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亦昀卯足了全力,以一敵百,其勢如破竹的狂野雄風令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一雙不怒而威的劍眉所掃過的地方全是石破天驚的爆裂聲。
敏敏公主躲在石桌後面,將眼光靜靜地停駐在他身上,如今她才發現眼前這出色的男人絕不是她所能輕易駕馭的,也難怪他會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眼見雷亦昀不僅得對付來人,還得分心找尋他們飼養毒蠱的地方,更意外的是,沒多久的時間裡,他已找到了他的目標——那簍他們飼養了無數蠱蟲的竹籃,在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發功毀了它!
「停——」她起身喝止道。
蠱蟲一毀,平日藉著蠱毒支撐功力的天竺人立即像一個個虛脫的軀殼,毫無反擊的能力。她眼睜睜看著他們哀嚎遍地,再這麼下去,他們一定會全完了。
「公主!」吐魯奇死不認輸,依然硬撐著。
「我說停!」她衝向前甩了他一巴掌。
「公主,你——」他撫著臉頰,愕然地望向敏敏。
敏敏並未睬理他,逕自轉向雷亦昀說道:「我們認輸了,停手吧!」
「來不及了!」
洞門外出現一抹卓爾不凡的身影,近身一看,原來是諸葛擎!
他身後則是一群大唐士兵,且洞外也包圍了數十名弓箭手,以這種天羅地網來包圍他們,想必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插翅難逃。
「擎兄!」雷亦昀趨向前。
「他是?」敏敏公主伸出戰慄的手,指向諸葛擎。
「我是雷亦昀的好朋友,更是寧南王爺所指派前來擒拿你們的人。」諸葛擎一派從容的自我介紹著。
吐魯奇不甘好不容易拯救下來的遺族就此消失,他相信搶得先機太重要了,於是,他趁雷亦昀無所防備時奮力舉刀偷襲他。
但沒想到的是,雷亦昀一個旋身,立即將他的手反剪於後,「本想放你們一條生路,怎知你們竟不知珍惜!」
「擎兄,他們就交給你了!我還得去救一個人。」雷亦昀將吐魯奇交到他手上,意有所指的說。
「一個人?哦——我懂了。」諸葛擎噙著笑意說,並押下他們一群人,率隊走了出去——
□——□——□——
就在同一時刻,若情一個人窩在洞頂聽著底下刀劍交錯的聲音,只要那個聲響在,就表示雷亦昀還安好著,而她也只能憑藉著這股力量,以支持著自己繼續待下去的勇氣。
驀然,一切突然變得靜謐無聲,若情立刻探出頭往下探索著,這才發覺底下的煙幕已散盡,但卻不見任何人影。
「亦昀——」若情著急地對下方喊著,希望能聽見他的回答。
須臾片刻後仍不見任何回音,難道雷亦昀他……「等我,亦昀!」若情把心一橫,不願再窩在這狹隘的洞穴中,她決定要去找他,即使從這兒跳下去活命的機會不大。
於是她站起身並閉上眼,足尖一蹬,立即脫離了洞口。
若情感覺得出她正直直的往下墜,就當她以為自己會撞上硬邦邦的地面而粉身碎骨時,卻已意外地落在一個溫柔寬廣的臂彎裡。
「是你!」當她猛然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她掛心已久的人兒時,她早已忍不住喜極而泣、熱淚盈眶了。
「你這個小傻瓜,怎麼就這麼跳下來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
雷亦昀偉岸俊挺的臉上欲表現出怒氣,但卻被一縷縷溫柔所代替。對她,他想他這輩子再也發不出怒來。
「我看不到你,擔心你,以為你丟下我不管了。」若情語帶撒嬌地窩進他懷中,實在無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是喜悅!是興奮!還有許許多多的感動。
「你又胡思亂想了,我怎麼捨得丟下你呢?」
雷亦昀輕輕點了下她的鼻尖,語氣是既愛憐又不捨。
「對了,你沒受傷吧!他們人呢,怎麼全不見了?」若情迅速察看過他全身,撣了撣他衣襟上的灰塵。突地想起方纔他才與那些天竺人拚命著,怎麼這會兒又像極了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他們已投降認輸,被諸葛擎押回了。」
他輕輕將她放下,領著她走出幽靈谷。此時的若情沐浴在夕陽餘暉中的容顏是那麼的深富光華與紅潤。
「諸葛公子也來了?」
「他放心不下,率領著王爺的侍衛隊前來支援。」他輕笑著輕拂過她如雲的秀髮,聲音就像夏日烈陽般觸動她的心。
有這麼一剎那,他心裡只想著:她平安無事,真好!
