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韓偉格有意向考古隊展示他在本地的通天權勢,那麼他確實成功了。
考古隊前進沙漠的那一天,所經路段全部交通管制。
整墜台灣同胞望著前方開道的六部警車,尾後跟隨的十八名韓氏護衛隊,以及兩旁路人、駕駛人紛紛投注過來的好奇眼光,真的被震懾到了。
韓偉格有可能持有任何特殊身份,獨獨不會是他宣稱的「遊牧民族的頭頭」而已。
到了沙漠邊緣,車行改成兩路駱駝隊伍。載有寧馨的那隊人馬轉了個彎,直趨一處面積約四公頃的大型綠洲,該區劃分屬於韓偉格的私人住處。
綠洲也有私人的,由此可見這男人的獨特權力了。
「這麼張揚,有必要嗎?」寧馨跨坐在駱駝背上,發出不以為然的冷嘲。
奉命護送佳人的裡那騎在她身側,沿路下來第一次開口。
「韓先生向來以最有效率的方式完成他想做的事。」終極保鏢的眼睛甚至沒朝她的方向斜瞟一眼。「他不需要向任何人炫耀。」
顯然她和裡那對彼此都隔著一層距離,兩人互不欣賞。既然如此,寧馨也懶得搭腔。
在這幫護役傭僕眼中,她充其量只算主子的玩伴女郎,不過無所謂,她也沒打算振作自己的形象,因為他們的認定是正確的。
假若韓偉格喜歡「買」一個女人作伴,將他自己降格為嫖客的身份,她還有什麼好彆扭的?大家半斤八兩,誰也不必瞧低誰。儘管讓這群野蠻民族去據地稱王好了,與她無關。
綠洲到了。
寧馨一看,下顎險些收不回去。那不叫「住處」,而是「宮殿」!
回教的傳統建築物呈現在她的眼前,誇大無止盡的堂皇和囂張。遠遠望去,綠洲中央部分蓋了一座圓頂的宮闕,最高處還搭造成尖尖的形狀,完全符合「阿拉丁神燈」裹頭的景致。圍繞著那座主建築的小亭殿,大大小小約莫十來處,完全佔據整片地盤。
天!姓韓的是怎麼做到的!
這裡是綠洲呀!字典上定義得清清楚楚,「綠洲」泛指沙漠上有水草的地方,能供人紮營棲住就算很安適的了,他如何能將建築物搭蓋在地形隨著風向而改變的沙地上?如何做到的。.即使把北京的紫禁城遷搬到中東半島,也不過就這麼回事吧?專屬的發電系統提供全區建築物中央空調的設備,連街燈都大刺刺地在白天點亮。
前幾次交手經驗而定下來的預設立場-那間被推翻了。韓偉格絕對超出她原本想像的、只是阿拉伯本地一個稍有權勢的土財主。絕對不是!
寧馨迷眩地任由裡那領隊,直直通向尖圓頂的主宮。直到這一刻,才稍稍意會到自己可能在跟什麼樣的男人打交道。
中心部分的主體宮闕為了因應錄洲的土質,沒有法子建構太高,因此從平向發展,內部中央空出來做為中庭花園,整體呈「口」字形構造。她一時還無法估算總面績。
裡那帶領她進入正廳,交給一群阿拉伯女人。
「韓先生晚上才會回來。」說完,大哥他帥帥地扭頭走人了。
看樣子這座「口」字型宮闕屬於韓偉格居處的主屋,裡那另外住在眾多屋殿的其中一間。
進了主宮,寧馨反而失去方向感。那群女人嘰哩咕嚕地說著阿拉伯語,讓她完全聽不懂。她只知道自己被她們拉著走,穿越很多處走廊、廳室,最後進入一閒香氣氤氳的浴堂。
韓偉格實在應該為了他浪費空間的罪名而被判無期徒刑。一間三十坪大小的方室就只提供洗沐的功能。她馬上聯想到台北的老家--比起這整片產業,台灣人所謂的「豪宅」頂多構得上「穴居」的資格。
女人群開始動手扯她的外衣,寧馨終於從愕然中清醒過來。
「喂!-們做什麼?」自從她踏人阿拉伯國境,這是第二回有人想剝除她的衣物!
「嘰哩咕嚕、嘰哩咕嚕……」其中兩位阿拉伯女人對她比手晝腳。
「我聽不懂,但是-們別想亂動我身上的衣服。」她燠惱極了,誓死護衛嬌軀。
她廉價屈就她們的主子,可不表示底下的猴子猴孫也能濫假虎威,對她失了禮數!
