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秦湘萍呆看著一籃剛剛何駿宏來探望兒子時所帶來的高價位水果:色澤鮮、碩大的進口大蘋果和水蜜桃。只是一籃水果,即隱約透露出他想給兒子最好的意念。想起以後必須和另一人分享,或者更多人來分享他,心裡不禁有一點點的失落。
突然,眼角餘光好像看到床上的童致-動了動,轉頭就見他正緩緩地睜開眼睛,驚得她連聲輕喚:「致!致!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童致-直視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她,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
「我好像救了一個走路不小心差點被車撞的人,那個人現在怎麼樣了?」
秦湘萍見他意識恢復後竟先關心起別人,真是個善良的人!只得低著頭說:「那個人是我。」
童致-看了她片刻才驚問:「那個人是你?你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沒事。你傷得比較重,覺得哪裡不舒服嗎?」秦湘萍不讓他知道是齊延輝故意駕車撞她的。
童致-聽她說沒事這才放心了不少,但忍不住還是數落她兩句:「你以後走路要小心點!不要只看前面不注意後面。」然後伸手摸摸額頭,皺著眉。「頭好痛、手也痛。」
秦湘萍聽他喊痛,只覺得心也跟著痛了起來,輕撫著他額頭和臉頰輕柔地安慰著:「過兩天就不痛了。」
童致-唇邊輕泛起一絲笑容點頭,聽到她這麼溫柔的安慰,疼痛立刻消失大半。
轉眼看見旁邊小桌上那籃又大又漂亮的水果。「你買的?」
罷才童致-還未甦醒,所以不知道生父曾來探望他,但又礙於何駿宏臨去時的叮嚀,秦湘萍只得隱瞞事實點頭。
「我可以吃嗎?」
「可以。你想吃什麼?」
「水蜜桃。」
秦湘萍拿了一個水蜜桃洗淨,輕輕地把他扶起坐好,再把水蜜桃放在他沒受傷的左掌上。
童致-小心地捧著碩大的水蜜桃,滿面開心的笑說:「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吃水蜜桃呢!」話落張嘴咬了一口,語焉不清地讚美著:「好甜、好好吃!」接著將它送到她唇邊。
「你也吃一口。」
秦湘萍輕輕地咬一口,邊咀嚼邊自責著以前對他不夠好,總是只在意自己的矛盾心情,從來都不曾問他對這樣的生活是否滿意?而他也不曾對她要求過什麼東西,好像只要有工作做、有地方住就令他心滿意足了,而且連平日伙食的採買也是他自掏腰包。
童致-則開心不已地和她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這個香甜多汁的水蜜桃。
叩!叩!秦湘琪敲了敲門便逕自打開來,提著一籃水果進來,洪建裕也跟在身後。
秦湘琪看見桌上那一大籃水果,和老姊交換個眼色就把提來的水果放在旁邊,看見兩人正甜蜜地分食水果,就問:「姊夫,這麼好吃的水蜜桃可以給我一個嗎?」
童致-點頭微笑。「可以,要吃多少盡量拿去。」
「謝謝。」秦湘琪拿了一個,洗淨後咬了一口,也送到洪建裕面前要一起分享。
洪建裕起先有點不好意思,但看到他們兩人甜甜蜜蜜的樣子,也就咬了一口。
四個人就在病房裡享受著香甜的水果和甜蜜的感覺。
吃過水果後,秦湘萍要童致-躺下來多休息。
秦湘琪突然問:「老姊,姊夫要多久才能出院?」
「剛剛醫生來檢查,說大概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秦湘萍回答。
「這樣啊!」秦湘琪頗為失望,想到要等這麼久無法品嚐美食,心裡就不是滋味。
秦湘萍哪會聽不出她失望的語氣,幫童致-拉好被子後微笑看著她說:「恐怕你會失望得更久,因為他出院並不表示可以馬上洗手做羹湯。」
「唉!我怎麼沒想到呢?」秦湘琪回頭看著老公,他雖然已經很努力了,但苦瓜雞的火候還是稍嫌不夠。
洪建裕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在努力不懈下,苦瓜雞已有童致-的八分火候了,連爸媽吃過後都讚不絕口,偏偏這個挑嘴的老婆還是東挑西別的。
這時,一個年約三十餘歲的護士開門進來,手裡還拿著兩根針筒。護士走到病床邊說:「來,病人打針時間到了。」
哪知,病床上的童致-聽說要打針,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也顧不得手傷疼痛,翻身爬起就想下床。
秦湘萍見狀連忙扶住他。「怎麼了?」
「我不要打針!」童致-驚慌不已。「我怕打針。」
他的話聽得在場的人全都目瞪口呆,誰也沒想到他都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會怕打針?!