若情動容的端凝著他沉靜的面容。這是他嗎?那個她初識時霸氣無理的雷亦昀?
她偷偷地別開臉竊笑。
「笑什麼?」他瞧見了。
一抹莫測高深的笑自她唇際泛起,「笑你的真、你的癡、你的傻,更笑你平安無事、安好無恙。」
「你更癡、更傻,癡傻得讓我恨不得狠狠的揍你的小屁股。」他淺斂眉心,掬起她的下巴質疑著,「為什麼一個人跑出來冒險?為什麼不讓我分擔你的憂與愁?為什麼不會替我那顆愛你的心想一想?倘若失去你,它會有多痛?」
「亦昀!」她低眉垂目,有些心虛地道:「我有心結,又死又硬的結。雖然我一再告訴自己,甚至暗示你,你我並無仇怨,你不該將心頭之恨轉嫁於我。可是,我又無法拉下臉要求你幫我替青星堂報仇雪恨,你既沒義務,我也沒權利。」
「誰說你沒權利!你如今已是我雷亦昀的人了,我的妻子。」
他加重每一個字的音調。
「我們還沒拜堂。」她破口而出。
他洞悉一切的笑了。「你是在暗示我,還缺一道儀式?」
「我知道你會盡快補給我,但我不想隱姓埋名一輩子。」
只要一想起大伙只知道她叫小霏,她的心就抽痛!難道要她這樣盲目的過一生,永遠與「費若情」三個字絕緣?
「你可以不要。」
「是嗎?當所有人知道我就是當年殺害王妃兇手的女兒時,他們會怎麼想?諸葛公子、蜜兒又會多麼失望?還有王爺他會怎麼做,是不是想手刃我,以報十幾年前的殺妻之仇?」若情痛心疾首的呼喊道,悲慼痛心的淚水再度迷濛了她的雙眸。
「若情,我可以不要一切,什麼將軍官銜、權勢地位,我只要你!」他被她眼中氤氳的霧氣給震撼了。於是迫不及待的摟緊她,企圖給予她溫暖。
若情傷心的搖著頭,「但你能割捨養育之情嗎?就算你能,我也不要,我不要你做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不要絕望,事情不會如你所想的那麼糟的。」他極力安慰她。
「我沒你那麼樂觀。」如今只能感歎造物者弄人,何時「費若情」才能重見天日啊?
「相信義父並非曹然瞽腴,我可以勸得動他的。」雷亦昀信心十足的說。想當年,他極力想替義母報仇雪恨,千方百計阻止自己的竟是被害者的田沛鴻!
或許其中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在,但無論如何,他希望這秘密對他們來說是有益無害的。
瞧若情依舊是一臉訕訕的憂鬱,秋水生波的眸子又-濫著淚影,他那稜角分明的臉露出一抹慵懶的笑意,溫柔備至的撇撇嘴,軟言慰語,「不要太多愁善感,相信事情一定有轉圜的餘地,我們一定要有披荊斬棘的精神。唯一要你記得的是,無論事情如何演變,我永遠都是你的依靠。」
就因為他這句話,她原本已跌落谷底的心又活了過來,甚至覺得自己被幸福所環伺擁抱。沒錯,有他如此深切不渝的愛,夫復何求呢?
輕輕地,她踮起腳尖,緊閉上眼,像極了一株羞怯可人的菟絲花,但依然非常勇敢地將自己的檀口櫻唇覆在他發燙的唇瓣上。
雷亦昀猛然一窒,深深地倒抽了口氣,她難道不明白這樣的誘惑能將一個昂藏七尺之軀的大男人燒融成一攤水嗎?
