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永遠有多遠(1)

  夜晚。
  莘辰站在醫院走廊裡,她背靠著冰涼的牆壁,彷彿很冷一般,她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蒼白的面孔毫無血色。
  急診室裡還沒有傳出任何的消息,拿著藥品的護士不時地進進出出。
  走廊裡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彷彿是有很多人朝這邊擁了過來,莘辰抬起頭,先看到綾銳利的目光,似劍一般直刺向她。
  「星宸在哪兒?」她走上前,冷冷地問道。
  莘辰想說話,可是她卻無力發出聲音,她看向一邊的急診室,綾和她一起看了過去,綾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幾乎咬牙切齒地說道:「夏莘辰,你幹的好事!如果星宸有什麼事情,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根本沒有用!」
  「至少在醫院裡吵架更是沒有用的!」不知何時走進來的展睿已經聽到了綾不依不饒的聲音,他的聲音緊張卻不慌張,「綾,請你耐心一些,現在不是怪罪別人的時候!」
  「可是……如果不是她……」綾的眼中有著難解的怒氣,「星宸怎麼會躺在這裡?!全都是她的錯!」
  在綾充滿恨意的目光裡,莘辰忽然感到一陣眩暈,曾經的劇痛再一次侵向她的大腦,她伸出手來摀住自己的額頭,彷彿這樣就不會疼痛。
  綾看到了她的樣子,冷冷地說道:「你這是要裝可憐嗎?」
  「綾—」展睿抬頭看她,「你太激動了!」
  綾彷彿沒有聽到展睿的聲音,她仍舊咄咄逼人地看著莘辰:「夏莘辰,你馬上離開這裡!」
  莘辰驚訝地抬起頭,幽黑的長睫毛微微地顫動。
  「我不能……」
  「星宸的事情,與你無關!夏莘辰,你根本就沒有資格站在這裡,你以為,星宸醒來的時候,會想看到你?!你馬上離開!」
  「不要再說了!綾。」展睿忍無可忍地走上前來,扶住莘辰單薄的肩頭,看著綾,眉頭皺緊,「綾,你太過分了!」
  「我會走……」莘辰緊咬住自己的嘴唇,她的身體怕冷一般地微微顫抖,輕輕地推開展睿的手,她轉過身,走向走廊的另一邊。
  走廊裡的燈光落在她的肩頭,她的面容蒼白得令人心悸。
  走廊裡的燈光忽然變得有些刺眼。
  莘辰的身體晃了幾晃,眼前突然烏黑一片,大腦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來不及再說什麼,她的身體已經虛軟下去,無力地跌倒在冰涼的地面上。
  不知過了多久。
  大腦的疼痛一點點地消失,身體在模糊的夢中漸漸地變得輕鬆起來。
  莘辰睜開眼睛的時候,首先看到刺眼的白色,白晃晃的顏色在她的眼前不停地閃動,窗外,早晨的陽光已經射了進來,病房裡很安靜,彷彿昨夜的紛亂已經過去。
  她掙扎著要坐起身來。
  「不要亂動!」
  淡淡的聲音從她的側面傳過來,同時有一隻手按住了她的手臂。
  「你在輸液!」熟悉的聲音。
  她轉過頭,看向一邊,坐在她床邊的竟是庾宿希,他英氣逼人的面孔上只是淡淡的表情,按住了她差一點牽扯到針頭的手臂。
  「星宸呢?」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顫抖,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庾宿希,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他……怎麼樣了?」
  心中一陣悸痛,宿希轉過頭,不看她緊張期待的瞳眸,黯然說道:「他沒事了,昨天晚上就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應該醒過來了吧!」
  「我要去看他!」她費力地坐起身,想要下床。
  但是,宿希的手攔住了她,他看著她無血色的面孔,說道:「綾不會同意的,她現在就陪在他的身邊,你去了要怎麼樣呢?」
  莘辰怔怔地看著他。
  宿希微微冷笑:「你們……傷害了我一個還不夠,一定也要把綾牽扯進來嗎?」
  他的話語中有著深深的嘲諷,莘辰垂下眼睛,她實在沒有勇氣去看他,只是綾不會讓自己接近星宸,這一點,是真的吧!
  那麼,她去了,能夠做些什麼呢?
  宿希鬆開了她的手,說道:「你好好休息,過一會兒,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你用不著躲避我,」走到病房門邊的庾宿希冷淡地回看她,唇邊有著微微的嘲意,「我不會再糾纏你,我只是想看著,傷害了這麼多人,你們到底可以開心多久。」
  病房門被關上,庾宿希走了出去,室內靜了下來,早晨的陽光在病房內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莘辰靜靜地坐在病床的一邊,良久,她垂下頭,眼中落滿落寞的光芒,手一點點地捏緊病床上白色的被單,哀傷像一條小溪在她的心上緩緩地流淌。
  對不起,宿希。
  白色的大樓在下午的陽光中閃動著淡淡的光芒,再往前幾步就是醫院後面的花園,一些病人在這裡休息和散步,小徑的兩邊是大片的草地,草地的上面,零星開著一些五顏六色的小花。

《夏天夏,星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