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南王府的香榭亭內,雷亦昀與諸葛擎兩人把酒當歌、吟詩作對,好不快活。兩人在棋藝上難分軒輊,整整對弈了一上午,仍不分上下。這對杵在一旁托著腮無聊到了極點的田蜜來說,可真是一種痛苦的等候。
看來,若不到日沒西沉,恐怕他們依然無法罷手。
「不要玩了好不好?棋有什麼好下的,既傷神又費腦力的,多划不來嘛!」她用右手的手指輪流在石桌上敲的咚咚響,企圖擾亂他們的思緒。
「別吵,蜜兒。倘若為夫輸了,那就不好玩了。」
諸葛擎將心思全都擺在棋盤上,那副專心一致的模樣,田蜜看了就受不了;難道她還沒區區一粒棋子來得重要?
「輸就輸嘛!就當你讓他嘛!反正這又不能當飯吃。」田蜜天真的說。
「蜜兒,我可用不著擎兄讓啊!你這句話收回吧!」雷亦昀又豈能隨意認輸呢?坦白說,輸贏事小,愛的就是那股成就感。
「就快好了!蜜兒,你就再安靜個一刻鐘好嗎?」諸葛擎也插嘴道。
「好嘛!好嘛!不理你們這兩個臭男人了,我自己去找樂子了。」田蜜吸起紅唇,睨了他倆半晌,這才挺著個大肚子慢慢走向前院。
然而,當她剛踏進大廳時,門房突來傳報——「郡主,門外有個姑娘,她說她是來自將軍府的,有急事要見雷將軍。」
田蜜想,是要找義兄的,可是,傳訊的不都是男僕嗎?怎麼會是個姑娘呢?看來其中必有蹊蹺,反正她無聊得緊,剛好拿來打發時間。
「請她進來吧!」
「是。」門房銜命而去。
不一會兒工夫,果然有一位狀似驚慌,但模樣可人的姑娘走了進來。田蜜對她溫婉的一笑,「坐啊!你是……」
若情本以為見到的會是雷亦昀,沒想到竟會是一個身懷六甲、大腹便便的美少婦,想必她就是傳聞中美麗動人、刁鑽可愛的郡主也!
對她,若情心生慚愧,因為是自己的父親當年做下的蠢事,才讓她流離失所,失去親情好些年,而今見她洋溢著幸福的喜色,若情也稍稍感到安慰了。
「我是將軍府的丫環,小霏。」她有禮的回道。
「丫環?」田蜜這會兒倒納悶了,眼前這姑娘怎麼看都不像是塊當丫環的料,光是那嫩白無瑕的肌膚,溫文有禮的舉止,都在在說明了她是個大家閨秀呀!
依她所見,這其中不但有蹊蹺,而且還有什麼隱情呢!
「沒錯,我是來找雷將軍的,不知郡主是否能讓小霏見上將軍一面?」若情有些心急的說,她害怕事情一拖,變得不可收拾那就完了。
「什麼事那麼急嗎?他現在正在後院和我相公下棋,可不許任何人吵他呢!要不你可以先告訴我,我再轉告他。」田蜜據實以告,那兩個臭男人的確不許人吵,就連她也一樣,現在想想她還是挺生氣的。
「不,這件事我一定要當面對他說。」並不是若情不信任她,而是這件事牽涉到青星堂的滅門之仇,她不得不小心;畢竟至目前為止也唯有雷亦昀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那好吧!你坐會兒,我去叫他。」
田蜜眼珠子偷偷的一轉,她突然心生一計,就不信雷亦昀不露出狐狸尾巴,自動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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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田蜜偷偷的在棋桌旁輕咳了幾聲,想試試這兩個大男人的反應。
「蜜兒,你怎麼又折回來了,不是要去找樂子嗎?還不趕緊去!」雷亦昀調侃道。
「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怎麼突然間咳了起來,快把斗篷穿上吧!」諸葛擎表現的卻是體貼的一面,他趕忙由一旁的石椅上拎起斗篷為田蜜披上。
「你瞧,這就是你們倆不一樣的地方。說也奇怪,像你這麼個不知體貼為何物的大男人,怎麼會有女人看上你?」蜜兒嗤之以鼻道。
「只要擎兄看上的是你,你也看得上他就成了,別淨扯到我身上來。」雷亦昀依然將眼光調到了棋盤上,倒是諸葛擎擔心田蜜的身體,已無心再繼續了。
「我才——」
「蜜兒,別再跟他辯了。我答應你不玩了,這就扶你回房休息去。」諸葛擎溺愛的說道。
「咦,擎兄,咱們還沒有定輸贏呢!」
「我認輸吧!」
「唉,真是見色忘友啊!」雷亦昀逞一時口舌之快,卻讓田蜜逮到了捉弄他的機會。
