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月隱,薄日已浮上了東山。
藍勳凝睇著懷裡沉睡的諾安,瞧她那酣睡的俏模樣,可想而知,昨晚他一定是把她累壞了!
「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他輕聲呢喃。
驀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諾安的門外停了下來,「諾安,開門,我是大哥。」
藍勳立刻翻身而起,迅速套上衣物,將門開啟,他完全不給項楚雲消化他怎麼會在這時候出現在諾安房裡的時間,倏然開口道:「諾安不會跟你走的。」
「櫻木藍勳──」似乎意會出什麼,項楚雲奮力扯住他的衣領。
「小聲點兒,諾安還在睡。」藍勳並不反抗,清澄如水的眼眸只是定定地盯著他的臉。
「你把諾安怎麼了?快說!」項楚雲的臉色凝肅深沉,帶著絲絲陰冷,彷若不將他碎屍萬段絕不罷休似的。
藍勳寒光點點的緊瞅著他,「我並沒有傷害她,你大可放心。」沒錯,他只是愛她呀!
「好,你不說,我進去問她。」
項楚雲正要閃身進入,卻被藍勳一個箭步擋了下來,「雖然你是她哥哥,但現在還不能見她。」
「為什麼?」他陡地瞠大眼,「難道你真的……」
「沒錯。諾安已經是我的女人了,我會娶她為妻。」他毫不避諱的承認了,因為他根本沒打算否認。
娶諾安的意念是早就根深柢固的,他不會因為項楚雲的反對而改變;藍勳希望項楚雲也要有這項認知,為了諾安他並不想跟他反目,只要項楚雲別把他逼急了,否則即便是以命相搏,他也會試上一試。
「所以你怕我不答應,才用強的?」項楚雲掀起一眉,無笑的臉上現出詭譎、陰森的顏色。
「我們是兩情相悅,不要用那個字眼來侮辱我。」藍勳極力反駁。
兩個大男人各自獨霸一方,炯亮的眼眸四目相對,一個眉宇冷岸,一個膽識超群,互不妥協。
「哥,你們別吵了,我想在這種情況下,你應該不希望我跟你回去吧!難道你希望我終生生活在失望中嗎?」
諾安不知何時被門外的聲響給吵醒了,雖說在這種場面現身得承認她與藍勳的關係是滿難為情的,但為了避免她最愛的兩個男人繼續為她爭吵,她非得出面不可!
「諾安,你……」項楚雲看著她支著枴杖的模樣,疼惜她的傷。
「你該知道勳哥的為人吧!以前你跟大嫂遇難時,他也曾經幫助過你呀!我的腳真的不關他的事,這一切全是命運使然。」她說得誠懇又真摯,令項楚雲一時無話可說。
藍勳摟著她的肩,「項王爺,我向你保證,我不會辜負諾安的,相不相信由你,但我的心天地可表。」
「你們……算了。櫻木藍勳,我會記得你這句話,最好別讓我抓到把柄。」
項楚雲服了他倆,畢竟拆散有情人並不是他所願。
「你慢慢等吧!」藍勳隱隱一笑,伸出手,「不會有那麼一天的,你儘管等到天荒地老吧!如果你能活那麼久。」
「天荒地老算什麼?我和翩翩還準備活到海枯石爛呢!」項楚雲撇唇反詰。
就這樣,一股沉悶的氣氛頓時被打破,諾安欣喜地倚在藍勳懷中,深深感受到此刻的心是溫暖的。
★★★
「你什麼時候醒的?」
「趕」走不情不願離開的項楚雲後,藍勳和諾安又回到溫暖的被窩裡;他輕撫她的發,讓那柔軟的觸感自指間滑過。
「大哥喊門時我就醒了,當時我嚇壞了!」諾安縮進他的肩窩,回想起那一刻,她還餘悸猶存呢!
她那時候根本不敢想像大哥會怎麼想她,是憤怒還是唾棄,認為她是個不知檢點的女孩兒?