「嘀嘀咕咕……」一位帶頭的中年婦女似乎失去耐性,突然又動手過來扯她衣扣。
「嘿!幹什麼?」寧馨和那幫女人糾纏起來了。「故開我!-們再胡來,別怪我不客氣!」她柳眉直豎,發揮玉女神掌的功力一一拍開摸過來的手。「走開--」
忙亂之中,浴室門被另一位中東婦人推開,寧馨還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手中已經塞進一隻無線電話。
「電話,韓先生。」進來的婦人以別腳的英語單字示意。
太好了!寧馨決定和姓韓的談清楚她應有的尊嚴地位。
「喂!」開場白很氣惱。
「我又哪裡沖犯到-了。」慵懶低沉的男音干擾著她的聽覺。
她立刻命令自己按捺下坪動的芳心。
歐陽寧馨,-這算什麼反應?話筒那一端的男人打算「嫖」-呢!
「你知道我現在人在哪裡嗎?浴室!你知道我身旁的女傭想做什麼嗎?剝光我的衣服!」她低吼。
「……聽起來很有趣。」韓偉格的響應雜混著性感和戲謔。
寧馨差點被他渴望的音調逗笑。不行,她哥哥指導過她一項商場哲學--和敵人進行談判時絕不能率先軟化態度。
「韓先生,我恐怕得要求你在傭人面前為我樹立應有的權威,我不希望我在她們眼裡沒份量,認為主子的玩伴是可以任意欺侮的,還有--」
韓偉格簡潔地打斷她的話。「放心吧!沒有任何人敢對-無禮,我相信她們只是準備協助-淨身而已。」
「合下向來習慣讓七、八個女人幫你洗澡?」尖銳的問題一出口,寧馨便想咬掉多事的舌頭。
她聽起來宛若疑心病太烈的女人!天曉得,韓偉格即使喜歡讓美國的第一夫人親自為他刷背,也不關她的事。
「不,我喜歡讓七、八個壯男為我抹肥皂。」他的說話方式仍舊靜靜淡淡的,但她百分之百聽出他話裹的笑意。「這個說法會讓-開心一點嗎?」
「你--」寧馨氣結。「你打電話回來就為了和我閒嗑牙?有事快說!說完我要回去洗『戰鬥澡』了。」
「我只想知道-的旅途是否安適。如果還需要什麼物品,告訴我,晚上順道替-帶回去。」他懶洋洋地道。
平復的芳心再度錯亂了節拍。就因為韓偉格太專制威悍,他偶發的體貼反而更加沁心入骨。只要身為女人,只怕都很難抗拒這樣雄渾的嗓音、不經意的輕柔。
一個男人怎可能同時顯得高壓又溫存?
她沉默半刻,先消化掉肌膚下的暖流。「沒有。不過你可以立刻幫我一個大忙,麻煩轉告這票娘子軍讓我單獨沐浴就好。」
「嗯。今天晚上八點我會返回綠洲,我們倆一起進膳。我想和-獨處,仔細看看-……」無盡的意味勾結成纏綿。「知道嗎?我已經好奇太久了-肌膚的觸感是不是和看起來的質地一樣,宛如上好的東方蠶絲?-的唇呢?像不像鮮軟多汁的櫻桃,比我預料中更清甜?還有-的柳腰,我以目測就能判斷出它甚至比我兩手環握的圓周更纖鈿。我想,比較適合我的手掌盈握的地方,應該是-的胸脯吧?豐滿又圓潤,如果我用嘴而不是用手……」
這男人……這男人實在太……太猥褻了!寧馨的耳朵彷彿被燙著似的,忙不迭將話筒扔進其中一位女奴的手中,遠遠躲避到角落。
色狼!真不曉得該如何看待他的露骨。她下意識揉撫玉臂上的雞皮疙瘩。
可是,韓偉格是說真的嗎?今夜就想佔有她?
他確實有這個權利!他們倆事先已談定了交易,她心甘情願跟他,直到考古隊結束了挖掘工作,回台灣為止。施教授曾私下詢問韓偉格的交換條件,她不得不搪塞道,她老哥曾經與韓氏的生意互通過有無,而且韓偉格拒絕讓女人跟進沙漠地區工作,聽說與某種宗教禁忌有關。因此在大夥兒的工作期間,她必須留守在他的私人別院,事後再與夥伴們會合。
瞎掰的借口保全了她日後在隊員面前的尊嚴,也成就了施教授的研究之行。
既然是她自己點頭頜允的,為什麼她仍然感到心慌?
