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曉蓮在外頭怎麼喊他的名字,他都不肯理會她。
難道她真要放棄嗎?
不,她不能放棄,她可是在徐嬤嬤面前說了大話,才讓她軟了心幫她,如果沒有達成任務,她又怎麼有臉再見徐嬤嬤?
況且,她怎能放任他被仇恨淹沒了理智,苦苦折磨自己?
於是,她捶著門板喊著:「季罡,讓我進去,求你……」
喊到聲嘶力竭,得到的回應不過是一陣捲過的冷冽寒風。
好冷……曉蓮的貝齒忍不住打顫。
好疼……瘀青的部位傳來陣陣疼痛。
「罡,讓我進去好嗎?」她緊抓著衣襟,身子蜷成一個蝦米般。
耳邊聽到陣陣風聲,獨獨不見他的回應,他真忍心讓她在外頭受寒風侵襲?
而在屋裡的季罡,又豈會不知她還在門外瑟瑟發抖呢?
他強迫自己不心軟,他沒逼著她來找她,是她不知矜持、不知羞恥,硬是要來找他這個殘廢,假意關懷,若她不想死,就快滾回房裡!
可這時他竟又聽她說道:「罡,不要誤解我,我之所以隱瞞身份,為的只是要接近你啊……」
說著,她竟哭了出來,聲音哀淒幽怨,直刺進季罡的心坎,他深吸了口氣,猛地將耳朵給摀住。
好冷……曉蓮知道他是不會開門了,可既然得不到他的諒解,她活著多難過呀!那就乾脆冷死算了,看他會不會有一絲絲悔意。
於是她像賭氣般,不說話也不再喊他,只是窩在門外的一角,身子愈縮愈緊。
房內的季罡直到沒聽見她的聲音,這才放鬆精神。
她應該走了吧!
走了也好,從今以後她只是他的人質、他的禁胬,他倆絕不能再有感情上的牽扯。
但不知為何,他怎麼也睡不安穩:心頭的大石始終放不下,彷彿她還在門外似的。
會嗎?
她會這麼傻嗎?
為求內心真正的平靜,他起身來到門邊,用力將門一推,眼前的一幕讓他狠狠抽氣,心頭隱隱泛疼。
傻瓜……她真是個大傻瓜!
他毫不猶豫的一手將她扛起,帶進房裡,此時她也幽幽轉醒。
看見是他,她忘了身體的寒冷,開心地笑了。
「罡,我就知道你捨不得丟下我。」她笑得甜沁可人。
聽她這麼說,本想將她抱上床的季罡手一鬆,直接將她放在椅子上。
「我愛你,我的心從沒變過,如果你真想洩恨,就衝著我來吧!我無怨無悔。」她仰首看著他,發自內心地說。
「無怨無悔?呵!」他抬眼,勾起笑,臉色剎那間變得狂妄又駭人。
「我是說真的。」看著他鄙夷的表情,她鼓起勇氣又說了一次。
「看樣子,我若不成全你的犧牲,你是不會離開了。」他哼了聲,隨即俯下身,強勢地扳起她的下巴。
「對,唯有把氣發洩出來,你才有胃口吃飯。」她看著他那張蒼白瘦削,卻英俊如昔的瞼。
徐嬤嬤說的對,他當真是瘦了一圈,真不知他這些日子是怎麼度過的?
