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些天,秋菊發現深深臉上的笑容明顯變多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少夫人,你是不是有事瞞我?」她小聲問道。
    「我瞞你什麼?」深深顧左右而言他,「不要隨便猜測,咱們在前頭種的花兒不知發新芽了沒?去看看吧!」
    深深拎起裙擺走到外頭,看看園子裡的花兒果真已發出嫩芽,她立刻笑開嘴說:「發芽了,真的發芽了耶!」
    「真的耶!前些日子才撒了籽兒,今天就發芽了。」秋菊也覺得新奇。
    「對了秋菊,咱們在這兒種些藥草,你覺得怎麼樣?」深深突發奇想,她好久沒聞到藥草的味道,還真是懷念。
    「什麼?怎麼又來了!看醫書不夠,還要種藥草?」秋菊好意外。
    「人家只是說說嘛!瞧你緊張的。」深深笑睇她一眼,突然意味深長地道:「人生的際遇真的很奇妙。」
    「怎麼說?」
    「如果不是大人在漠北遇到危險,我也不可能救他、與他相遇。」她蹲在花圃前,雙手托著腮微笑著。
    「那表示你們有緣哪!所謂有緣千里來相會,就是這個意思。」秋菊善解人意地道。
    「嗯……好像真是這樣呢!」深深笑得好甜。
    「我終於懂了,少夫人最近這麼開心都是因為大人對吧?是不是大人對你說了什麼?」秋菊的眼珠子張得好大,直觀察深深臉上的表情。
    「討厭,就跟你說沒事兒。」深深的臉兒乍紅。
    「一定有,我猜的沒錯吧!」秋菊猜測著,「大人是不是對你說:我真的真的好愛你呀?」
    「真噁心,他才不會說這種話。」這下她臉上兩片紅雲更艷麗了。
    「要不就是說:沒有你我一定活不下去……」秋菊想逗她,卻愈說愈過火。
    「再胡說八道,我要打你囉!」她追著秋菊。
    「少夫人,秋菊是逗你的,別跑了,小心受傷。」秋菊怕被打,更怕深深會摔著。
    「那你就待在原地讓我打不就成了?」
    「好好,我就讓少夫人打一下。」跑得好累喔!想想少夫人在山谷中長大,體力比她好多了,說不定先不支摔倒的是自己呀!
    深深嘻嘻笑的來到她面前,「是你說的喲!那麼把手給我吧!」
    秋菊怯怯地交出左手,閉著眼說:「少夫人,一下而已喔!一定要輕一點。」
    「我一定會很輕很輕的。」深深臉上突然漾起一道詭譎的笑,接著竟然伸手撓她的肢胳窩,「輕不輕?這樣輕不輕呀!」
    「哈哈……少夫人饒命呀……別再撓我了……」秋菊笑紅了臉兒,兩人玩得正開心時,突見博冷桐就站在前頭看著她們。
    「呃!大人……」秋菊先發現了他,趕緊恭敬地站直身子。
    「冷桐,你怎麼來了?」她以為他一直待在外頭辦事呢!
    「秋菊,你先退下。」他走向她們,朝秋菊說道。
    「是。」秋菊發現大人的表情很嚴肅,朝他曲膝行禮後便迅速離開了。
    「怎麼了?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呢!」深深忍不住抬手撫上他緊蹙的眉間,想撫平那些皺痕。
    「因為熬夜的關係吧!」他笑著握緊她的小手。
    「做什麼熬夜呢?是不是有什麼公事得急著辦好?我說了我可以幫你。」她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好,有需要的時候我一定告訴你。」他瞇起眸,幽邃深瞳直注視著她,「跟秋菊兩人玩得這麼開心呀?」
    她剛剛那笑開懷的小臉,完全展現出屬於她的青春與俏麗,完全落入他眼中。
    「秋菊真的很有趣,跟她在一起很開心。」沒想到她們剛剛笑鬧的樣子竟被他給撞見,真羞人。
    「是跟她在一塊兒開心?還是跟我?」他逗著她。
    「這怎能比嘛!」深深認真思考了會兒,「跟你在一起是另一種開心,哎呀!反正我說不上來。」
    「傻瓜,我只是逗你的。」他撇嘴一笑。
    「不過,真要比較的話,我當然希望跟你在一起的時間多一些。」她拉起他的手,摸著上頭長年練武持劍所生的硬繭,「以後別把自己搞得這麼忙了,嗯?」
    「等我將皇上的寶物尋回後,一定會好好放鬆一陣子。」他反握住她細嫩的柔荑,向她保證道。
    「到底什麼寶物這麼重要?」她忍不住好奇。
    「它可是咱們大清國的鎮國之寶,如果讓士兵們知情了,就怕會有損士氣。」