韓偉格--
素亂的腦子猛地浮起他的影像,高大黝黑的體魄壓覆著她的纖柔之軀,白床單纏縛在兩雙腿之間……
「不要想了!」玉手緊緊撫住羞熱嫣紅的玉顏,宛如追麼做就可以抵禦驟湧的紅潮。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ΦΦΦ
他遲到了!
真該有人教教他準時的必要。話說回來,教了又如何?他是韓偉格,他可以不守時,沒人敢抱怨第二句話。
「有種你不要給我出現-寧馨小口小口地飲啜著醇厚甘邑,頰惻兩朵艷霞見證了她淺薄的酒量。
神緒開始有些輕飄飄的。她沒醉,只是微醺,陷進很適合入睡的狀態。或許是潛意識逼使她喝幾杯小酒,先沖昏她一直試圖忽略的道德觀吧。以迷離的眼光看出去,世界更加純美--
傭奴引領她前來的宴客室,與台灣人習慣看見的歐化裝潢迥異。一張軟式臥墊擱置在室內正中央,目前為止她瞥見的每間堂室都擺置著同樣的躺椅,差別只在於這間宴客室內的躺椅比較寬大。一面落地窗將中庭造景盡收眼底。姓韓的想必花了不少錢將沙漠開墾成花圃。
低矮的圓木桌設放在臥墊側邊,方便主子躺著吃喝拉睡。糜爛的生活習性讓人不得不懷疑,姓韓的如何維持完美的體魄?
呵--好舒服!寧馨打個困懨懨的呵欠。
好想睡……
一片天鵝絨飄落在雅俏的鼻尖。她皺了皺鼻樑,下意識撥開。那片頑皮的絲縷改為著落在嬌嫩的頸際。
「嗯……」嬌慵的胴體因為酒意而燒燙,質地沁涼的天鵝絨正好驅散難耐的懊熱。她忍不住哼出舒爽的嬌吟,蠕動了下柔軀,眼眸依然緊閉。
沐浴後換上的沙龍受到輕蠕的動作影響,前襟袖口緩緩敞開來。天鵝紱被她的體溫煨貼得熱了,順著春光暴現的玉膚悄俏往下溜。
她的胸扣鬆開,一陣輕柔的壓力覆上潤潔誘人的酥胸,挑戲頂端的粉紅色蓓蕾。
「唔……」她翻了個身,意識迷糊地忖度,為何這張臥墊越睡越熱?
壓力感漸次移向更低的疆域,天鵝絨卻相反地翩飛回她的容頰,沸燙地蓋掩住她的吟哦。
好熱……她難耐他蠕扭腰肢,恍惚察覺一種陌生的物體輕攏慢捻,挑弄著她女性的最隱密部分
「啊!」一張眼,距離不到五公分的超大特寫險險嚇暈了她。他!韓偉格!他什麼時候回來的?寧馨低首,立刻瞧覷到自己光溜溜的身子。天!這男人訓練有素,一轉眼就完成她需要五分鐘的脫衣服動作。
而且,他的手--
「色狼!」她慌亂地併攏腿,直覺踢向敵人最貼近她的部位。
「-不喜歡?」他深邃的眼漾著明明白白的笑意和火苗。單憑一隻手便制止了睡美人踢打的繡腿。
酒氣和睡意頃刻蒸發得一絲不剩。
「只有登徒子才會趁人不備。」她七手八腳攏回開敞的衣。當初發明這款沙龍的設計師一定是個男人,而且很恨女人,才會議女人披掛這種一拉就曝光的涼快衣物。
「如果-不希望令男人的意志力失控,就應該穿上保守的護身盔甲。」韓偉格斜躺在臥墊上,單手支撐著腦袋,一徑以純男性的眼光盡覽無限春色。
羞赧的紅浪拂向她的薄嫩臉頰,她說服自己追是酒意發作的緣故。但願他能移開那雙具有異稟的眼瞳,別再試圖用眼波褪除她的「盔甲」。
「我沒有其它選擇,女傭打開給我挑選的衣櫃裹,只有同一款式但不同顏色的沙龍。」她沒好氣地回嘴,莫名地想逃離他的盯望。
「嗯。」濃濃的鼻音又哼出他鼻腔,這表示他大哥的情慾重新被撩燃。「我喜歡看見-穿上屬於我的衣服。」
「你喜不喜歡乾脆在我身上烙個印?」
「不。但是-如果喜歡,我會找人安排。」韓偉格寬容地拍了拍她的臉頰。
寧馨直勾勾地瞪住他。
起碼姓韓的沒肉昧兮兮地回她一句:不可以,我會心疼。
「希望你不會把遲到當成好習慣。」她力圖恢復沉穩熟斂,微顫的語氣卻有些失敗。這是在幹嘛?抱怨嗎?神經!
