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腦海中老是有著片片斷斷的影像存在,這些影像全是夏禹風,有他暢意的笑容、冷淡的表情、風趣的談吐……
有時想想,她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怪念頭?難不成她暗戀他的心境比她想像的還要深濃?
鈴……
電話聲突然響起,十一點了會是誰呢?
可人趕緊從床上跳了起來,接起電話一聽原來是曉美打來的,「可人……-快來……快點來。」
「怎麼了?曉美,-的聲音怎麼這麼糟!」可人全身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我呼吸困難,好……好難受……」曉美直喘著氣。
「怎麼會這樣?-還可以忍嗎?我怕我趕去會耽誤太久時間,先替-叫救護車好嗎?」可人激動地問。
但是接下來她卻沒再聽見曉美的聲音了,慌得她大喊著曉美的名字,「曉美,-怎麼了?曉美……」
沒辦法之下,可人只好先掛斷電話,立即叫了救護車前往曉美的住處,而她也迅速換上衣服,在第一時間趕了去。
到了曉美住處外,正好看見救護車停在外頭,她衝下計程車奔過去一看,此時曉美已在車裡了。
「她怎麼樣了?」可人問著醫護人員。
「不知道,但是呼吸很淺促,得趕緊送醫院。」他為她套上氧氣罩。
前頭司機正要開車時,可人又說:「我是她朋友,能不能跟著一道去?」
「-是她朋友?那當然可以,快點。」
「好。」可人立刻跳上車,緊握住曉美的手,「-到底怎麼了?跟-認識這麼久,-一向是健健康康的呀!」見她仍閉著眼,可人擔心的都流下淚。
「司機先生,請你開快點好嗎?快點呀!」可人真怕她熬不住。
「我已經很快了,難道-希望多幾位一起陪她送急診嗎?」
好不容易到了醫院,可人跟著進入急診室,在急診過程中她只能被隔離在外頭毫無頭緒地乾焦急著。
她不時坐下又站起,又繞到外頭看著天上的星星,祈求老天幫助曉美,讓她度過這個關卡。
經醫生診治後,追究原因,原來是曉美昨晚在美容SPA館做臉後,又順便做了太空艙的塑身美容。
但是她本身有低血壓的傾向,卻強迫自己在太空艙內待太久,結果缺水過甚,在美容SPA館時她已感到昏昏沉沉,搭車回到家後狀況卻沒改善……直到睡覺前她突然感到呼吸困難,這才想到向可人求救。
「-喲~~簡直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可人照顧了她一夜,見她情況好轉,忍不住開始叨念了。
「我怎麼知道會這麼嚴重,想說那個太空艙一躺就要耗掉兩千五百塊錢,不多躺會兒實在不划算。」曉美不好意思地垂下腦袋。
「-還真會精打細算呀!」可人搖搖頭,還真拿她沒轍,「晚點兒我會替-向公司請假,-好好休息,知道嗎?」拿來熱毛巾,她輕輕為曉美擦拭著臉和背部。
「嗯,都快天亮了,讓-一夜沒睡,真對不起。」
「沒睡覺是沒關係,重要的是-得沒事。」可人睨了她一眼,「看-以後還敢不敢把那種什麼艙當床睡。」
「是,是,-回去吧!就算沒得好睡,也該休息一會兒。」曉美拉住她的手,感激一笑。
「不用急,我也打算替自己請半天假,-才剛醒來總不好讓-一個人待在這兒。」可人就是這麼貼心。
「可人……」曉美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沒事,-睡吧!我就睡在-身邊。」可人到樓下借了張行軍床,就躺在她身邊,這才讓曉美安心地閉上眼。
不久,天亮了,可人到樓下買了些熱粥上來,「曉美,可以吃飯-!」
「謝謝。」曉美端過手聞了聞,「哇……好香呀!」
「這是香菇鹹粥,-可以吃的。」可人自己也買了一份,兩人就這麼邊聊著天、邊吃了起來。
其間醫生前來複診,告訴她們曉美再休息兩天便可出院,這讓兩個人都安心不少。
曉美對可人說:「我已經沒事了,-先回去吧!還可以小睡一下,這種行軍床怎麼可能睡得好呢?」
「好吧!那我先去幫-買點日用品再走。」可人將桌面收乾淨後,便離開病房直接轉往樓下。
但這家醫院環境她很陌生,繞著繞著,她竟繞到婦產科區域,看著許多孕婦挺著大肚子的模樣,雖然行動不便,可嘴角都掛著甜美笑靨,令她也會心一笑。
突然,可人-起了眼,腳步也漸漸放緩,因為她看見夏禹風居然也在其中,而他身邊正坐著一位年輕女子。
可人的腳步瞬間鎖死了,她極其震愕地睇住他們……尤其是那女子臉上幸福又滿足的表情。瞧她緊緊偎在他胸前,還不時說著笑;而他雖是一直低著腦袋,但可以從他隱約勾勒的唇型中猜出他也沉溺在這份甜蜜中!