然,思慮過後,她決定坦承心思,即便得不到諒解,而愛得裡外不是人,她依舊無怨無悔的要告白她對藍勳的愛意。
「有我在,他絕對帶不走你的。」他附在她耳畔細訴著。
「但願我哥能瞭解我的心,瞧他剛才離開的模樣好像氣還未消。」
諾安希望得到的是楚雲衷心的——,而不是被迫般的氣憤填膺。
「別在意他。倒是你,還好吧?」他突然轉移了話題。
「我?」
「還疼嗎?」
諾安驀然懂了,她垂下螓首,想起昨晚狂野糾纏的一夜,不禁心又漏跳了半拍;昨晚他像只飢渴得瀕臨瘋狂的猛獸,逼得她無路可退、難以喘息。但可怕的是,她居然也樂在其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男歡女愛?
她搖搖頭,專注、深情的看著他,「不會了,有你還有你的愛在身邊,疼痛根本不算什麼。」
「諾安……」藍勳再度摟住她的芬芳,她的話的確觸動了他一顆遙不可及的孤獨之心,他一向將蒼勁的洗練藏在若有似無的笑意中,如今他已去除一切紛沓,雜亂的心思,一心迎接她的柔情。
他輕喟了聲,雙唇巡行至那片渴望已久的凝膚玉脂,深怕她是個易碎的白瓷娃娃,他極輕柔的撫觸著她,兩指夾住她嵌在暈圈上的高峰,撩弄輕彈,帶給她另一種高潮的滋味。
直到他感受到她的脈搏狂跳,一對明眸透著慾火,乳峰為他-腴堅挺,雙頰泛變得火熱潮紅,每個觸摸都能引爆她體內的熱情,才滿意的收回手。
「別離開我。」諾安狂亂中抓住他的手,已忘了女子該有的矜持與羞澀。
他隱約輕笑,輕咬了下她的耳垂,「放心,我不會棄你於不顧的。」滾燙的唇又一次印上她柔軟又飽滿的胸部,唇舌劃過之處都令諾安的每寸肌膚灼熱欲融,彷若置身在熔岩中,讓灼灼烈火熨燙著她每一個細胞。
綿蜜柔情,細細溫存,當他灑下一連串愛的種子時,諾安漂浮的-智早已遊走到天涯海角……
藍勳俯在她嬌軀上喘息著,汗珠自他額上緩緩滴下,落在她的胸,延著乳溝輕輕遊走,他低頭舔去她的汗珠,一併吞下了她的蓓蕾,每個吻,都是一個喘息。
「不了!」諾安氣喘吁吁地。此刻的她禁不起任何的挑逗。
藍勳欣賞著她在燭光閃耀下-纖合度的曲線,勾勒出一筆曖昧的氛圍,「你讓我不可自拔。」
他所吐露的濃情讓諾安不寒而慄,心稍稍一緊,胸中溢滿一連串氾濫不歇的情意。她嫵媚動人的笑著,「你貪得無厭!」
「誰要你是那麼的可口甜美。」
他手指如羽般輕柔地觸摸她的粉頸。
諾安望向窗外,「已日上三竿了,快起床吧!」她逃避似的驀然坐起,卻不小心讓暖被自肩滑落,裸露出大半雪膚。
「是你挑逗我的。」既已對她剖了心,藍勳定會為她傾注所有的熱情。他逮住她的柔荑,細細舔吻啃-她的指尖。
「哪有?」她的指尖被他搔弄得奇癢無比,忍不住咯咯笑出聲。
藍勳將注意力移轉到她紅潤的嬌顏上,為之驚艷,更為之心動。他不禁懷疑,當初他是怎麼狠得下心拒絕這樣的小女人?
「再一次?」
「再不出門,我哥會氣得跳腳。」她的臉驀然像極了秋葵海棠,淡紅輕橘。
「那就讓他跳吧!」
他一個翻身覆上了她,瞅著她多情的烏眸與惹人愛憐的美顏,大掌在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上磨蹭,兩個身軀交融的瞬間,他們的心早已不是自己的了,有的只是雲雨交纏下的濃情蜜愛。
★★★
當藍勳與諾安現身時,已值午後。
凌澈倒是好整以暇地待在座位上喝著香片、吃著小菜,茶香滿溢,菜色誘人,他完全沉溺於其中,一副事不關己的愜意樣。
項楚雲可就不同了,他雙目像死海般陰沉的町著一臉得意的藍勳,不禁心底暗罵:這傢伙到底在搞什麼鬼?