韓偉格換成慵懶的坐姿,身後仍然靠倚著黃緞繡花的抱枕。他的衣領也鬆開了,強壯結實的胸瞠大方地開放給她觀賞,鬆脫的襟口八成也是她適才神魂迷亂時,禮尚往來的結果。
一綹自然鬈的劉海垂蓋了飽滿的天庭,頸後的長度則交由皮革發圈統治,鬆懈而優閒的外觀並未減低那一身咄咄逼人的況味。撇開他神秘權高的地位不談,韓偉格可以輕易成為一名卓越的時裝男模特兒。
想及這傢伙換上名家設計的男裝,走在伸展台上搔首弄姿,她越想越覺得繆趣,忍不住捂著唇偷笑。
「應該有人教教-,不准取笑我。」他慵懶地道,反手轉起一片熏羊肉餵進她嘴裡。
「取笑你又如何?」她好玩地挑釁。「難道你想打斷所有開你玩笑的人的狗腿?」
「不,我通常會殺了他們。」他露出淺淺的笑。
寧馨的笑弧僵凝了一下,搞不清楚他是說真的,或者隨口講講而已。半晌,她決定答案應該是後者。
「你真會開玩笑!」不過她已經失去談天說地的興致。
「-又開始怕我了。」他恬淡的語意卻一點也不為她的退卻感到困擾。「繼續和我說話,我喜歡聽-談笑的聲音。」
我喜歡-這個!我不喜歡-那個!她的生活似乎依存著他的喜好而運轉,起碼短期內必須如此!
伴君如伴虎。寧馨再度提醒自己,這是她甘願選擇的。
「你白天打電話回來的時候提到,如果我還有其它需要,今天晚上可以和你談談。」她斂了斂笑鬧的語氣。
「-需要什麼?」他捻起另一口卡布沙,由羊肉和米飯調煮而成的中東傳統食物,再度遞向她唇畔。
看她吃比他自己進食更有意思。韓偉格笑笑。
「一支電話。」
「哦?」他揚高劍眉。
「我們的交易並不包括中止我和外界通訊。」她冷冷地堅持。「如果缺少通話系統和施教授聯絡,我怎麼曉得你有沒有依約做到守護考古隊的工作?而且我每隔一周固定要打電話回台灣,向家人報平安。」
他考慮半刻,持起她方才未飲完的甘邑,不經意地就著口紅印子喝了一口。
「可以。還有呢?」
這男人何時變得如此好商量了?寧馨一時之閒有點狐疑自己的好運。
「你手下那票娘子軍完全不懂英語,我和她們根本沒有法子溝通。」憶起差點被強剝衣服的景像她就很憤慨。「勞煩安排一個可以瞭解我在說些什麼的侍女在此,好嗎?」
「當然好。」第三口肉食繼續哺進她口中。
鹹辣有勁的口感相當美味,她卻怔了一怔,心思稍微轉移了。
「這是豬肉。」古怪的視線掃向他。「我還以為回教徒不能吃豬肉。」
「誰告訴-我信奉回教。」他反問,親暱狡邪的表情讓人抓摸不清底牌。
確實沒人提過,可是她一直以為中東人全部崇拜阿拉真神的法典。
從短短一句話便暴露出她對他的認識之淺薄。她瞭解韓偉格的程度幾近於零,舉凡他的背景、他的權力來源、他的謀生方式、他的國籍,甚至「韓偉格」三字是真名或是代號也一無所知。誰知道?他很可能名列國際刑警的通緝排行榜榜首,姦淫擄掠無所不為呢!