他結婚了,所以陪著妻子前來?或者她只是他的女友?
這樣的發現讓可人的心情驀然低落,明知道自己沒權利傷心、沒理由難過,但心底的那股酸意卻怎麼都擺脫不了。
因為,她發現她對他已動了心底屬於真情的那部分……比暗戀還深的一部分。
眼看他就要抬起眼,她立刻低首轉身,加快腳步朝前走。直到轉過長廊,她才貼在牆邊撫著胸喘著氣。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看見有道黑影朝這兒移動,偷偷揚起小腦袋對上的竟是夏禹風那道斂光深沉的眼。
「九點多了,這時間-不是應該在公司嗎?怎麼會在這裡?」他一手貼在牆上,笑臉微揚地注視著她。
「曉美住院,我……我留在這裡照顧她。」可人深吸口氣,微笑地說。
「住院!她沒事吧?」
「已經沒事了。」可人的嘴角雖然帶著笑,但心情卻是複雜的。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自己意外的發現,只好轉身佯裝找著路的模樣。
「那就好。」夏禹風垂首端詳著她,開著玩笑說:「怎麼一直拿著後腦勺對我說話?這可是很不禮貌的。」
「我……」她尷尬地笑笑,「我只是在趕時間,可一直找不到醫院的附設商店,不知該往哪兒走好。」
他炯亮的眸心一湛,「哦!是這樣嗎?」
無措的可人正當詞窮之際,剛剛坐在他身旁的女子已遠遠發出聲音,「禹風,禹風你在哪兒,就要輪到我了,我好怕……拿孩子痛不痛呀?」
隨著聲音愈來愈接近,她已出現在他們面前,當看見可人時,只是皺著眉問:「你們認識呀?」
「只是同事。」他像是刻意加強「只是」兩個字。
年輕女人沒有再將目光放在平凡的可人身上,只一味地抓著夏禹風的手臂,「我們快過去吧!」
「-先過去,我馬上到。」他語氣很輕。
「不要嘛!我要你跟我過去。」年輕女孩撒嬌著,這才又轉向可人,「招呼都打過了,你還要怎麼樣?」
「聽話,-先過去,我跟她還有些公事要談。」夏禹風眼神一斂,表現出不悅的臉色。
「好吧!但不要太久喔!」對他甜膩地笑了笑,她才不甘心地離開。
「我們之間應該沒有公事可談?」可人問著。此時此刻她正努力克服心中那股對他的不確定感。
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是第一次見面所表現的磊落大方?或是昨天吃飯時的風趣魅人、下班臨別前的怪異無常?還是現在那股形之於色的邪肆無心?
「-真以為我們有什麼公事可以談?」他調笑出聲。
「那你……」可人整個思緒都還沒能從剛剛的震驚中回神,根本意會不出他這麼說的用意。
「我只是想告訴——走錯了方向,商店不是往這走,而是在那邊右轉。」他朝正確的方向比了比。
「謝謝。」她正想舉步,他又喊住她。
心煩意亂的她,卻再也抑不住不耐的情緒,對他說道:「你別管我了,你不是該陪陪剛剛那位小姐嗎?再怎麼她現在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你竟將她置之不理,這是不對的。」
可人激動地喊出來,她的暗戀已破碎,她能不心痛、不難受嗎?
「-怎麼了?」他雙臂交錯在胸前,皺著眉。
「我……」可人捧著腦袋直搖頭,淚水滴在鏡片內,模糊了她的視線。
要她怎麼解釋自己反常的行為?
難道要她告訴他,他就像毒蠱,在第一次接觸他的那一刻,已被染了毒、下了降頭,再也無法翻身?
或是告訴他,他就像罌粟,遇上他,她心底有了快樂的期待,期待每一次的不期而遇,可少了他的時候,就彷似毒癮發作,渾身漲滿了不快與疼痛。
即便她真提起勇氣告訴他,她對他的愛戀來得如此莫名、無法解釋,更像颶風直狂捲著自己的心,他也不會相信吧?何況他有了女友,她這樣的情愫更是無從寄了。
「我不過想請-幫我請個假而已,別這麼凶行嗎?」夏禹風挑眉,「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請假……失心的可人尚未從這樣難過的情境中回神,久久才意會出「請假」兩字意味著什麼?
