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夜長談下來,剩下的時間只足夠殷堯小憩個把鐘頭,接下來的空檔,三人都專注於他的傷口包紮上,唯恐一個疏忽大意溢出血跡來,這可就不妙了。
鯨魚藍之搴,首先在殷堯長達二十公分的傷口上塗上凝血劑,再以防水透氣膠帶仔細的捆紮好,最後再穿上深褐色襯衫及外套,以防不慎穿幫也不易被看穿。
經過一連串的預備工作後,殷堯的右手臂已隱隱出現麻痺感,之搴關心的問道:「可以嗎?如果不紮緊一點,怕你撐不久。你若不行,就別去了。」
「對,你別逞強呀!」達爾一旁遊說的說。
「我行。」殷堯略微運動了下手臂,盡可能表現的柔軟不僵硬。
「時間也差不多了,等我的好消息吧!」他唇邊逸出一抹充滿自信的笑容,「鯨魚,看不出你還是個醫生,你這個妹婿我要定了!」
撂下這句讓之搴傷神的話後,殷堯瀟灑的走了。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嗎?」之搴很難想像殷堯目前這樣子哪像是去執行一種生死攸關的任務,根本就像是去郊遊旅行兼泡妞嘛!
「殷堯很風趣,跟他在一塊兒沒壓力,是個不錯的夥伴。」達爾雙手交叉橫在胸前,「走不走?咱們跟去瞧瞧。」
「當然去羅#
來到亞特蘭區,殷堯遠遠就瞧見荃荃窈窕
俏麗的身影在松樵園外連連向他揮著手,那愉悅狂喜的模樣看在殷堯眼中,霎時罪惡感像張網似的向他籠罩了下來,不由得讓他踟躕了一會兒。
她是多麼歡喜的迎接他,為他倆日後的幸福奮鬥,他該懷著另一種目的去嗎?
他甩了下頭,他從來不為女人所困擾,這會兒為了他真心相愛的女子,竟陷入了此種進退維谷的絕境中,這一切均是他始料未及的。
「殷堯,想不到你那麼準時。」
荃荃清脆的嗓音將他神遊太虛的靈魂給喚了回來,他迷人的一笑,以掩飾他的心不在焉,「不準時行嗎?我可不希望讓你在這麼熾烈的太陽底下站太久。」
「一天不見,想不到你的嘴更甜了。」她對他吐吐粉紅的小舌頭,很快的往裡面溜了。
「想逃,沒那麼容易。」他的腿修長結實,大跨個三兩步就攫住她的手了,「我記得你剛才好像叫我殷堯喲!你是忘了還是故意的,現在糾正還來得及。」
他企圖不軌的在她耳頸交接處輕輕吐著氣,荃荃禁不住這種「折磨」,全身輕輕一顫。
「別這樣,你……太肆無忌憚了,別忘了我伯父就在裡面。」她略微結巴的說。
「我不怕,我只要聽你叫我那個字,否則,就算他出來我也不放手。」他顯然有些霸道、無禮,又有些像在耍小孩子脾氣。
「好嘛!堯……」
他輕輕點了下她的櫻唇,吞噬了她的呼喚。
「饒了你吧!若讓你伯父看見了你那張紅腫的唇,可就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眼中蓄滿濃情,卻也有些依戀不捨。
她咬著唇,故作嬌嗔,「討厭!」在轉身之際,出其不意的在他右手臂捏上一把以示抗議。
卻不知那地方正是他大費周章包紮已久的傷口。
殷堯抿著唇、咬緊牙,深吸了口氣,他不能表現出他的痛苦及掙扎,看來,他還真高估自己的那只右手了。
見他遲遲無所行動,荃荃停下腳步關心的問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她並沒有忽略他額際隱隱泛出的汗珠,及蒼白如紙的臉色。
「沒什麼,只不過有點貧血。」他胡謅。
貧血!荃荃納悶又擔憂地看著他。
殷堯見她一臉疑慮,才發覺自己的話太扯了些,於是馬上補充道:「是因為來美國太久了,一大堆公事沒做,昨天從台灣傳真來不少公事上的資料等我批閱,結果折騰得太晚了,早上起床時有點頭昏眼花,所以,我猜可能是有點貧血吧!」
「原來是這樣,以後可別再糟蹋自己身體了。」她眉頭深鎖的說,「堯,你是為了我才留下來的嗎?」
殷堯一時沉默無語,他自問若這次來美無關孫樵的事,他會留下嗎?