「你似乎為了我的五臟廟極為用心嘛。」他冷冽的眼中掠過一抹幽光,並帶著幾分戲譫。
「我……」她竟害怕起他這抹突兀的笑容。
「別又說是關心我。」他撇撇嘴,神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只可惜我的五臟廟挺飽的,吃不下多餘的東西。」
望著季罡詭祟的臉色,忍不住地,兩滴豆大的淚珠含在她水燦的杏眸中。
「別哭,我的話還沒說完呢。」他竟蹲在她身邊,「雖然我肚子不餓,可我肚子下頭的小兄弟卻餓了。」輕薄地道。
「小兄弟……」她不解地望向他肚子下方。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說著他又扛起她,將她放到床上,「這次我絕不會撤身,你得想清楚。」
曉蓮含著淚,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我絕不後悔。」
「那就好。」他瞇起雙眼,大手徐徐往她身上爬了去,「是不是想用身體代替你爹贖罪?」
「我已經沒……沒那個念頭,只希望你能快樂。」她的心和身子在發抖,就連聲音也在抖。
「哈……」季罡猛地包覆住她的雪峰,「男人疼女人是很快樂的。」
曉蓮閉上眼,戰慄地感受著他帶來的影響力。
好麻、好熱……那陌生激狂的感受又回到她身上。
當他解開她的衣襟、撫上她豐潤的雪胸時,曉蓮忍不住輕喟了聲,小瞼更形酡紅。
他的手在她腰際來回撫摸,曉蓮捺不住這樣的折磨,身子直抖顫著,就連呼吸也破碎了。
跟著,他竟以舌舔吮那些瘀痕,熾燙的舌尖所到之處燃起了她體內最深的慾望。
「呃——」她身子一顫。
「怎麼?想退縮?」他陰冷地看著她。
「不……我怕……」她害怕這種激烈的感受。
「別擔心,雖然我恨你,可在床上我對女人是很溫柔的。」季罡肆笑著,邪惡的笑容別具殺傷力。
說著,他在不知不覺中,一手技巧地褪下她下身的衣物。
「啊……」雙腿的涼意奪去了她的呼吸,老天……他在做什麼?
「別叫,我知道你渴求我這麼對你,否則也不會在那麼冷的大半夜蹲在外頭,死都不肯離開。」
他話裡濃濃的嘲諷傷透了她的心。
「不要……求你不要這麼說……」曉蓮傷心地說。
「得了吧,既然要獻出自己的身子,就不要裝出那副脆弱樣,現在就讓我好好品嚐你,看看你和我有過的其他女人有何不同。」
季罡故意說著殘佞的話刺激曉蓮。
曉蓮頓有所悟地問:「你說……你有其他女人?」
是呀,堂堂的御史大人身邊會沒有女人嗎?
她好傻呀……傻得以為是她傷了他的心,以為他還是愛著她的。
「不!我不是那種女人,你放開我!」她後悔了,她不該厚顏無恥的留下。
「現在後悔太遲了。」粗魯的拉開她的雙腿,褪下她的底褲,他的舌大膽地撩撥她甜美的幽徑,引燃她體內熱情。
「啊——」她痛苦地尖嚷了聲,渾身打起顫。
「現在還想走嗎?」他狂笑著。
「我不走了,就算你有很多很多女人,我也不走了,因為……我愛你。」曉蓮想通了,反正她別無所求,只希望他知道她並不是蓄意騙他,更無心害他呀。
「好,這可是你說的。」
高舉她的雙腿,他猛力地刺進她體內,隨著她一聲銷魂的吶喊,她已完完全全成為他的人了。
就在她迷眩之際,他在她耳畔嘶啞低語,「我不會放了巫邱的,我決定展開報復行動……」
錯愕的吸了口氣,曉蓮還來不及說話,嬌柔的身子就因受不了初夜的孟浪而昏了過去。
@@@
三天了,曉蓮依舊音訊全無,整個巫府籠罩在愁雲慘霧之中。
「你們到底有沒有去找人?為什麼三天了,小……表小姐還是連一點消息也沒有?」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曉蓮卻像從空氣中消失般,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息,這教巫邱怎能不著急?
「找了……所有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其中一名手下報告。
「那麼其他地方呢?你們快給我再去找!」
巫邱雖然有兩個兒子,可他對曉蓮的感情特別深厚,從小將她送走,他就滿心愧疚,如今她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合該是將她揣在心上疼愛,而不是讓她流落在外生死未卜啊!