凝望著她美艷絕倫的臉蛋,已被兩抹紅雲霸住了雙腮,但她還是毫不退縮地將她在他那兒所學會的一些風花雪月的技巧全派上陣了……緊接著,她攀上他的頸項徐徐地在他耳際輕吻著,吐氣如蘭的清雅淡香已漸漸迷惑了雷亦昀的神智,她的動作技巧雖笨拙不熟練,但卻已百份之百的誘惑成功了。
他突地發現體內的情慾因子在剎那間全然釋出,一股強猛的需求感充塞在整個胸臆之間。
他狂野地大喊了一聲,隨之易客為主,不讓她專美於前。猛然地,他攫奪下她的唇,擷取著她口中的甜蜜芬芳,在纏綿悱惻的愛意流轉中他早已心神俱醉,只想貪婪地記取她的一切。
若情意亂情迷地沉醉在他的溫柔中,下腹竄起的火苗燒灼得她不能自已,她緊抓著他的背脊,怕自己會沉淪墜落在火海中。
潛意識裡,他急促地撕開若情的黃紗衣衫,露出她大半個玉馨粉頸。當然他也毫不猶豫地轉移陣地,將他滾燙的唇烙印在那上頭。
若情嚶嚀了聲,差點虛脫地倒在地上,若不是他強而有力的臂彎箍緊住自己,想必她已不知是否有力氣繼續站立著。
他的唇緩緩往下,長了老繭的手指也慢慢地往下移動。若情屏住呼吸,凝神感受著他所給予她的震撼與抽搐的感覺,這種類似著了火般的熾烈令她幾乎為之暈眩,她只能緊緊抓住雷亦昀的手臂,藉著指尖的使力來發洩滿心的慾火沸騰。
「情……我愛你,但你不能倒在這兒,我們得另外找個地方……」
他倏然將她抱起,急促地往一旁的山石後閃去。
他火熱的唇霍然覆上她的,灼執的目光緊緊瞅著若情心馳神迷的嬌柔模樣,他是那麼的在乎她,隨著她的多愁善感,他的心緒也跟著起伏震盪。
「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恨我、不原諒我,你也不能離開我。」她眼角噙著淚,對眼前這個霸氣又柔情的男人她永遠無法割捨。
「不會,我永遠都會守著你。」他火熱炙焰的瞳眸反映著真誠與不悔。
天知道,他怎能離得開她!
「如果王爺不原諒我?」
「他不會。」他低下頭,以舌尖挑逗著她的蓓蕾。
「假設會呢?」她力持清醒,因為她在乎這個答案。
「不用假設,因為我可以掌握一切答案……」他技巧地卸下她僅有的肚兜,不打算再浪費時間在這個他可預知的問題上。
然,他想告訴她的是:倘若真如她所假設一般,他亦會愛她、照顧她一輩子;因為義父已有蜜兒與諸葛擎,她卻只有他。
蜜兒輕聲吟歎了一聲,或許他真有把握吧!在這纏綿悱惻的一刻,在他蓄意的愛撫下,她已無心想太多了。
漸漸地,大石後隱隱傳來粗啞的吶喊與嬌喘聲,連剛露臉的月兒都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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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害怕!」
自從回到王府後,若情的心情一直處於忐忑難安的狀態下,她一直催促著雷亦昀去向王爺坦白,卻又擔心坦誠後的結果。
「怕什麼?」雷亦昀湊近臉,以鼻尖輕輕摩掌著她的唇瓣。好柔,好軟,恨不得再咬上一口。
「你明知故問。」若情嬌嗔地一跺腳,微蹙的眉峰鎖得更深了。
「好,不逗你了!但是你也不要想太多,一切有我,懂嗎?」他拂上她那一頭如銀河搖曳的如雲髮絲,撩起一小綹,放在鼻間閉上眼輕聞著,彷彿這是一種難得的享受,壓根不將她擔憂的事放在心上。
既然無論結果如何,他的抉擇依舊不變,那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若情眨眨無辜的大眼,輕柔地一笑,「不逼你了啦!瞧你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我想我也不用太著急了,大不了被趕出將軍府罷了。」
「誰敢趕你這位將軍夫人?再說宦海浮沉,我老早就不想再續這官銜了,到時咱們學諸葛擎和蜜兒暢遊大江南北、五湖四海,玩他個痛快。」
他英氣逼人的俊臉徐徐欺向她,輕點著她那瓷雕玉琢的鼻,愛她的心可見一斑!