會!
他很篤定的回答自己,等此事一了,他定會帶她回台灣。
「等『搞定』你伯父,我就要帶你回去見我父親。」他話中有弦外之音。
荃荃羞赧的一笑,拉著他的手往客廳奔去,「那還不快點。」
當他倆一跨進廳內,就瞧見孫樵老神在在的坐在一隅,眼神犀利的打探著殷堯全身上下。
「坐。」他穩重低沉的聲音慢慢吐出。
「謝謝,孫伯父。」殷堯毫不畏懼的回視著他,表情非常的冷靜,沉著。
荃荃並不知他兩人之間的波濤暗湧,只是滿臉歡欣的靠著殷堯而坐。
「真看不出你年紀輕輕,就能把僑舶辦得有聲有色,讓我不得不承認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呵!」
聽了這麼一大串巴結話,殷堯差點雞皮疙瘩掉一地。
不過,他還是必須裝模作樣虛應故事一番,「孫伯父,您太過獎了,我只是比一般人幸運,有了父親先打下來的基業墊底,自然而然有利於我日後的發展。」
「真難得,時下像你這麼謙虛的年輕人,已少的可憐了,我想,讓卡蘿跟著你應該不會錯的。」
殷堯雲淡風輕的一笑,「雖然我和荃荃認識不過短短四、五天,但只要您信得過我,我會傾我所有來照顧她、關愛她的。」
荃荃聞言,心中更是感動不已。
他以深情露骨的眼神望著她,好像在訴說——此生不渝。
「那就好。」孫樵滿意的點點頭,「瑪莉將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可以開飯了。」
行過中廳時,由於面向庭院的窗子破碎不堪,荃荃迭聲解釋道:「昨晚我們這兒來了個小偷,還好伯父發現的早,在一陣激烈的對峙中撞壞了窗子,不過,還是讓那個小偷給逃了。」
殷堯故作驚訝擔心的問道:「伯父一個人對抗小偷,沒受傷吧?」
孫樵哈哈大笑,「我年事已高,哪有能力對抗年輕力壯的小偷?剛巧我公司的經理昨晚留在這兒過夜,是他幫我捉小偷的。」
「這麼說是貴公司的經理驅賊有功÷蕺#幣笠⒁才閾Φ饋
「可以這麼說,那偷兒雖然給溜了,但也被我們的防盜雷射裝置給傷了手臂,這傷口少說也得讓他躺上個好幾天呢!」
說到得意處,孫樵浮出邪邪的笑意,真是讓人亂噁心一把的。
「伯父,你說那小偷受傷了,可是,昨晚你怎麼沒說呢?」荃荃追問道。
「反正人都跑了,說了又有什麼用,小孩子別問那麼多,吃飯吧!」
孫樵輕斥了一聲,率先舉步走入飯廳。
荃荃對他皺皺鼻子、吐吐舌頭,輕聲對殷堯說:「他就是這樣,老是那副倚老賣老、老氣橫秋的模樣。」
殷堯點了下她的鼻子說:「你可真大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呀!」
沒想到孫樵卻陡地停下腳步,猛然旋身,「你們兩個像個麻雀似的,在喳呼些什麼?到底吃不吃飯呀!」
荃荃到了嘴邊的話才倏地嚥了下去,拉著殷堯飛快地跑到飯桌邊。
殷堯這也才意會出孫樵的威與嚴影響她那麼深,像極了一根無形的弦能左右她的歡喜和悲傷。
在飯桌上面對那一堆佳餚美食時,殷堯這才發現真正的磨難現在才正式登場。
拿筷子吃飯,對他這個道地台灣土生土長的混血兒來說,原本是件最稀鬆平常不過的一件事,而今他卻有感於捉襟見肘之苦。
在傷勢未癒的情形下,他拿筷子的手指頭都會微微顫抖著,天,這不是自曝其短嗎?
