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是怎麼結束的?她的印象反而不深刻了。
她只知道齊磊陪著她一起發怔。當她也把頭紗取下來時,佈雷德和歐陽全傻了眼,連韓偉格都驚異得說不出話來。
若是她和歐陽相識時沒有別著面紗,答案早就該水落石出了。或許,命運之神自有他一套獨特的幽默感吧!
她和青梅沒能進行什麼感人的姊妹大團圓。
因為有人發現利德在臨死之前激活了定時引爆裝置,沙龍兩分鐘後即將引爆。
回過神的齊磊趕忙抱起她,招呼了同行的人飛快退出屋外。
韓偉格的人馬衝上他們的座駕,朝沙漠深處疾駛而去。麥氏一行人也跳上汽車,往反方向的市中心火速駛離。
她和妹妹,再度背對著背分離。
然而,姊妹兩人就算有時間好好談話,想來青梅也是不願的。
當她們乍然相認時,她從妹妹的臉上看見驚愕訝異,接著,就是浮起防衛與疏離。
青蘿忽然明白了。她不再是「杜青梅」,而成為「佈雷德」了。
青梅是當年被父母賣到國外的無助小女孩,而佈雷德卻是優遊於刀光劍影的無情殺手。她的經歷不是凡人所能理解的,更不容許平俗如青蘿的人涉足。
對佈雷德而言,她的主子和夫人就是她的家人,她已經有自己的家庭,再也騰不出「雙胞胎姊姊」的位置。
對於這樣的結果,青蘿當然感慨,卻不傷心。
她尋找妹妹的目的原本就只想確定對方安全與否、過得如何。她從來無意去打擾妹妹的世界,尤其在對方也無意讓她介入的情況下。
如今,她的目的達成了--杜青梅安然無恙,這就夠了。
只是令人不解的是,杜青梅為何會變成「佈雷德」呢?
刀,這個綽號是青梅在刀槍世界裡闖下來的名號,或者另外有其它意義?
且慢!「杜」與「刀」?該不會是當年的青梅太幼小,誤把自己的姓氏錯記成「刀」吧?杜與刀的拼音確實是相當接近的。
無論如何,除非再度與佈雷德相遇,否則她的萬般臆想也僅止於猜測而已。她一直在追尋的目標終於有了答案,其它細節反而不重要了。
※※※
折騰了大半天,傍晚時分,一群人終於順利返回麥氏宅邸。除了麥達中途脫隊,不知蹺頭上哪兒風流去。
然而,阿拉真主為她和齊磊準備了第二份巨大的驚喜。起碼,對她而言是驚喜。
青蘿和齊磊踏進華麗的玄關,落在最後方的納亞順手攏上巨門。滿腦子疲累乏力的她只有一個念頭:洗澡、睡覺。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從會客廳匆匆跑出來,青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陽?」
「青蘿!」陳朝陽駭異的打量她。她秀髮散亂,娟秀的臉蛋爬滿了塵埃,怎麼看都不像混得很好的模樣。「看看-,-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
「阿陽!你居然跑來阿拉伯找我!」青蘿衝上去緊緊摟著死黨,興奮的又哭又笑又尖叫。「你是怎麼找到這兒來的?誰帶你進門的?我爸、我媽還好嗎?告訴你哦!我見到我妹妹了!還有、還有……」
「-先喘口氣!我看-都快昏倒了。」陳朝陽又心疼又自責。當初若堅持要青蘿留在沙卡卡等他,她也不會無人照應,平白遭受了這些磨難。
齊磊愣在兩人後面。
「他是什麼人?」他莫名其妙的回頭問納亞。
「啊!今天之內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我居然把他給忘了。」納亞歉然的回復頭頭。
「這位陳朝陽先生前幾天出現在沙卡卡街頭,四處打探董小姐的行蹤。我們的人聽說之後,立刻把他『請』回總部。經過台灣方面證實,陳先生確實是董小姐的朋友,於是我自作主張把他請回麥氏宅邸,以免他繼續在街頭上問東問西。」
「嗯。」齊磊陰沉沉的打量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
青蘿曾經對他提起過,家鄉有個青梅竹馬的好朋友,想必就是陳某人了。以他同為男人的眼光來看,即使青蘿真把對方視為普通朋友,陳某人的反應也決計不止於如此。
這傢伙對青蘿流露出來的保護性,以及摟抱時所顯現的親暱感覺,在在超脫出「普通朋友」的領域。
這人分明對青蘿有不良的企圖!
「夠了!」他氣惱的衝上前,用力扒開緊緊縷在一起的兩個人。「你好的不學,淨足學會麥達的劣根性!-以為當眾跟男人樓摟抱抱的很好看嗎?」
「阿陽是我最好的朋友,又不是普通人。」青蘿納悶的打量他,他吃了炸藥了?
