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想不到,此時的殷堯卻是一個人在山壑中不停地奮力攀著岩石,傷痕纍纍的手臂上淨是鮮紅的血跡及慘不忍睹的刮痕。
雖然他早已力不從心,但他還是死命地掙扎著,因為在他腳下即是萬丈懸崖。
額際的汗水,一滴滴沿著垂落的髮絲,和著血液滴到谷底。
終於,他攀至一處谷洞中,稍
作歇息。他脫下襯衣,露出泛著汗珠的古銅色肌膚,用牙狠狠的將襯衣撕成布條狀,並將它捆紮在還汨汨淌著血的傷口上。
對於方纔那致命的一幕,他依然心存餘悸。所幸從小在練習防禦術上下過功夫,否則,他早已成為這荒谷中的一具無名屍了。
事實上,就在他離開荃荃趕來黑巢窟的同時,聰明的孫樵早就算準殷堯會中計來此一
探,他預先將人手埋伏在這兒,等著他自動前來送死。幸好殷堯向來警覺度夠,第六感又靈,才讓他逃過此劫。
殷堯當然也不是隨便混混就能當上北海情報網的成員,聰明的他,並不是立刻現身。他先觀察了現場情況許久,當下,他第一個感覺是太靜了,一點也沒有交易的跡象;另一個感覺即是氣氛有說不出的詭異。
就在他懷疑是否上當想抽身之際,一個不注意,他踢到被人丟棄在路口的鐵罐,驚動了孫樵潛伏在暗處的人手;霎時,槍聲雷動,目標全往殷堯的隱身處描准而來,殷堯倏地一個後滾翻,躲過了猶如雨下的子彈,繼而鑽進棄置一旁堆積如山的鐵桶縫中。
「小子,出來吧!別玩捉迷藏了。」孫樵雄厚的聲音傳來。
他是想誘殷堯出聲,好知道他的藏身處;殷堯哪會不知道他的心思,他緊閉住氣,腦中不斷思索著脫困的法子。
往身旁望去,一堆堆用石塊砌成的墓塚屹立在山坡上;再往另一側看去,則是千丈崖。
他該往哪個方向逃逸呢?
「出來吧!或許我可以保你個全屍,否則,要是變成了蜂窩,豈不難看極了。」孫樵戲謔刺耳的嗓音又傳進他耳裡。
驟然間,殷堯當下做出了決定,唯今之計,只有賭一賭了。
他偷偷鑽進最邊上的一個鐵桶內,迅速滾動起鐵桶,直往崖谷的方向翻滾疾行。
此時,槍聲四做,他卻在最危險的那一刻滾出鐵筒,暗自隱身在崖邊,這時間要算的既准又快,否則,他必和這鐵桶一塊落入谷底。
孫樵再怎麼聰明,也不會猜到殷堯竟會來這一招,他立刻喚來手下趕至一看,除了渺茫的谷氣及漆黑的深穴外,幾乎深不見底,難不成殷堯寧死不降?
他再派人四處搜尋了好一陣子,才死心的率人離去。但他還是不相信殷堯會這麼簡單就死了,或許利用荃荃可以把這可怕又神秘的殷堯再誘拐出來,因此,他才會留下那張留言。果然,他的效果達到了,那張留言確實輕而易舉的將荃荃騙回去了。
殷堯真的掉進這萬丈懸崖了嗎?
NO,他並沒掉入崖底。
只是為了掩人耳目,他沿著籐蔓冒險順滑而下,沒想到一個不注意,他倏地下落了百丈餘,所幸在他頭頂上有個凸起的巨石,擋住了皎潔的月色,進而也阻礙了孫樵梭巡的視線,這才讓他逃過一劫。
殷堯攀著岩石,有時攀上兩步,又滑退了一步,就這樣上上下下、反反覆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探出頭來。
在這段為時不短的時間裡,他不知道荃荃來過,亦不知孫樵還留有這一手,但他十分清楚,會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不能夠現身了。
因為當個死人要比當個活人好辦事多了,他更想趁孫樵鬆懈戒備的難得機會,混進松樵園,拿出他想要的東西。
既是如此,他也不能再與達爾他們聯絡,否則,怕會走漏風聲;至於荃荃和小凡,相信達爾他們必定會妥為照顧的。
荃荃,小凡#你們一定得原諒我,我絕不想讓你們擔心,但現在是重要關頭,無論如何,我都必須拋開兒女私情,以公事為重。
有了這份安心,他更能毫無顧忌的去做他想做,且應該做的事。
「什麼,我爸去意大利開會了!」
殷凡R換氐講璧本疲立即撥了個越洋電話回去求救,哪曉得卻撲了個空。沒想到
在這最緊要關頭,「重量級」人物——老爸,竟然那麼沒默契的跑到歐洲出差去了。
完了,遠水救不了近火!
