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黃少貞一愣。
"老夫人要我轉告您-令尊和令堂正在來訪的路上-再隔數分鐘便到達-請您準備一下。"雅子充滿耐心和重複。
"來訪-來石籐家-"她揚高嗓門詫異的說。
不可能的-父母壓根兒不曉得她在日本的住址。平時與親人魚雁往返-她都經由本地的郵政信箱-口頭聯繫也透過房內的專線電話。父母問起-她一概推說宿舍的信件容易遺失-所以寄到地區郵局就好-一年多來也沒出過岔子。怎麼父母會突然來訪-
四天前那通簡短的電話對談襲回她腦海──
"貞-你媽和我跟團來日本滑雪-回程的時候我們想脫隊上你那兒看一看-順道一起吃個飯。"父親暢快洪亮的嗓門震得她心驚膽戰。
"呃……可是我明天就要動身前往北海道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怕時間不能配合呢-"她小心翼翼地閃避。"爸-不然下次吧-反正我也快回國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一起來日本走走。"
"是嗎-"父親失望的語氣傳來。"好吧-也只好這麼辦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然後一切便沒問題了呀-
是誰告訴他們石籐家地址的-
雅子立刻為她提供解答。
"小姐-今天早上老夫人到少爺房裡采望孫少爺時-聽見您房裡的電話響起-正好您又不在-她便為您接聽了。"雅子謹慎的偷瞄女主人。"她說-來電的人正是令尊和令堂。兩方對談得很愉快-正好您父母又來到東京-便邀請他們下午三點過來喝個茶。"
天哪-黃少貞緊緊摀住秀頰-頓時遭五雷轟頂般。
老夫人又不是不曉得她還沒準備好面對父母……好吧-老夫人真的不曉得。
這下子慘了-只能怪她為了感恩而與石籐紀江打好關係-做得太成功-才會發生這種烏龍事件。石籐紀江願意晤見她的父母-自然代表默許了這未來的媳婦-希望會一會親家。
嗚……玩完了-
黃少貞倏然瞄向腕表-下午兩點四十五分-時間不多了-在她能私下向父母稟明之前-得先把孩子藏起來-再找老夫人事前演練一下-請眾人幫忙掩護。
"小哲-"她連忙揚聲叫喚。
庭院中的小男孩停下嘩啦啦的笑鬧聲音-齊齊看過來。午後不久-崗田健之率領一票子弟兵來家裡打球-小哲正抱?弟弟在同學面前獻寶-快樂得不得了。
"把弟弟抱回來-他該睡覺了。"她焦急的招招手。
搶回小孩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接往房裡鑽。
匆匆跑到半途-黃少貞又憶起寶寶的攜帶式搖籃忘在正廳-如果父母看見了-隨口一問-石籐老夫人又下意識隨口一答-那不就白費工夫。
方向一轉-她掉頭殺回客廳去。天哪-兩點五十二分了-父親一生從不遲到。
她飛快把寶貝兒子塞進搖床。大概是動作太粗魯-寶寶咿咿呀呀幾聲-小臉蛋一皺-打算放聲哭出他的抗議。
"乖乖-不哭-不哭-媽媽疼喔-"她心疼的親親心肝寶貝-手下動作卻一點也不敢放慢。
"你在忙什麼-"身後突然響起低沉的惑問。
"啊-"她飛快轉頭-驚魂未定的拍撫胸口。"是你-我會被你嚇掉半條命。你不在公司上班-跑回家做什麼-"
石籐靖和端詳她滿臉慌亂的情態。
"我回來拿一份文件。"順便瞧瞧寶貝兒子-天知道他只要離開他們母子倆一個鐘頭以上-便開始想念成災。但他明智的保留後半段話-畢竟男人還是得維持男人的尊嚴-怎麼可以承認戀家呢-
"雅子-"她先喚來女侍。"幫我把孫少爺抱回房去-不-是抱回你自己的房裡-知道嗎-"
"是。"雅子不解的覷向她-仍然依言接過寶寶-轉身走進內堂。
"為什麼不把小孩抱回我們房間-"他看出不對勁-濃黑的眉微蹙。
"我父母來了-"黃少貞手足無措。應付任何人她都可以談笑用兵-唯獨對父母一點辦法也沒有。