「是喲!哪像有個人始亂終棄,棄佳人於不顧。害得人家淚灑街頭,昏倒在咱們王府門外。」田蜜大聲嚷嚷著,唯恐他聽不見似的。
「你又在胡扯些什麼?」雷亦昀瞇細眸子看著她,想瞧瞧她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你該不會不認識一個叫小霏的姑娘吧!」她佯裝成一副純真無邪的模樣,反問道。
「小霏!你是說她昏倒——」
話還來不及說完,他身子一提,已陡地不見人影,眼尖的諸葛擎只看見一抹白影倏然消失在門廳的方向。
「蜜兒,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咱們偷偷跟去不就明白了。」她為自己的小聰明感到滿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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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亦昀像一陣狂風般飛經門廳時,突被立於門外一個娉婷婀娜的身影給吸引住了。
他忙不迭的放慢了速度,停駐在她面前。
就是她,讓他成天魂不守舍,需要靠棋盤過日子。也就是她,讓他深陷泥淖之中,在愛與不愛之間掙扎。
見她安然無恙的站在他面前,他大大的鬆了口氣。方纔那些鬼話一定又是蜜兒這丫頭搞出來的把戲!
「你怎麼來了?」他眼中非但沒有責難,反倒有一抹見到她的喜悅。
但若情卻因心口擺著攸關他生死之事,因此沒注意到他那掩藏得宜、微乎其微的動作表情。
「當然是有急事。」
只怪天不時——此時此刻應該是她情愫翻湧之時;地不利——偏偏這兒又是她最忌諱出現的寧南王府;人不和——她和他又是處於那麼尷尬的當口,否則,她早就將事情全盤托出了。
「將軍府發生了什麼事嗎?」足足三天沒回去了,他可是掛心的要命。
「不是,將軍府很好。」若情在腦中補上一句:你再不回去,可就不好了。
「那究竟是……」雷亦昀半瞇起細眸,凜凜懾人的目光瞅著她,其俊美絕倫的臉上是波瀾不起的思忖狀,更襯出他冷靜、睿智的神采風範。「莫非「急事」是你的借口,「蠻纏」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她神情一陣揪痛,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他以為她那麼的低俗,厚顏無恥到追他追到王府來?
「我給你的感覺就只是這樣嗎?」她嘴裡逸出絕望的悲歎。
「我……那你快說,既然王府沒事,是什麼事嚴重到讓你一個女子跑來傳訊?」她的話使他胸口一窒,心中的忌憚與不安正慢慢啃噬著他。
「快回去好嗎?王府需要你!」若情吐了口氣,告訴自己,他尚未從心結中走出,她尚待加油努力。
畢竟他對費家的那股恨意已經根深柢固了那麼些年,想要連根拔除,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她要有耐性,況且,她不是已從他眼中看見了痛苦與掙扎了嗎?這不就表示她已成功了一大半了。
「你應該說是你需要我吧!」
他一步步慢慢靠近他,將若情逼進了牆角,而後不懷好意的執起她俏麗的下巴,用大拇指在上頭摩挲著,並以那滿佈血絲的眸子細細地盯著她瞧,「說,這是不是又是你的另一步棋,想接近我,要我「負責」的棋?」
若情平靜的聲音透過一絲笑意,眼底流轉著慧黠的光芒,「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不錯,我是想找機會接近你,但巧的是,在我尚沒有任何主意以前就發生了這檔事,讓我不得不提前來告訴你。」
她每一絲笑容都牽引著他心底每一根纖維,使他差點兒臣服在她的微笑中,壓迫著他無所遁形。
「哦,是這樣嗎?或許我可以先解除你的飢渴——」
他表情一沉,慢慢將臉孔湊近她,以其青湛的胡碴徐徐拂過她如白瓷般的臉龐,他的雙臂更像極了螃蟹的雙螫緊緊地桎桔著她如筍般的臂彎,將沉重混濁的氣息輕輕呼在她臉上……「我不是……」
若情宛如狂風中的一片落葉,只能隨風搖擺,卻無法掌握自己未來的命運,是這樣繼續飄搖,還是沉淪?
