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懷疑我們不正常!」白純嘟著嘴說。
「即使發生了什麼,也沒多大關係呀,」他笑,「反正事情已經發生過了,也不在乎多這麼一次。」
「呸,你想得美!」她摀住臉,倒在床上,半晌無語。
裴嘉德沒再多言,只聽他輕輕走入浴室,不一會兒,便有水花四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一白純心煩意亂地把臥室裡的所有燈光熄滅,蒙上頭假裝熟睡。
她不要看到他從浴室裡出來時衣襟敞開的樣子,也不要面對這個尷尬的夜晚。
閉著眼睛的她拚命讓自己睡去,神志卻依舊清醒,彷彿頑皮搗蛋的小孩,無論如何也不肯安靜下來。
不知又過了多久,只聽水聲停了,高大的身影——地摸索過來,挨近她的身子。
「純純--」他貼著她的耳朵喚她的名字,親暱而溫柔,「我好冷哦。」
「剛剛洗完熱水澡,怎麼會冷?」拜託,現在是夏天耶!
「可我洗的是冷水澡,」他笑,「夜裡的水好涼。」
「活該!」她蒙著臉,仍舊不肯看他。
「純純--」他再次耳語,「毯子分我一半好不好?-忍心讓我感冒嗎?」
「如果我讓你進來,你能保證不做『壞事』嗎?」她天真地問。
「我保證不做『壞事』。」他舉起左手,似在發誓。
「那、那你進來吧。」她終於妥協,掀開毯子的一角。
但她馬上發現自己錯了,剛才的動作無異是引狼入室。
一個女人一旦讓男人進入自己的被窩,對方便會長驅直入,攻陷她的堡壘。
當裴嘉德滾燙精實的身軀壓住她,抓過她小手擱在他的腰上時,白純只覺得渾身軟綿,無力反抗。
「你、你騙人!」她顫聲道:「你明明很熱。」
「對呀,剛才很冷,一碰-,就熱了。」他曖昧地低語。
「你保證過不做『壞事』的……」
「小傻瓜,這不是『壞事』這是世上每對男女都愛做的事。」
話語剛落,他的吻便隨之而下,讓她的防線徹底瓦解。
好吧,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讓它繼續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殺一個人和殺一百人,有什麼區別?反正都是死罪一條。
她現在才明白,為什麼世上會有那麼多人一錯再錯,因為,一旦越過了那道防線,便無法回頭了。
但有一件事她萬萬沒有想到,在他進入她身體的那一-那,她感到一陣劇痛,彷彿今晚才是她的初夜。
他也愣住了,不可思議地望著她。
「好痛……好痛……」她幾乎哭出聲,捶著他的胸口,「你不要動……不要動……」
「純純,」他怔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問:「-以前從來沒有跟別的男朋友這樣過?」
「當然啦,人家都是謙謙君子,惟獨你是強盜!」她嗔怨道。
「我知道,我知道,」他溫柔地吻住她,「都是我不好……」
「為什麼會這麼痛呢?」她睜大眼睛問:「人家不是說,第二次就可以感受到快樂嗎?為什麼我還要受苦?」
「呃……」他支吾,彷彿在掩蓋什麼難言之隱,「有些人的確會這樣的……」
「我們可不可以不做了?」她抽泣,「真的好痛哦。」。
「不可以,小傻瓜,」他笑,「不做的話,我會死。現在把眼睛閉上,我保證-一會兒就舒服了……」
他保證?哼,這傢伙的保證從來不能信!
但她已經在他手上,想跑也跑不掉了。於是,只得任由他的大掌覆上自己的嬌軀,在一片漆黑中,感受他輕柔的律動。
這一次,他沒有騙她,果然沒過多久,她就不再疼了……
「嘉德,」喘息漸漸平穩後,她睡意全無,只想緊緊地抱著他,與他訴說知心話語,「你、你有很多女朋友嗎?」
「嗯。」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他在輕笑,「當然了。」
「那、那我們這種關係算什麼呢?」她突覺醋意湧上心頭。
「情人。」他果斷地回答。
「情人和女朋友有什麼區別?」
「用我弟弟嘉烈的名言來說,情人是用來享樂的,女朋友是用來結婚的--既然-不肯嫁給我,那當然是算我的情人了。」
呵,對呀,誰叫她不肯嫁給他,只肯與他「假結婚」呢?活該只能得到一個情人的身份。
且在他心中,還是那個叫做麗蓓嘉的女朋友比較重要吧?