三點整-大門口傳來雜杳的腳步聲。
天哪-人到了-臨時又多出一個石籐靖和怎麼辦-她眼睛瞥中一個嵌進牆壁的小櫥櫃-平時專門置放掃把-拖把等清潔工具。
"那正好-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喂-你幹什麼-"石籐靖和發現自己被小旋風刮向櫥櫃。
"進去-"她用力推大塊頭。要把他塞進工具櫥櫃可不容易-裡面的空間頂多只容兩個成人棲身-而他的個頭又特別魁偉。
"你又想把我塞進櫥子裡-"他簡直不敢相信。
人聲已經來到客廳門口。
可能是一時慌亂-可能是心理上尚未準備好面對父母-也可能是擔心他獨自關在壁櫥裡絕不肯安分-黃少貞頓了一頓-突然跟?擠進窄隘的空間。反手把櫥門拉攏。
"哇-好大的院子-真是漂亮。"她母親的聲音隨即響起。
"奇怪-日本人的教師宿舍都這麼豪華氣派嗎-"她父親納悶的詢問。
一股熊熊怒火從背後燒過來。
她的前額虛脫無力的抵在牆壁上-凝聚一丁點力氣後-終於困難的轉過身與他面對面。
石籐靖和的表情如果算高興-那麼尋常人的笑臉便是登上極樂世界的狂歡。
"拜託你-"她無聲的央求-表情可憐兮兮的。
石籐靖和嚴厲的視線如刀宰-毫不留情的劃向她。
"別生氣嘛……"她跛高腳尖-細細的輕吻落在他下顎-頰上。
美人計永遠有它劃時代的貢獻-緊繃的硬軀稍微軟化下來。
"兩位請坐-我進去請老夫人和黃小姐。"客廳內-管家安頓好貴客-從容不迫的告退。
"謝謝。"跑船人普遍略識日語-她父親並沒有語言上的困難。
"為什麼不讓我見他們-"石籐靖和的眼神在逼問。
趁?父母也在外頭低低交談的時候-她近乎無聲的開口-"我本來想私下先向父母稟明-再讓兩方人馬見面-免得對他們的衝擊太大。誰料到令堂忽然邀請他們過來喝茶-你又忽然跑回家。"
語氣到後來顯得有些委屈。
石籐靖和啼笑皆非。"難道……"
"噓-"她連忙示意他噤聲。
石籐靖和優雅輕細的語音加入對話。黃少貞的注意力全被外頭的高峰會議吸引-無暇再安扶他。
石籐靖和又好氣又好笑。原來地下情人的感覺便是這麼窩囊-他記住了-
為了表示抗議-他低下頭-在嬌滑柔嫩的香肩上咬一口。
"噢-"她無聲低呼-瞪他一眼。
櫥櫃內委實沒有多少活動空間-所幸清潔用具全搬到別的雜物室裡-兩人雖然擠縮在一起-還不算難受迫人。
她淡雅的檸檬髮香飄逸在小小方寸地-混和?他木質調的古龍水氣息-嗅聞人心肺-撩人興起異樣的情思。
"方-還看見黃小姐-這會兒不知她上哪兒去了。"石籐紀江正在回復她父母的詢問-聽起來也同樣納罕。"或許她出門買個小東西-馬上回來。"
黃少貞低頭祈禱-希望不會被人發現他們藏身此處-否則可就很難解釋了。
至於身前那人正在做什麼-她完全沒注意。
客廳內展開一串客氣而溫和的對話-大抵不外"我家女兒給您添麻煩了"-"千萬別客氣"等。
她擔心吊膽的等?父母察覺異狀-明瞭這裡並非教職員宿舍。
肩項與頸窩的交界處癢癢的-她下意識撥了一撥-拂開"灰塵"。
這女人竟然沒發覺他正在吃她豆腐-石籐靖和的男性自尊心受到損傷。既然她如此專心於外頭的對話-他不妨為自己找點事做。
不老實的大手摸到她後方-將絲質襯衫的下擺從裙腰拉出來-再溜上整片光滑的背部-指尖觸到胸衣暗扣時-順手解開來。
"赫……"她連忙縮起手臂夾緊-狠狠瞪他一眼。
他回以一個無辜的眼神-笑得實在有夠壞的。
櫥櫃內沒有足夠的空間讓她反手扣回去-只好任由無肩帶的胸衣滑落到兩人腳邊。
客廳裡又傳來新的動靜。
"少貞何時搬過來府上寄居的-"這個好奇來自於她母親-但由父親幫忙翻譯成日語。
"怎麼兩位不知道嗎-令嬡一年前與犬子共同回返-此後便長住在石籐家。"石籐紀江輕訝道。
黃少貞的神經緊繃起來。這下子穿幫穿定了-嗚……上帝-你為什麼不讓我事先與石籐家人套好招-再安排我爹娘來訪呢-她愁眉苦臉的暗想。
