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幾天諸葛揚不在瓊宇軒,但,前些日子才發現有那麼多風光秀麗的好地方,讓惜惜忘卻了離愁,整個人投入遊山玩水之中。
本想好好趁興玩玩,只可惜丁亞寸步不離的緊跟著她,讓她覺得好彆扭,但,又擺脫不了,真是大殺風景。
「小姐,起風了,回房去吧!」巧兒眼看晚風拂拂、涼意漸深,便緊催著惜惜回房休息。
「巧兒,你別催我嘛!讓我再多看幾眼。」惜惜用雙手掬起繽紛散落的櫻花花瓣,撲鼻的香味洋溢滿身。
「小姐,你難道忘了公子的交代,要你多注意身子。」巧兒見惜惜一玩就忘了一切,苦口婆心的勸道。必要時拿出諸葛揚來治服她倒是挺管用的。
一想起諸葛揚,惜惜總是會心一笑,「我這就回去,別老拿你們公子來壓我。」
「偏偏就這一招對小姐最有用。」巧兒挖苦著惜惜。
「好啊!你這丫頭就會掀我的底。」惜惜伸出手來,緊追著巧兒不放,像是非打著她不可。
「小姐,你別追了,巧兒服輸。」自從惜惜練功後,巧兒那雙大腳已跑不過惜惜的三寸金蓮。
看著巧兒坐在石椅上喘著大氣,惜惜才發現原來練功是可以強身的。這也才注意到,自己今兒個為了瀏覽景致,竟然忘了練功。
「巧兒怎麼辦?我今天竟然忘了練功!」惜惜微蹙著眉頭說道。
「這有什麼了不起的,明兒一早再練不就成了。」巧兒好笑的看著惜惜那窮緊張的模樣。
「不成呀!揚說過,練武要持之以恆,斷了就得從頭再來過;我不能讓他回來後,看見我退步了。」惜惜悔恨的直踱著步。
「沒那麼離譜吧!算了,反正那麼晚了,明天練和今天練不是都一樣嗎?走吧!去睡啦!」巧兒打了個大呵欠,眼睛都快閉上了。
惜惜不忍拖累巧兒,虛應故事道:「好,那我們回去歇著了。」但,她的心裡已打定主意,準備練它個通宵達旦。
巧兒滿意地點點頭,扶著惜惜歡喜的離開了。
是夜,惜惜假寐了一個時辰,而後,躡手躡腳的走到窗外,巡視了一下外面的一切。不用猜,那丁亞一定盤坐在房門口打著坐,所以,正門是萬萬走不得,但,不走正門得走哪兒呢?左瞧瞧,右看看,就只剩下一個出口了,那就是位於床側的另一扇窗,只不過,那扇窗較高,是作為調節空氣用的。
惜惜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決定試試看。她輕手輕腳的搬了張椅子過去,繼而稍嫌困難的爬上椅子,再拉起裙擺,以一種很不淑女的姿勢跨出了雙腳,但,此時攀登在高處的惜惜在往外望去的那一刻卻呆住了。
天呀!那麼高。這怎麼可能?從屋內看只不過個把尺,但從屋外一望,至少有十來尺。她這才想起這間屋子是蓋在斜崖上的,如今該怎麼辦才是?對了,諸葛揚曾教過她提氣飛躍法,雖然她從未試過,但以目前的情形來看,只好硬著頭皮試它一試了。
想到這兒,惜惜吐吐舌頭,往天際拜了拜,而後,她回憶著諸葛揚所說過丹田運氣的方法,並實際演練著,接著,她輕巧的一跳,如蜻蜓點水般的著了地。
若不是夜深人靜,丁亞就在前門處,否則,她真想狂熱的喊叫出:她成功了!「雖然還是稍微扭傷了腳踝,但,這對她來說已是非常不容易了。」現在得找個隱密的地方才行。惜惜左思右想的結果,最後她選擇了諸葛駿的「櫻籬」,因為,那兒櫻花滿佈,藏身較易。
她不再耽擱,輕輕的往目的地慢慢走了過去。實在是天不從人願,就在惜惜即將踏進「宿雲軒」的時候,銀虎的聲音冷不防的從她背後響起。
「真搞不懂那諸葛揚是怎麼保護你的,竟讓你三更半夜四處亂晃,看來,他對於他們四軒園的戒備太過於信任了。」銀虎邪笑的捻捻胡角,又說:「不錯,是防守的沒話說,挺森嚴的。不過,我有銷魂散在手,哪怕是上天下地,我仍是能為所欲為。」
「銀虎,你說大話竟還大氣不喘一聲,真是佩服你了。」惜惜不屑的嗤笑道。
「耶!你這娘們膽子倒是大了不少,說話挺帶種的嘛!嗯,這種脾氣才合我的胃口。」銀虎那奸佞狐視的眼神直盯著惜惜。
「你……你想怎麼樣?」惜惜抓緊前襟,直往後退。
「不想怎麼樣。你也別那麼怕我,我向來不愛女色,只愛武學,你想活命就乖乖的告訴我,你左手指的那枚銀戒該如何使用,才能上得了遙弦山?」他那雙賊眼就直勾勾的盯著惜惜的左小指。
惜惜慌張的將雙手藏於背後,戰慄的道:「我不知道,我父親並沒有告訴我。」
「誰相信你的鬼話!好,不說也可以,你就隨我回去吧!」他一把拉起惜惜的手臂,正欲將她劫走之時,丁亞倏然出現在他眼前。