老天,她到底出了多大的糗,不但在他面前胡言亂語,還表現得這麼歇斯底里,只好當作剛剛的反常沒發生似的。
「好,我會幫你請假。」丟下這句話,她便低著頭,羞愧萬分地逃離他面前……
夏禹風-著眸,望著她那副窘迫的模樣,眼瞳深處變得更迷離了。
回到公司,可人來到人事室為夏禹風請假。
人事室的同事半開玩笑地問:「一下子是替曉美請假,一下子是替夏禹風請假,-還挺忙的嘛!人緣似乎很不錯,大家都找。」
「還好,同事嘛!」可人沒心情聽他開玩笑,「這樣可以了嗎?」
「OK了。」他點點頭。
回到會計室,可人坐進辦公桌內,看著桌上一迭迭帳本,卻無法將心思放在公事上。愈是勉強自己,就愈是事與願違,腦海中閃現的全是上午在醫院裡的畫面。
他有女朋友了,對方還懷了他的孩子?又心甘情願為他墮胎,儘管自己喜歡他,就再也不能表白了。
一個下午她就在這樣的心情下恍惚度過,就連開會紀錄也寫得不成樣。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她立刻去黃昏市場買了一些水果和補品,接著又搭車趕往醫院看曉美。
在經過一樓大廳時,突然有人喊住她,「-……-不是在會計室的同事嗎?」
可人回頭,詫異地張大眼,「江濤!你怎麼來醫院了?是來看曉美的嗎?」記得那天他和曉美相談甚歡呢!
「曉美!她怎麼了?」江濤很驚訝。
「你不是來看她的,那是?」可人不答反問。
「我……我是來看我女友的,早上她來醫院拿掉孩子,醫生說她情況不穩定,所以得住院觀察兩天。」他悄悄地說,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這事可千萬別對曉美說呀!」
可人本就覺得這男人有點不老實,這下更確定了,為了好友幸福,就算曉美傷心,她也打定主意據實以告。
「早上我看見夏禹風,你們還真是哥倆好。」同一天帶女友到醫院墮胎,感情能不好嗎?
「哦!就是禹風替我帶欣欣來的,因為上午我忙,走不開。」江濤遂道。
「什麼?」這麼說那女人不是夏禹風的女友!
可人心底突然湧上一股似喜悅、似倉皇交錯而成的情緒,這表示她還有機會了?可是上午她才在他面前表現得這麼失常,會不會讓他反感呢?
為什麼她老是做出一些讓自己後悔又幼稚的舉止?
可是……那他為什麼不對她解釋呢?或許在他心裡,她與他什麼都不算,他根本沒有對她解釋的必要。
一想到這個可能,可人的情緒不由得又從頂端降至谷底。
他接著又歎口氣,「禹風的魅力就是這麼強,我女友一聽是他要陪她來,可開心了。」
「你……不吃醋?」可人疑惑地問。
「沒啥好吃醋的,反正我也打算和她分手了,今天來看她不過是責任罷了。」江濤聳肩一笑,「-還沒告訴我曉美她--」
「哦!她很好,你不必擔心,還是去陪你女友吧!」這種男人太自私,哪夠資格追曉美,「東西都快涼了,先上樓了。」
「喂……」江濤還想說什麼,但可人逃得比什麼都快,一眨眼就轉進電梯口。
這時電梯正好到了,可人立刻走進去輾轉來到曉美病房。推開門,可人看見她還熟睡著,便將吃的東西擺在桌上,坐在一旁先為她細心削著水果。
水果削好了,曉美還沒醒來,但她卻坐不住了,心底直有股想向夏禹風道歉的衝動,更想知道自己到底給了他什麼樣的感覺?他見了她會不會出現不屑或受不了的神情。
於是她便用塑膠袋將水果包好,又留了張字條,告訴曉美她出去一會兒,晚點兒會回來。
為她拉好被子,試過體溫,可人才安心離開。
到了醫院樓下,她攔下計程車,說出夏禹風住處地址。這一路上她的心情可說是忐忑不已,根本忘了他或許不在家的可能,只知道她想見他、好想見他,想從他的一舉一動、眉眼流轉中竊取他內心的想法。
雖然這麼做很唐突,可她還是鼓起勇氣前往。
直到他住處外,她仰首看著這棟高可參天的氣派大樓,那份遙遠感就跟他給她的感覺一樣。
就在她躊躇不前之際,突然她看見他的車遠遠駛來,開進地下停車場。可人無法確定他看見她了嗎?可還是抱著姑且等等看的心態,繼續站在這裡。
莫約幾分鐘後,他果真出現了,還帶著抹嘲謔地笑意走向她。
「嗨,-怎麼來了?」夏禹風勾起嘴角。
「我只是想跟你說句話。」她鼓起勇氣看向他。
「說話?!」他眸心一湛,亮出一絲笑痕,「可以,進來坐吧!」
夏禹風很大方的帶著她進入大樓內,來到他位居頂樓的房子,「我喜歡居高臨下的感覺,這裡視野不錯。」他指著窗外。
可人走過去一看,真的……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得好遠好遠……連遠方西沉的夕陽都特別紅又圓。
「對了,-怎麼知道我住這兒?」他主動為她倒了杯水果酒。
「你……你不是要我替你請假嗎?所以我偷偷看了你的住址。」可人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哈……沒想到-還會來這招。」他低沉一笑,笑中有著濃濃的揶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
「情不自禁。」他替她接了這句話,一對深邃的眼直盯著她瞧。
可人驚愕地抬起眼,難道他知道她心裡的暗戀?