這下,她著實好後悔,恨自己當初為何堅持不肯涉獵他們男人的事業,導致現在找不到個熟人可以幫忙。
坦白說,僑舶的商業範圍可說是無遠弗屆,只要人可以踩到的地方,都有他們的子公司存在,更遑論這麼大的紐約了。
然而,氣只能氣這位大小姐自幼隨性所欲的生活,從不涉足僑舶的任何企業體系,久而久之,在僑舶的新生代中,幾乎沒人曉得他們的總裁還有位如花似玉的小妹;而在老一輩的記憶裡,對她些微的印象似乎也漸漸淡去。
對,找雅姨!雅姨大伙都認識,以前老爸只要適逢需帶女主人的筵席,就一定會帶著她。
主意一定,她立即又撥了個電話回家,想不到,女管家說她也跟著爸一塊兒去意大利了。
唉!雖說時間、心情都不對,但對他們來說,先度個蜜月也不賴。
但如今該怎麼辦是好?
「別慌,慢慢來,別忘了還有我們兩個。」達爾見地板都快被她踩穿了,連忙好聲好氣的說道。
「不行!此事非同小可,非得有一隊兵團來,否則,我不放心。」殷凡C紀范
快糾成個死結了,只因她不停在腦中搜尋記憶——全公司上下有誰記得她這一位偉大的「巾幗英雌」。
之搴斜目以視,非常漫不經心的說:「你可別忘了,我們並沒請你當軍師,你少在那兒出餿主意。」
「好,你們想去就去吧!我可不會幫你們收屍的。」
真討厭,老跟我唱反調,是何居心嘛!
「隨你怎麼想,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計劃,絕不會受限於你。」之搴反擊道。
「什麼?」
殷凡K肩不停地抖動著,恨不得勒死這個可惡的傢伙,他說的這是什麼話嘛!人
家可是為了他們的安全才這麼說的,他憑什麼用這種下三濫的論調侃她。
「好了,小凡R彩巧埔獾模你就別再鬧彆扭了,我們得去找一趟北海才是。」達爾立即阻止了即將爆發的火爆場面。
「北海在哪兒?難道你們不管我哥的生死了?我不讓你們冒險前往,並不表示你們就能拍拍屁股走人。」
這小妮子滿腦子的奇特幻想,搞得達爾不知所措。
之搴立即看出達爾的一臉困愕,「別理她,我看你這就去把纖纖接回來,好跟她做個伴,我們也該動身了。」
殷凡U庀驢商懂他們在說些什麼了,反正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打算丟下她一個人。
「你們不能丟下我,在這兒我人生地不熟的,你們狠心放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她只覺一陣心悸,全身像被抽光了力氣,頹然坐了下來,一副淒楚的表情,像足了一個「姥姥不疼、爹爹不愛」的小可憐。
其實,這是她的連環計第一步驟——苦肉計。
「沒用了,我們對你的底細可摸的清楚得很,少用計了,對我們來說,是浪費你的演技。」之搴以挖苦的口吻說道。
「對不起,那地方我們不能帶你去,相信纖纖會好好照顧你的,我們這就走了。」
達爾亦不管殷凡D撬時寒時熱的駭人目光,拉著之搴快速的離開了。
「什麼嘛!你們這兩個專門欺負女人的臭男人,誰希罕當你們的跟屁蟲,你們最好永遠別再回來。」
殷凡9淖潘頰,氣憤難當的對著他們的背影破口大罵。
天!難不成真要靠荃荃一人救出哥?