她只是他肉體享樂的一個情人,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配角--配角情人。
「純純,」他溫柔地喚她,「明天我正式搬進來,好嗎?」
「不!」她把頭埋在棉被裡,賭氣道:「我們還是維持現狀好了!」
裴嘉德似乎有些尷尬,不解她為何又忽然翻臉,怔愣良久,他撫了撫她的長髮妥協,「好,一切遵照-的意思。」
她忽然很想見見他生命中的女主角。
一個配角渴望一睹主角的風采,從而瞭解自身的差距,也算人之常情吧?
「姑姑,-們知道那個麗蓓嘉長什麼樣子嗎?」早餐過後,裴嘉德上班去了,剩下幾個女人閒話家常,白純趁機提問。
「哈哈,看來結婚果然是好事。純純,-終於愛上嘉德了。」老姑婆們齊笑。
「我哪有!我只是好奇!」她抵死不肯承認。
「如果他只是個與-無關的人,-對他前任女友長什麼樣,根本不會好奇。」薑是老的辣,這點謊話騙不了她們。
「唔……」她無言以對。
真的愛上他了嗎?經過昨夜那場讓人臉紅心跳的纏綿,她不可能再對他無動於衷。就算沒有死心塌地愛上他,心中也會蕩起一絲漣漪。
「其實想看麗蓓嘉很簡單呀,打開電視機就可以了。」大姑說。
「對呀,她最近做的一支唇蜜廣告極受歡迎,電視上天天在播。」二姑道。
「據說,因為這支廣告,那款唇蜜賣得極好,某家百貨公司一天內便賣出了兩千支。」三姑補充。
天啊,這麼說,現在至少有兩千個女人在用同款唇蜜……廣告效果,真是可怕!
「-們見過現實中的她嗎?」白純更加好奇。
「-三姑見過。」大姑揭露。
「對,」三姑點頭,「七年前,她剛出道不久,還是沒沒無聞的新人,有一次我到百貨公司購物,正好看到她在那裡做一場時裝秀。那天也算她倒楣,才走了兩步路鞋跟便斷了,引起台下一片噓聲,她卻笑容依舊,踢掉鞋子繼續走秀,氣質雍容,落落大方,終於獲得滿堂彩。當時我便想,這女孩兒不得了,以後一定有出息。果然我的眼光很準,才半年工夫她便大紅大紫。」
「像她這種狐狸精,本來只有男人會喜歡,誰料在她的支持者中,女性竟佔了一半,就連我們這些老姑婆對她也不討厭,實屬難得。」二姑附和。
「這麼說,我非得見見她不可了!」白純只覺得心中蠢蠢欲動,立刻打開電視機,連平常最最喜愛的電視劇也無心觀賞,一心等待廣告時間。
盼了十五分鐘,終於見到了絕代佳人。
她的模樣出乎白純的意料,並無半點風騷,反而十分清純,彷彿一朵初綻的雪白芙蓉。
人們都說她的笑顏最最可愛,但在這支著名的廣告中,她卻沒有笑。
沒有笑,卻依舊可愛,她用另一種表情代替了笑容,向世人證明她的美麗可以千變萬化--她在做鬼臉!