「早膳、午膳都忘了用,不餓嗎?」項楚雲不忘出言攻擊。
「連續用了三餐,早就飽了。」藍勳輕笑,要耍黃腔誰不會呀?
諾安躲在他身後,表情羞澀尷尬;穆蓉兒的模樣則大異其趣,又陰、又黑、又沉、又悶!
「小心,這種東西吃多了,後遺症是會讓你餓得更快。」凌澈放下茶杯,語出調侃。
「還是大哥經驗老道,多謝提醒。」藍勳辛辣的頂回去。
凌澈扯了個俊逸非凡的微笑,並不在乎他的回嘴,「喏,桌上還有一些點心,兩人趕緊去補充體力吧!」
藍勳揚了一下眉,唇邊聚滿暢快的笑意,「那我就不客氣了。」無視於一直站在身旁那雙瞿爍的眼神,坐定後,他倒陡升起了一股挑釁的興致,「項王爺,要不要來用點兒?」
「我吃飽了。」他沉聲頂了回去。
「我餓了。」穆蓉兒不知哪來的瞻子,突然一聲嬌喊,勾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怎麼,你們是打算虐待犯人?」她揚起下顎,目露微慍的神色。
「你不是吃過了?」凌澈擱下箸,抬眼端凝她的臉,看她耍什麼花招。
「我又餓了不行嗎?」被凌澈那雙瓜眸盯得有些懼意,穆蓉兒胸口熾烈狂跳了一下,眼不敢直-,但仍逞口舌之快。
「行,你去吃吧!」凌澈允諾。
她暗自得意,而後連跑帶蹦的跑到藍勳身邊,「勳哥哥,我跟你坐好不好?你要吃什麼,我可以幫你去廚房拿,省得有人只能像尊菩薩待在原地,要讓人伺候。」
諾安斂眼,知道穆蓉兒蓄意在她面前賣弄她那雙靈活的雙腿,好刺激她這個瘸子。
眾人會意,猶以項楚雲最為氣憤,他信步走過去,像拎小雞似的抓起穆蓉兒,語氣冷淡卻暗藏火爆,「需不需要我打斷你一雙腿,好和諾安做伴?」
他憤懣於穆蓉兒的不知悔改、驕縱任性,像她這種女子,鐵定沒吃過苦頭,該是嚇嚇她的時候了。
「不,不要!」瞧項楚雲怒意橫生、劍眉倒豎,嘴角還噙著詭異的嗤冷怪笑,穆蓉兒不需與他過招,腳已先軟了。
「跟安郡主道歉。」藍勳補上一句,跟著楚雲落井下石。
「想都別……」她聰明的將話打住,因為藍勳的駭人目光讓人抖瑟。
「勳哥,算了,我的腿廢都廢了,你再逼她也無濟於事,況且她說的沒錯,現在的我只是個需要別人服侍的廢人。」
諾安站起身,一跛一跛的走到藍勳面前,看著穆蓉兒的眸光雖含恨帶怨,但光憑怨恨就能換回她的左腿嗎?
「諾安,別難過,一切都還沒有到絕望的地步,就算真要人伺候,我也要讓她服侍你一輩子。」
藍勳擔心她又想不開了,現在的諾安脆弱得一掐即碎,如何鞏固她的心靈才是當務之急。
「你別緊張,我不會為她想不開的。」諾安神色自若的說著,反倒讓人捉摸不定她的心思;藍勳緊握住她的手,一抹不安的情緒油然而生。
「穆蓉兒,最好你爹有解藥,否則我會讓你好看。」諾安好不容易洋溢的歡顏又被這女子活生生的逼進了死角,項楚雲看在眼中,冷硬的臉色更加森然了。
「我看該上路了,在天黑以前才趕得到下個村鎮。」
凌澈及時出聲,省得大伙的心神全被穆蓉兒給攪亂了,反而讓穆天行有逃走的機會。
「勳哥,大概還要多久才能到喀爾穆?」諾安的希望全寄托在那兒,她的腳得不得救,關鍵也在那兒。
「照我判斷應該還有三天的路程,就快了。」藍勳將她抱進竹輪椅,溫暖的話語安撫著她不安的情緒。
天可憐見,救救諾安吧!藍勳在心中祈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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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爾穆的阜伯溪谷邊,有幢木造平房。天方大白,它卻宛若一個孤立蕭索的浪人佇立一旁。
穆天行臉色如蠟,四肢枯瘦,正在床榻上調息養氣,由其外觀看來他中毒甚深,幾乎已臻病入膏肓。
床榻前有一方草蓆,席上擺有蕙爐,爐上香煙裊裊,一股玫瑰淡香隱含其中。穆天行沉穩地運氣,吸入不少玫瑰香,臉色因而漸漸有了轉變……一炷香過後,他驀地睜開眼,眼神濁然、黑白未明,模樣驚人!