荃荃衝進家門,迫不及待想從伯父的口中瞭解殷堯目前的狀況。
「你終於回來了。」孫樵穩如泰山般的坐在太師椅上,像是嚴陣以待了許久。
「殷堯呢?」荃荃完全沒聽見孫樵的問話,只顧一味的在廳中搜尋著殷堯的身影。
「你一個人來?」孫樵又問。
「你們沒把他怎樣吧?」這是荃荃第一次與孫樵對話時,口氣中含有那麼多的不滿與對立。
「你變了。」
孫樵怎麼也想不到,從前乖巧柔順的嬌嬌女,今日會有這麼自主的面貌出現!
「你也變了。」她極力壓抑住心中那股即將潰決的情緒,只能以銳利懾人的目光凝視著他。
孫樵搖搖頭,露出一抹頗為愴然的笑意,在黑夜的襯托下,平添了幾許寂寥,「伯父並不奢望你能瞭解,對於殷堯,我只能說我與他的立場不同,會形成對立也不是我想要的,但這已是既定的事實,我只好這麼樣對待他了。」
荃荃冷冽的笑了幾聲,「我是不懂你的想法,但我懂得你所做的一切均是天地不容的。」
「包括我扶養你長大成人?」
「若有可能,我寧願十年前就死了。」
「好,很好,女大不中留,這句話果然沒錯。」孫樵聞言,形同嚼臘般的苦澀傷心。
「不是的!只要你改過遷善,放了殷堯,我依然會像從前一樣孝敬你,視你為父。」看著他日趨花白的頭髮,荃荃胸口有一絲難言的痛楚。
「如果不呢?」
「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眼看孫樵已無意回頭了,她的心真的好痛。
「好,那我只能再將你軟禁在房裡,你別想再出去。」孫樵也是吃了秤鉈鐵了心。
「我要見他!」即使被關,她也要和殷堯關在一塊兒。
「卡蘿,忘了他吧!他可能早已死了。」儘管如此,孫樵還是不忍荃荃為情傷心。
「你騙我!」荃荃踉蹌地倒退了一步,她扶著椅背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我沒必要騙你,是我親眼看見他掉進黑巢窟旁的山崖裡,只不過沒見到屍首,
我也無法確定他到底是死是活。」他面罩寒霜,讓她看不出他這句話的可信度有多少。
掉下山崖!
據荃荃所知,那處山壑十分陡峭,難道殷堯真的掉下去了?!一時間,她已陷入一陣無法遏止的悲切中。
「別想那麼多了,去休息吧!」荃荃滿臉的愁容,看在孫樵眼裡,還真有點於心不忍,畢竟,她是自己僅有的親人。
「不要!」她在內心極力掙扎著,蕭索的臉上有的僅是哀傷。
孫樵悲切的歎了口氣,不禁緬懷過去充滿親情的時光,但那段回憶似乎已離他好遠好遠了。
「你太累了,我有事得出去一趟,你可以去休息一會兒。」孫樵搖搖頭,逕自邁出松樵園去赴威廉的約會。
「你不要走,你還我殷堯!」追至大門口的荃荃被麥可擋了下來,眼睜睜看著孫樵的座車呼嘯而去。
荃荃掩面跪地哭泣著,兩行清淚泫然而下。有誰能告訴她殷堯在哪兒?他究竟是生,還是死?