她失笑了,「說不過你,每次都可以用任何話騙得我團團轉,不想和你說了,快去吧!我會以一個平常心去看待的。」
「那就對了。」
他咧開嘴,擰了擰她的小鼻尖,這才大步邁出了若情的閨房。
「亦昀,拜託你了。」
望著他挺拔自若的背影,若情只好將所有的希望托付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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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府偌大的花廳內,田沛鴻手拿著書卷,從外表來看,他似乎正在專心研讀,其實他正心不在焉地想著一則困惑他多年的心事,在說與不說之間,他痛苦地難下判斷。
「義父。」
雷亦昀踏進花廳,在他面前輕聲喚著他。
見他不為所動,雷亦昀又再喚了聲:「義父。」
然,田沛鴻仍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雷亦昀搖搖頭,嘴角輕扯出一抹笑意,想不到這把年紀的人了還會發呆,是不是該考慮讓他找個老伴續絃了?
索性他抽走他手上裝模作樣的那本書,一臉訕訕的笑意看著田沛鴻。
田沛鴻被他這動作搞得一閃神,嘴猛然張的老大,「亦昀,原來是你。你來多久了?」
「不久,但已足夠將您手上那本書卷給看完了。」雷亦昀風趣的說。自從與若情相知相戀後,他人也變得幽默詼諧多了。
「老了!一看起書就會打盹,讓你看笑話了。」他下意識的乾笑了兩聲,臉色有點兒泛紅。
「我看不是吧!我在想是不是該為義父續絃了,畢竟您後半輩子需要人扶持照料。」
雷亦昀含著笑意說。
田沛鴻一愣,繼而大笑出聲,這孩子誤以為他在思春啊!想不到他那麼大的歲數了,還鬧這種笑話,可真汗顏呀!
「亦昀,你誤會了。」
「是嗎?對亦昀,義父可千萬別不好意思,我也非常希望你能有個老伴來陪伴你呀!」
「唉!前幾年我還有過這個念頭,但這兩年已沒有那股衝動了,再說蜜兒也生了,有個小娃兒做伴也不至於感到寂寞,所以續絃這檔事以後就別再提了,除非真讓我遇見一位心靈契合的女人。就像你和小霏一樣。」
田沛鴻意味深長,眼神縹緲的說道。
「小霏……義父,有件事我必須跟你坦誠,但無論你的反應如何,我永遠也不會放棄小霏的。」雷亦昀想在說明一切之前先表明自己的立場與決定,免得事後將發生什麼無法掌握的事。
「說吧!什麼事情那麼嚴重,又和小霏牽扯上關係?」
田沛鴻已有預感,該發生的事還是將發生了。這或許是天意吧!也可能是晴氛在冥冥中的安排。
「義父應當沒忘記費侖吧?」雷亦昀問道。
「費侖?他不是於數月前被人給暗殺了嗎?怎麼又提起他了?」田沛鴻以靜制動,等待著雷亦昀下面更具震撼力的話語。
「不知你對他還有恨意嗎?」雷亦昀專注地看著王爺的眼神,想從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因為這對他與若情來說太重要了。
「我曾在你面前說過恨他的話嗎?況且人都死了,任何仇恨也將隨之葬於黃土之下,我已沒有任何感覺了。」田沛鴻走下階梯,負手踱步向窗口,凝望著外面的滿天紅霞。
在這夏末秋初的清爽節氣裡,晚霞之美反映得特別清朗,而他的心也是寧靜無比,就和這彩霞般早已無怨無尤。
「那我就放心了。」雷亦昀當下大大地吐了口氣。
「亦昀,你不是有話要對我說嗎?說吧!我正在聽。」他並未收回視線,依舊流連於外面的美景。
雷亦昀定定地看了會兒他懼老孤單的背影,這才發現原來義父是那麼的寂寞、無依。
「事實上小霏並不姓秦,亦不叫小霏。」
田沛鴻吁了口氣,原來他猜測得沒錯,小霏的確是晴氛的女兒。「她姓費,其真正的身份乃是費侖之女費若情是吧?」
田沛鴻毫無預警的一句話,使雷亦昀詫異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原來義父並不老,他比任何人都精明睿智。
「義父,你早就得知一切了?」
田沛鴻慢慢轉過身,有感而發的說:「其實我並不確定,但當我第一眼看見她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因為她太像了……」
「像什麼?」雷亦昀向他挪近數步,因為這個謎底太引人好奇了!他怎麼看不出若情像誰呢?