胸前傳來絲絲涼意-她訝異的低下頭-才發現這快手快腳的色狼竟然已經把她的襯衫的每顆鈕扣解開。
討厭-她羞惱交加的拍開他。
石籐靖和立刻把雙手舉高-一副"不是我幹的-我是善良老百姓"的無邪表情。
這裡面就他們兩個人-不是他幹的-還會有誰-黃少貞拚命以銳利的眼神命令他規矩一點。
不過胸前無一物還真有點清冷-她忍不住戰慄一下-正好給了石籐靖和正當合理的借口收攏懷抱。看在他還有取暖生溫的利用價值上-她暫時先讓他抱?。
"我一直以為小女寄住在教職員宿舍內。"他父親直率的表示。
石籐紀江到底是經歷過事情的人-立刻察覺有問題。
"嗯-寒舍確實接待過幾位來訪的教員。"模稜兩可的回答讓櫥櫃內與櫥櫃外的人同時放心。
感謝上帝。黃少貞合目祝禱。不過-手底下怎地暖呼呼的……她睜開眼-赫然看見自己兩手平貼在他袒露的胸膛-他的衣扣不知何時竟然也被她解開了。
要命-她忙不迭抽回手-卻被他從中攔截-重新按回矯健結實的胸肌上。
熱辣辣的臊意羞得她抬不起頭-於是他決定幫她這個忙。
櫥櫃內的空氣迅速被一個吻加溫。
客廳的命運性對談突然不再具有吸引力-她模糊的抽了口氣-感覺他把自己抬高。
她的兩腿不由自主的夾住他腰幹-以保持平衡。
他眼中的慾望寫得清清楚楚-禁忍了近五個月的等待-將在這一刻付諸行動。
"別……"她試?按住他的手-到後來卻搞不懂自己究竟想推卻-還是迎就。
"您方-說-我女兒是和令郎一起前來日本……"神智模糊中-隱約聽見父親警覺的疑問-但是遊走在腰間的大手讓她再也無法凝聚意識。
他往前傾-以全身重量將她抵在牆上。她只能閉上眼-讓一切無助而自然的發生。
別人會聽到……腦中警鈴曾短暫的響起-隨即被蜂擁而來的感官知覺所取代。她昏眩的攀緊他-貝齒陷進他的臂肌裡-任由他攫取自己的甜美。
當最後一刻降臨時-兩副軀體重重的顫抖-一聲狂喜的呻吟逸出他口中。
"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她母親忽然說道。
黃少貞驟然回過神-然而櫥櫃外的人比她更迅速。
光亮乍現-冷空氣隨?猛被拉開的櫥櫃門而湧入。
天-石籐靖和火速偏過身-以自己的體魄遮掩她的半裸。
"貞-"她父母同時大吼。
斗間內的氣息與兩人曖昧的姿勢-不需要明說-每個人都瞭解方-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躲在裡面做什麼-"石籐紀江終於失去了貴婦風範。
但這聲驚駭的大喊-此時此刻顯得完全多餘。
殺了她吧-喔──求求任何人-立刻讓她死了吧-
黃少貞羞憤欲絕-整個人裹在被子裡-拒絕再與整個世界發生互動。如果可能-就讓她縮在床上終老一生-她也心甘情願。
怎麼會發生這麼羞恥尷尬的場景呢-她欲哭無淚的咬?下唇。這下可好-什麼都不必解釋-父母大人全部明白她來日本之後做了哪些好事。
而這還不包括她來日本之前就已經犯下的惡行。
嗚……她的臉緊緊埋進綿被裡-多麼希望世界末日就在下一秒鐘到來。
"少夫人-您已經在房裡關了三天-再不出來就要悶壞了。"雅子在門外輕叩。
"不要理我-讓我一個人安靜而有尊嚴的死去。"黃少貞-?雙眼哀號。
雅子抿?唇不敢笑出聲。如果少夫人知道宅子上上下下-包括司機-長工-園丁-臨時女傭都已聽說掃具櫥櫃的"趣聞"-今生今世她八成不敢踏出房門一步。
"少夫人-您就起來換裝吧-少爺下午要載黃先生和黃夫人去市區購物-請您一起作陪呢-"
黃少貞翻開被子-吸進幾口新鮮空氣。這幾天有雅子當線民-把她父母與石籐母子的一言一行不斷報告上來。
據說-她父母已見過外孫-滿腔怒火早被抱金孫的喜悅沖得一乾二淨-據說-石籐老夫人這幾日和她母親閒談-言語相當投契──附帶一提-兩人是英日文夾雜-外加一堆肢體語言與手勢-祛除了語言隔閡-據說-"誠懇踏實"的石籐靖和終於取得泰山大人的信賴-兩人展開對談-據說-石籐靖和昨天還陪准岳父-岳母爬山健行-據說-今天一早石籐老夫人特地請中華師傅辦了一桌中式早點-以慰她父母的思鄉之情。
