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擎,時辰差不多了,該出發了吧!看天色,阿揚是趕不回來了,他可能直接去後山竹林了。」諸葛楓故作嬌媚狀地說道。
諸葛擎瞧了他那「纖腰」一眼,含笑的說:「你的縮骨功雖是出神入化,但,你那女兒姿態也別做得那麼噁心,別說銀虎了,連三歲小孩都看得出有問題。」
「誰說的,你看惜惜不就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諸葛楓志得意滿的說道。
「好啦!我又不是銀虎,你做戲給誰看呀!」諸葛擎不再理他,逕自一人走了出去。
諸葛楓只好無奈地甩甩衣袖跟著走了。
半路上,他們果真遇上了諸葛揚,諸葛楓連忙問道:「雪蓮借到手了嗎?」
「當然了,你瞧。」果真是一株白玉般的蓮兒,楚楚動人的依偎在諸葛揚的手掌上。
「天山老人可真大方,一次就給你一朵呀!」諸葛楓讚歎不已地搖頭道。
「別光顧著看,快先吃上一瓣吧!」說著,諸葛揚採下雪蓮的花瓣兒讓他倆吃下。
一行三人就這麼準備周全的進入後山竹林。諸葛擎一躍而上竹枝,隱藏在竹林雲間,施展金雞獨立的功夫。
諸葛楓則低垂著頭,凌波微步、款款生姿的跟在諸葛揚身後,雖然他們兩人看起來是這麼漫不經心、優遊閒適,實際上,他們倆皆豎起耳朵、提起心神,眼觀四方、耳聽八方,等著銀虎的出現。
有動靜了!諸葛揚以眼神示意。
諸葛楓輕撇艷紅的嘴角,一副老神在在、心知肚明的神態。
剎那間,風起雲湧,他們三人都知道,會有這種怪異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有人在暗中施法。
這種怪力亂神的法術,哪騙得了他們正宗奇門遁甲的傳人!只見諸葛揚抽出長劍,往雲起的方向用力一射,一聲慘叫聲後,銀虎就呈直線型的墜落地面。
此時,天際回復原來星光燦爛的光彩。
落地的銀虎倏地站了起身,惡狠狠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假惜惜「諸葛楓」的左小指。當然,那只左小指也是經過化妝的。
「銀虎,想會面就光明正大點,這樣豈不是小人的行徑?」諸葛揚開口了。
「哈……我本就不當自己是君子,只要能達到目的,做做小人又何妨,難不成會少塊肉?」銀虎大言不慚道,似乎已無藥可救。
「好一個「不為君子、寧為小人」的人渣!」諸葛揚一副嗤之以鼻的厭惡口吻。
「現在還談什麼小人、君子,你們快納命來!」銀虎狡獪的在一瞬間射出他的天眼星。
諸葛楓為求逼真,故作驚懼狀的往諸葛揚身後躲去;諸葛揚仍面無表情,也亳無閃動的等著這支朝他飛來的天眼星,因為,他們都信任諸葛擎。
果真,就在它離諸葛揚只有亳厘的距離時,那支天眼星就像一個洩了氣的汽球,往下呈九十度的落地。
「這怎麼可能!」銀虎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天眼星,其上竟然插了一片竹葉。
諸葛揚及諸葛楓相視而笑,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諸葛擎的傑作。
「算你們厲害!不過,關鍵的東西卻是掌握在我手裡,只要老子心情一不爽,就把它給毀了。」銀虎拿著類似裝解藥的小瓶子在他們眼前晃動。
「我們怎麼知道這就是解藥?我們不是傻子,你總得證明給我看看,畢竟惜惜在我手上;再說,巧兒也只不過是個丫-,我沒必要犧牲那麼大。」諸葛揚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想讓銀虎自行亂了陣腳,畢竟,他那毒君子的稱謂,並不是假的。
「你!好,你說,你想如何證明?」銀虎已逐漸走入他們所設的圈套內。
「我看這麼辦吧!這天上正好有幾隻大鷹在遨遊,我們就射一隻下來做試驗,你意下如何?」諸葛揚瞟了一下陰暗的天上那成群飛鷹的影子。