「是,我們這就去找。」一夥人立刻出了大廳,眼看這情況,一直坐在一旁低泣的巫夫人愈加傷心。
「你哭夠了沒?!」巫邱揉揉眉心,他已經夠煩了,還得時時刻刻受這種魔音穿腦的折磨。
「你真沒良心,丟了女兒只會罵人出氣,你可曾真正關心過曉蓮?」
「你說我不關心她?」巫邱氣得漲紅臉,「我若不關心她,就不會天天待在府裡等她的消息!」
「你也去出去找啊!這揚州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咱們府裡人手有限,要找遍每個角落談何容易?」巫夫人拭了拭淚,又說:「說不定你這一出馬,老天爺會感應到你愛女心切,將曉蓮送還給我們……」
「呵……你以為有這麼容易?」巫邱氣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在一旁候著的蘇兒連忙插嘴,「老爺、夫人,你們就別吵了,小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否極泰來、平安歸來的。」
「還是蘇兒會說話,聽她這麼說,我還好過些。」說著,巫夫人忍不住狠狠瞪了巫邱一眼。
「哼,婦人之見。」巫邱不想甩她,大步朝廳外走去。
蘇兒不禁搖了搖頭,想想老爺和夫人平時可是鸛鰈情深、如膠似漆,沒想到卻為了小小姐吵成這樣!
這時,走到大門口打算親自去尋人的巫邱,正好瞧見地上有封信。
他疑惑地問門房,「這是什麼?」
「稟老爺,可能是誰不小心掉在這裡的吧,我這就拿去扔掉。」
門房拾起,才打算拿走,卻讓巫邱喊住,「等等。」
「老爺,還有什麼吩咐?」
「這封信不可能平空出現在這裡,裡頭一定有東西,給我瞧瞧。」巫邱說著便要接過。
他拆開信一瞧,裡頭果然有張信紙。
抖開信凝目一望,愈看臉色愈白,拿信的手還隱隱顫抖。
「老爺,您怎麼了?」門房看得心頭一驚,趕緊上前攙扶住他。
「沒……沒什麼……」他連忙將信紙一揉,藏進衣襟內。
門房看得滿腹不解,「老爺,我看您還是回房好好休息吧。」他以為老爺是因為表小姐失蹤,所以才變得恍恍惚惚的。
「我得出去一趟,幫我備輛馬車,對了,我晚些時候才會回來,夫人若問起,就說我有急事出門去了。」巫邱鎮定情緒,對門房說道。
「是,小的這就去辦。」
不一會兒,馬車備妥了,巫邱趕緊乘車而去,目的地是臨縣的水目山。
一路上他心神不寧的,直揣測著究竟是誰要見他?為何地點選在那兒?
莫非當初他一氣之下做出的傻事被人發現了?可事隔多年,會是誰要舊事重提呢?
深深吸了口氣,又吐了口氣,曉蓮失蹤,現在又讓他碰到這種事,是不是他巫邱的報應到了呢?
老天爺,若是您要懲罰我,我半句怨言都沒有,但請您放過曉蓮吧!她是無辜的啊!
馬車走了大半天的路程,終於到達臨縣的水目山腳下。
巫邱下了馬車,仰望山頭,一股熟悉的感覺泛過心頭。
「你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對車伕交代了聲,巫邱便邁開步伐往山上走。
好不容易爬上山頂,他已是汗流浹背,喘息不休……
「真是老了……沒想到體力變得這麼差。」休息過後,再往目的地走去。
突然,他瞧見—個背影!
為何這身影有點眼熟?他努力思索。
「你終於來了。」隨著聲音傳進巫邱耳裡,那人緩緩轉過身,笑睨著他。
「五少……」巫邱吃驚地喊著,不解五少約他來此做什麼?
莫非真如他所擔憂的,因為他見死不救,才惹惱了季罡?