「丁亞,你快來救我!」惜惜掙扎的叫著,根本忘了自己所學的劍法。
「銀虎,你快放了我們小姐。」丁亞喝止道。
「笑話!諸葛揚我都不怕了,你以為我還會怕你這個護院的!」銀虎一副自視甚高、目中無人的模樣。
「你大話別說得太早,咱們就來試試看吧!」丁亞拔出長劍,準備攻其要害。
「好,我也讓你試試看我的銷魂散。」為貪求利益,而不惜刀口舔血的銀虎以極快的速度,同丁亞灑下類似麵粉的粉狀物。
「我已服下了解藥,少在我面前耍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丁亞趁銀虎亳無戒備的當兒,在他胸前劃下一刀。
「好小子,你……你怎麼會有我的解藥?」銀虎撫著傷口,窮兇惡極的說道。
「你忘了,上回我們四軒園的三位公子,不是將那你的解藥騙到手了。」丁亞撇嘴笑道。
「但那次的份量只夠救一個人,怎麼還會有剩餘的呢?」銀虎不相信的問道。
「只要有解藥,我就可以複製,如今,我們四軒園每個人的手中都有你銷魂散的解藥。」惜惜以頗神氣的語氣說著。
「你……想不到你這娘們還有這等能耐,只不過,你們也太看輕我銀虎了,若我手上只有這銷魂散可用的話,還在江湖混什麼?」
銀虎發覺胸口血流不止,已不能再拖下去,他拿出他的另一絕活「迷魂香」,向他們兩人各灑了一把。
當然,丁亞體力不支,全身發軟的漸漸失去意識。
銀虎一抱起惜惜,立即飛越屋簷,揚長而去……※※※
隔天一早,巧兒穿越長廊,欲伺候惜惜梳洗、用餐時,赫然發現小姐竟不在房內。她快步走了出去,喚來不少家僕一同尋找,卻在宿雲軒的入口處看見了已昏厥多時的丁亞。
「丁亞!丁亞,你醒醒,小姐呢?」巧兒著急地拍打著丁亞的臉頰。
只見丁亞那張臉已被巧兒打得像紅腫的發糕一樣,但,他依舊沒有動靜,也不哼一聲,這可把巧兒給嚇壞了。
巧兒一籌莫展的傻愣在那兒,驀然,又大叫出聲:「來人哪!快來人哪!」
聞聲趕來的管家老陳及張嫂著急的說道:「巧兒,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張嫂!」巧兒一見張嫂,滿腹的恐懼有如決堤般狂瀉而出。她摟著張嫂不停的哭泣、顫抖著。
「巧兒,別哭了,到底怎麼了?」張嫂突然瞥見躺在地上的丁亞,訝異地問道:「丁亞!巧兒,丁亞他……」
「巧兒,你別淨哭,說話呀!」陳管家在一旁也急的跟什麼似的。
巧兒這才抬起頭,抽噎的說道:「一早我進小姐房間就沒看見她,所以我就請阿成他們幫我找,沒想到卻在這兒讓我瞧見了丁亞的屍體。」說及此,巧兒又忍不住的淚如雨下。
老陳摸了摸丁亞的鼻息,「他沒死,只是昏了過去。」
「昏了過去?」巧兒怯生生的走過去,也摸了下他的鼻息,「是沒死耶!這麼說,就可以知道小姐的下落-!」巧兒破涕而笑道。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我猜丁亞會不會跟你上回一樣中了那個叫什麼虎的毒呀!」張嫂掃興的說。
「惜惜小姐不是要我們每天都事先吃下解藥嗎?那丁亞怎麼還會中毒呢?」巧兒是滿腦子疑問。
「哎呀!別考我們兩個老的了,先將丁亞扶回房去才是正事。」老陳喚來阿成,兩人合力將丁亞扶回了瓊宇軒。
※※※
諸葛揚回來了!
一踏進瓊宇軒的諸葛揚,立即聽聞了惜惜失蹤及丁亞昏迷不醒的消息。他心急如焚的走進丁亞的房間,當他靠近丁亞時,從其身上所散發出的那股淡淡的紫羅蘭香味,諸葛揚確定他中了迷魂香。
迷魂香乃江湖上一些宵小之輩常用的藥物,它可使人喪失意志力、昏昏欲睡,以便那些施毒者為所欲為,而達到偷取錢財或凌辱良家婦女的目的。
然而,它另外有一個俗名,叫做「五日迷」,顧名思義,就是五天五夜後,中毒者自然就會清醒過來。
諸葛揚忙不迭的問道:「他昏迷了多久?」
老陳恭敬的回答著:「今天是第五天了。」
「五天?這麼說,惜惜也失蹤了五天了!」諸葛揚心中大喊:槽了!惜惜這次失蹤,想必和銀虎有關。他會善待她嗎?
這次他遠赴線人所指的北風鎮,結果還是落了個空。那兒只不過是個很普通、不足為奇的小鎮,小鎮上居民淳樸,各個安居樂業,雖不富有,但均能安貧樂道、知足常樂,所以,無論從任何一個角落來看,都無可疑之處。
由此,諸葛揚把偵查的範圍縮小了。這或許不是個地名,極有可能是一種暗示,或是一種現象,只不過,無論是哪一種,他仍摸不著頭緒。如今,惜惜又面臨生死未卜的時刻,這教他怎麼再有心情再去鐨研那句「北風」的意思呢?