「好,就這麼辦。」銀虎也認同道。
「那麼,是由你來射,還是我來射?」
「那麼遠的距離,天色又已那麼晚了,我不會自不量力的。」不錯嘛!他果真還有這麼點先見之明。
「這麼說,是由我動手-!」諸葛揚鄙夷地看著他。
銀虎裝腔作勢的撇過臉,以表默認。
諸葛揚淺淺一笑,不疾不徐的從地面上撿起一根斷竹,以掌力將它劈成斜型尖頭。就這麼稍一使勁兒,那根斷竹有如沖天炮般直射萬丈雲裡。
一陣痛苦的鷹叫聲劃破夜空時,諸葛揚的眉也微之一蹙,因為,那只鷹是他的寵將「鷹瀚」,跟隨了他將近兩年,曾經幫他查獲不少罪犯行蹤,和「翠鴿」一樣,全是他們諸葛四郎寵信的助手。
今天為了銀虎這賊子,不得不委屈它了。
在「鷹瀚」即將落地的同時,諸葛揚一躍身將它接個正著,他心慰的想:還好,只中了尾部。
「大鷹已到手,現在可以證明給我看了吧!」
諸葛揚為何會那麼篤定?只因他事先已讓鷹瀚服下「天山雪蓮」,此乃生長在遙弦山上千年難得一見的奇葩,它有防禦百毒之功效,唯獨的缺點就是已中毒的即無效用;也就是說,只能在中毒前服用才有其功效。
「好,你們眼睛睜亮點。」說著,銀虎即準備拿出身上的毒粉。
「等等!你這毒粉一散出,我們不是都遭殃了?你得讓我們先退一邊吧!」諸葛揚即時阻止他,雖已服了天山雪蓮,但,還是少碰那有毒的玩意兒為妙。
「江湖上稱諸葛四郎機智過人、武功高強的名號豈是浪得虛名?想必你早已服過抵制的藥物,才敢來赴約的吧!那又何必躲一邊去呢?不過,既然你怕死,就請你們閃到一旁吧!反正解藥還在我手上,不怕你耍詐。」銀虎不愧是個奸險的傢伙,瞧他那依舊狂妄的德行,實在令人厭惡。
諸葛揚也不理會他這虛張聲勢的模樣,逕自帶領著假惜惜飛上竹林那頭。
竹枝上的諸葛擎也使力一頂,無聲無息的跳過層層樹影,來到安全範圍以外。
他們均施展千里尋物的功力,窺視銀虎先將毒粉灑在鷹瀚身上,受過特種訓練的鷹瀚於片刻後,即假裝昏睡過去。
此時,銀虎拿出解藥讓鷹瀚服下,不一會功夫,就見鷹瀚展翅飛翔了起來,使銀虎措手不及的直愣愣看著已漸漸不見蹤跡的那隻大鷹。
「這是怎麼回事?」銀虎喃喃自語道。
倏地,諸葛揚與諸葛楓急速飛到他面前,一抹冷笑的表情看得銀虎寒毛盡豎。
「你去將鷹瀚帶回療傷,它腹中的解藥可以救巧兒。」諸葛揚交代諸葛楓道。
「這點小事看我的。」諸葛楓恢復其男兒本來渾厚的嗓音說道。
「什麼?你的聲音!」銀虎更訝然了。
「別誤會,我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兒漢。」諸葛楓狂野的笑道,隨即一躍不見蹤影。
「好啊!我銀虎竟然上了你們的當!要死我也要找個伴。」他的雙星陡然一發,其力道又狠又毒,像是想置人於死地一般。
諸葛揚在此千鈞一髮之際,以肉眼難以辨視的速度拔出長劍,擋在胸前,那雙星就在這萬分之一秒的時間被擋了下來。
諸葛擎在此刻也現身了,「銀虎,我們來個暗器比試如何?」
「你!諸葛擎,天下第一暗器高手,我有那麼傻嗎?後會有期了。」銀虎投下七彩煙霧,瞬間逃逸。
諸葛揚攔下急欲追上的諸葛擎,「讓他去吧!」
「為什麼?我打賭能追得上。」
「我不是不信任你的功夫,只因銀虎太刁鑽,怕他使詐。」諸葛揚擔心耿直的諸葛擎會誤入陷阱,就跟師父當年一樣。
諸葛擎無奈地只好鬆手不追了。
「回去吧!看看巧兒的情形。」諸葛揚一心只想回去看他思念已久的惜惜。
※※※
此刻,在瓊宇軒的惜惜,寢不安席的倚門而望,時間就這麼在指縫中流逝,然而,看到的也只是這徐徐晚風和微暈的月光,諸葛揚他們三人的安危依然如同謎一樣,使人憂心。
回到巧兒身邊,看著她安詳的睡容,是如此安穩、放心,惜惜恨不得倒在這兒的人是自己而不是無辜的巧兒。
或許她真是不祥之人,任何與她有牽連的人、事、物,似乎均逃不過悲慘的命運。
父親如此,攬月樓的姊妹如此,巧兒如此,怕就怕諸葛揚會不會也因她的關係而遭傷害?