    「這麼說,現在沒幾個人知道它不見了?」深深瞠大眸子。
    「正是如此。」就因為這樣,他一定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它,這是博冷桐被交付的重責大任。
    「那我知道了,以後會向崔嬤嬤多學些點心還有補品,在你忙的時候做給你吃。」她想做一個體貼的妻子。
    「吃這麼補,又沒空陪你,該怎麼辦?」博冷桐笑著勾住她的腰,親匿的和她相依偎。
    深深立即臊紅了小臉,「別再這麼說了,不怕被人聽到?」
    「你是我的妻,我幹嘛怕這些?」他撇嘴笑笑,將她摟得更緊了,「說真的,我實在不想再帶你進宮。」
    「我沒說想去呀!」她眨眼望著他突然收起笑的臉龐。
    「但是皇上今晚擺了晚宴,要宴請咱們和幾位大臣。」博冷桐歎口氣,「怎麼辦?」
    「能怎麼辦,既然是皇上的旨意,還是得去囉!」深深想了想又說:「那個五阿哥不會去吧?」
    「應該不會,他上次鬧了事,至少會躲個幾天。」見她沒這麼在意,倒是讓他鬆了口氣。
    「嗯,只要別見到他,見誰都沒關係。」深深對他甜甜一笑,「我這就回寢居換件衣裳。」
    「我陪你一塊兒去。」博冷桐攬著她的腰,一對儷影背著落日往前行。
    皇上特地命人在皇宮「研曲橋」旁的荷葉湖邊擺宴。
    到場的除了八旗營提督博冷桐夫妻之外,尚有領侍衛內大臣納蘭易風、驍騎營都統費莫司龍,以及左都御史多爾夏。而這四個人有著特別的淵源,就是他們除了本職之外,還擔任皇上特別指定的上書房大人。
    在場除了深深之外,全是大男人,令深深覺得有些無聊。
    「冷桐,你怎麼可以偷偷成親呢?太沒意思了。」納蘭易風搖搖頭,一臉的不滿意。
    「讓你們省了一筆禮金,還不滿意?」博冷桐立刻頂回。
    「當我們是小氣鬼?你呀!最好馬上給我辦一桌。」多爾夏一副沒得商量的神情,「大禮我一定雙手奉上。」
    「這得看我的娘子願不願意。」他轉向深深,對她眨眨眼。
    她聳肩笑笑,不好意思回應好或是不好,畢竟在這麼多人面前,她一個女人家還是少說話的好。
    「你的眼光真的不錯,看樣子大嫂一定很溫柔賢慧,完全沒脾氣了?」費莫司龍見她那副溫婉的模樣,於是斷言道。
    「她是溫柔賢慧,但是沒脾氣嘛……可要看針對什麼事。」他望著深深,眼神充滿寵溺。
    「這樣啊!看來我們得對這位大嫂重新評估了。」多爾夏又轉向博冷桐,「她好像讓你很頭疼了?」
    「怎麼這麼說?你們看我一個女人家,所以想欺負我嗎?」深深小嘴一噘,「如果不是皇上還沒到,我真想先離開了。」
    「大嫂千萬不要這麼說,那麼我們可就罪孽深重了。」多爾夏此話一出,其他男人跟著大笑。
    此時,太監的傳令聲傳來,「皇上駕到。」
    所有人立即從圓桌站起,恭謹等待皇上的到來。
    等皇上走近,眾人一致開口,「臣拜見皇上,皇上吉祥。」
    皇上笑開嘴,看著這些他最信任的大臣們,「快乎身,你們等很久了吧?」
    「稟皇上,我們才剛到一會兒。」博冷桐拱手道。
    「好好,你們都坐下。」皇上坐進大位,與他們笑談道:「因為冷桐已成親,朕特地設這場宴席,讓你們幾個好搭檔一起開心開心。」
    「謝主隆恩。」博冷桐遂道。
    「我們正要求冷桐正式宴請我們一頓,不知皇上覺得如何?」納蘭易風遂道。
    「這是應該的呀!」皇上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微臣冒昧一問,不知皇上到時候打算送上什麼大禮?咱們幾個都很好奇呢!」開朗的多爾夏問道。
    「多爾夏,誰要你嘴碎!」博冷桐睨了他一眼。
    「沒關係,大婚賀禮朕可是早有準備。」皇上笑捻長鬚,「就等博冷桐將鎮國寶金蟬玉找回來,朕定會送上一份大禮。」
    一提及鎮國寶,幾個人便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將目光擺在博冷桐身上。
    「我一定會盡力的,皇上。」博冷桐儘管壓力極大,還是子卸責地道。
    「那就好。」
    「可是皇上,鎮國寶無故消失是非常詭異的,要博冷桐負責這事對他而言太沉重了。」費莫司龍忍不住為他叫屈。
    「司龍,鎮國寶是在我手上被竊,再困難我也得將它找回來。」博冷桐知道費莫司龍是為了他好,但是這些話極可能激怒皇上呀!