目前他只能等丁亞醒來,問清楚詳細的情形後再作決定了。
諸葛揚待在丁亞房內,眼睛也不敢闔一下,就等著丁亞清醒的那一刻。
時間就這麼漫長無止境的過去了,就在五更天時,丁亞已有逐漸醒來的跡象。
「丁亞。」諸葛揚急切地呼叫他的名字。
丁亞在朦朧中睜開雙眼,赫然發現立在眼前焦急的臉色,竟是他的主子諸葛揚。
「公子!」丁亞急欲起身行禮問候。
「別起身。我問你,小姐呢?」諸葛揚將他按回床上,迫不及待的問著惜惜的下落。
「小姐!」丁亞微愣了會兒,倏地跳下床,跪拜在諸葛揚面前,「小的未盡職責,竟讓惜惜小姐三番兩次出狀況,理當了卻殘生,以示謝罪。」語畢,立刻抽出桌上長劍,欲自行引頸就戮。
諸葛揚一掌劈開他手中的長劍,「夠了!你還沒告訴我小姐人呢?」
「小姐被那銀虎擄走了。」丁亞悲切的說道。
「果然是銀虎!」諸葛揚忿然的拍了下桌面,臉色遽變,道:「丁亞,我去找小姐,你可得好好的給我活著,瓊宇軒就交給你了。」
「是。」
諸葛揚點了一下頭,隨即飄然而去,其雷厲風行的氣勢,讓下人們看得各個膽寒。
※※※
在虎崗寨底的山谷內,有一處凹陷的窪地,它的東、西、南三方均被山巖所包圍,唯有北方一個小小的洞口可讓人自由進出。
由於地形低陷,基於氣壓的原理,在山谷頂上常會有狂風灌入,故稱為「北風坳」。
北風坳佔地不大,卻陰涼的嚇人,此乃虎崗寨三虎過去尚不成氣候時,為逃避官方追殺時所挖掘用來藏身的地方,也是他們密道的最終目的地。
惜惜就是被關在這北風坳中唯一的一座牢籠內。說它是牢籠也不為過,因為,那也是三虎冬天用來關他們捕捉來的獵物的籠子。
因此,整個籠子傳來一陣陣獸類噁心的味道,使惜惜快要憋不住氣了。她狠狠的瞪著那洞口,若不是它不斷地將風灌入這小小的洞穴中,這難聞的味道也不會愈趨強烈的在這裡頭迴旋不去。
銀虎自從將她關在這兒後,就不曾再出現過。惜惜心驚膽跳的觀察所在的一切,由於陰暗潮濕,也沒有半盞油燈,除了洞口的微暈光芒,她根本找不到一絲逃走的途徑。
她幽幽的歎了口氣,突然想起了諸葛揚,想他回來了嗎?想他是不是在找她?想他會不會為她擔憂?想他好多好多……忽然,她聽見從遙遠的上方傳來了他的叫喊聲:「惜惜……惜惜……」
是揚嗎?惜惜驚喜的跳了起來,不停地搖著鐵欄杆,對著上面大聲喊著:「揚,我在這兒。你快來救我,我就在下面呀!」
由於被岩石層隔絕的原故,諸葛揚並沒聽見惜惜對他的呼喚聲。惜惜聲嘶力竭的吼著,卻換不回諸葛揚一絲回應,她淚落氣餒的捶打著鐵桿,淚水滴在手上和著血跡掉落在地上。
「你走了嗎?為什麼你聽不見我的聲音,為什麼?」她蜷曲在角落,喃喃自語著。
「我們這是在地層內,他當然聽不見。」銀虎悶笑的走進北風坳。
惜惜目眥盡裂的看著他那一副嘴臉,巴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這不共戴天的仇恨。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嚇不著我的。來,你乖乖告訴我,你手上銀戒的使用方法,我就放你走,讓你和你那諸葛公子共效于飛、共結連理。你認為如何?」他蹲在牢門外,哄著她。
「你別浪費你的口水了,我是不會說的,除非——」惜惜故意賣著關子,準備照著她心中的計劃進行。
「除非怎麼樣?」銀虎瞪著眼,頤指氣使的問道。
「除非你帶我一塊去。」惜惜說出了目的。
「帶你一塊去!」
「對,既然銀戒在我手上,這秘密也就在我心中,當然,上遙弦山也得有我的份。你放心,有關那武功秘笈及什麼鬼兵法我並沒興趣,只是我聽說這山上有不少世上罕見的藥材,所以我想去瞧瞧。」惜惜很自然的說著,一點也看不出她心懷詭計。
「諒你也沒本事跟我搶寶貝。好,我答應你。」他陡然抽出藏於鞋管內的刀子,直向惜惜,說:「我這就先把你那戒指取下吧!免得到時後你哭爹喊娘的講不出方法,壞了我的大事。」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要是你現在就將我的手指砍下,我就嚼舌自盡給你看,讓你永遠也上不了遙弦山。」惜惜退後到牆角,奮力護著她的左小指。
銀虎自大的狂笑一聲,「好,為了達到目的,就依你吧!憑你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想你也玩不出什麼花樣。我看天也快亮了,等太陽一出來,咱們就動身吧!」
果然,天色才剛露出光彩,銀虎就依言現身了。
一進去,他就拿出鐵煉拴上了惜惜的兩手,把她牽了出去。
「你為什麼要綁著我?你認為我在你的監視下,還能逃得了嗎?」惜惜拉扯著鐵煉,卻徒勞無功,反而雙手滿是瘀傷。
「別掙扎!到時候弄痛的是你自己。我綁著你也是為你好,從這「北風坳」出去後,一路上儘是碎石砂礫,難走得很,要是你一不小心掉到崖下,我不就犧牲大了。」銀虎洋洋得意的說道。