護士小姐面無表情地靠近,拿起消毒棉花就要去拉他的袖子。
「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打針!」
豈料,童致-卻抱著秦湘萍嚷著:「我是她的小丈夫,不是大丈夫,所以我不要打針!」
他的話聽得護士愣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秦湘琪忍俊不禁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洪建裕也露齒而笑。
護士深吸一口氣,又說:「好吧!就算你是個小丈夫,是丈夫就得打針。」
不料,童致-又有話說了:「我們還沒結婚,我還不是她的丈夫,所以我不要打針!」
秦湘琪聞言更是捧腹爆笑不已,連洪建裕也低頭掩口而笑,秦湘萍忍不住地也笑了出來。
「你總是個男人吧!」護士簡直是用吼的,這個難搞定的病人這下沒話說了吧!
童致-轉頭吼了回去:「我就是不要打針,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一樣!」
護士已氣得七竅生煙,打從她當護士以來,從沒見過這麼怕打針的大男人,即使會怕也都裝得很勇敢,偏偏這個傢伙就是不一樣,還把什麼歪理都搬了出來。在氣不過的情況下,她故意裝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比個誇張的大手勢恐嚇他。
「你再不聽話,我就去拿個大針筒,用力地紮在你的屁股上。」
童致-嚇得臉色更蒼白,額角直冒冷汗,掙扎著想要下床。
「我不要待在這裡,我要回家!」
秦湘萍緊抱著他不讓他下床,向護士比個手勢,柔聲地勸導著:「不要怕!打了針你才能快點康復呀!」
「我不要打針,死也不要打針!」童致-仍在驚惶恐懼當中,想從秦湘萍的懷抱裡掙脫。
秦湘琪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姊……姊夫呀!
你……你就不能勇……勇敢一點嗎?有……有勇氣追求老姊,就不……不能勇敢地挨個兩針嗎?」
童致-轉過頭,一副此事不能相比較的表情。
「那不一樣,這怎麼能混為一談呢!不管怎麼說,我就是不要打針。」
「噢!天啊!」秦湘琪伸手一拍額頭做個昏倒狀。「老姊,你自己搞定吧!」
秦湘萍沒想到他脾氣一來也挺執拗的,含笑輕語:「聽我說,打針只有一點點的痛而已,沒什麼好怕的。」
童致-凝視著她滿蘊柔情的明眸,幾已被她的深情所融化,可是這種感覺雖然很甜蜜,但仍不敵心中的恐懼,他轉頭看著護士。
「真的嗎?可是她剛才說要拿大針筒扎我的屁股呢!」
護士真是氣笑不得,這個男人竟把開玩笑的話當真了!