對於女子,做鬼臉是一種相當危險的舉動,稍不合適便會淪為嗯心,但她似乎特別受上天眷顧,無論吐舌嘟嘴瞪眼,皆俏麗動人。
「我見過她!」白純呆立半晌,脫口而出。
「-當然見過她,電視上、雜誌上到處都是她那張臉,-就算沒留意過,也肯定見過。」姑姑們不以為奇。
「不不不,」她只覺得腦中一片迷茫,「不是在電視上,也不是在雜誌上……我肯定自己在現實中見過她!可是……我會在哪兒見過她呢?」
「-記性這麼好,居然會不記得了?」姑姑們詫異。
「的確想不起來了……」她絞盡腦汁,冥思苦想,卻還是一無所獲。「不知道她在現實中好看,還是上鏡好看?」
「本人和上鏡時的樣子總會有些區別,不過論及漂亮程度,好像差不多。」三姑回答。
「意思就是說,看到電視上的她,並不代表見到了真正的她。」
「怎麼?-想見現實中的她?」對侄女的心理,姑媽們一向揣測準確。
「她最近會去參加什麼名流舉辦的酒會嗎?」白純問道,「或者我可以與她碰個面……」
「快快打消這個念頭吧!」三個姑姑一齊敲她的頭,「聽說這個麗蓓嘉最近在搞神秘,不輕易在公開場合露面,只偶爾出來拍拍廣告,履行公司合約而已。」
「這麼孤傲?」白純愁眉苦臉,「那我怎樣才可以見到她?」
「我們勸-不要見她,免得一見之下,相形見絀,-會自卑!」三個姑姑哈哈大笑。
白純不由得一肚子的氣。
哼!就算她是配角,就算相形見絀,就算自卑,她也要見見那個大名鼎鼎的麗蓓嘉。不知她哪裡忽然來了這麼一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大概,是嫉妒心在作祟吧?
聽姑姑們的語氣,明顯不打算幫她,那麼她要怎樣才能見到自己的情敵?
這天晚上,白純登上了麗蓓嘉的官方網站,在論壇上,她找到了一線希望。
那兒,有一群Fans在討論著明天要去麗蓓嘉拍廣告的地方探班。
或許,她可以扮做Fans團的一員,趁機混入拍攝現場,一睹情敵芳容?
從小到大沒迷過誰,沒想到晚節不保,二十多歲了居然要學起小妹妹去追星!
幸好她天生一副水嫩的樣子,綁兩條麻花辮,穿上制服短裙,儼然又變回了學生妹。白純連夜收拾好行李,懷著萬分激動的心情,準備去一會情敵。
第二天,對裴嘉德謊稱要出門散心,一大早,她就出發了。
那支廣告的拍攝地點在海邊,乘著車子駛到沙灘上,遠遠地,便看到一群工作人員在忙碌。
但麗蓓嘉不在烈日下,此刻,她正藏身在帳棚裡化妝。
而她的Fans正熱情地在沙灘上高呼著她的名字,若不是被警衛攔阻,恐怕早已衝入帳棚內了。
白純正愁無法突破重圍,害怕此行無功而返,忽然看到一個送外賣的小弟從遠處走來。
咦?她怎麼沒有想到?扮Fans還不如扮成送外賣的,那樣不就更有機會接近麗蓓嘉。
於是白純當機立斷,將那提著大堆食物的男生攔下。
「-、-想幹什麼?」送外賣的小弟猛然看到一個小美人攔住他的去路,十分詫異。
「我要買下你手中所有的東西,」白純拿出了一迭大鈔,「還有你的帽子和圍兜。」
「嗄?」那男生張大嘴巴,「-也是麗蓓嘉的粉絲呀?」
「咦?你、你怎麼知道?」白純心驚。
「嘻嘻,」一張臉恢復笑容,「因為經常有粉絲給我錢,買走我送的食物和身上穿的衣帽,扮做送外賣的接近自己的偶像呀。」
「那……這次你答不答應?」她故作鎮定。
「-給的錢比他們多,我當然會答應啦!」小弟馬上把食物往她懷裡一送,脫下帽子,「不過現在用這一招未必會靈了,那些警衛都很有經驗,知道送外賣的不可信。」
「無論如何,我也要試一試!」白純堅持。
「那就祝-好運啦,小妹妹。」那男生笑著揮揮手,轉身離去。
見鬼了,她起碼比他大個好幾歲,他卻叫她「小妹妹」?難道她的樣子真的這麼幼稚?