「那你什麼時候才肯替我鬆綁?」這可關係到她的逃脫計劃,惜惜得問清楚才是。
「等出了虎崗寨方圓五里外再說吧!」銀虎隨意應付道。
之後,惜惜無奈的被他拖出了洞穴,走了好遠的一段路。惜惜不時的四處張望,但求能見到諸葛揚的蹤影,只可惜事與願違,什麼都沒瞧見,她失望的低著頭尾隨在銀虎的身後,拖著疲憊的腳步,蹣跚的走著。
這兒乃屬贛的範圍之內,可比邯鄲要來得酷熱多了。惜惜走的筋疲力竭、香汗淋漓,就只差沒虛脫昏倒。
銀虎看著她那顛顛倒倒的步伐,厭惡的說著:「休息一會兒吧!帶你們這種娘們走路真是累贅。」
「你不是說出了五里外以後,就要替我鬆綁的嗎?」惜惜要求著。
「我看你不是被綁得挺習慣的嗎?既然如此,就繼績綁下去好了。」銀虎一臉笑意。
「不,我要鬆綁。」
「為什麼?」
「我……我想要……我想要那個嘛!」惜惜低著頭,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在轉動著。
銀虎置若罔聞般的不理會她,兀自又灌了一口酒。
「喂,你怎麼不回答我呢?」惜惜見他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禁心急了起來。
「你要我回答你什麼?」銀虎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
「我……我說我想……我想去一下茅房。」她也顧不得難堪,就說了出來。
「原來是想小解呀!直說不就好了,拐彎抹角繞了一大圈幹嘛!好吧!你就去那堆石頭後解決好了,動作可得快一點呀!」
說著說著,銀虎大剌刺的走向惜惜,替她解開了縛手的鐵煉。
「好了,別想溜,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銀虎語氣傲慢的站起身,準備走回他的酒壺邊。
就在他轉身之際,惜惜出其不意的使出諸葛揚教給她的「雲裳七劍式」的第一、二式——「撥雲見日」、「后羿射月」,一支袖中劍在銀虎亳無防備下直射穿他的左後背。
銀虎頓時轉過身,兩眼凶狠、面目可憎的看向惜惜。惜惜有如驚弓之鳥般的倒退好幾步,心忖著:難道她失敗了?老天,這該怎麼辦才好?
不管它了,死馬當活馬醫!惜惜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又趕緊使出她的第三、四式——「美人遮面」、「披星戴月」,射出她第二支短劍。只見銀虎就像一塊硬邦邦的木板,直立立地「砰」的一聲倒地不起。
惜惜小心翼翼的走向前,用腳尖輕輕頂了他一下,以確定他是不是真的死了。霍然間,銀虎一轉身,死命地抓住惜惜的腳踝,以粗啞的聲音說道:「想不到,我銀虎竟會死在你這丫頭片子的手裡,只……只怪我……太大意了,要死……咱們一塊死!」
惜惜眼睜睜的看著銀虎拉住她的腳,往一旁懸崖拚命的拖去。霎時,銀虎已將雙腳伸入崖中,眼見惜惜就快被他給拉了下去了。她突然瞥見身旁那支剛才貫穿銀虎上身的袖中劍,惜惜忙不迭地拾起了它,往銀虎捉住她的那只右手刺了下去。
啊!銀虎慘烈的叫聲劃破長空,漸漸隱沒在幽幽深谷中。
惜惜心有餘悸的望著深不見底的幽谷,一時間,她大聲的哭了出來。
「揚,我差點就見不著你了。你到底在哪裡?我好需要你!」惜惜哭得極其悲愴,漾著淚霧的眼眸看著那只被銀虎硬扯而脫臼的左腳。
天快黑了,在這深山之中她該怎麼辦?如今她又辨識不出方向,腳又不能動,看著那緩緩消逝的彩霞,只有無語問蒼天了。
※※※
諸葛揚在虎崗寨前後找了不下百次,就是找不到任何有關於「北風」的破綻或線索。
他也曾試著命人去挖掘那密道,以便能找出出口,只可惜上回的爆破太過徹底了,到處儘是些殘礫瓦屑,根本沒有所謂密道的痕跡,這使得諸葛揚憂心忡忡。他搜索枯腸、絞盡腦汁,仍得不到能找到銀虎、救出惜惜的萬全之策。穿越過無數個山鎮,也向不少人打聽消息,就是沒有人知道這「北風」是什麼東西。
諸葛揚無助的坐在一處石壑上,正在考慮該從何著手時,一位七旬老者背著一捆捆的柴薪由他面前走過。
「老人家,很重吧!我幫您。」諸葛揚好心的伸出援手。
「年輕人謝謝你了,現今世態炎涼,像你這種好心腸的人已經不多了。」老人咧著一張大嘴笑道。
「您過獎了。不知您住哪兒?我替您先將柴薪送去。」諸葛揚謙和有禮的說道。
「我就住在這山的最底下。我看這樣好了,也快正午了,你就在我那吃頓飯吧!否則,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要找吃的可不容易喲!」老人家熱情的邀約著。
「這怎麼好意思!」
「你別客氣了,只是些山餚野菜,還怕你吃不習慣呢!」
「那就謝謝老丈了。」諸葛揚拱手道謝,不一會他又問道:「我想請問老丈,您在這應該住了滿長的一段時日吧!」