「不是嗎?你千方百計想接近我,不就是為了這個?」
雷亦昀傾向她,黑眸中有著連他都意想不到的野心,說穿了是他要她的心勝過一切,只是他正在給自己找一個完美無瑕的借口罷了!
他露出一抹慣有的嘲諷,黝黑的眼瞳中透露著大膽的誘惑,當他佔有了她的唇時,她只覺四肢無力,那股濃厚的粗獷氣息滲進了她的鼻翼,讓她忘了她來此的目的,更忘了自己正在做什麼……她的唇好甜美,為什麼在他害怕自己會衝動的傷了她的時候,她還要來撩撥他?令他使出全身的自制力仍無法避免想要吻她的衝動!
為什麼你偏要是費若情?要不我一定會好好愛你,好好珍惜你,把你當成我所有的一切那樣的寶貝……只可惜你是她,所以我不能,我在情感與理智間徘徊得好痛苦啊!雷亦昀無言地吶喊著,只能施加唇上的力量才能緩和他內心的折磨。
若情頓時被他如秋風掃落葉般的狂烈舉動給驚醒了,她在幹嘛?這裡是王府的大廳,他們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做這種會令所有人都為之曖昧的事情?
天呀!她一定是被愛沖昏了頭!
若情猛然出手給了他一巴掌,不僅她震驚了,他也醒了。
「我不想,也不願再多說什麼。你回去也好,不回去也好,反正是死是活全是你的事,你這個當事者都不緊張了,我在窮攪和個什麼勁兒?」
話音一落,她已飛奔的不知去向。
雷亦昀怔忡不已地看著她遠去的身影,嚴峻的五官上淨是難以言喻的挫敗與不安正在肆無忌憚地游移著。
「回去吧!看來她所言不假,而且,我也看得出她在你心中已佔了一個很重要的地位了,只是你一味的排斥罷了。」諸葛擎與田蜜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
「這樣的笑話你們全看見了?」雷亦昀不以為意地道。
「我覺得並不可笑,那個小霏姑娘對你一往情深。」田蜜以女人的直覺判定道。
「一往情深?你知道她是誰嗎?」雷亦昀痛徹心肺地轉過身,冷冽的眸子直看向田蜜。
「她是誰?」既然他這麼問,她倒是好奇的不得了。
「她……算了!我走了,義父回來請代我轉告一聲。」有些事實又何以道哉,他只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回到了禾慶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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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銘哥,你準備去買馬廄了嗎?」
若情含著悲憤的淚回到將軍府,恰巧看見阿銘推著推車正準備出門。
「小霏,你上哪兒去了?我一早去找你,卻不見你的人。」阿銘一見是小霏,失落的心情頓時開朗了起來。
「你找我有事?」
「我……我只是……只是想問你,昨晚你……你有沒有替我拿給她?」阿銘一張臉已紅到了耳根,卻還結巴的說不出話來。
「她!你是說誰呀?」若情故意捉弄他。
「小霏,你……」阿銘這下臉變得像烤豬,又紅又黑。
「好啦!不逗你了,早就拿去了,翠兒說喜歡極了,還要……」
「還要什麼?你快說呀!」阿銘可急壞了。
「別沉不住氣嘛!翠兒說,她會一輩子都掛在身上,永不離身。」
「真的?」阿銘此刻的心已飄飄然直往天上飛了。
「沒騙你。」若情的心突然沉重了下來,「可是我卻意外聽見了一個大秘密。」
她的話將他飄揚的心又拉了回來,「瞧你心事重重的,是什麼秘密?關於翠兒的嗎?」
若情搖搖頭,「不是,是關於她爹楊老闆的。」
「她爹怎麼了?」
「我昨晚經過她家前廳時,不小心偷聽到他爹正與一個外族人在說話,而且內容好像是要對將軍下手——」若情附在他耳畔悄悄地將經過全盤托出。雷亦昀既然不理不睬,她也甭指望他了,如今也唯有阿銘靠得住。
阿銘一聽卻驚慌的大叫:「你說什麼?楊老闆他——」
「你小聲點兒,我說過楊老闆可能是被逼迫的,因為那個人知道咱們的馬食都是向他買的,所以,今兒個你去買馬食時得特別小心,把東西運回來後趕緊掩埋掉,然後再由我去別家買馬食,這樣既不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咱們的馬兒也不會中毒了。」她娓娓道出她構思已久的計劃。
「你確定這樣行嗎?」他擔心道,畢竟來王府這麼些年,他還是頭一次碰上這等事。
「只要你別露出馬腳,沒問題的。好,現在咱們就各自行動,一個時辰後回來這兒碰面。」若情鼓勵性的拍拍他的肩,並打算回房換回小廝的衣服好進行下面的行動。
「好吧!為了將軍,即使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願意。」
阿銘點點頭,兩人就此分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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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亦昀回府後,發現府中的一切一如往昔,並無任何異象,這麼說,她是騙他的?抑或是另有隱情?