「你說什麼?要利用卡蘿引出殷堯?」聽了威廉的計劃,著實令孫樵震驚不已,
雖然這主意是他事前所設想的,但看了荃荃憔悴的面容後,他顯然有些後悔了。
「我已經派人將那座山谷全都搜查過了,就只差沒將它翻過來,但還是找不到殷堯的遺骸,我想,他應該還沒死。」威廉倚在真皮椅上,嘴裡還叼著雪茄。
「這樣好嗎?」孫樵忐忑不安地問道。
「何必那麼震驚,據麥可說,這主意可是你當初所構想的。」威廉愜意的吸了口雪茄,聲音隨著裊裊煙霧緩緩上揚。
孫樵頓時啞口無言。他當然知道若殷堯尚活著,卡蘿的確是個不錯的誘餌,問題是,這誘餌不是別人,而是他的親侄女;再說,威廉在圈子內的狠毒狡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實在不想讓侄女與這種人有任何瓜葛。
當初他會對麥可這麼說,只不過是想以私人的立場騙出殷堯,並沒想到麥可這個大嘴巴竟然走漏他的想法。
「可是,我現在覺得不妥。」
「為什麼?是因為我的介入嗎?」
不愧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大哥級人物,一眼就看出孫樵的想法,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卡蘿年紀還輕,我不想讓她涉及其中,她向來單純,你就放過她吧!」孫樵老氣橫秋的懇求道。
「是嗎?我看你是怕我對她不利吧!聽說她清麗可人,是難得一見的佳人,說
不定讓我看中了,這可是她的福氣呀!對了,她還是個處女吧!」威廉邪惡的笑了笑。
「這……」孫樵漲紅了臉,一部份是因為氣憤,一部份是羞愧;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還要被眼前這小輩調笑,這是個什麼世界!
「怎麼樣?不同意嗎?」威廉寒冽的眼神已百分之百示意出——你敢不服。
「能不能讓我回去問問她的意思?」
「不用了,我同意就行了。好,就這麼決定,明天你帶她來見我。」他以威脅性的語氣說道。
孫樵垮下雙肩,他又能說什麼?對方是個大買主,又有不容輕視的勢力在,即使他不從,荃荃也無法逃出威廉的手掌心。
「是,我明天帶她來。」
威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孫樵瞧見他那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樣,真是心疼荃荃日後過的會是什麼樣的日子。
殷堯躲在松樵園外監視著,對於裡面的一靜一動他均能瞭若指掌,唯獨始終看不到他一心掛念的人——荃荃。
就在他死裡逃生的那天,他偷偷地與鯊魚聯絡過,才知道荃荃已被騙了回去。她為何總是那麼傻呢?為了他,她要付出多少才肯罷手。
他一定要將罪魁禍首逮住,才能彌補荃荃為他所犧牲的。
昨天這裡似乎沒什麼動靜,但今天園裡彷彿特別熱鬧,來了幾個陌生人,但可以明顯的看出,他們絕非善類。
嘈雜了一陣子,突然從廳門內衝出了一個嬌俏的人影,殷堯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真的是她,是他思念已久的荃荃!
緊隨在她身後的,即是一早就前來松樵園的幾位魁梧的白人。
「你們別過來,我絕不可能跟你們去的,你們去告訴那個叫威廉的,叫他去死吧!」荃荃雙肩因憤怒而抖動著,看她的模樣像是瘦了許多。
有股衝動,他想將她擁入懷中,汲取她所有的馨香;但剛才從她口中吐出的兩個字「威廉」,讓他停止了行動。他靜靜分析她所說的話,很明顯的,這些人一定是威廉派來的手下,目的就是想將荃荃挾持過去。
威廉到底是誰?他這麼做是何用意?