穆天行緩緩吐了口氣,專注著竹門外的動靜,似乎有陣腳步聲急促傳來,狀似驚慌與疲累。
他霍地凌空一躍,踢門翻身越出小屋,腳尖正好在來者眼前落地。
「小或?」穆天行白眉攙聚,沉聲問道。
「師父!」名為小或的年輕人一抬頭,見了穆天行,忽地跪下。
「你怎麼來了?」他心底陡升不妙的預感,八成是蓉兒出事了!
「大小姐和大師兄……」小或大聲喘息,由其蓬頭垢面、勞頓疲憊看來,該是拚命趕路所致。
「慢點說。」穆天行一蹙眉,轉身進屋,小或會意地跟上。「喝口水再說吧!」他翻身上床榻,又開始方-的調息運氣。
小或怯生生的為自己倒了杯茶,囫圇吞棗似的嚥了好幾口,拍拍胸、順順氣後才開口,「大小姐和大師兄都被抓了!」
「什麼?」穆天行驀地瞠大眼起身走近小或,語氣勃怒,「誰?誰敢跟咱們『北派』作對?」
「是櫻木花盜。」小或囁嚅著。
「什麼?這怎麼可能!你別亂說話。」穆天行心火陡冒,昂揚頓挫的吼出聲。
「小或怎麼敢騙師父,是因為大小姐挾持了櫻花鄔的客人,又激活了山上小屋的機關,還傷了項王府的安郡主,惹惱了櫻木花盜,才……才……」
瞧著穆天行愈趨變黑的臉色,小惑嚇得膽戰心驚,語不成句。
近年來由於穆天行的毒發情形愈發嚴重,所剩無幾的解藥已漸用罄之下,他只好減量使用,以致藥不抑毒,經年累月下來,原本昂藏的體魄漸枯萎消瘦,雙眼盡凸,臉色黃黑,狀似鬼魅。
「蓉兒那丫頭是吃錯了藥嗎?怎麼那麼大意!」穆天行心頭一陣愾然,陡升的血壓無處宣洩,便自嘴角狂噴出口!
那些機關是他耗費了多少心力與工夫才完成的,其隱密度連常年流連海拉山的櫻木花盜都瞧不出,正等著時機一到,大舉殲滅他們,這下……
思及此,向來穩重的他頓時方寸大亂!
「那現在的情況呢?」許懿也真是的,他就是看重他的穩重與機警,才將蓉兒交給他,他怎麼也跟著一塊兒起哄呢?
「櫻木凌澈他們正朝您這方向來了,看來就這一、兩天就會到了,徒兒是日夜無休,共換了五匹快馬,才趕來這兒先行通知師父。」說著說著,膽小的小或居然邀起功來了。
穆天行踱回榻上,雙眉攏皺,看來這件棘手之事得好好思量一番了。他們為何會來這呢?找他麻煩的嗎?
「小或。」
「啊?」剛將茶水喝進嘴裡的小或被穆天行一聲吆喝給嗆著了,「咳……咳」
「你可知道他們來喀爾穆的目的?」此刻當是步步為營的時候了。
「我不知道。我是趁山上亂成一團時躲起來,而後緊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這才發現他們是往喀爾穆前進……」
小或越說越小聲,深怕被穆天行怪罪於「棄主於不顧」。他偷偷瞄了穆天行一眼,瞧他專注思考著,好像沒往這方面想吧?
小或大大地鬆了口氣。
「你去找個地方歇腿吧!」穆天行心中的疑惑與危機感悄悄擴大,打鐵要趁熱,他應該先行動了!
櫻木花盜!本想讓你們再多活幾年的,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們早日送你們赴黃泉吧!邪詭的得意自他唇際擴大,笑出一抹冷然的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