前庭後院巡視了一圈仍找不著她的人影,她會上哪兒去了?
最後,他只好坐在後院的涼亭等她出現了。
莫約過了一個時辰,雷亦昀才遠遠看見一個嬌小的身影推著一輛上面裝滿了馬食的柴車直往馬廄而去。
雖說她身著男裝,但又怎能逃得過雷亦昀的眼睛。他知道是她!
於是,他赫然站起身緊跟著過去。
「你在幹嘛?」他渾厚粗獷的嗓音驀地自她背後響起,使若情在不知的情況下背脊一陣發麻。
「是你!你還是回來了。」
看見了他,若情心中那塊不安定的大石總算落了地。
「我問你,你在幹嘛?」他的眸光越過她瞟向立於一旁的柴車上。
「喂馬呀!要不你看我在幹什麼呢?」凶什麼凶,我偏不告訴你,看你拿我怎麼辦?
若情得意的想。
「你竟還饒舌,不乖乖的說嗎?」他一步步欺近她,每一個腳步聲都讓若情心生動搖,考慮著該不該告訴他。
最後她還是決定暫時收口,因為即使說了,他也未必會相信,自討沒趣,何苦來哉呢?
「你瞧,這是馬食,我不是餵馬是什麼?」她指了指柴車上的東西,卻不敢轉身面對他,因為他那獨有的氣息又環繞在她四周,這會讓她又想起那蝕骨銷魂的吻。
「我不是告訴過你,馬廄的工作已不用你管了?」他略有不快地道。
「我也只不過想幫阿銘哥的忙。」她不服氣極了!
「阿銘?他人呢?」
經過若情這麼一提醒,他才思及買馬食的這項工作應該是阿銘做的才是啊!她這麼說不是擺明著告訴他阿銘偷懶嗎?
「他……他說他不舒服,所以我要他去給大夫瞧瞧,自願幫他一天。」
若情在心底默念著:阿銘,對不起!並非我要詛咒你,而是情非得已呀!
「去把衣服換了,別再穿成這麼不男不女了。」她憑什麼對阿銘那麼好!他不禁吃起下人的醋來了。
一聽此言,若情的星眸突地閃動了兩下,難道他已能接受身著女裝的她了?
「怎麼?你想通了,不再排斥「費若情」了?」她故意挨近他,一雙翦水秋瞳一瞬也不瞬地投射在他身上。
他臉一沉,不耐地推開她,心中莫名的怒火又彰顯在臉上,「別再在我面前提那三個字!」
她壓根無視於他渾身散發出異常的森冷,凝目望向他,那神情平淡地看不出任何難堪與憂傷,「不巧的是,我就是那三個字。」
「我等你回來,不是為了找你抬槓,快說吧!」他偉岸的影子慢慢掩沒過她嬌俏的倩影。
「說什麼?」她明知故問。
「你——說你早上進入王府的目的。」他帶著一股磅礡的怒氣面對她。
「有嗎?」
若情告訴自己,早上要告訴你,你卻死不相信,現在想從我嘴裡得知真相,門都沒有!至少也得削削你的銳氣。
「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他喉頭緊縮,執拗狂妄的將她的肩扳向自己。
若情則是定定地望著他,在向晚的暮色中,這種畫面的確可引來不少人的遐思,她已瞧見躲在遠處木樁旁的發財與小呂,想必明天他倆又有一籮筐的話題好調侃她了。
「別這樣,你不怕引人閒話?」她輕輕拍掉雷亦昀擱在她臂彎上的黝黑大手。
「閒話!對我來說日赴沙場、馬革裹屍都不怕,還怕閒話。」他嗤鼻道。
「那好,我所要說的是好好保重你自己,時時注意自己的安危,就這樣。」說著,她又像個沒事人似的推著車進馬廄。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什麼好好保重自己,注意自己的安危?是不是你聽見什麼風聲,還是知道什麼消息?」他一個箭步擋住她的去路,俊臉上交織著無可比擬的氣焰。
「我不會再多說什麼,但讓你受傷害是我絕不願意的。」
若情想通了,與其多一個人煩惱,不如就讓自己承受一切吧!等她知道誰是害死青星堂的劊子手,她會想法子報仇,一個人報仇!