「不會的,護士小姐只是開玩笑而已,她會很溫柔地幫你打針的。」秦湘萍幫他捲起袖子,將他輕擁入懷讓頭靠在肩上。「不要看就不怕了。」
童致-將臉深埋在她肩頭,害怕得全身僵硬。
護士見他終於被搞定,邊幫他消毒邊說:「放輕鬆點才不會痛。」接著手腳俐落地快速幫他打完兩針,然後對秦湘萍點頭微笑離去。
秦湘萍這才伸手幫他輕揉注射處,柔聲地問:「不會痛吧!還怕不怕打針?」
童致-抬起頭來毫不猶豫地大聲回答:「怕!」
秦湘萍只是微笑地看著他。
秦湘琪這才發現原來坦誠、率真的個性,就是構成他給人可愛、純真印象的重要元素,不禁好奇地問:「那你還怕什麼?」
童致-看了秦湘萍一眼,遲疑片刻才敢小聲地回答:「蟑螂。」
「哦!」秦湘琪沒想到也會有怕蟑螂的大男人,但他本來就和一般男人不太一樣,會怕這種小東西也不足為奇。「為什麼會怕?」
童致-想了一下,回憶那段恐怖的記憶。「大概是我八歲的時候,那時我們住在一棟木造房子的其中一間。有一天晚上我正在做功課,媽媽在一旁邊陪我邊做裁縫,牆上有幾隻蟑螂爬來爬去,其中有一隻不知為什麼突然飛到我臉上,我當場嚇得嚎啕大哭;後來那只蟑螂雖然跑掉了,我卻被嚇得愈哭愈大聲。」說到這裡雙頰微泛紅潮。「我的大哭引來隔壁伯母的關切,還發動全家人來幫我們打蟑螂,後來媽媽說我那天晚上哭得差點暈了過去。」
秦湘琪聽了他的自述,實在不覺得有趣,反而很同情他,伸手拍拍他肩膀安慰著:「沒關係!沒關係!老姊不怕蟑螂,她會保護你的。」
童致-轉頭看著秦湘萍,見她輕點頭才放下一直讓他擔心的事;因為他不敢說怕蟑螂,也無法想像兩個大人看到蟑螂一起哇哇大叫的情形。
秦湘萍這才明白為什麼他平日空暇時那麼熱中打掃,原來是怕給蟑螂有機會在屋裡亂晃,現在既然知道他怕蟑螂,不說她本不怕它,就算會怕也要為他挺身打蟑螂。
當秦湘琪與洪建裕告辭離開病房後,湘琪邊走邊歎氣。
洪建裕見她歎氣就問:「怎麼了?」
「真羨慕老姊,想她有了姊夫,這一生的日子大概可以過得很幸福快樂。」話落她嘴一撇,斜睨了老公一眼。「早知道就在那時候堅持把他換過來就好了。」
洪建裕伸手攬著她柳腰,含笑說:「想得美哦!姊姊一定不會答應的;再說他所愛的人是姊姊,你留不住他的。」
秦湘琪不服地輕哼一聲,埋怨著:「早知道就多等兩年,他就有可能是我的了。」
「別作夢了!」洪建裕捏捏她粉嫩的臉頰。「月下老人早就安排好了,他配姊姊最適合不過了!率真無心機的他需要姊姊的保護,而姊姊也需要他溫柔包容的愛。」
「嗯!」秦湘琪用力地點頭。「你說的很對,不然以姊夫那種個性,一定會被騙得很慘;不過,還好他長得一臉聰明相。」
洪建裕聞言輕笑出聲,她不知是在說別人還是在說她自己,因為她也屬於那種聰明臉孔笨肚腸的類型。
病房內,待秦湘琪他們離開後,秦湘萍才拉過椅子,坐在床邊,伸手輕撫著他左頰的擦傷處,柔聲地問:「這邊痛不痛?」
童致-凝視著她嬌動人的臉龐,答非所問:「你今天好溫柔!」
秦湘萍眼眸一轉,興起捉弄他的念頭,當下笑容倏斂,挑挑柳眉冷冷地問:「你是說我以前都不溫柔嘍!」
「沒有啊!以前也很溫柔,只是今天特別溫柔。」童致-從她的表情讀出一點點的不悅感覺,深怕說錯一句話惹得她生氣。
秦湘萍見他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心疼不該如此嚇他。心念一轉,換上嫵媚動人的微笑。「我問你一些事,要老實的回答哦!」
童致-看她不再繃著俏臉,立刻連連點頭。
秦湘萍一臉「壞壞」的表情,湊上紅唇在他耳邊開始輕語著。