「哈,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只是開開玩笑罷了。」他漂亮的大眼笑彎起一道魅人的弧度。
可人不好意思地輕咳兩聲,「我真的是有話想對你說。」
「請說。」他毫無芥蒂的笑了笑。
「我是特地來向你道歉,早上我並不知道那女人不是你的女友,所以對你說話的口氣有點不禮貌。」她不自在地抓著裙。
「原來是這件事!」夏禹風搖搖頭,「為什麼不是我的女友才要跟我道歉?就算是我女友,也不關-的事吧?」
聽他這麼說,可人心口突然束緊,她立即抬頭道:「對,是不關我的事,但我最看不起弄大人家肚子,然後帶著對方去墮胎的男人。」
瞧她義憤填膺的模樣,他眸心隨之一-,傾身望著她戴著滑稽眼鏡的可愛怒容,「所以-就拒絕讓江濤去見曉美?」
「嗄?」她愣住,「他告訴你了?」
他沒回答她,只說:「-也看得出來,江濤的女友死纏著我,其實她早就想甩開他倒追我,這種女人是不值得江濤愛的。」
「既然如此,那你為何還要帶她去,這不是給了她希望?」可人不懂。
「江濤沒空,好不容易女孩答應了,我自然義無反顧替他走這一遭,至於-怎麼想、別人怎麼想,我無所謂。」
「真的無所謂?難道你不怕我說出去?」可人試探。
「哈……說就說,我又不是未成年。」他露出一個滑天下之大稽的表情,像是她說的只是則笑話。
她無話可說了,原來他是這種男人。
「還想說什麼呢?」他等待著。
「我……」可人本想對他說出心底的愛戀,但現在……似乎已成多餘,該道歉的話語也說了,那她還能說什麼呢?
她喜歡他,可他對於感情卻是這麼不在意,看不見所謂的真感情,如果她表白了會不會成為他心中的笑話?
他輕笑道:「我其實是很隨和的,別對我產生距離感。」
她也同樣綻出微笑,但眼神卻變得幽冷淡渺,如同失心一般,「我們做好朋友好嗎?」
退一步吧!退一步或許可以看得更遠,讓自己放寬心、減輕疼痛,而且朋友可以做永遠的,不必擔心失戀後的分離……現在她只好這麼消極地告訴自己。
「什麼?」他眉心微攏。
「我的意思是指……無話不說、很純的那種,也就是可以互吐心事的。」她一慌,竟有些詞不達意。
詞不達意這還好,偏偏還會鬧笑話。就見夏禹風笑著反問:「『很純』的那種到底是哪種?」
「就是不涉及感情的。」這樣她也不用抱太大希望,一旦失望了,以後見面就不會再別彆扭扭,也可以很自然和他交談了。
或許像他這麼優秀的男人是她永遠都高攀不上,但她可以永遠站在一旁,只當朋友也行,而「喜歡」就變成她心底的秘密了。
「哦--」他故意拉長尾音,接著才說:「需要這麼麻煩嗎?」
「麻煩!會嗎?」
「儘管-不問,我們已是同事,當然也是朋友了。」真不知這個怪女孩心裡在想什麼?