「你不覺得她和蜜兒的母親極為相似嗎?那時你也有十歲了吧!應當還有點兒印象。」
雷亦昀搖搖頭,匪夷所思道:「難道她是?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義父能告訴亦昀嗎?」他這也才思及,曾在若情胸前看過與蜜兒後頸一模一樣的胎記。
田沛鴻歎了聲長氣,幽遠的眼神更為慘淡無光,「約於二十年前,你義母晴氛是費侖的妻子,由於在媒妁之言下所產生的婚姻,往往都在婚後才發覺自己怎麼樣都無法愛上對方,這種感覺是既痛苦又無奈的,而你義母就是其中之一。」
他坐回太師椅上,啜了口香片繼續道:「某天,你義母往廟裡進香祈福,而我正好路過那兒。當時我並不知道她已是羅敷有君,在「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心理下,我上前蓄意與她攀談,剛開始她非常不自在,也表明她已非自由身,但那時我卻已發覺自己收不了心。接下來的日子,我派人查探她的行蹤,只要她去進香,我也一定到,就這樣我和她暗通款曲,半年下來,已到達彼此都少不了對方的地步。」
「就這樣,您和義母串通好遠走高飛?」雷亦昀難以接受的問。
「也不算遠走高飛,當年我已是鎮風將軍,乃為朝廷重臣,怎能說走就走。最後,我索性將晴氛帶至將軍府,將她視為我的妻子。而她也因深愛著我,不顧一切的跟著我,但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與費侖所生的女兒——費若情。」他痛苦萬分,一臉愧疚的說。
「難怪當年你不允許我去報仇,就是因為這層關係?」
雷亦昀心頭猶如狂肆的波濤在翻騰著,他怎麼也無法想像會有這麼樣的一個故事穿插在裡面。
真是一出既感人又傷人的愛情故事!
「我對不起她。」田沛鴻傷心的說。
「你何止對不起我,你讓我缺少了十多年的母愛,你知道這種痛有多深?」
田沛鴻與雷亦昀霍地轉過身,萬萬想不到若情那羸弱傷心的身影會出現在王府大廳廳門。
自從雷亦昀走後,她怎麼也無法放心,雖然表面上她裝成堅強無比,但實際上她永遠被那份罪惡感所擺佈,所以她禁不住等待,尾隨著他而來。
想不到……卻讓她聽見這樣的情節。
「小霏——」田沛鴻欲言又止。
「我不叫小霏,別再喊我小霏了。」她幾近瘋狂地吼道。她自責了半天,原來都是他罪有應得的。
「若情,別這樣!」
雷亦昀追向她,夾雜在中間的處境也真是難為他了。說動義父他有把握,但依這情況想說動她,可是難上加難啊!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他……我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語罷,她心碎欲絕,頭也不回的疾奔而去。
「若——」雷亦昀一隻手舉在半空中,聲音卻梗在喉間,眼睜睜地看她離去。如今他所能做的就是讓她好好靜一靜想想。
「亦昀,你還不追上去?」田沛鴻心急的催促著。
「不能急,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會慢慢開導她的。」雷亦昀遞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即使再難他也要辦到。
「那就拜託你了。」
一切都只能這般了!猛然乍見下,才發覺田沛鴻臉上的皺紋更深了!——
□——□——□——
「若情,怎麼那麼晚了還不休息?」
經過她的閨房,雷亦昀駐足了,因為他瞧見她失魂落魄地倚窗而靠,原來她心裡頭還是很掙扎的。
「我睡不著。」
她愁眉苦臉的說著,以懶洋洋的目光看著他。
「很苦是吧?」他善解人意的問道,因為她知道若情不是個容易記恨的人,但義父當年做的那件事,對她來說的確是個打擊,要遺忘釋懷並不容易。
若情點點頭,「嗯!很苦,但我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原諒,怎麼樣?」他以平常心,平常的口氣建議道。