她幽幽的歎口氣,著手為巧兒做背部的按摩,讓她血路能通順些,也會較為舒服。
寸陰若歲般,一個時辰好不容易又過去了,就在惜惜焦急的想到門外再度等候之時,門開了,而讓她魂牽夢縈的人兒就站在門外與她相視而望。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諸葛揚關心的問道。雖然才一日不見,她卻好像已消瘦了許多。
原有滿腹關懷想說出來的惜惜,在看見諸葛揚身後的諸葛擎時,不好意思的將想說的話給硬吞了回去,只能說道:「我不放心,所以過來這兒等。」
「你放心,我已經把解藥拿回來了,你快讓巧兒服下吧!」諸葛揚從衣袖中拿出適才由鷹瀚口中挖出的解藥。
「真的!太好了,巧兒終於有救了。」惜惜取過解藥,連忙扶起巧兒讓她服下。
稍後,她應其脈,以便瞭解解毒的狀況,「這是解藥沒錯,巧兒的脈息已漸呈平穩。」惜惜欣喜的說道。
「那就好,你去休息吧!我叫張嫂來看顧即可。」
「我沒關係,我……」她望了一眼諸葛擎,囁嚅地說不出話來。
諸葛擎這才瞭解,原來自己是個超大型蠟燭;他淺笑了一下,識趣地掩門離去。
惜惜這才一個勁兒的撲在諸葛揚身上,暗暗飲泣道:「謝天謝地,你真的沒事。你可知我有多著急嗎?」
「我懂,你瞧我,不是立刻飛回你身邊了!」他溫柔地為她拭去淚水。
「今早你去天山,為什麼不告訴我?害我等了一整天,人家有好多話想告訴你。」她埋在他肩窩說道。
「早上我去看過你,瞧你睡的正熟,知道你一定是整夜未眠,所以,不想吵醒你。再說,有什話現在告訴我也不遲呀!」他撫順她微亂的秀髮,想必她也急了一夜。
「我……我只想告訴你,沒有你,我也不會一個人苟活在世上。」惜惜一雙晶瑩剔透的大眼亳不隱藏地吐露出她的心聲。
「惜惜!」諸葛揚一把擁住她,有「惜惜」如此,夫復何求呢!