只見童致-突然面泛紅潮,而她每多說一句話,紅潮就加深一分,連耳根也紅了起來,到最後他倏地拉上被子,將整張臉都蒙在被子下。
秦湘萍沒想到他會有這種反應,先是一愣,繼而掩口笑了起來。
躲在被下的童致-聽到她如銀鈴般的笑聲,慢慢地拉下被子,露出一雙眼睛看著她,好一會兒才由被下傳來悶悶的聲音:「你好壞!」
這麼可愛的話更惹得秦湘萍笑不可抑,乾脆趴在他胸前大笑特笑。
童致-看著胸前笑得雙肩抖動的她,還是羞得不敢把被子拉下來。「你故意的?」
這句話又惹得秦湘萍的笑意欲罷不能,他真的太可愛了!足足把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擦擦眼角的淚水慢慢地爬起來,看見他依舊蒙著被子,差點又笑了出來。
「你不喜歡這樣的我?」
秦湘萍看他眼底深處有著一抹擔憂,任何心事都可以由那雙澄澈的眼眸中看出來,便靠過去凝視著那雙晶眸。「怎麼會呢?我很喜歡這樣的你。」
「真的嗎?」童致-還是不敢把被子拉下來。
「真的。」秦湘萍給他一個肯定的微笑,幾乎可以透視他在被下的表情一定很美。
抬手輕輕拉下他蒙住臉龐的被子,緩緩地低頭輕攫他灼熱的雙唇。
片刻,她離開他的唇,看到童致-臉上紅潮依然未全部褪去。
「可以再問你幾件事嗎?」
童致-聞言紅潮立刻加深,嘴角動了動,好像想說什麼,片刻才輕吐出如蚊蚋般的聲音:「不要再問那件事了,好不好?」
「怕什麼!」秦湘萍擺上一副「大男人」的嘴臉,做出邪惡的笑容,粗聲粗氣地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此刻,童致-心底湧起一絲莫名的恐懼,怎麼她今天變得這麼奇怪,剛才還那麼溫柔,這會卻變得喜怒無常?待看見她微微扯動的嘴角和眼底掩不住的笑意,才恍然醒悟被捉弄了,想反擊回去卻沒有任何籌碼,尋思良久才硬生生地逼出一句:「你……你……欺負我!」話落拉起被子又欲蒙上臉龐。
好特別的反應!她喜歡!一起生活的日子以來,從沒發現原來捉弄他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太令她意外了,待看見他又想拉被子蒙臉,連忙伸手阻止他。
「我就是想欺負你一輩子,怕不怕?」
「你……你……」童致-眼底滿蘊著委屈。「你要拿這件事欺負我一輩子?」
秦湘萍輕拍他未受傷的右頰,柔言細語。
「逗你的!瞧你這副模樣,好像我有多惡質似的。」
「真的嗎?」童致-一臉不放心的表情。
「真的。」秦湘萍給他個肯定的保證,這麼甜蜜的事她要放在心底獨享。
童致-又是一臉開朗純真的笑容。「那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為什麼會愛上我?」
「為什麼?」童致-被她突然這麼一問,一時之間也答不出來,想了好一會兒才答:「就是愛上你呀!哪有為什麼?」
好模糊的答案,秦湘萍想了一下再問:「是愛上我的美貌呢?還是愛上我的錢財呢?」
「美貌!也許吧!至於錢財嘛」童致-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問:「我沒聽過錢和人會談戀愛的事,是姓錢的女子嗎?」
秦湘萍聞言輕笑出聲,直到這一刻才發現他的思考邏輯跟別人有很大的不同。
「那你對我有什麼感覺?」
這回,童致-連想都不想就回答:「很安全。」
秦湘萍看他竟回答得這麼乾脆,忍不住秀眉微皺地想,原來她的美貌在他眼中看來竟是很安全?!