「是瑪莉的中國菜不合你的味口是嗎?怎麼都不動筷子呢?」精明的孫樵一眼就看出殷堯的不自在。
「呃,怎麼會,看著那麼多的好菜,我已忍不住食指大動,準備好好的大快朵頤一番,正在猶豫著該從何處下手呢!」殷堯靈光一閃,隨即非常圓滑的說出一堆大道理。
「那就快吃,別再考慮了。」
所幸孫樵相信了。他如蒙大赦般的輕吐了口氣,但接下來他該如何使用那雙筷子而不會被看出破綻呢?
他深吸一口氣,盡可能放輕鬆,以非常自然的方式夾取眼前的菜餚;剛開始還尚可應付,但席過一半後,他手臂麻痺感欲加嚴重,終至忍不住而略微僵硬成顫慄。
「堯,你怎麼了?」坐在他身旁的荃荃首先發現了他的異常,難道他「貧血」的毛病又發作了?
「沒什麼。」他不安的表情卻背叛了他。
「你貧血了?」她不信。
貧血!他微愣了一會兒,繼而想起他剛才進門時瞎掰的理由。
「或許吧!」
「什麼沒什麼又或許的,你這樣叫我怎能放得下心!」她板起臉,似水的瞳眸中隱約有著一絲不安。
「荃荃,別大驚小怪,我真的沒事。」他牽強的一笑說。
「你還說我大驚小怪,你看你……」她忙不迭地擦著他額際的冷汗。
「怎麼,殷老弟不舒服?」孫樵眼神犀利的望著他,口氣中有著陰寒的涼意。
唉!這個荃荃簡直在幫倒忙嘛!
「沒有的事,這腸旺火鍋辣的太過癮了,吃的眼淚都流出來了。」他佯裝拭淚的同時,也拭去他臉上明顯的汗珠。
孫樵微微的撇唇一笑,露出了奸詐的魚尾紋,「好吃就多吃點。」
他看出來了!殷堯知道他一定看出些什麼,憑他在道上混了幾十年的經驗,若說他真的還是一無所覺,殷堯死都不會相信。
但發覺了又怎麼樣,在他還無所行動之前,殷堯也只好硬著頭皮死撐下去。
他微微頷首,繼續扒著手中的飯粒。
荃荃看在眼底,著實於心不忍,他明明就是不舒服,又何必要逞強呢!她也知道伯父平日雖嚴厲且不苟言笑,但還不至於那麼「鴨霸」不講理吧!
於是,她昂起下巴,以一個救世主的姿態出現。「伯父,讓殷堯回去休息吧!」
「休息!他好好的在吃飯,幹嘛要急著回去,小倆口想親熱也得看時候呀!」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紅暈不自主地染上了荃荃的雙頰。
殷堯此刻在胸中劃了個十字架,祈求上帝的保佑,免得這小妮子老是亂場。
被她一鬧,但願他還能活著出去,善哉,善哉……(十字架配善哉,什麼跟什麼嘛!)
「荃荃!」他凝睞了她一眼,給她個警告的眼神。
荃荃也回了他一眼——狗咬呂洞賓。
「你們倆一會兒細聲低語,一會兒眉來眼去,眼裡還有我這個伯父嗎?」孫樵搖搖頭,「你們去玩吧!別顧著我,我也累了,想去休息一下。」
孫樵站起身,伸出那只「暗藏玄機」的右手,「殷老弟,今天招待不周,可別介意呀!」
殷堯全神貫注的看著它,告訴自己他的考驗來了。
他也伸出自己的右手,一雙眼睛正凝聚會神的直視著對方,兩人手上的力道正慢慢加強中。
果然,孫樵已懷疑他就是昨晚的夜闖者!