「你好像隱藏了什麼秘密?」也不知為何,突如其來地,他對她有一抹擔心,深怕這笨女人做出什麼傻事。
「難道你不明白嗎?秘密,秘密,說出來就不是秘密啦!所以,剩下的情節你就自己看著辦吧!我還有一堆馬要喂呢!就不陪你也!」
她對他妖嬈一笑,隨即拉起推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雷亦昀的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了一個弧度,無論他如何怨她、氣她,她總是能保持這麼開朗的笑容。
呵,真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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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老闆,聽說昨天將軍府的馬匹完全沒事,這是怎麼回事?」
那位身著奇裝異服的男子又出現在楊家馬食行大廳內,害得楊老闆差點嚇得站不住腳。
「你……你是……是怎麼進來的?」
吐魯奇冷哼了一聲,「要是讓你聽出我的腳步聲,那我們鋒炎幫還有什麼能力幹掉青星堂。」
「鋒炎幫?」從未涉及江湖事的楊老闆,對於這麼一個幫派稱謂可是聽得一頭霧水。
「不錯,我們全是天竺(今印度)人,是被你們殲滅所剩下的天竺後代,專門要對付你們這些中原人。雷亦昀就是我們對付的目標之一。」說到仇恨處,吐魯奇的眼瞳散出了滾滾紅焰。
「你不要那麼生氣,這是天子的主意,我這種平凡老百姓又沒招惹你。」楊老闆支支吾吾的解釋著,真怨自己——唉,倒霉呀!
「是啊!你沒招惹我,那為什麼我交代你的事竟然出了紕漏?」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你給我的藥我全加在乾草裡了,那些馬為什麼會好好的,我也不清楚啊!」楊老闆攢眉蹙額的,頻頻為自己辯解。
然而,他心裡卻也因此而大大的鬆了口氣,雷將軍的馬匹沒事,真的太好了,害得他昨天內疚了一整天,睡不著也吃不下。
「你真的沒有耍花樣?」吐魯奇狡獪地浮出陰冷的表情。
「沒有!小老兒有幾條命,怎麼敢騙你呢?」他也納悶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昨天下午,阿銘的確來買他的馬食啊!
「這就奇怪了……」吐魯奇搓著下巴沉吟著,霍然他以銳利的目光投向楊老闆,嚴厲地問著:「此事你告訴過別人?」
「沒有,沒有!小老兒嘴巴最緊了,對誰也沒提過這回事。」
楊老闆拚命搖著手,這等要命的事怎能隨便誣賴人呢?他一向怕死,絕不敢亂說話的。
「好吧!今天我饒了你,明天你還是照樣把藥放進馬食裡,我就不信他們將軍府的馬都不吃草了!」吐魯奇又掏出一瓶透明藥水擺在桌上。
這些日子來,他不斷地找機會準備突擊將軍府,怎奈將軍府戒備森嚴、固若金湯,讓他偷偷巡查了幾回都無功而返。
本想藉著馬匹中毒事件以便擾亂將軍府的秩序,好讓他們趁虛而入,但偏偏又發生這種烏龍事件,讓他策劃已久的放毒計無故失敗了。
若不再試上一試,他是絕不會甘心的。
「還……還要再一次?」
天!這種事何時得以了結啊!楊老闆哀歎出聲。
「我警告你,這次不能再出問題了,否則,你看我怎麼伺候你!」吐魯奇冷言講了幾句重話後,隨即從窗口躍出,倏然已不見了身影。
楊老闆張口結舌的望著他隱身的窗口,又看了眼桌上的玻璃瓶,已完完全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