「已經三十幾年-!雖然這山頂上有土匪橫行,但是我和我老伴還是離不開這地方。」老人家感歎的說道。他所說的土匪當然就是指虎崗寨的三虎。
「既然您已在這兒住了那麼久,我想請問一下,您可否聽說過這附近有個地方和北風有關的?」
「北風?」老者回想著。
諸葛揚屏氣凝神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哎呀!我想起來了。大約在半個多月前,我孫兒跑到西南方的一處山谷中嬉戲,他發現在那裡的石壁內藏著一個洞穴。他說那兒陰寒的要命,一進去裡頭就從北邊的洞口刮進一陣陣的刺骨寒風。我不知這和你問的北風有沒有關聯?」老者很熱心的提供他要的消息。
「老丈,謝謝您了,我這就先將這些柴薪送去府上,改天再與您暢飲幾杯。」突然,諸葛揚就像一陣風的在老者眼前一閃而逝。
老者愕然的看著這年輕人背著幾十公斤的柴火,還能有如此俐落的身手,不禁感歎後生可畏。
※※※
諸葛揚按照老者的指示往西南的方向去尋找,果然在十餘里處發現了一處隱蔽的山谷,他縱身一跳,就在其石壁後找到了老者所言的洞穴。
裡面並無人跡,不過,從洞口旁的土柱上寫著「北風坳」三個字可斷定,這兒就是銀虎的藏身處了。
這個洞穴並不大,只不過潮濕陰冷得很。諸葛揚用火石撞擊用來照明,發覺在角落有一個破舊的牢籠。他快步走了過去,除了幾個困獸的鐵煉外,並沒有別的東西。就在他欲離開之際,赫然發現在鐵煉旁有著惜惜的髮簪。
諸葛揚難以想像,銀虎這傢伙竟然將惜惜囚禁在此!這麼噁心的惡臭味惜惜能忍受嗎?他心疼不已的握緊那髮簪,如今讓他擔心的是,銀虎又把惜惜帶到哪兒去了?
難道他和惜惜的感情就如曇花一現般的短暫?不,不會的!但,銀虎的心狠手辣在江湖上已是眾所皆知的事,他得不到銀戒,是絕不會放了惜惜的。
銀戒!那惜惜的左小指不就不保了!她能忍受得了這種痛楚嗎?早知如此,他該向她追問那銀戒的秘密,這樣至少他就不用像現在一樣,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只有焦慮的份兒,卻不能替惜惜分擔一點點的危險。
諸葛揚心痛地看著髮簪和那條前陣子他所「沒收」,繡著鴛鴦蝴蝶夢的羅帕,心中感慨萬千。他發誓無論為時多久,他誓必要找到惜惜,並將那銀虎碎屍萬段。
※※※
惜惜折了一枝木條當枴杖,跛著腳,一步步往遙弦山邁進。已經走了好幾天,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到達遙弦山呀!白天她靠著銀虎留下的乾糧維持體力,夜晚則住宿在破廟或獵戶臨時所搭的棚子內,與野獸躲迷藏;如今她已是飢寒交迫、口乾舌燥的幾近昏厥邊緣,她真怕自己再也撐不下去了。明月正圓圓的掛在天上,可她已無賞月的情緒,只求在尚有一些氣力的時候,能趕上遙弦山。
不知道她是否有父親當年的好運,遇上貴人搭救;或是在這中途她就成為老虎、野狼的消夜,永遠到不了遙弦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就在到達山腳下的那一刻,惜惜整個人已虛脫的倒地喘息著。山上濃煙密佈,她又該如何使用銀戒來解開這個魔咒呢?
拔出袖中劍,她心一橫,便對著自己的左小指切割了下去;忍著穿骨的疼痛,徐徐拿出了銀戒。
它跟隨她十年了,今天算是第一次見面。因為它,她家破人亡、父親慘死;也因為它,她遭人追殺、痛不欲生;又因為它,如今她面臨進退維谷、四面楚歌的困境。所以,她好恨它,巴不得遠遠的將它拋到山溝裡去;但,現在她需要靠它尋得生路,只是她對它根本就是瞎子摸象,找不出半點可循的方法。
它是一個極普通的銀戒,比一般的稍厚些,中間鑲著一層金色的圓環,與月光相輝映下,竟有著跳躍的光芒,忽閃忽滅,令人不禁懷疑起自己的眼睛是否「脫窗」了。
惜惜好奇地轉動著銀戒,卻發現只要它愈接近月光,其跳躍的光芒就愈閃耀。當她將個銀戒整個圈在圓月的外圍時,瞬間,從銀戒中散發出萬丈光芒,將整個遙弦山照耀得有如白晝正午一般,是那麼明亮刺眼。原本就筋疲力竭的惜惜,經過這麼一刺激,霎時暈頭轉向地昏了過去。
※※※
「師父,遙弦山下一片光明,你所施的煙障已全被破壞了,請容楓兒下山察看。」諸葛楓由外疾步走入紅雲洞,對於這波詭異的現象深感不妙。
「莫非是恩公!」諸葛-沉吟道。
「您說什麼?」諸葛楓間。
「哦!沒事,你就下山看看吧!若有人在山下求助,千萬別對他無禮,得恭敬的將他帶上山來。」諸葛-謹慎的交代著。
「您是說山下有人向我們求助?」這點讓諸葛楓更不解了。
「你先去將人帶來,我會將事情再慢慢告訴你的;如今擎兒及駿兒他們都不在,只好偏勞你了。不過,注意對方動機,萬事小心。」
「徒兒知道了,請師父放心。」諸葛楓以極快的速度飛出洞口,騰雲駕霧來到了山腳下。
當他發現臥倒在岩石旁的竟是一名女子時,不禁大大的吃上一驚。他趨身向前,將那女子轉過身來,赫然發現原來那女子就是惜惜!