慢慢地,孫樵眼上灰白的眉毛已漸漸豎立了起來,鬢邊的白髮也因使力的緣故而呈現上揚的狀態。
而殷堯的情況可糟了,他知道他的傷口已裂開,鮮血也汨汨流了出來,只不過之搴包紮的功夫實在是無可挑剔,讓他撐過了這最危急的一刻。
「我畢竟是老了,敵不過你們年輕人。」孫樵糾結的眉慢慢舒緩了下來,他甘拜下風。
「哪裡,您真可謂是老當益壯!」殷堯強顏歡笑。
「是嗎?我們倆別在這兒褒來誇去的,你瞧卡蘿早已等不及了,嘴已翹了三寸高,你們去玩吧!」他雙目深邃的盯視了他一會兒才說道。
「那麼伯父,我這就告辭了。」殷堯蓄意漠視孫樵臉上那詭譎的笑容,逕自帶著荃荃離開了松樵園。
一進入車內,殷堯加緊速度一直往市區行駛,直到安全距離以外,他才忍俊不住停下車撫著手臂,將陣陣痛楚的呻吟硬往肚子裡吞。
「堯,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啊!」一點鮮紅的血滴在荃荃粉白的裙擺上,讓她頓時驚呼出聲。「你的手……」
「我不能開車了,荃荃,我需要你的幫忙。」他咬著牙挪出駕駛座,「帶我回『茶當酒』,要快!」
「好……」她慌亂的抹了把滿臉的淚痕,也不知它們是何時盈滿她整張容顏。
她懂了,他絕不僅是個台灣來的年輕人,也不只是個企業總裁那麼簡單的身份,在伯父身邊十幾年了,什麼樣的人她沒見過,伯父當年誤入歧途,一定干下不少壞事,否則,找他報仇的人怎麼那麼多,就連他也是……
「昨晚那個偷兒就是你對吧!」
殷堯嚴肅的望了她一眼,臉上有著恍惚的笑意,「你很聰明。」
「這麼說你追我也是有目的的?更是有計劃的和我認識?」淒涼感漸漸浮上她的心頭。
「如果我說我毫無預謀的想認識你,也情不自禁的喜歡上你,你相信嗎?」雖然他已逐漸虛脫,但目光還是那麼熾熱。
「堯,你還好吧?」她不斷地加快速度,就怕他會熬不過去。
回答她的只是一絲淺淺的呼吸聲,荃荃餘光一瞥,卻見他倚著玻璃窗,完全的不省人事。
她猛然煞住車,拍著他的面頰,「堯,殷堯,你醒醒,你怎麼了?你的手臂真的那麼疼嗎?」
此時此刻,她才明白他傷的有多重,剛才伯父那臨別一握分明就是想試探他,也就因為他使勁掩飾的關係,而讓傷勢更加惡化。
天,是她害他的,若不是為了她,他可以不必來赴這場約會,尤其在他知道自己凶多吉少的時候。
「嘰!」一輛轎車突地停在她身側,她下意識裡只有一個念頭——保護殷堯。
荃荃死命地摟著他,不在乎他的血染上了她的臉、她的衣,就是絕不能讓伯父傷了他。
她不懂,既然伯父已改邪歸正,為什麼殷堯還要調查他?她更納悶伯父最近的行蹤和交往的朋友都出奇詭異,就連他公司的業務經理麥可也是形蹤不定。一大堆匪夷所思的答案,她該從何尋起?