顧不得多想,白純壓低帽子,匆匆往帳棚方向奔去。
「小妹妹--」忽然,她又聽到這種見鬼的稱呼。
但,這一次的呼喚竟出自另一人之口。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警衛站到了她的面前。
「嗄?叫我?」白純驚慌。
「請-跟我到那邊去一下。」那警衛嚴肅地道。
「呃……對不起,大叔,我在送外賣!麗蓓嘉小姐還在等著我呢!」
「-確定這是麗蓓嘉小姐要的東西?」翻了翻她的袋子,對方臉色更加不悅。
「當然了!」她硬著頭皮死撐到底,「她的助理剛才打電話訂的,我們店長不會搞錯的。」
「撒謊的小妹妹,」對方一把拎起她,「我看-還是打電話叫家長來接-吧!」
「啊!」白純雙足亂蹬,「大叔,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呀!」
「聽不懂?那大叔我告訴---麗蓓嘉小姐從來只喝可樂,-送來的飲料卻是柳橙汁,這是怎麼一回事?」
「呃……我怎麼會知道?也許她今天想換換口味吧?」
「那我再問-,-今年多大了?」
「二十幾呀。」
「二十幾還穿著國中生的制服?我看-這送外賣的小女生是粉絲扮的吧?」
「嗄?」白純這才注意到圍兜下露出的制服短裙,暗罵自己百密一疏。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快告訴我-家長的電話號碼,我讓他們來接-!」
「我沒有家長!」都已經結婚了,家裡只有老公,難道叫嘉德來接她?
「小妹妹,再不說老實話,大叔我可要生氣嘍!」警衛把臉一沉。
「我真的沒有……真的沒有!」她猛地把食物往對方身上一扔,踩了對方一腳,回頭便跑。
然而,多年沒練賽跑,纖弱的體質注定了她逃亡的失敗。只聽身後一聲叫罵,她的衣領很快又被一隻大掌提了起來。
裴嘉德趕到海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他看到白純坐在當地的派出所裡,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惹得他直想發笑,
「聽說-搗亂攝影組還毆打警衛,又疑似未成年,所以好心的大叔們只好把-帶到這裡,等候家長我來接。」
「我真的長得那麼幼稚嗎?」白純吸著鼻子,幾乎要哭出來。
「關鍵不在長相,但-為何要穿國中生的制服呢?」他指了指她的短裙,又睨了睨她的麻花辮子。
見鬼,她只想打扮得清純一些,怎知會惹上未成年的嫌疑!
「其實他們誤會了-,-大可澄清,拿出身份證讓他們看看就行了,何必搞到如此田地?」
「我……」該死!一心想隱瞞自己的身份,所以連身份證都不敢帶出門,這下遭報應了!
「好吧,其餘的我就不多問了,-為什麼搗亂攝影組又毆打警衛?」裴嘉德忍俊不住地問。
「我哪有毆打那個大叔?」這一回,白純終於可以為自己辯護,「我只是踢了他一腳而已。我也沒有搗亂攝影組!」
「那-為何扮做送外賣的想混入帳柵?」
「我……」她噘著唇,決定死也不讓他察覺自己的心意,「我只是……在追星而已。」
「追星?」這個回答倒讓裴嘉德大為驚奇。
「對呀,我的偶像是麗蓓嘉,我想看看她。」
「-……」這一回,輪到裴嘉德無語了,他難以置信地凝視她許久,半晌才低聲道:「小姐,我從來不知道-喜歡追星!」
「我以前還特地去香港看張學友的演唱會呢。」她反駁。
「可張學友是男的,麗蓓嘉是女的。我以為一般女生只追男星。」
「那有什麼奇怪?我也去看過王菲的演唱會。」她誓死抵賴。
「我不知道……」裴嘉德語氣有些停頓,「我不知道-竟然是麗蓓嘉的……粉絲。」
「我一直想看看她本人長什麼樣子,想跟她說說話。」這話,是謊言,也是真心。