惜惜!她不是遠在邯鄲嗎?怎麼會跑來贛?還有,阿揚他人呢!他怎可能放惜惜一個人流落到此地?忽然,諸葛楓見她左小指竟沾滿了血跡!他依稀記得上回他冒充易容成惜惜的模樣時,阿揚曾告訴他,她的左小指暗藏了一隻銀戒,只是她矢口不說明其作用。
而今,她左小指皮開肉綻,銀戒已不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扶起惜惜,陡然從她身上掉下一枚銀戒和一柄短劍。
銀戒?原來它在這兒。那這把短劍呢?莫非是她自己割了她的左小指?適才那道光芒已隱隱約約沉落了下來,這現象又和惜惜有什麼關係?
不多想了,先將她扶回紅雲洞再說吧!
回洞後,諸葛楓將她安置在諸葛揚的房內,再回到師父的練功房的時候,諸葛-已調息完畢,正等著他呢!
「安頓好了?」諸葛-問道。
「已經安置妥當。師父,這就是那只奇異的銀戒。」諸葛楓向前呈在他面前。
「果然是他……韓堯風,那這位姑娘可能就是他的女兒了。」
「不錯,她姓韓,叫韓惜惜。」
「你認識她?」諸葛-皺著眉,滿是疑惑的臉上說明了他急欲知道原因。
「她就是阿揚在四軒園收留的那位姑娘。」諸葛楓上次自四軒園回來以後,曾向諸葛-提過這件事。
「就是她!那揚兒是怎麼照顧人家的?竟把好端端的一個人給弄丟了!」諸葛-大惑不解,又搖搖頭說道:「幸好她跑到我們遙弦山,否則,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師父,那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派翠鴿通知揚兒吧!免得他操心。」諸葛-也曾年輕過,自然知道他們的心事。
「師父,這未免太便宜阿揚了吧!如果師父放心我,我想跟阿揚開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讓他從此以後更懂得珍惜佳人。」諸葛楓訕笑道。
「隨你吧!你們年輕人就是花樣多,我老-!已融不進你們的世界。」諸葛-綻放出已好久未曾露臉的笑容。
「謝謝師父。對了,您說要告訴我有關銀戒的秘密,不知是否現在可以——」他故意拉長尾音,笑看師父的反應。
「你喲!是你們四個中最人小鬼大的。」諸葛-搖頭不已的說。「好吧!我就告訴你。」
他使勁兒一吸氣,將天池上的水如水柱般的吸進口中,啜飲一番後,才娓娓道來:「楓兒,你還記得嗎?在十五年前,有一位公子闖進咱們遙弦山,當時他卻陰錯陽差的為師父我排毒治病,挽回我的一條命。」
「十五年前?」諸葛楓凝神諦聽著。
「對,當時你們也只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孩兒。」回憶當時情景,諸葛-才乍覺光陰荏苒,時間過得真快。
「徒兒想起來了。」諸葛楓擊掌叫道。
「那你是否還記得當那位公子要離去之時,師父曾交予他一隻銀環,指稱日後若有所需,即可靠這銀戒再次相聚。」
「不錯,是有這麼一回事,難不成惜惜手中的銀戒就是那隻銀戒-?」諸葛楓直視著師父。
「對,就是它。可笑的是,當初我根本忘了告訴恩公這銀戒的使用方法,所以,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枚銀戒了。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它又回到我手上了。」諸葛-感歎言之。
諸葛楓趁勢追問道:「徒兒好奇,不知這銀戒該如何使用?」
「需在月圓之日,也就是每逢十五,將銀戒圍在月圓外,它便能吸取月氣光華,而發輝陽氣,也就是日的光芒。」諸葛-乾脆全盤托出。
「那麼湊巧,剛好今天就是月圓之日!」
「所以找說,這真是緣份。」諸葛-呵呵笑道。「我剛才屈指一算,揚兒就快來了,這場緣份有的牽扯-!」
「真的?那我得趕緊去找惜惜串通演場戲了。」諸葛楓調皮的一笑,繼而洋洋得意的走了出去。
諸葛-搖著頭,看著四個孩子均有所作為,且感情甚篤,禁不住揚起嘴角笑了。
※※※
晨曦微露,惜惜在睜開眼的剎那,才知道她又大難不死。只是,不知道這兒是哪裡?莫非就是遙弦山!
昨夜的一切猶然在目,或許她就是因那道光芒被救的。她吃力的起身後,才知道已有人替她接回了脫臼的腳骨,再看看左小指,也已包紮過了。突然,她想起了銀戒,她左尋右找,就是沒瞧見。怪了,怎麼不見了呢?難道是被偷走了!
她急切的走出房間,才知道這原來不是一間屋子,而是用洞穴佈置而成的。由裡面看和一般房間一樣,樣樣俱備,但外表可就原始得很,屋頂上還有棵大樹呢!