「揚,我想問你,那位楓公子到底是男是女?」惜惜突然抬起頭問了這個殺風景的問題。
「當然是男的,難不成……」諸葛揚這才想到那小子一定是穿了女裝戲弄過惜惜。
「難不成什麼?」
「他是不是穿了女裝,在你面前招搖撞騙?」
「他的確是穿了女裝,若他不是男人,一定是個最美的女子。」惜惜羨慕的說道。
「你難道不明白你有多美嗎?在瓊宇軒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為你著迷了,或許應該說在「攬月樓」時,我就對你有意思了。」他牽她至銅鏡前坐下,為她梳理著如雲的秀髮。
「你騙人,那時我那麼醜。」惜惜不相信的凝睇著他。
「你是偽裝成醜八怪沒錯,但,一個人的美是由內散發出來的,當時,我就認定你的真正面目一定非常可觀。」
「要是我的真面目很讓你失望呢?你還會不會喜歡我?」她回過頭看他怎麼回答。
「這還不簡單,我會易容術,到時候要你多美你就能多美。」他逗著她說。
「好哇!原來你也和其他男人一樣,只注重外表。」惜惜忿而站起身,拿起髮梳就要敲他的頭。
「只是開個玩笑,就這麼凶呀!原來你也是隻母老虎。」諸葛揚輕易地閃了過去。
「你竟然說我是母老虎!」惜惜也不追,只是頹喪地坐回椅上。
諸葛揚這才笑意盎然的走到她身邊,輕言蜜意的說:「對,是一隻我最愛的母老虎。」
「你愛我?」惜惜這才興奮的轉過身問他。
「這還用說!等一逮到銀虎,我就會盛大的迎娶你,讓你受我的保護,永無後顧之憂。」他坦誠的表示。
「銀虎還沒抓到嗎?」不知怎地,一股不祥之感直襲惜惜心頭。
「這傢伙詭計多端,要抓他得從長計議。不過,你放心,我永遠不會讓他傷了你。」諸葛揚也看出她的不安,緊緊的箍著她微顫的身子。
「有你在,我不再害怕了。」惜惜露出一抹笑容,也堅強起自己的意志。
※※※
已換回男裝的諸葛楓,悠閒的在梅園散步,經過長達半天的調養生息,現在已是午時,再過一個時辰,他即準備與諸葛擎同返紅雲洞。
「楓公子,你也愛賞梅?」惜惜在他身後停下了腳步。
諸葛揚去城中購物,好讓他倆帶回紅雲洞,所以,惜惜才有機會與他聊聊,否則,諸葛揚可把她看得挺緊的。
「不如阿揚喜愛,我們四軒各有不同的花園,我較偏愛蘭。」諸葛楓轉身回道。
「那另外兩軒呢?」惜惜在四軒園雖已住了長達一個月之久,卻一直沒機會到另外三軒看看。
諸葛楓笑笑道:「阿擎一副粗獷的模樣,你一定猜不到他喜愛的是荷,在他的翡冷軒有一座荷塘;而在阿駿的宿雲軒有一處櫻籬。」
「哦!那他一定偏愛櫻花-!」
「沒錯。」
「哇!好棒,真想去瞧瞧。」惜惜羨慕不已的說道,流露出她稚氣的一面。
「你放心,阿揚會帶你去的。」
「可惜他一直都很忙。」待他倆走後,這偌大的四軒園又只剩下諸葛揚一人,到時候,他要管的事又會多了許多,怎有閒暇的工夫帶她逛花園呢?
「我看得出來阿揚對你是真心的,無論他有多忙,他心中一定將你擺在第一位。」諸葛楓說這些,一方面是事實,一方面也是為了澄清上回那件事。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能認識你們真好。」自幼長在閨中的惜惜,並沒幾個知心朋友;而從他們身上,她瞭解到友誼的可貴。
「只可惜我們就要回去了,下次不知何時才能再見。」諸葛楓也挺傷感的表示。
「你們真的要離開了?」昨天諸葛揚曾提及他們要離開的事,只是,她想不到竟是真的。
諸葛楓點頭道:「對,決定未時出發。」
「那麼快呀!」才剛得到一份友誼,卻又即將別離,惜惜實在有點不捨,她只好說:「楓公子,希望我們能盡快再見,你蘭園裡的花我會替你照顧的。」
「我先跟你說聲謝謝-!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下回煮蓮子湯時,可得將蓮子心去掉,否則,我不信阿揚喝得下去。」他好笑地看她一副不解的表情。
「若不去掉又會如何呢?」惜惜想起了那天的「傑作」。