隱匿在心靈深處的縮拒重又浮上抬面,而且每發作一次,強度就比前一次更多、更烈。
她的確怕他,出於一種她自己也不明白的緣由。
寧馨移開視線,眼前那張輪廓俊美的臉龐突然不再具有吸引力。
「看著我!」韓偉格強橫的大手突然竄過來,專制地捏住她下顎。
乍然而沖猛的動作驚擾了她浮動的心緒。她輕抽一口氣,下意識旋向墊鋪邊緣,滿心想拉關彼此的距離。
估計失當!位於她這一側的水果餐抬被她踢倒在地毯上,三隻水晶小碟摔成碎片。
「別動。」韓偉格立刻下令。
遲了一步,她的雙腿臨時收不回勢,重重地落在碎片上。嬌細的痛呼隨之響起。
「呀!」一片半豎直的碎片刺人粉梅般的腳趾。
「讓我看看。」他動手檢驗小小的傷口。
「好痛!流血了,怎麼辦?」她哭喪著臉,捧起腳踝控訴。
「誰教-不聽話。」
「姓韓的,都是你!你給我小心一點,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又驚又怒的矛頭憤慨地指向他。
她天不怕地不怕,連死人骨頭也敢挖出來玩耍,偏偏就怕見紅。
「這麼快就和我生死相許?」韓偉格忍不住好笑。也不過就拇趾零點五公分的血口子,瞧她嚷嚷得驚天動地,活像有人拿開山斧劈了她兩刀似的。更絕的是,她淚眼汪汪的神情出乎於自然,甚至不是裝出來扮嬌弱、博取憐愛的。
他慢條斯理地抹掉足趾頂端的紅珠子。第二顆又緩緩在傷口凝聚。
血!好可怕!
她惱起來又想踢人。「放開!」
螳臂焉能擋車!三寸金蓮理所當然又被罪大惡極的歹人制伏。
似笑非笑的嘲謔在黑眸深處跳躍。
毫無任何預警的,他張口含住她的腳趾,舔掉流勢緩慢的血液。
寧馨全身一震,反應能力徹底從大腦內退兵。
舔吮腳部!這應該算是一項極端卑躬屈膝的行徑,向來被人類拿來折辱弱勢的一方。而他,怎麼能夠?怎麼能夠平反這種謙卑的舉止,轉而成為誘引的手段。
妖惑又催眠的眼神緊緊鎖住她雙瞳,其中流轉著戲弄,笑諷,終歸統一成勾魂攝魄的魔力。
吸吮的動作改為輕舔,濕軟的舌尖纏綿著她的腳趾,游移上腳跟,而後膝蓋,徐緩推開遮蔽的衣障,戲引著凹陷小巧的肚臍,接著來到胸脯中央的峰谷,最後,黏粘上她微啟的桃唇。
「別--」顫巍巍的羞退給與他更進一步侵略的空間。
她聞起來清雅純淨,真確地符合了韓偉格對於蓮花的想像。高潔驕傲的蓮花只適合遠觀,不供人賞玩,而他卻想試試攀采它的成就感,將它納入私人的收藏,仔仔細細把玩眷寵。
他完全不溫柔。本質上,他就不是個溫柔的人,也不覺得有必要細緻地對待寧馨。
她承受得住,他知道。纖雅的皮相下隱藏著一身傲骨,使她拒絕太輕易地投降、示弱。
古銅的男體挑逗著他試圖征服的乳白玉軀,抑抑績續的喘息,來來往往的輾轉。韶光踩跨過兩具交纏的軀體,任由暗夜奢侈地損耗殆盡。
透過落地窗瞧向天庭,霜淡的暮色宛若晶瑩明透的黑琉璃,映著澄輝的千里皓月。沙漠的夜晚,星點可數。
ΩΩΩ
「這件事情交由你負責,別讓我失望。」韓偉格掩上一隻卷案,扔給凝坐在右前方的男子。
男人稍微疏了神,克沒接住直飛過來的文件。硬殼夾子砰地翻跌在大理石地板上,遍灑出十來張報表紙。
「當然。」他蒙上一層難堪的羞紅,蹲下來笨手笨腳地拾撿著文件。
像隻狗一樣!韓偉格擰起不悅的眉心。
「你走吧!外交使節的用車和機場專機已經準備好了,你直接離境,不准在國境內逗留太久。我不希望讓媒體看見一位理應訪問法國的聯合國官員出現在阿拉伯。」
男人的臉色紅了轉白,白了又紅,蠕動著豐厚的嘴唇似乎想抗辯些什麼,最終仍舊明智的選擇緘默。
「韓先生,再見。」短悍的手拉開門把。