正因為不是普通人,他才火大啊!這可惡的女人,一點也不懂得站在他的立場想一想。
「別忘了-正站在麥氏的屋簷下,我說不准就是不准。」他強橫的硬將她拉回自己懷裡。
這下子輪到陳朝陽不爽了。「你是什麼人?就是你害青蘿變成這麼淒慘的嗎?」
「我是這間房子的主人!」他鐵青著陰沉沉的雷公臉。「納亞!送客人回房間休息。」
「喂,等一下……」青蘿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像麵粉袋似的被他頂在肩膀上扛起來。「你在幹什麼?放我下來!」
陳朝陽想衝過來救駕,旋即被納亞阻攔在玄關處。
齊磊怒氣沖沖的背起她,步伐毫不停留的拐過走廊轉角,繞過中庭花園,經過日光茶廳,停在自己房間外。他大腳一踢,房門轟地吐張著大嘴,等他踏進去之後,又轟地飛回門框裡。
青蘿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飛了出去。她倒抽一口氣,下一秒鐘,降落在軟綿綿的床褥上。
她迅速翻身跪坐起來,怒目回瞪床前尚未開化的山頂洞人。
「你真的很無禮!阿陽是我最好的朋友,受了我父母之托,千里迢迢跑來……你在幹什麼?」她愕然停下指責。
「我,」齊磊咬著牙脫下長袍,用力甩到房間的某個角落。「要和-結定!」
「結……結……結定?」她傻住了。
「對!」他解開腰帶,扯下長褲,踢飛短靴,轉眼間全身上下僅剩一條勉強蔽體的小褲。他兩腳劈開,站在床尾惡狠狠的瞪視她。
「啊……呃……」她的櫻唇開了又合、合了又開,忽然覺得口乾舌燥。
他漂亮得不可思議!
他的皮膚光滑得像一匹深褐色的上等絲緞,肌肉矯健的胸膛形成完美的倒三角形,在體格中段收束成一個讓男人羨慕的瘦腰,在瘦腰下方連接一個讓女人傾倒的窄臀。
「身上沒有一絲贅肉」幾乎是所有小說用來形容男主角的老掉牙台詞。很無奈的,她必須一字不漏的引用在他身上。他的體魄絕對非那種肌肉發達到令人反感的地步,而是屬於更溫和的質感--胸肌與腹肌的形狀完美,適當的結實,恰好得令人垂涎。
平時的他若稱為傲然獨立,半裸的他則更氣勢磅。薄短的小褲幾乎遮掩不住任何……東西。
他的熱度和體息隨著空氣微波蕩漾在她的鼻端,熱辣辣的紅流漫掃過她的臉頰。
「你……你……你不能和我結定!」青蘿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為什麼?」他低吼。
「因為……因為……」她無助的揮舞著雙手。「你應該比我更明白結定的意義。那不只是……不只是上床而已!那是更複雜、更永久的承諾。」
「然後呢?」
「然後……然後……」她衝口而出。「你為何要給我承諾呢?你又不愛我!」
「誰說我不愛-?」他更氣憤的咆哮。
「啊?」青蘿又傻眼了。
「如果我不愛-,幹嘛千方百計把-絆在身邊?如果我不愛-,何必不辭辛勞的跑去救-?如果我不愛-,當初-被那群痞子綁走的時候,我為何會比自己失陷或受傷還痛苦?如果我不愛-,那個一天到晚吃-豆腐的麥達又怎麼會被我流放出沙城?如果我不愛-,現在臨時冒出一個台灣來的情敵,我為何會這麼生氣?-居然敢說我不愛-!」
青蘿呆呆聽他吼完。
「你……你在向我示愛嗎?」若是,那他的方法也未免太特殊了。齊磊。麥地尼克拉那八成是全世界首位以臭罵心上人一頓來示愛的男人。
「對!」他大聲響應完,迅雷不及掩耳的將她放倒在床墊上,沉甸甸的體重立刻翻壓下來。「現在示愛完畢,我要開始了。」
「開始?開始什麼?」此時此刻,她的腦袋完全失去作用。
「開始和-『結定』。」慍怒而俊美的臉孔就在她眼前五公分處。
「結定?」她喃喃重複,看著他用力扯開自己的衣襟,打算除去兩副軀體之間的礙事衣物。「結定……結定?結定!」她突然用力推開他,翻身坐到床角,怒目瞪著他。
「我、不、要!」
「為什麼不要?」他盛怒的捶褥榻一拳,震得整頂床隱隱晃動。
「不要就是不要!」她索性背轉過身去。「你想要就儘管使強好了,反正我的綿薄力量也反抗不了你。」
他居然怒氣沖沖的就想和她……和她那樣!他就不能先培養一點溫存的氣氛嗎?好歹這是她的第一次啊!
四下寂靜無聲。
她僵直著背脊,莫名的覺得委屈和想哭。
良久,齊磊挫敗的揩了一把臉頰,咕噥幾句只有他自己聆見的詞彙。
溫厚的手掌從身後繞上她的蠻腰,讓她倚躺著他寬闊的胸膛。
「-願意留下來嗎?」他誘哄似的在她耳畔低語。
「留下來做什麼?」她冷冷的問,仍然不回頭。
「替我暖床,順便生小孩。」
「暖……?」她嗆到,兇惡的回過身來瞪他。「你當我是母羊、母豬嗎?」
一迎上他狡黠又笑意吟吟的眼,立刻明白他故意拐她這一句。
「我可不會找母羊、母豬替我暖床。」他輕笑,輕咬著她的耳垂。
軟綿綿的熱力蕩漾在她的四肢百骸之間。
「……你是真心的嗎?」她垂下眼瞼,手指在他的胸口畫圈圈。
「-何不留下來,自己挖掘答案?」
她揚眉睨他一眼,似笑似嗔。他再也把持不住,渴切的攫取那一笑中的芳美。
所有抗拒,全被綿綿無盡的情火融化……
※※※
「我真的應該留下來。」
「嗯?」
「即使沒有你,我也應該留下來。」
沉默持續半晌。「為什麼?」
「麥氏部族有太多陋習必須被根除!所有女人必須接受再教育,兩性平權主義必須打進社會結構裡,婦女的工作權必須獲得保障,還有女童的教育和生活目標……」
「老天!」
無力復無奈的呻吟聲中,滔滔不絕的兩性演說依然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