「那可真是會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呀!」
「真的那麼難吃?」
諸葛楓皺眉點點頭。
「那麼,我那碗蓮子湯呢?」惜惜很好奇它的去處。
「被我吐掉啦!」
「什麼?」一想起諸葛楓吃那碗蓮子湯的表情,她就笑得直不起腰來。
諸葛楓見她笑的如此開懷,也忍俊不住笑了。
「阿楓,你不是要走嗎?怎麼還不走?」諸葛揚怒目直盯著他倆,想不到他才出去一會兒工夫,這小子又在賣弄他的絕活了。而惜惜也真是的,竟和他笑成這般,在諸葛揚的印象中,她還不曾對他如此笑過。
諸葛楓卻視若無睹般,在惜惜耳畔輕聲說道:「你信不信,他現在正在吃飛醋?」
聽了諸葛楓的一席話,惜惜才知道為何諸葛揚眼神會變得如此可怕,所以,她上前拉起他的手道:「告訴我為什麼生氣?」
「我……」諸葛揚欲言又止,只因他又看見諸葛楓那雙戲謔的眼神。
諸葛楓知道又將有炮火轟炸過來,連忙逃之夭夭說:「未時已到,我這就去找阿擎一塊兒走了。別這樣看我,我很識趣的。」說著,他依舊帶著他那獨一無二的笑容,愉悅的離開了。
「他們要走了,你也該去送送他們呀!」惜惜催促著。
「你捨不得他走?」諸葛揚果真吃起醋來了。
惜惜噗哧一笑,「他是你的好兄弟,又是我的好友,我當然捨不得呀!」
「你什麼時候和他變成好友的?」這下他可更難以接受了。雖然,他們諸葛四郎從小情同手足,但,朋友妻不可戲的道理,諸葛楓應該還懂吧!
「你又想到哪兒去了?我和他只是單純的友誼罷了,早知道你那麼小氣,我就不理你了。」惜惜嗔怨的說。
「你不理我還想理誰?」他這下才鬆口氣。
「我誰都不理,我回老家去。」惜借說的雖是氣話,但,她是真的想回家看看,想起爹爹的屍骨還曝於日下,她就深感不安。
她也曾想請諸葛揚帶她回去,但,體恤他為了銀虎的事日夜忙碌,怎好再麻煩他。
諸葛揚也明白惜惜的心思,只因幾次在她沉睡中他去看她時,都會聽到她不經意的喊出爹,他是該為她完成心願的。
「惜惜,我可能得離開幾天,你能好好照顧自己嗎?」他心意已決,要去就立即動身吧!
「你要去哪兒?」
「只是去幫你做一件你一直掛念在心上的事。」他雲淡風輕的一笑。
「能告訴我嗎?」既然和她有關,她應該有權利知道。
諸葛揚搖搖頭道:「別心急,我回來後你就會明白了。」他深深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出了梅園。
惜惜心猿意馬的拾起一株落地的梅枝,似乎還醉在剛才他深情的一瞥中。到底他是去做什麼事?竟然那麼神秘。
※※※
惜惜來到巧兒的房間,為她拭著額際的汗水,解藥已服下一個禮拜,她體內的毒素應已排盡,算算,今天也該醒了。
這幾天,惜惜一直沒有諸葛揚的下落,一顆心總是惶惶不安。為什麼撂了那句話後他就不見了?他到底是去辦什麼事?是不是他風流的本性復燃,後悔跟她在一塊兒了?
「惜惜小姐!」巧兒嚶嚀的叫喚聲,驚醒了沉思中的惜惜。
「巧兒,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惜惜驚訝的看著已睜開雙眼的巧兒。
「只覺得全身酸痛,其他都還好。小姐,我怎麼會躺在這兒?」巧兒像是還不知道她被人下了毒。
「在除夕夜那天,你被人下了毒,已經躺了十天了。」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晚有個長相很狠毒的男人,他突然跑進灶房硬抓起我的左手看了好久,突然間,就對我灑了一些白粉,再來的事我就……」巧兒回憶著。驀然,她又驚訝的看著惜惜,「小姐,你會說話了。」
「就在你被人下毒的同時,我突然能說話了。」惜惜避重就輕的笑說。
「恭喜你了,小姐。我就知道像你那麼好的人,會有好報的。」
「謝謝你,巧兒。」對於因為她而無辜受害的巧兒,她心存無限感激,「吃點粥好嗎?我去幫你熬。」
「小姐,不用麻煩了。」巧兒怎敢以一個婢女的身份麻煩小姐呢!