「順便,」韓偉格冷冷出聲,暫時制止他離去的快步。「替我帶一句話給你的『老闆』,我很不欣賞他暗中資助愛爾蘭共和軍的愚行。」
矮胖將軍的臉孔倏然轉呈死灰色。
「你--你怎麼知--」他陡然拔尖了嗓門。
韓偉格無意回答他的疑猜,氣定神閒的姿態與對方的慌亂形成極端對比。
「天下沒有韓先生掌握不到的秘密。」幽幽的,清清的,會議室的暗角揚起一串鬼魅般的細音,分不出發自於男腔或者女嗓。靈幻的尖細音調充滿詭嘲。
矮胖將軍猶如被兩噸重的水泥袋砸中,換來滿頭滿腦的灰頭土臉。
姓韓的不是人,是魔鬼!他張著隱形的天羅地網,牢牢捆縛著每隻布偶,一舉一動盡在他的操控中。
他究竟知道了多少?或者,他們該懷疑的是,究竟還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我會把話帶到。」重重挫敗的訪客拖著腳步消失。
牆角驀然揚起刺耳的笑聲。
「看樣子,你嚇壞了將軍。」
「也該有人嚇嚇他們了。」韓偉格擺擺手,渾然不當一回事。「你也去忙你的吧!我三天之內要見到從中國送來的『貨色』。還有,台灣考古隊那邊,有空替我過去巡視一趟。」
「是。」沿著牆角陽光照射未及的陰影內,一道瘦削的人形移向書櫃,掀了掀機關掣,閃進設計精巧的暗門。「你需要的資料就在書櫃第二層的保管盒,供君閱覽--前提是,如果你能破解我設計的關卡。」最後一縷尾聲被合攏的暗門隔絕。
書櫃無聲無息地滑回原來位置。
「佈雷德……」韓偉格獨自面對空蕩蕩的會議室,又好氣又好笑。
那傢伙明明被他遣派到世界各地跑腿,連睡眠待間也消耗在各國班機上,到底從哪兒挪出時間來設計謎題考驗他的?
他緩步來到書櫃前,先花了幾分鐘找到「保管盒」。這次,藏匿文件的收納盒偽裝成一面鏡子,著實騙過他幾十秒。「盒子」尋覓到了,他開始和鏡框背面的拼圖格子奮戰。
謎題由一百格半公分見方的小鋁塊構成,那傢伙還很狠心的以雷射製圖,解謎人必須翻轉到特定角度才瞧得清小格子的圖像。
十分鐘後,一百格鋁片全部回歸正確的位置。缺了兩顆門牙的柯林頓肖像對他扮鬼臉。
「很幽默。」韓偉格啼笑皆非地嘀咕。
移開鬆脫的鏡框,一塊三-半的磁盤片掉人他手中。
嗡鳴的計算機運作聲迅速成為會議室的主要音源。幸好那個陰陽怪氣的傢伙沒有另外安設密碼來胡搞瞎搞。
計算機屏幕馬上秀出被調查者的人頭照。
歐陽寧馨巧笑倩兮的素顏閃人他的視覺系統。
調查內容相當詳盡,從她出生的那一刻到踏入他宅邸為止,每項資料都逃躲不過佈雷德的偵探。
原來歐陽寧馨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大哥,是她父親第一任婚姻的產物。直到她七歲那年,父母親俱歿,才被十九歲的哥哥接過去扶養。
十七年後,嬌妍的小妹妹成為考古隊尖兵,而充滿愛心的大哥哥則躍上亞洲十大計算機專家的排名。顯然歐陽家系擁有優良基因。
有趣!韓偉格撩高蘊著笑意的嘴角。
來到文件最尾端,一根燃燒的火柴棒突然蹦出來,放音系統開始演奏「虎膽妙算」的主題曲。
「這塊磁盤將在五秒鐘內自動銷毀。」喇叭的機械音告訴他。
韓偉格放聲咒罵。
遲了一步!磁盤內部暗藏的腐蝕性藥劑已經發揮作用,計算機屏幕猛然跳動著灰白紊亂的記號。他只來得及將磁盤退出磁盤驅動器,避免計算機線路受到更進一步的損傷。
「該死!」加上今天這部光榮捐軀的成品,這已經是他個人使用過的第三十二部計算機!他不得不開始懷疑佈雷德那傢伙和IBM公司掛鉤,企圖賺取鉅額的計算機維修和更新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