一大堆的據說。
只有她-黃少貞-因為羞愧過度-三天來連父母的面也不敢見。
門外響起談話聲-不久-雅子的步伐漸漸遠去-她母親的叫喚隨之響起。
"阿貞-我直接進來了。"黃母推門而入。
"媽-"黃少貞連忙坐起來。
第一眼迎上母親時-強烈的羞愧感油然襲上心頭。她曲起膝蓋-整張臉埋進軟軟的棉被裡。
"唉-臉色這麼紅-是火氣太大還是感冒啊-"黃母在女兒身旁坐定-忍不住取笑她。
"媽-"她訥訥地喚了聲-紅透耳根子。
"你也懂得不好意思-"黃母點了點她額頭。"躲在櫥子裡──真虧得你-"
母女倆都臉紅了。
"人家怎麼曉得你們會忽然跑過來嘛-"她倚進母親懷裡-彷彿又回到年幼時光。
"你老爸回程的時候撥了電話來-正好接到你的'捨臨'邀請我們作客-就順道繞過來看看-誰知道你私底下瞞天過海。"黃母故意說道。
黃少貞觸觸鼻尖-一如多年來在父母面前心虛的習慣。
"爸爸很生氣嗎-"她試探道。
"氣-當然氣-"黃母點點頭。
"喔。"她可憐兮兮地低垂螓首。
"他氣你遇到事情不會回家找人商量-自個兒偷偷跑出國避禍。難道家人是洪水猛獸-會吞了你-"黃母白她一眼。
"我有什麼辦法-"她喊冤。"光是堂妹的事-爸爸的反應就這麼激烈-如果讓他知道了還得了。"
"他就是氣你不信任家裡。"黃母輕捏她的臉頰。"現在你自己也為人母了-將心比心-以後你兒子若出了事-一個人跑到美國躲起來-還騙你他要去唸書-你作何感想-"
她低下頭-無法回答。
黃母看女兒羞愧歉疚的表情-終究心軟了。
"去吧-自個兒找你老爸道歉去。"她推推女兒-不再進一步苛責。
"那……我和石籐……"黃少貞冒險的抬頭看母親神色。
"你們兩個連孩子都生了-不點頭同意-難道還能硬把你拖回去嗎-"黃母推推她額頭-又好氣又好笑。
"媽咪-我愛你。"她滿足的窩進母親懷裡。
冬天的雪-總算融化了。
"啊──"
一聲尖叫讓石籐靖和從床上彈起來。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他的神情尚未完全恢復清醒-手腳和被單纏成一團。
老天-早上七點十四分-世界能爆發什麼亂事-
他翻開棉被正想衝到浴室看看-一顆嫩黃色的炮彈已經搶先一步攻出來-劑ㄅ糾蒼謁身上一陣亂打。
"都是你-都是你-"黃少貞又氣又恨的指控他。
"我又做了什麼了-"他真是冤枉透頂。
"你看-"他新婚兩個星期的老婆遞過一支圓形塑料管-中央的白色試紙浮現一個"十"字符號。
"看什麼-"石籐靖和東翻西轉-檢查試管上有沒有其它明顯目標是他漏看的。
"看那個紅色的十字符號啦-"黃少貞頹喪的跌坐在床沿。
"紅色符號又怎樣-"他一大早差點被嚇出心臟病-竟為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十"字。
黃少貞慍惱的瞪他一眼。這人是太呆太蠢-或是睡眠不足神智不清-
"我又懷孕了-"她沮喪的宣佈。
石籐靖和呆住。
好久好久-房內沒有一絲聲息。
"你……不是三個月前才剛生完-"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知道就好-"她漲紅俏臉-用力指控道-"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好丟臉-我要怎麼告訴大家-"
真是可恥-竟然產後不到四個月又懷孕了。其它人會如何想-一定以為他們兩人成天到晚都在……喔-天哪-繼櫥櫃事件之後-她再一次恥於活下去。
"這種事能只怪我一個嗎-你也有份好不好-"貞居然又懷孕了。他漾出一個傻笑。嘿嘿-還不錯嘛-看樣子他們會有一個大家庭。
黃少貞面紅耳赤-既不願承認又不能否認。
