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莘辰,你在戲耍我(3)

  這是幻覺嗎?像是最美麗的油菜花田,那些像星星一樣的花朵。
  莘辰一點點地清醒過來。
  夕陽鋪滿半個房間,一片靜謐。
  她一點點地坐起來,終於看清自己是在學校的醫務室裡。
  「你醒了?」低低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她回過頭,蒼白的面孔上頓時出現驚愕的神情。
  伊星宸靠在窗旁,幽黑的眼眸凝視著她,靜靜地說道:「已經放學了,醒了的話我送你回去!」
  莘辰默默地從床上下來,在走下床的一剎那,她忽然一陣眩暈,踉蹌幾步,幾乎再次倒下。
  身後傳來腳步的聲音,莘辰在拚命扶住病床的時候低聲地喊出聲來:「別過來—」
  一怔。
  星宸的腳步停住,他默默地看著她,聲音淡淡的:「你有很嚴重的貧血症狀!」
  「那是我的事,不要你管!」莘辰背對著他,手緊緊地抓住病床的扶手,她怕自己一鬆手就會栽倒下去,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軟弱的樣子。
  「莘辰……」
  「別過來,不要靠近我,」莘辰垂下頭,竭力抑制住聲音的顫抖,她的聲音低低的,「今天……我已經忍受夠多了,拜託你,讓我……保留最後一點點自尊……」
  夕陽靜靜地從窗外射進,灑在寂靜的房間裡,一地的落寞。
  星宸看著莘辰的背影,良久,他幽黑的眼眸漸漸地出現深邃的感情,他的聲音低柔如風:「那個女孩說的……是真的嗎?」
  莘辰的身體重重地一顫,她的長睫毛在那一瞬間猛地揚起。
  手指在不由自主地用力,漸漸地,竟已經麻木了。
  「莘辰喜歡的是曾經寄住在她家陪伴她長大的哥哥,他們的童年是連在一起的,那個人,不知道比你的伊星宸要帥多少倍。」
  沉默,詭異的沉默在狹小的房間裡緩緩地流動。
  她低垂著頭,竟是不發一聲。
  星宸眉頭一皺,手已經情不自禁地伸了出去,在她猶豫的一剎那,握緊了她的肩膀。
  他的聲音低沉:「夏莘辰,回答我!」
  莘辰猛地打開他的手,執拗地往外走。她竟不願再抬頭看他一眼。
  「夏莘辰—」
  提高的聲音。他的聲音有著不可違抗的強勢,修長的雙手已經再一次拉住了她的手臂,不輕的力道讓莘辰的眉頭頓時擰起。
  他在用力扳過她的身體的同時喊道:「你敢走?!你敢……」
  星宸的聲音突然停止。
  一臉的惱怒在突然間僵凝,他愕然地看著她,看著從她大大的眼睛中流出的淚珠,一顆又一顆,晶瑩的淚水,已經流滿了她的臉,她的眼睛是濕潤迷茫的,就像是清晨凝結的露珠,一滴滴地,從她的臉頰上滴落,落在他的手背上。
  有一種滾燙的感覺。
  眼中的惱怒漸漸地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痛楚,那痛楚通過落在手背上的淚珠一點點地傳進他的心裡。
  「莘辰……」他的聲音竟變得蒼白而無力。
  「伊星宸,我討厭你。」莘辰抬起頭來,含著淚花的雙眸凝視著他的臉,聲音中有著淚水一般的苦澀。
  「我討厭你,我真的好討厭你,伊星宸,你為什麼總是喜歡欺負我?以前也是,現在也是,你為什麼一定要欺負我?我做錯什麼了?我做錯了什麼才會受到你這樣的懲罰?你這樣的人,我為什麼要喜歡你?我討厭你,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
  「我最討厭的,就是你了—」
  原來是這樣。他忽然,微微苦笑。
  眼中的光芒在剎那間熄滅,他的手,緩緩地鬆開了她的手臂。
  莘辰垂下了幽黑的眼睫毛,她的面孔雪白,沒有一點點的血色。在他的手放開的剎那,她已經機械地轉過身,朝門口走去。
  全身的血液都在很緩慢地流著,刺痛的感覺一點點地包圍她的心臟,這就是痛的感覺嗎?
  莘辰的手忽然摀住自己的嘴唇,她怕自己哭出聲來。
  我喜歡你,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我不叫你哥的原因是因為我喜歡你,我總是跟在你身邊的原因是因為我喜歡你,在這兩年裡,有很多次,我都會回到那片油菜花田,我會傻傻地在星空下念你的名字,我祈禱你可以聽到,我以為總有一天你會回來,你會回來找我,我一直在等你,等著你回來。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地對待我呢?
  「你騙我!」他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深邃的目光定定地凝視著她,定定地,彷彿那目光可以在她的身上打下自己的烙印。
  他的聲音堅定得如同磐石:「夏莘辰,你在騙我!」
  南中體育場。
  「下一名上場的選手,庾宿希—」
  這個名字果然剛剛出口就引起一片騷動,場下的歡呼聲頓時震天響,學生手中的相機幾乎都舉過頭頂,想要找到一個好的角度把這個跆拳界的神話完美地拍攝下來
  大大的橫幅已經拉了起來。

《夏天夏,星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