然而,外頭的景致可說是美得沒話說,遠山含笑、山環水抱,青蔥蓊鬱的樹林真是包羅萬象。
惜惜看得都幾乎傻了眼,一點兒也沒注意到迎面而來的諸葛楓。
「還記得我嗎?惜惜。」話一出口,惜惜在瞬間轉向他。
「是你,楓公子。」惜惜喜悅的說不出話來。
「一個多月沒見-!阿揚呢?怎麼會讓你一個人滿身是傷的倒在我們山腳下?」他問出了困擾多時的疑問。
「你們的山腳下!這兒是遙弦山嗎?」惜惜不答反問。
「這兒是遙弦山沒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諸葛楓笑道。
「我是被銀虎劫走的,他威脅我拿出銀戒,我騙他一塊來遙弦山後才肯取出,之後……」惜惜緩緩道來。
「原來如此。這麼說,阿揚並不知道你在這兒-!」
惜惜搖搖頭,「他一定急死了。」
「讓他急一急也好,平時他就只會欺負我這麼善良的人,如今他總算也嘗到苦頭了。」他風趣的一笑。
「你能不能替我通知他一聲,說我平安無事?」她眼角淌著淚。
「稍安勿躁。我師父已算出阿揚這幾天就會回山來求救了。」諸葛楓笑容可掬的說道,眼神中則閃過一抹調皮的神情。
「你說揚就快來了!」惜惜破涕而笑道。
「對,只不過,我想跟他玩個遊戲,但,需要你的配合。」諸葛楓一副很謹慎的態度。
「玩遊戲?我不懂。」
「是這樣的……」諸葛楓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滿臉得意的笑容。
「這樣好嗎?揚若知道了,他鐵定會生氣的,尤其是你。」惜惜頗為顧慮地猶豫著。
「我沒關係,我們從小鬧到大的。你不覺得這麼做可以親眼看見他對你的癡情是真是假,是很值得的。」諸葛楓全力施展他的三寸不爛之舌。
也難怪他會想要惡作劇,只因在這紅雲洞的生活太過平淡乏味,天生喜好熱鬧、搞笑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這麼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以戲弄諸葛揚,何樂而不為呢?
「好吧!但只能點到為止喲!」惜惜是深信諸葛揚對她的感情,只不過看諸葛楓那興致勃勃的模樣,也不好掃他的興,於是點頭答應了。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了。」
惜惜笑的點點頭,「可是這陣子,我該躲在哪兒呢?」
諸葛楓沉思了一會兒,「就我師父練功房後面的屋子吧!阿揚極少去那兒,我現在就去幫你整理整理。」
「等一下,你剛才說的師父是?」
「就是當年受你爹恩惠的人。」他老實說。
「當年我們也是受賜於你們的「紫幸-」,才有今天的惜惜。」惜惜感恩的說。
「這麼說,咱們就扯平了。」諸葛楓笑道。
「不知我能不能與令師見上一面,以表我的謝意。」惜惜希冀的懇求道。
「好吧!但,家師現正閉關修練中,再過三柱香的時間後,我會帶你過去。」
「謝謝。」
「別跟我客氣,說不定再過不了多久,我可得喊你一聲「嫂子」呢!」諸葛楓看著惜惜含羞帶怯的低頭不語,忍不住調皮的笑了。
「你喲!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個可治服你的媳婦。」惜惜睨睇了他一眼。
「媳婦?算了吧!我可是會壓得她乖乖的。」他胸有成竹的說道。
「還沒碰上的事,大話可別說得太早。」惜惜扯著他後腿。
「你這做大嫂的怎麼胳臂往外彎呢?不談了,我還是先溜吧!」他眨眨眼,帥氣她笑著走了。
※※※
「你就是惜惜?嗯!果真是麗質天生、仙姿玉質。」諸葛-見了惜惜後,猶可從她的眉宇之間,找到她父親當年高風亮節的風範。
「諸葛師父,您誇獎了。」惜惜含蓄的行了一下禮。
「我沒說大話,你的確有股超凡的氣質,就和你父親一樣。我實在很抱歉,為了當年的一隻銀戒,竟害得你家破人亡。」諸葛-歉然的喟歎了一口氣。
「此乃我們韓家的劫數,怎能怪諸葛師父呢!」
「韓老弟有你這麼乖巧的女兒,可真是他的福氣。聽說你和揚兒的感情甚篤,是真的嗎?」諸葛-含笑問道。
「揚公子對我很好,我也對他一往情深,請諸葛師父成全。」惜惜坦然承認了。
「哈……好,好。他們四個雖不是我親生子,但都是我親手拉拔大的,我一向視他們如親子,他們也待我如親爹一般,如今我又有福氣多了個兒媳婦了。哈……」說及此,諸葛-忍俊不住地又得意的大笑。
原本有些故作大方的惜惜,被諸葛-這麼一笑,霎時紅透了臉。
諸葛-會意的看在心底,「別害臊,只怪我不好,一高興就忘了一切。」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後,說道:「自從二十年前我身受重創後,已好久沒有如此高興過了,這種歡樂的氣氛是你帶來的。」
「諸葛師父,能讓我看一下您的傷嗎?」惜惜關切的問道。
「我這傷你父親已在十五年前就幫我醫治過了,雖然不能痊癒,但,已無生命危險了。」
「我看得出來您四肢的動作並不是很靈活,您是痛苦的在苦撐著;我學過醫術,況且,現今醫術又比從前進步些,說不定能治得好。讓我看看好嗎?」惜惜極力爭取,她看得出來諸葛-的痼疾應有藥可醫。