「跟你在一起感覺很安全。」
秦湘萍一雙美目眨了眨,到現在依然無法一下子就領會到他的言中之意。
「為什麼我會有安全感?」
童致-想了一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是搖頭:「不知道。」
秦湘萍凝視著他那雙眼眸,捕捉到他眼底潛藏的一分孤單無依,頓時醒悟目前的他就像一艘飄湯於汪洋中的小船,內心渴望有個可以依靠的伴;即使她自己也像是艘大海中的船,或許在他感覺中,她是一個非常安全的停靠碼頭;殊不知他自己才是她一顆心可停靠的碼頭呢!澳憔醯夢液馨踩可靠?*
童致-輕輕地點頭,小聲地回答:「你感覺起來比任何人都可靠,以前我認為媽媽是這世界最可靠的人,可是她有時候在某些地方也很不可靠。」
「嗯!」秦湘萍明瞭地點點頭。「看得出來。」
「看得出來?」童致-一臉驚訝的表情。「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媽媽?」
秦湘萍搖頭,以指尖輕點他鼻尖。「由你身上看出來的。」
童致-看了她半晌,彷彿在思考她話中之意,一會兒才露出個腆的笑容。「是……是這樣沒錯,我個性比較像媽媽;不過,也不是每件事都不可靠,我……」慢慢地移動眼眸看向小桌上的水果,心想:她一定不喜歡一個不可靠的男人,這麼一來,愈想心裡就愈徨不安。
秦湘萍見他眼底不經意地流露出徨擔憂,不知為什麼就覺得這樣的眼神好美!美得令人怦然心動;雙手輕捧他的臉頰,使之雙眸與她對視。
「我不是說過會對你負責嗎?」
「不……不用對我負責,這種事再怎麼說都是男人佔便宜的。」童致-神情黯然地輕語著:「只要你討厭我,我……我會自己滾蛋,不會像嚼過的口香糖一樣死黏著你,讓我們的一場情緣好聚好散吧!」
「這樣的分手你不會感到傷心痛苦嗎?」
「當然會。」童致-此時眼中閃動著智慧的光芒。「可是,我相信這樣的傷心痛苦是雙方都會感受到的,只是程度上的不同而已,也許提出分手的一方遠比被拒絕的一方更為痛苦呢!」
秦湘萍訝異地看著他,這是以前從沒深思過的。「那你對愛情有什麼看法?」
「沒什麼看法啊!」童致-傻里傻氣地回答:「就是用一顆真心去愛所愛的人。媽媽說過,愛字沒有了『心』就不是『愛』了,不是這樣嗎?」
秦湘萍愣愣地看著他,這個傻瓜怎麼會傻得這麼可愛,像這麼純潔的心態恐怕已被騙了不少次了吧!現在的愛情還有誰會把一顆真心擺在最前面?當下隨口就「對以前的女朋友,你也這麼全心全意地去愛她嗎?」
這句話問得童致-表情僵硬,頃刻間俊面泛上紅潮,嘴角慢慢地往下扯了扯,好似要扁嘴大哭的樣子。
看到這號表情,秦湘萍表面無事,心裡卻笑開了,又是一個可以欺負他一輩子的甜蜜事實。
「你……你是我第一個女朋友啦!」童致-說完撥開她捧臉的手,迅速地拉起被子將整個人再次蒙在被下。今天所有別人眼中「丟臉、沒有男子氣概」的事全被挖了出來,她一定不要他了!