「孫小姐!」不是伯父的人,因為他們不會這麼叫她。
她倏然回過頭,看見從那扇車門走出了兩個英俊魁梧的男子,其中一個她認識,是「茶當酒」的男主人。
達爾和之搴一直在松樵園外守候著,因裡面完全寂靜無聲,直到剛剛殷堯和荃荃出來,他們還以為一切OK呢!誰曉得此刻見到殷堯,竟是這麼驚心動魄的模樣。
「沈大哥。」見了他,荃荃整個緊繃的情緒全都鬆懈下來,她無助的看著他,「殷堯他——」
「我知道,快送他回去,我來開車吧!」達爾將殷堯抱至後座讓荃荃照顧他,由他和之搴開車返回。
一路上,荃荃細心的為殷堯拭著血和汗,不斷在他耳邊輕訴:「堯,為了我,你要撐下去。」
就在殷堯的車子剛離去之際,松樵園立刻多出了個人影,原來是麥可。
「喬治,你覺得他可疑嗎?」喬治是孫樵的英文名字。
「有點疑問,但不是很確定,若他真是昨晚的潛入者,那他的毅力是不容忽視的。」
「怎麼說?」
「你想想看,被紅外線掃傷手臂,還能敵得過我的臂力,這不是毅力是什麼?若
他真是來調查我們的,那表示我們這次的對手很強。」孫樵的眉毛不自覺的皺了一下。
「那該怎麼辦?豈不是遇上高手了。」麥可驚呼出來。
「別緊張,我可以利用荃荃來絆住他,我看得出荃荃在他心中頗有份量的。」孫樵老奸巨猾的想。
「這倒是個好主意,這件事就麻煩你了。」
「你放心,活了五十幾歲還鬥不過一個二十幾歲的渾小子,這笑話豈不是鬧大了。」他胸有成竹的凝視著前方。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走,進去喝一杯吧!」
麥可釋然的一笑走進了屋內,卻忽略了孫樵臉上一閃而逝的憂慮。
荃荃窩在「茶當酒」的地下密室一角,靜靜看著之搴為殷堯處理著傷口,血淋淋的一塊肉爛在上頭,看得她心中一陣抽痛。
他們三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總是那般的神秘?而且個個手腳功夫都是那麼俐落。
她的頭好疼,整個人渾渾噩噩的,怎麼都理不清這許多傷腦筋的事,只知道她要殷堯平安,她要殷堯康復。
看著之搴放下了所有的急救設備,她匆忙的跑過去,「他還好嗎?沒事了吧?」
之搴玩味著她臉上的表情,「你很愛他?」
荃荃也大膽的回視他,「是的,我愛他。」
他這才鬆口氣的笑道:「愛他就體諒他的工作,幹我們這行的,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o」
「你們這行?究竟是哪一行?」她清澈靈活的大眼寫著她想知道的慾望。
之搴又回復他一貫沉靜的口氣說:「等殷堯醒了,他會告訴你的。」
「你的意思是,他已經不要緊了?」剎那間,興奮喜悅的光彩又重回她的臉上,你知道嗎?當我看見他的血從他手臂上一滴滴的流失時,我有多怕,就怕他撒手不管我了,無論我有多麼愛他,多麼離不開他……」訴及此,她的淚閘又開了。
此時,達爾端了一壺茶及幾樣小菜走了進來,「累了吧!纖纖住校去了,只好隨便湊和點÷蕺#
由達爾懶洋洋的表情中可感覺到他的失意,愧疚的情緒也緊抓著他不放。
其實,纖纖還不是被他逼去住校的,也是他硬生生的把她對他的一份真愛深情給抹煞於無形。
「纖纖!是不是葉纖纖?」荃荃充滿希望的問道。
「沒錯,你認識她?」達爾也滿是詫異。
「她是我大學同班同學,成績一向是名列前茅,只不過,她性情有些孤僻又不愛跟大伙說話逗樂,所以,我們一直都不太瞭解她。」
聽了她的話,達爾一愣,「是這樣嗎?」
「把人家找回來吧!再怎麼說你也是她的監護人,就讓一切順其自然吧!」之搴也插上一嘴,對於達爾在情感上的執拗,就屬他最清楚了。
荃荃在一旁聽的雖不是很懂,但也無心追問,只因她一心掛念著殷堯的傷勢。她走回殷堯身邊緊緊扣住他的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略顯憔悴的面容。
達爾走近她身邊,「他只是失血過多,不礙事的。」
荃荃點點頭,緊抓的手還是不放。