「不一樣的。」她定定注視著他,難得大膽地說:「同事或朋友有的也可能只是點頭之交,如果可以知心的話就完全不同了。」
「這麼說也對。」他勾唇一笑。
說到這兒,突然牆上的電子個性鐘響了聲,可人才赫然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
「七點了,我是該走了。」看樣子他是不會答應了,她也只好作罷。也幸好他沒允她,否則她不知道日後會不會後悔。
「這麼急?」
「我還得趕回醫院去看曉美呢!」可人背上皮包就要離開。
「等等,我跟-一起去。」他突然說。
「你要跟我一起去看曉美?」可人有絲意外。
「有什麼不對嗎?曉美也是我的同事。」他絕魅一笑,跟著便拉開房們,朝外頭一比,「請。」
可人也對他點點頭,先行走出去,由他開車一塊兒前往醫院。
曉美出院了,身體狀況非常好,也回到公司上班。
可人終於不必再住處、醫院來回奔波,可是就在這時候她得到一個很不好的消息--房東打算把她住的頂樓鐵皮屋改租給親戚!
偏偏當初下訂金的兩年期限已到,她也不能再延遲,只好盡快找地方了。
下班後,她便到附近公佈欄抄錄租屋電話,合於理想的就一家家採訪,可是到最後仍沒有個結果。
就這樣一連三天下來,不是對方租金過高,就是空間過於狹隘,讓她深深感覺到當一隻蝸牛身上的殼快被人剝奪時,是件多麼悲哀的事。
叭、叭……
就在她努力地抄著租賃資訊時,突然一陣汽車喇叭聲在她身邊響起,但天色已暗,她實在瞧不出車裡的人是誰。
走向前,她挪了挪眼鏡往車窗內一看,竟意外看見夏禹風正對她眨眼微笑。
接著他拉下車窗問道:「-在忙什麼?最近見-一下班就溜得不見人影,想約-喝個茶卻次次落空。」
「你約我?」她的心突地狂躍了,雖知道這其中並不含什麼,但她就是抗拒不了這種感覺。
「對,去不去?」他下顎往前一點。
「不去了,我還得找房子呢!」她歎口氣,「就快流落街頭,不再加把勁兒是不行的。」曉美雖然有意邀她過去擠一下,可是她念大學的弟弟偶爾會過去住一晚,那就不太方便。
「找什麼房子?」
「房東打算收回我現在住的套房,而我找了好些日子都沒有理想的。」可人不想把這種無奈帶給他,於是搖搖頭,「沒關係,反正還有幾天時間。」
「這事就交給我吧!」他突然說。
「嗄?」他說什麼?
「我的住處對面還有一間房子,它是房東的另一間未租出去的空屋,我可以跟房東提一提。」他很直接地說。
「不用了。」她搖頭。
「為什麼?」
「你那地方哪是我住得起的。」她輕輕笑著,倒是笑出兩個可愛的酒窩。雖是如此,可是她心底的期待仍是非常濃烈。
「放心,房東絕不會跟-要太多租金。」夏禹風很有把握地說。
「真的?」她眸子一亮,如果能和他對面而居,那真是太好了。
是老天得知她悲傷的心情與失戀的苦澀,所以給了她一絲絲希望的空間,還有可以經常看見他的快樂?
現在她真的好想放聲高歌……這是她好久好久沒有的衝動。
「所以-就別操心了,上車吧!」他替她打開車門。
說實在,為了找房子,這幾天她已經走得雙腿發酸,現在有車子可代步,如果拒絕就太虛偽了。「嗯,那謝謝你了。」
坐進車裡,她還頭一次注意到這輛車可是世界知名廠牌,價位之高應該不是一個普通上班族買得起的,還有他現在租的房子也同樣氣派得不得了,不禁讓她頓起疑惑,他到底有個什麼樣的背景家庭呢?
「都八點了,-吃過飯沒?」他隨口問道。
「還沒。」可人搖搖頭。
這陣子她都是隨便買個麵包或便當裹腹,因為在房子沒找到之前,她根本沒有心情吃飯,也不會感到飢餓。之所以勉強自己吃,只是怕自己會不知不覺昏死過去,那就更糟了。
「那……去吃火鍋吧!江濤那傢伙開了家火鍋店。」他說。
「他上班還開店,真厲害。」可人瞠大眼。
「白天他請人掌管,晚上則親自上陣,別看他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對於這個副業,他可是積極得很呢!」夏禹風轉首,對她別具深意地一笑,「對他……沒這麼生氣了吧?」
「還好。」她也說不上生不生氣,因為他說得對,他們做任何事都與她無關,她實在沒什麼好雞婆的,之所以多事完全是為了曉美的幸福。
「那就行了。」夏禹風加快車速,直往江濤的火鍋店邁進。
可人回頭望著他神采奕奕的模樣、挺拔迷人的五官線條,嘴角也不禁拉起一絲笑容,如果日後她真能與他做鄰居,就可以經常看見他了。
看見他動的一面、靜的一面,更希望能近距離看見他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