秦湘萍只是看著白色被面,被子下的他現在是什麼表情呢?如果當初把他當成一個自不量力的小夥子而拒絕,那麼今天這顆在眾多寶石中最美麗的一顆,是否就這麼錯過?也許她外在表現得夠堅強,但事實上她知道自己的內心是脆弱的;而他也許沒有強壯的外在,個性單純甚至還帶點兒傻氣,但他卻有顆百分之百的真心。
癌身輕輕地扯下被子,強迫他露出那雙澄澈的眼睛。此時,他眼中竟閃著像小鹿般恐懼的神韻,真是惹人憐愛。「你在害怕什麼?」
童致-只是搖頭。
秦湘萍心中有了決定,故意再問一次:「我真的是你第一個女朋友?」
童致-看著她,濃黑的雙眉漸漸鎖起默然不語。
這表情看得秦湘萍心口漫上一陣陣的甜蜜,心想:如果他是個女子,也許早已被她逗得眼淚汪汪了。片刻,直起身子站了起來。「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豈料,這時童致-卻伸手拉住她,急聲問:「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秦湘萍轉過身,低頭看著他含笑問:「怎麼了?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不是怕你丟下我不管,是那個……那個……」童致-看著房門,支吾了半天就是說不出個原因。
秦湘萍見他眼中閃著驚懼的神芒,想到他會怕蟑螂,立刻轉動頭頸梭視室內,看是否有它出沒的蹤跡:可是,仔細搜尋了一遍也沒看到什麼,只得問:「到底怎麼了?」
「那個如……如果……護士小姐來了怎麼辦?」
秦湘萍這才明白他怕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護士小姐又要來打針,真想不透他為何能這麼勇敢地追求她,卻怕區區的打針!也許這正是所謂一物克一物,而小小的針筒和蟑螂正是他的剋星一樣。「不要怕。我等會去向護士小姐打個招呼,在我回來之前不要幫你打針,這樣可以嗎?」
「謝謝。」童致-這才放心地鬆手。
這時,秦湘萍卻反而捨不得把他孤伶伶地丟在這裡,但想做的事也很重要,只好狠著心離開病房。
約莫半個小時,秦湘萍帶點兒緊張的心情回到病房,卻發現他似乎正在凝神聆聽什麼,看到她立刻綻開一抹笑容說:「你回來了,剛才隔壁有小娃娃在哭哦!」
「嗯!」秦湘萍也報以微笑,拉過椅子在床邊坐下,猶豫了片刻才開口:「把手伸出來閉上眼睛,我要給你一樣東西。」
童致-自然不會追問她要給什麼東西,依言伸出手乖乖地閉上眼睛,只覺得她翻過他的手掌把一個東西套到他的指頭上。
「可以張開眼睛了。」
童致-張開眼睛,只見手指上多了一隻戒指,上面鑲著一顆璀璨耀眼的大鑽石,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她為什麼要給他這麼貴重的東西。「這個是……」秦湘萍桃腮微暈,巧笑倩兮。「這是向你求婚呀!」
「求婚?」童致-一時反應不過來,悟不透她話中之意。
「我們結婚吧!願不願意?」
童致-先是一愣,接著一抹純真開心的笑容浮上唇邊,翻身坐起連迭點頭。
「願意!願意!我願意!」
秦湘萍張臂擁住他,看樣子她的小男人是很樂意被她綁住的,欣喜之餘忍不住在他耳邊輕語著:「我打算欺負你一輩子了。」
童致-聞言呆了呆,將頭埋進她肩頭,用細如蚊蚋般的聲音央求:「你可不可以只在私底下欺負我?」
秦湘萍輕笑起來,他正向她撒嬌呢!聽到如此的軟語相求,怎麼還會忍心欺負他呢?「騙你的!我不會拿那些事欺負你。」
「真的?」童致-抬起臉看她。
秦湘萍肯定地點頭。他把一顆完美的心、完整的人都給了她,如果還欺負他的話,豈不顯得自己太不知足了。
這時,童致-湊上唇,在她耳邊輕語呢喃般的輕吐出一句:「我愛你!」
這三個字雖然只是輕輕說出,卻宛如暮鼓晨鐘般的直撼她心田,雖然相識以來他第一次說出這句話,但他卻早已無時無刻都以行動來訴說對她的愛意;此刻她也好想對他說出這句話,可是六年來不曾再對任何男人說出這句話,現在無論如何也難以出口,努力了片刻才逼出生硬的語調:「我也愛你。」
「我要愛你一輩子。」
「我也是。」
秦湘萍說完這句話後緊擁著他。真正的兩情相悅,感覺是如此的美好,這才是她想要的愛情。拋開其它的不談,其實在日常生活方面,她才是受照顧的人;想想有個無需時時猜心、偶爾會撒嬌的小丈夫,有什麼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