「你放心,熬碗粥還難不倒我。」惜惜誤會巧兒的意思。
她的話惹得巧兒笑了,「好吧!那我就嘗嘗小姐的手藝-!」
「你先睡一會兒,好了我會叫你。」惜惜點了一下巧兒的鼻尖。
「謝謝小姐,你對我實在太好了,我……」自幼無雙親的巧兒,在惜惜真心的關懷下竟掉下淚來。
「剛醒來就哭,害不害臊?快把眼淚擦擦,我去去就來。」惜惜用手絹為巧兒擦拭著淚水,笑著說。
甫出房門的惜惜,在還來不及尖叫的剎那,就被一個疾速的人影倏地摟至一邊陰暗的牆角。
他用其沉重且-啞的嗓音說著:「想我嗎?」
陰暗的黑影罩在他臉上,使惜惜看不清楚他的臉,但,從他那閃亮的眸子,她知道是諸葛揚回來了。
「怎麼不說話!」他狂野地壓上她的朱唇,像是要釋放出思念她整整一個禮拜的痛楚,但,慢慢地,他貪婪的想要求她回報。
他放輕重量,改以溫柔的對待。他輾轉的來到她的頸側,徐徐吐著氣,啃嚙著她粉嫩的耳垂,隨著頸線來到她的鎖骨輕舔著,就是不吻她的唇。
這招果真見效,惜惜難耐的悶哼出聲,開始主動尋找他的唇。她不懂,為何每回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就宛如蕩婦一般不知羞恥,可是,她卻亳無力量拉回她的理智。
諸葛揚滿意的又回到她的唇,盡其所能的挑逗她,觸發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情慾烈火。
她雙手不知不覺的繞過他的頸後,用力攀著他,就怕自己會在他的柔情攻勢中倒了下去。
半晌,他才強迫自己抬起頭,離開她那嬌艷欲滴的紅唇,以狂熱的語氣說道:「一個禮拜不見,該不會忘了我吧!」
惜惜深感羞愧難當的低著頭,兩隻手擰著絲絹,像是想將它擰出水來一般。心中暗忖著:他怎能一去全然無音訊,一回來就這麼對她?
諸葛揚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一手撫上她那焦躁不安的雙手,「氣我一去數日亳無音訊嗎?走,我帶你去個地方,到了那兒,你就會明白一切。」
他拉著她越過長廊,繞了幾處拱門,來到瓊宇軒的後院,一座為之典雅的大堂映入眼簾,這兒甚為隱密,惜惜還不曾來過,只覺陰寒了點。
諸葛揚首先趨步向前,為惜惜打開門,惜惜尾隨於後,就在踏進去的那一刻,她怔住了。
一串隱忍已久的淚水就這麼亳無顧忌地滾滾而下。
「爹!」一陣淒絕的喊叫聲,迴盪在整個廳堂,當她望著眼前的靈柩及靈牌上「韓嘯天」三個字時,她整個人已面臨崩潰的狀態。
諸葛揚不放心的摟緊她那搖搖欲墜的身子,「惜惜,堅強點!我帶你來這兒,不是要你哭的,相信令尊也不希望見你如此。」
「這就是你說要幫我做的事?」惜惜哽咽的說道。
「我領著道士一路引著你爹的魂魄來這兒,所以才耽擱了那麼久。」他輕聲說道。
此刻的她又能說什麼呢?只有滿心的感激。
「我們來為你爹上炷香吧!我會在他面前保證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的。」他為惜惜,還有為自己點燃沉香。
惜惜接過手,重重的跪下,她衷心祈禱爹爹能早日登上極樂,不要在陰間徘徊,總有一天,她定要手刃兇手,以慰父親在天之靈。
許久,她才困難的站起身,同諸葛揚深深的行上一禮道:「揚,你為我做了那麼多,而我只能說聲謝謝你。」
諸葛揚連忙扶起她,心中百感交集,「不過是舉手之勞,別掛在心上。對了,我已央人擇吉日,好將令尊盡早安葬,你意下如何?」
「惜惜愚昧,一切就依你的意思。」
「那好,咱們回去吧!待日子一決定好,我會通知你的。」他硬押著執意留下的惜惜,離開這淒然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