巫邱渾身繃緊,「五少,您找我是……」
季罡緩緩撩起左手的錦袖,「瞧見沒?我殘了。這隻手已無知覺,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半點作用。」
巫邱張大眼,瞪著他的左手臂,「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還記得嗎?那天你瞧見我被圍攻,之後我就變成這樣了。」他撇撇嘴,冷睨著他。
巫邱聞言趕緊跪了下來,直叩頭道:「五少,請您原諒我……我當時是真的嚇壞了,那遍地的屍首、滿地的鮮血,看得我又驚又怕。當時我遠遠瞧著您,還以為您已經……已經……」
「我已經斷氣了嗎?」季罡突然扯住他的衣襟,「別演戲了巫邱,那次的行動明明是你策畫的,不是嗎?」
「您說什麼?我……我策畫的!」巫邱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冤枉啊!五少,我怎麼可能謀害您呢?我們根本無冤無仇啊!」
「對你而言,我們的確是無冤無仇,可對我而言卻有著不共戴天之仇!巫邱,你就是怕我找上你為我舅舅報仇,所以才想盡辦法暗殺我,不是嗎?」他冷冽地挑高眉,看著他的目光像是要穿透人心。
「五少,我愈聽愈迷糊了,您可別冤枉我啊!」巫邱心頭大亂,整個人早已不知所措。
「還記得江海嗎?十六年前,你就是在這裡將他推下崖的!」季罡指著崖底。
「您……您怎麼知道?」
當他瞧見季罡那雙冷厲的眼神時,再多的辯解也說不出口。
「還記得當時在場的一個小男孩嗎?」他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巫邱顫抖的身軀。
往事掠過腦海,巫邱霍然想起這整件事,「莫、莫非您就是……」
「沒錯,我就是那個男孩。在我親眼目睹你殺了我舅舅之後,我就告訴自己,此仇非報不可。所幸老天有眼,雖然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可還是讓我查出兇手就是你這個偽善之人!」
「他是您的舅舅……怎麼可能?」
「為何不可能?他為人樸實,不願過著奢華的生活,所以才住在這山腰,而你居然連這麼一個大好人都不放過。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什麼?」他將巫邱的衣襟猛然一扯,嚇得巫邱全身都軟了。
「我……是我錯了……」巫邱重重閉上眼,懊悔地道:「是我誤會了江海。」
「怎麼說?」季罡蹙起眉。
「當年江海雖住在山上,可與一般山林野夫不同。他不但會寫、會讀,還頗有學識,甚至教山上的孩子讀書寫字……」巫邱瞇起眼,回憶過往。
「他這麼做何錯之有?你竟對他痛下殺手!」季罡一雙利目直瞪著他,口氣裡淨是不諒解。
「這只是起因。」
「然後呢?」
「當時,有位住在山腳下的姑娘愛慕著他,不顧他已經成親,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而——」
「胡說!我舅舅一向潔身自愛,怎可能做出對不起妻子的事!」季罡厲聲反駁。
「是呀!我也是事後才知曉,由於江海不肯接受那位姑娘,使得那位姑娘終日鬱鬱寡歡,才受到鄰居的煽動。
她不惜將自己灌醉,欲勾引江海,可她清白的身子卻被獻計之人給玷污了。而那人不知從哪拿到江海的斧頭,就擱在現場,待那姑娘醒來,直以為是江海把她給——」說到這兒,巫邱已哽咽得說不下去。
「那位姑娘是你什麼人?」
「她……她是我的親妹妹,就因江海不承認有這件事,而我妹妹又有了身孕,因而悲傷至極投崖自盡了。」巫邱悄悄拭去眼角的淚。
「所以你這個做大哥的,就不分青紅皂白的將他推下崖去和你妹妹做伴?」季罡激憤莫名,緊緊揪起他的衣襟,「你說,你要怎麼贖罪!」
「當我得知真相後,懊悔萬分,恨不得自裁以謝罪,可我有妻兒,當時他們都還小……」
「那現在可以了?」季罡勾起嘴角。
「我可以死……可五少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派人暗殺您,更沒那個能耐啊。」
巫邱深吸了口氣,而後慢慢站起,赫然朝崖邊奔去——
當他的身影從崖邊落下,巫曉蓮的影子瞬間飄進季罡心裡——若巫邱真的死了,她會多傷心呢?
罷了!
他一咬牙,也隨之跳下崖,並用右手抱住巫邱的腰,施展輕功拔身飛起,降於崖邊。
「五少!」巫邱沒想到他會救他。
「算了,你女兒現在在我手上,咱們算是扯平了;不過,我遇襲之事,我定會查個清楚的。」說完,季罡便往山下走去。
「五少,您說……曉蓮在您那兒,那她……」
「怎麼對她就看我的心情了。哈……」他莫測高深的狂笑。
直到季罡的身影消失在眼前,巫邱才無力地跪在地上。老天……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他要父債女還?
曉蓮,爹對不起你,我可憐的孩子呀!
巫邱忍不住放聲大哭,哭得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