"當然是你-這次一定是……上回在櫥櫃……反正就是那次嘛-"她蠻橫的將一切責任賴到他頭上。
眼看她羞憤過度-受苦的人還是他-石籐靖和決定棄械投降。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反正老婆最大。他把粉嫩嫩的嬌軀攬進懷裡-深深吸聞她的體香。"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愛你-"
雖然過去三個月已聽聞無數次-她仍舊抑止不住的綻出甜笑。
"不管-生完這個我就不要再生了。"她收起甜笑-努力板起俏容。
石籐靖和想了想-兩個恰恰好-他沒有意見。
"那就別生了。"他再度偷到一個吻。
"你說得容易-可是做得到嗎-"她啐道。
"大不了每次都事先準備好。"他並不覺得有任何困難。
"你上次也這麼說-結果呢-"俏臉頓時籠罩一層嬌紅。
"總有幾次來不及-我也沒辦法啊-要怪就怪你自己的磁性太強。"他笑得很陰險。
當然-這種搪塞之詞又換來老婆大人一陣好打。多虧了他皮厚骨粗-而且黃少貞也不是當真用力-兩人推推拉拉的-他也就每次都當成全身按摩。
"不管-我要得到你的保證-否則你下半輩子都別想碰我。"她頓了一頓-又若有所思的開口-"而且你們石籐家的男人都有不良紀錄。"
"什麼不良記錄-"他提高警覺。
"讓婚姻關係以外的女人懷孕的不良紀錄。"黃少貞扳手指算給他聽。"像令尊-他外頭的人為你添了一個弟弟-還有你-我生澈兒的時候也尚未嫁給你。"
"喂-我和你也能算一筆-"他又聞到一股沖天冤氣。
"當然。"她重重點頭-斜睨?他。"你自己說好了-你要如何表現自己的誠意-"
"你希望我如何表現-"石籐靖和顯得非常謹慎。
她微笑起來-右手做出一個剪刀的手勢。
"你想把我閹了-"他駭然跳起來。"你再想想清楚-這可關係到你的終身幸福-"
"我是說結紮-你想到哪裡去了-"黃少貞羞惱的瞪住他。
"你結紮-"他很懷疑。
"你結紮-"她很肯定。
"我結紮-"他想昏倒。
"怎麼-你不肯-"她抑鬱的垂下眼瞼。"我就知道-你連做一件小事讓我開心也不願意。"
"這關係到石籐家的血脈-不能算小事-"他心驚膽戰的。
"我幫你生了兩個還不夠嗎-即使不夠-小哲也算石籐家後代吧-你才結婚半個月-石籐下一代就已經排了三個名額-還不滿足嗎-"她淚光瑩瑩。"我知道-你就是想去外頭找其它女人幫你生-對不對-"
石籐靖和啞巴吃黃蓮。
上天明鑒-他願意做各種事搏她展顏-即使吞劍-跳火圈也認了-可是-結紮……
"算了-就當我癡人說夢吧-"她吸吸鼻子。"反正我一個人嫁到日本來-路不通語言又不熟-父母家人更不在身邊-還能拿你怎麼辦呢-就當是我命苦-你不必理我。"
講得很可憐的樣子。
雖然知道她作戲的成份居多-他還是心軟了。
一個男人有三個小孩-其中兩個確定是兒子-算算也夠了。而且結紮總比戴套子好-一勞永逸-既方便又有樂趣。
"好吧。"他無奈的點點頭。"結紮就結紮-不過得等你生完這一胎。"
一秒鐘前的烏雲密佈霎時消失-笑容佈滿她容顏。
"你是全世界最體貼的老公-我愛你。"黃少貞快樂的賞他一吻。"你該起床準備上班了-我去廚房幫你做早餐。"
花蝴蝶般的身影翩飛而出。
她是開心了-卻輪到他鬱悶起來。
美麗大家庭的夢登時在眼前幻滅。
真是倒霉-早知道那日在櫥櫃裡忍上一忍-說不定日後還能哄她多生幾個。
所以說-女人不能寵-萬萬不能寵-一寵就會寵出問題。
然而-想到她心願得償時那副欣悅燦爛的甜美-讓人不由自主也想跟?笑起來。
這個中國魔女-大概便是他的剋星吧-
鬱結-愛意-無奈-開懷-諸種情緒交織成一團-複雜到難以形容。
他歎了口氣-決定用一串悠揚的口哨聲為未來揭開序幕。
就當是娛樂自己-吹個口哨來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