莫非他覬覦荃荃的美色,想對她……
天!他不能再胡思亂想了,否則,他敢肯定自己的衝動只會壞事,唯今之計,他
只有跟去瞧瞧。但無論如何,他都要保護她,絕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這也就表示他不能失敗,絕對沒有讓他失敗的機會,否則,他失去性命事小,害了荃荃一生,他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卡蘿小姐,這可是我們威廉先生禮遇你,才派我們來護送你,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其中一名白人說道。
荃荃的杏眼狠狠的瞪著他,全身豎起自衛的芒刺,「管他敬酒或罰酒,我都不喝,你們一個個全去死吧!」
「好,你可別怪我們了。」
領頭的那個人猛然將荃荃的手往後一轉,繼而將她架上了車,絲毫不理會她的哀嚎聲。
「荃荃!」殷堯再也受不了了,他奮不顧身的想衝到荃荃身邊,打掉她身後那只可惡的大手。
陡地,一隻手使勁按在殷堯的肩上,制止了他的行動,殷堯立刻使出迴旋踢想擺脫他。
「是你!」
「不錯,是我!忍著點,現在別去,等到了威廉的巢穴,我們會幫你杷荃荃救出
來的。」原來達爾聽從鯊魚的命令潛伏在這兒,但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看見殷堯。
「不用,救自己心愛的女人,我不會假手於他人的。」殷堯強制壓下他的怒氣,只能眼睜睜看著載有荃荃的轎車從眼前絕塵而過。
「走,我們也該跟去了。」達爾輕拍他的肩,將他帶上他的重型機車。
達爾之所以騎機車,是因它體型小,利於跟蹤,且可以在大街小巷橫行無阻。
跟了約半個小時後,那輛黑色轎車停在一處歐式建築物前,不一會兒,鐵門開啟,眼見那輛轎車就要駛了進去。
達爾加緊油門飛駛而過,殷堯一個縱身跳躍,立即攀上車頂,隨著它進入這大宅院中;受過訓練的殷堯動作極為輕巧,因此車內的幾個大男人並未察覺有異樣。
達爾這也拿出身藏的大哥大,撥了通電話給「鯨魚」之搴。
自從達爾和之搴在鯊魚那兒分手後,即分別行動。達爾負責監視松樵園內的一舉一動,因而遇上了殷堯。
至於之搴,他則是負責通知殷愷洋,想藉由他的力量,間接消滅威廉一干人。
首先,他找到了殷愷洋在意大利落腳的地點及聯絡電話,再透過越洋電話與他聯繫,並告訴他殷堯現在的處境;殷愷洋二話不說,立刻遙控美國的部屬,全力搭配之搴,以期將威廉繩之以法,並將殷堯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他相信他的兒子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而現在的之搴正與殷愷洋身在美國的幾個重要部屬協商著該如何著手進行圍剿的行動。結果尚未商議出來,電話就霍然響起——
「喂,藍之搴。」
「鯨魚嗎?我是變色龍。」達爾急促的嗓音由彼端響起。
「有消息了嗎?」
「殷堯已經出現了,不過,他卻和荃荃陷入另一個困境中。」達爾語意未明的說道。
「該不會這小子混進威廉的賊窩了吧?」向來冷靜的之搴一語道破達爾心中的不安。
「不錯,因為荃荃被威廉挾持了,你想,他能坐視不管嗎?」達爾牽強的一笑,對於面對感情有時會失去理智,他可是親身經歷過。
「我相信殷堯不會那麼容易就縛的,你先按兵不動,我們馬上趕到。地址是?」之搴拿出紙筆抄下。
「好,我等你。要快,知道嗎?」
「放心,我這就動身,你也要多注意裡面的狀況,若有異樣,不妨先動手。」之搴不放心的囑咐道。
「這還用說,那就這麼說定÷蕺#
切斷了手機,達爾這才暫時鬆了口氣,至於他們的行動是否能圓滿成功,就冀望老天爺保佑了。
殷堯埋伏在車頂上,隨著車子一同進入車
庫,他取出身藏的麻醉槍嚴陣以待,一等車內那幾個洋人將荃荃押出車外的那一剎那,立刻向他們射出麻醉槍,速度之快,令他們措手不及,只見那幾個洋人紛紛臥地不起。
「堯!」荃荃不停地揉著眼睛,是既興奮又訝異,難以相信在她絕望的時候,老天會給她一線生機。
「荃荃。」殷堯飛快地趨身向前,緊扣著她的手,心中百感交集,眼眸中有至死不悔的堅定。
「你沒死,還活著!」
荃荃上上下下打量他全身,兩隻小手不停輕輕撫觸他的肌膚,就怕這只是個夢,只消一個不小心,他就會消失了。