他沉默,良久才道:「其實-不必這樣辛苦。」
「呃?」她不明其意。
「想見麗蓓嘉,跟我說一聲就好了。」他垂眉道。
「嗄?你跟她很熟呀?」假裝不知情,等待他坦白。
「-不知道嗎?綠茗廣告公司其實是天行集團名下的企業。」誰料,他並沒有坦白,反倒爆出一個驚天的大新聞。
「什麼?」白純跳了起來,「綠茗廣告?就是麗蓓嘉所在的那間廣告公司嗎?她原來是你旗下的模特兒?!」
「對。」他點點頭,「所以總裁夫人如果想探班,大可不必如此辛苦,只要跟我的秘書說一聲,下面的人自然會安排好一切的。」
「那……」她心裡酸酸的,「你認識她很久了?」
「從她出道起,我就認識了。」提起麗蓓嘉,他的語氣明顯與平時不同。
「呵呵,」白純強顏歡笑,「說說她的事吧,我很想知道!」
「她是一個很快樂的女孩子,她的快樂能感染每一個人……」他低頭沉思,彷彿在尋找適當的措辭,「就像可樂那樣可愛。」
「可樂?」呵呵,她記得那位警衛大叔說,麗蓓嘉只喝可樂,是因為受了昔日情郎如此的稱讚,才對這一種飲料如此鍾愛嗎?「她有男朋友嗎?」
再也忍不住,一直在意的問題衝口而出,她暗中觀察他的神態。
「有。」他的神態黯然,略帶傷感,「從前……有一個。」
「為什麼會分手?」
「是她主動離開的,」他歎了口氣,「那個男子本想與她白頭偕老,但終究被她識破了他的秘密心事,所以她選擇離開。」
「心事?什麼心事?」白純聽得一頭霧水。
這次,他沒有回答,只拍拍她的背道:「很晚了,我們回去吧。」
很明顯,他還不想與她坦露心扉,關於過去的那一段戀愛,他並不打算讓她瞭解。
如此隱瞞,是怕她不開心?還是認為麗蓓嘉比較重要,執意在心底為舊愛留一片空間?
他本想與麗蓓嘉白頭偕老的嗎?呵呵,那麼白純這個名字只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不敢再往深處想,也不敢再多問。
因為,再多踏入他內心一步,發現他更多的秘密,只會讓她更加難過。
他把她送回公寓後,便默默無語地駛車離開。而她,望著他的車燈漸漸遠去,消失在通往裴家大宅的道路上,良久良久,才坐到電腦前,寫另一封信給想像中的男子--
Rain:
今天做了一件傻事--去看我的情敵。
姑姑們都勸我,不要去見她,但我就是忍不住一顆好奇的心,想見她一面。
說實話,我是想去和她一較高下的。
如果贏了,那麼我就多一點信心能贏得嘉德……如果輸了,至少也知道自己是敗在怎樣一個高手的手中,心服口服,從此可以死心。
但我沒有看到她,上天似乎在暗示我永遠也比不上她,因此給我留有一分顏面,不讓我去自取其辱。
前天晚上,我跟嘉德「假戲真做」了。
他擁抱我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好幸福。但我不會對他說出自己真實的感受,我甚至還拒絕了他正式搬過來跟我住一起的請求。
你一定會奇怪,我為何要這樣心口不一?
因為,我害怕。
從前,我對很多男子說過我愛他們,但最終結果卻是慘遭拋棄……這一次,如果我不表明愛意,是否就不會這麼快失去他?
人就是這樣,一旦得到了,便不知珍惜了,我要嘉德永遠也得不到我,這樣,他才會永遠掛念著我。
玫瑰騎士,如果你是我的保護神,請保佑我早日見到麗蓓嘉,請保佑我身上至少有一點長處能贏過她……請保佑我能找回一點點自信。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再這樣下去,我愛嘉德會比愛從前那些男朋友還要多,如果我再找不回一點點自信,這場愛情會讓我崩潰的。
我很自私,是嗎?
呵,讓你見笑了。
純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