「有件事我不知道現在問的是不是時候?」對於接下來的問題,達爾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她怎會不知道他們要問些什麼!一定是關於她那寶貝伯父的事。
「等殷堯醒來好嗎?我要當著他的面將一切弄清楚。」她的表情非常堅決,讓達爾也不便再說什麼。
「讓她一個人靜靜,我們先出去吧!」之搴拉起達爾,給他一個暗視的眼神。
「殷堯,你醒了!」半夢半醒中,荃荃被手心中的搔癢感給喚醒了。
殷堯早醒了,他一直凝視著眼前的睡美人,原來她一直陪伴著他,而且夢中那只緊握住他的手也是她的。
他惡作劇地在她的手心上搔著癢,終於見她睜開了美麗的眸子。
「我醒了,換你去躺會兒吧!看你這樣子,一定為我操了不少心。」他細膩溫柔的撫觸著還在他手中的小手,不管她的掙扎。
「我這樣子一定很醜。」荃荃低顏垂目的,像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不醜,比任何時候都美。」
她癡癡的望著眼前這個噙著笑容的俊逸臉龐,「都受傷躺在這兒了,還會說笑話。」
「不是說笑,是真心話,有哪個男人會嫌棄自己深愛的女人?況且,那女人是因
為衣不解帶的照顧他,才弄得如此心力交瘁。」他抓緊她的手,深情至意的說。
「告訴我,我躺了多久?」他又問。
「一天一夜,今晚一過,就算是一天兩夜了。」她濡濕著眼角,但它全是一種幸福的喜悅。
「那麼久了!你一直沒回去?」他眉心微擰著說。
荃荃緘默不語的搖搖頭。
「你不怕你伯父會擔心?」一直將孫樵的話奉為圭臬的荃荃,今日怎麼敢不顧及孫樵的感受,而與他相處那麼久的時間?
「我懂你的意思。我只能說,跟了你我又能回去嗎?在我知道你與我伯父的立場之後。」她拭著眼角的淚,臉上的愁緒抑鬱不散。
「荃荃……」看她愁眉不展,殷堯簡直心肺欲碎,他急欲起身,跟她說個明白。
「你這是幹嘛!」她連忙扶他躺下,擔心他傷口又裂了。
「我沒那麼嫩,你放心好了。」見荃荃如此關心他,他著急的心也釋然了許多,說起話來也幽默多了。
「你就會耍嘴皮子。」荃荃瞪了他一眼,隨即破涕而笑。
「你笑了!」
「你看什麼看,又不是沒看我笑過。」荃荃被他盯的有點不自在。
殷堯搖頭道,「你笑了,才會令我安心,讓我還有一線希望你不會離我而去。」
他歎了口氣,也明白該是坦露一切的時候了,撇開私事不談,以他們目前的情形,是極需要荃荃的協助,就看她願不願意大義滅親了。
即使她不願意,也希望她能抱著袖手旁觀的態度,這樣,他辦起事來也比較不會有太多顧慮。
他是真的不願傷害她!
「我不會走的,至少在我弄清楚一切之前。」她眼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達爾他們呢?」
「在樓上歇著吧!」
「你也去歇會兒吧!」事有輕重緩急,他看得出來荃荃已經累了,至於她想知道的事,明天再說吧!
她一臉嗔怪的看著他,「你以為我隨隨便便就可以打發了?」
「荃荃……我發誓,我要是有半點這意思,下回就讓你伯父把我一槍給斃了。」殷堯不假思索的沖說出口,他不能忍受荃荃對他有任何誤會,尤其是在這個複雜緊張的時刻。
「你為什麼要亂發誓!」
她拉下他高舉的手,真是拿他沒辦法,無論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他似乎總能制得她服服貼貼,使得她一句責難的話都說不出來。
「我沒亂髮誓,我敢發誓,表示我問心無愧。」他還挺理直氣壯的。
「你……算了,反正也晚了,等沈大哥他們下來再說吧!我也不怕你們『串供』。」
串供!殷堯今天總算服了這小妮子,她能用別人所想不到的「詞彙」來形容他這麼個「偉大不凡」的人物。
「那麼,你可以先問達爾或之搴,再問我呀!這就知道我們有沒有『串供』了。」他含笑的說。
「不要,我只要你的一言一語,也只信你的。」
「那麼,答應我去睡一會兒,我保證太陽一出來,我一定招供。」他輕聲細語的哄著她。
「一言為定。」她伸出小指跟他打勾勾。
殷堯啼笑皆非的伸出手指,「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