殷堯輕輕執起她的小手,貼上自己的面頰,「我沒死,我還有體溫。」
真的,他有體溫,甚至她還能聞到屬於他身上那股狂野的氣息,他真的還活著!而且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
她飛快地撲向他懷裡,淚眼婆娑的抽噎道:「你好壞,你害人家哭死了,就只差沒隨你而去。我活著是為了完成你未完成的任務,我發誓要揪出那個幕後主使者。」
「沒事了,別哭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他輕輕拭著她淚痕狼籍的臉,揪心不已的說。
荃荃吸了吸鼻子才繼續問道:「對了,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就在剛剛,跟你一塊兒進來的。」他淺笑著說。
「剛剛!我怎麼沒有發覺?」荃荃睜大眼,愕然不已的問。
「讓你發現了,我還怎麼混呀!」他輕點了下她小巧的鼻頭,又回復以往詼諧的語調。
「你真壞。」荃荃掄起拳,做勢要捶他。
他輕巧的握住她的拳,「我是壞,不過,以後我會好好補償你。」
「誰要你的補償,我只要你平安無事。我伯父說你掉入懸崖底,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荃荃禁不住雙眼含淚。
「我是不小心掉入斷崖,但並未到底,老天和你賜給我力量,讓我就這麼爬了上來。」他輕描淡寫的將這件事帶過。
「鬼才相信那麼容易,簡直像喝茶吃飯一樣,我才沒那麼輕易就上當呢!你一定是怕我擔心受怕,才說的如此輕鬆,對不?我想也想得出來,徒手爬一座峭壁有多艱難,而且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你一定還受了傷。」荃荃淚盈於睫,像一泉泓水滾滾流出。
殷堯悚然一驚,她怎麼說哭就哭了!
「別哭,別哭,幹嘛哭的那麼傷心?」他將她攬在胸口,恨不得將她揉進體內,和她時時刻刻的相守著。
「因為……因為我高興,我真的好興奮能再見到你,我曾經用我的生命向上天祈禱,如今,果然靈驗了。」荃荃流的是歡喜的淚水。
「荃荃……」
她用食指抵住他的唇,「別再說了,只要你能活著,我可比誰都開心。我們快走吧!以後不要再涉入風險了。」
荃荃怎麼拉,殷堯就是文風不動,臉上的線條也冷峻了下來,並換上正經的口氣,「現在我有件事想請你答應我。」
荃荃也感覺到氣氛凝重,對於他將要交代的事不敢小覷,她謹慎的問道:「什麼事?」
「達爾現在人就在外面,但是離這裡尚有一段距離,我不能讓你冒險出去。記著,你就在這兒等我,找個隱密的地方先躲起來。」他十分謹慎的交代著,就擔心她會一時任性又闖了出去,他不想再嘗到她身陷危機時那種擔憂、椎心的痛楚。
「你又要丟下我一個人自己去冒險。」荃荃連連退著步、搖著頭。難道他就不能體諒她怕失去他的心情嗎?
「荃荃,我不是一個人去冒險,我有同伴的。」他費盡心力好安撫她,雖然他非常在意她的感受,可惜任何事都有其輕重緩急,在此緊要關頭,他絕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顧此失彼。
「好,你去吧!我在這兒等你,不見不散。」她將自己的決定說的很明白了。
殷堯深深吸了口氣,他能回得來嗎?坦白說,他並沒有十足十的把握,「彆拗了,若看見達爾他們,就跟著他們走,知道嗎?」
荃荃忿然的甩開他的手,「你又在騙我了對不對?明知自己此去生死難卜,為什麼你還要在我面前假裝一副狀若無事的姿態。」她紅唇緊抿,嗚咽地喘口氣又說:「我敢說你手裡若有根繩子,你一定會如法炮製,再將我捆起來,好去進行你的工作,別讓我這個廢物再阻礙你的行動。」
殷堯瞧她那模樣,可真是心慌到了極點。
他箝住她的雙臂,暗痖粗嘎的說:「別讓我難過,你知道你這些無心之語,聽在我耳裡我有多難受?我並不想擺脫你呀!你是我的一切,但我有我的責任,這世界上有很多人並不是為自己而活的,而我就是其中之一,懂嗎?別逼我!快找個地方躲起來,車裡的幾個人就快醒了。」
他鬆開她的手,也離開她的身邊,獨自一個人往危險地帶邁進。
徒留下荃荃一人愕然的望著他飛快消逝的蹤影,口中只是斷斷續續地喃喃念著幾個字:「他想擺脫我,他想擺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