「不——我辦不到,他搶走了我母親,難怪……難怪我父親會對他恨之入骨,鋌而走險的向他下手,爹一定也不知道那次的行動會誤殺了我娘。否則,他不會在以後的日子裡總是哀聲歎氣的。」
若情美麗的面容浮上悲苦之色。
「義父病了。」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使若情臉色乍變。她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但悉數讓雷亦昀看在眼底。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個?」很快地,她神情轉為自然,以事不關己的語氣說。
「希望你能去看看他。」他毫不拐彎抹角的直說了。
「不可能!」
其實她的心在去與不去之間猶豫掙扎著,坦白說,田沛鴻的確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好人,若情對他的第一印象就像見到了父親般親切,在聽見他病了的那一剎那,她心慌了,怎奈——「不勉強你,讓我進去好嗎?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窗外的風是很大的,你總不能一直讓我站在窗外吧!」
驀然間,刮起了一陣強勁的晚風,雷亦昀發現若情微微打了個哆嗦,為了怕她著涼,他才故意這麼說的。
若情聞言,倏然溜下窗欞,為他敞開了門。
雷亦昀對她淺淺一笑,一進門的第一個動作就是關窗。
「以後不准你半夜還把窗子開那麼大,甚至還站在這兒吹風,難道你不知道秋天的夜風有時也是猛得很。」
他細膩的心思與動作讓若情感到一絲絲的甜蜜沁入心田。
「原來剛才那句話是你的借口。」
雷亦昀對她眨眨眼,「現在知道已經太晚了,你已經引狼入室了。」
「少來了!」她面色嫣紅,急急轉過身。
雷亦昀扣住她的手腕,輕聲道:「你是個好女孩兒,將心比心看看好嗎?」
「我這麼做讓你很為難?」她試問。
「不用考慮我,以你自己的心意去決定。」他認真的表示,「對了,我要告訴你的好消息是,由吐魯奇口中已得知他當初為何要組織鋒炎幫殘害你一家了。」
「為什麼?」若情握緊他的手,這個疑問的確困擾她多時。
「因為你父親年輕時曾在天竺待過一陣子,無意間手中握有他們天竺至寶「粼風掩月神劍」,聽說此劍威力無窮、無人能敵,即使一個不諳武功的人握在手中,也會發揮其狂猛無比的功力。他們想向你父親討回,但當你父親得知他們是要拿它來對付大唐時,卻抵死不從。義父已將你爹這種俠風義氣稟明聖上,聖上已派人快馬來此,特頒旨令封你爹為護國郡王。」
「真的?」若情訝異不已。
雷亦昀點點頭,「改天陪你上墳,告訴你爹可以安息了。只不過聖上擔心此一消息若傳揚出去,定會有黑白兩道一些貪心之人上你青星堂找尋那支劍,而且當他乍聽此劍的神靈威猛,不禁喜歡上它了。於是特命我得在他們有所行動之前,將它找出來呈至他面前,一方面也可避免釀成武林悲劇。」
「搞不好他是想得到此劍,什麼避免釀成武林悲劇,只是他的借口罷了!」若情嗤之以鼻。
「小心說話,這話若傳到聖上耳裡,你這條小命就沒了!」雷亦昀警告她。
「好嘛!那你打算何時動身?」
「就明天吧!」
「我跟你去,那是我自小生長的地方,雖然我並不清楚我爹將它藏在哪兒,但至少地理環境我非常瞭解。」若情急急的說。
「也好。那早點兒睡吧!今晚就不「吵」你了。」雷亦昀壞壞的說道,並帶她至床邊,為她蓋好被褥。「記著,夜裡睡不著可別再打開窗子吹涼風了。」他不忘對她千叮萬囑。
「昀……」
「噓——」他將食指放在她的唇邊,「別說話,快睡!我會等你睡了再走。」
若情心滿意足的閉上眼,就在她昏沉沉即將入睡的同時,恍惚間,她心頭似乎已下了某種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