「好吧!你既然那麼堅持,我就讓你看看,也好讓你死心。」他暗忖:這女孩固執的個性,和他還挺像的,這點,倒讓他滿欣賞的。
得到應允後,惜惜才大膽的向前,小心翼翼的檢視諸葛-的傷勢。他的筋脈的確被毀,但因為他事後每日調理得當,使其筋脈有復甦的現象,只不過無藥物幫忙,以致達不到較好的效果。
「諸葛師父,請容惜惜試試看,我雖無把握讓您像受傷前一樣靈活運動,但,我相信至少也能照常人般行走。」惜惜鼓勵道。
「真的!」諸葛-難以相信的睜大眼。
「是真的,但要請師父配合我的要求去做。」
「好吧!就試試看-!惜惜,我這條老命就交給你了。」諸葛-半信半疑的允諾道。
之後,惜惜每隔一個時辰必來為諸葛-冷、熱敷交換進行,所幸這遙弦山上各種藥材應有盡有,惜惜採擷了不少草本藥物為他療傷,再加上諸葛-原本深厚的內力輔助,才短短一天的工夫,就有明顯的進步,這讓諸葛-不得不對這小丫頭投下欽佩的眼神。
就在此時,諸葛楓進洞,他對惜惜暗示著說道:「阿揚回來了,你該躲起來了吧!」
揚!她興奮的眼神看向諸葛。
「去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成了。」諸葛-笑道。
「謝謝諸葛師父。」惜惜雀躍的一溜煙不見了。若不是答應諸葛楓什麼試探計劃,她早就衝去見他了。
「楓兒,你又在玩什麼遊戲?別老閒著戲弄阿揚。」諸葛-搖頭說道。
「師父,您放心,我會適可而止的。」諸葛楓恭敬回道。
此時,諸葛揚著急的身影已出現在紅雲洞。
「師父,揚兒回來了。」一進洞,諸葛揚即抱拳行禮道。
「揚兒,此行採花賊捉到了沒?」諸葛-竟也童心未泯的幫起諸葛楓演起戲來了。
一旁的諸葛楓悶笑在心裡,佩服起師父的演技。
「尚未捉到?」諸葛揚難堪的說。
「還沒捉到?那你跑回來做什麼?」諸葛-皺起眉,頗有微詞的說。
「我……我這次回來,是想請師父幫個忙。」這對諸葛揚來說,實在是有些難以啟齒。請師父幫忙找個女人……非笑掉他老人家的大牙不可。
「什麼事,你說吧!」諸葛-面不改色的問道。
「我想請師父幫忙找個人。」心一橫,諸葛揚還是說了。惜惜如今生死未卜,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顧及男人的自尊了。
「是誰?對你那麼重要,該不會是個女人吧?」
諸葛-這句話說得諸葛揚啞口無言,他只好硬著頭皮承認了,「是個女子,但她並不同於一般女子,她很純真善良,我……我愛她。」
這最後三個字讓躲在洞穴後面的惜惜喜極而泣。一向大男人主義的他,竟然為了她能在其師父面前坦誠對她的感情,而且還表明的如此涓滴不漏、沁入心肺。
那她還要這麼不信任他,對他做什麼試驗嗎?
諸葛楓似乎知道她的心事一般,對她使了個眼色,這使她又退縮了下來。
「哦!竟會有這麼一位姑娘能讓你收心?我倒想見見。好吧!為師的就幫你卜個卦看看-!」諸葛-答應他了。
「謝謝師父。」諸葛揚感激萬分的道。
此時,諸葛-閉上雙眼,雙手手指不停的動著,他聚精會神的念著密語。久久,他才收回真氣,沉聲說道:「為師只能奉送你這幾句話……她很平安,待緣份來時,她會出現的。」
「師父!」諸葛揚想再追問,只可惜諸葛-已盤腿飛出了紅雲洞。
「老天,師父根本還沒告訴我她人在哪裡呀!」諸葛揚懊惱的捶著洞壁。
「師父說沒事兒,你就別再心急了。走,咱們去喝盅好酒去。」諸葛楓拖著他就想走。
「我現在沒心情喝酒,你自己去吧!」諸葛揚不耐煩的甩開他的手。
「好吧!你一個人靜靜也好,那我一個人去享受-!」諸葛楓興味盎然的一笑,才搖著羽扇瀟灑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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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惜,我們阿揚可真是對你動了真情了。」諸葛楓好笑的搖著頭。
「所以……所以,我想算了吧!」惜惜心軟了,況且,諸葛揚已坦誠對她的愛意,她還有何所求。
「你真的想算了?師父都已經幫我們那麼多忙了,你願意半途而廢?」諸葛楓勸道。
「那你接下來想怎麼做?」惜惜試問著。
「我接下來想再對他做個婚前小考驗罷了,你放心,不會太久的。再說,我也早已迫不及待想喝你們的喜酒了。」他興致勃勃的表示。
「你準備怎麼考驗呢?」這計劃倒勾起了惜惜的興致。
「你等著瞧好了,現在就讓你知道可就沒意思了。」諸葛楓故意賣著關子。
「好吧!反正都交給你去處理了。」她淺笑一下,「揚他人呢?」
「我剛才看見他下山去了,可能又去找你了吧!」諸葛楓聳聳肩說道。
「那他會再回來嗎?」一聽他又下山去了,惜惜可急了。
「會。師父吩咐他帶小菜上來,他敢不回來哪?」諸葛楓滿是自信的口吻。
「這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