    皇上眉頭緊緊一蹙。
    而深深看著這種場面,似乎暗藏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凝重,看來這樁事比她想像的還要棘手,就不知博冷桐將如何應付?
    「好了,今天是好日子,大家暢飲吧!博冷桐最近得忙著朕交代的事,上書房的公務就要請你們三個多擔待了。」皇上舉起杯。
    大伙也跟著高舉酒杯,恭敬地回道:「是,臣敬皇上。」
    一場晚宴便在這種弔詭的氣氛下進行,結束後回府途中,深深明顯感受到博冷桐承受的壓力,瞧他一直沉默著,而她卻幫不上忙,更不知道該說什麼安慰他。
    她索性坐到他身邊,握住他的大手,給予他支持。
    博冷桐能夠感受到從她身上傳遞而來的溫暖,說真的,自從他懂事以來,額娘為了訓練他獨立堅強的個性便很少抱他,而深深所給予的溫暖讓他不由動容。
    等找回鎮國寶後,他一定要好好的補償她。
    「大人,燕參將在府中等你多時了。」博冷桐一回府,阿莫便到大門外迎接。
    「他現在人在哪兒?」
    「在大廳候著呢!」阿莫又道。
    「好,我去看看。」博冷桐立刻快步朝大廳走去,而一直為他的事擔憂的深深也忙不迭地跟上。
    到了大廳,參將燕陽海一見到博冷桐便立即站起,「大人,小的有要事稟告,這才在此等候大人。」
    「無妨,快說吧!什麼事?」博冷桐立即坐上主位,阿莫也迅速端來茶水。
    「我……」燕陽海正要說才看見一旁的姑娘,心想該不會她就是傳說中的提督夫人,「請問,這位是少夫人嗎?」
    「沒錯,她就是少夫人。」博冷桐笑望著深深。
    聞言,燕陽海立刻向深深問好,「少夫人好。」
    「你好。」深深也朝他點點頭。
    博冷桐這才對她說:「深深,我有公事要商議,你先回房歇著吧!」
    「是,大人。」她是女人家,自然不好干預男人的事,但是她不過是想聽聽而已,幹嘛急著趕她走呢!
    可他既已開了口,她又怎好厚著臉皮待下?
    「你說吧!」深深離開大廳後,博冷桐立即說道。
    「已經有龍門山莊莊主於政的下落了。」燕陽海稟報。
    「哦?他在哪兒?寶物真的在他手上嗎?」博冷桐表情一凜,找了大半年的人終於有消息了。
    「傳說他的女兒遭內蒙古人強行帶走,條件就是要拿金蟬玉來換。但不知為何,他突然改變念頭,半路折返北京城,我想或許是他後悔了,想將東西還給咱們。」
    「我想也是,龍門山莊行事一向秉持正義,不太可能做出這種事,找到他的人了嗎?」博冷桐問道。
    「有手下見他進了城,但是追蹤的線卻斷了。」燕陽海想想又道:「雖不確定,但我猜寶物應該在他身上,或是藏在他知道的地方。」
    「人跟丟了?」博冷桐深吸口氣,喃喃自語著,「你們可有查遍每間客棧?」
    「這些事已在進行。」
    「好,那我知道了。」博冷桐揉揉眉心,「盡快去調查,並將得到的消息呈報皇上。」
    「是,小的這就去辦。」
    博冷桐拍拍他的肩,「我也會去城門口看看,找找是否有任何蛛絲馬跡,咱們這就分頭進行。」
    「是的大人。」在燕陽海離開不久之後,博冷桐也隨即往外走去,要阿莫備馬。
    「大人,這麼晚了你還要出去?」阿莫不解地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我看燕參將的表情似乎很焦急。」
    「沒事,你好好照顧老爺、夫人還有少夫人,我會盡快回來。」博冷桐交代。
    「是的,我這就去備馬。」阿莫立即朝後面奔去。
    博冷桐仰首看看頂上的那輪明月,相信老天一定不會絕他的路。
    博冷桐已好幾天不曾回府,深深每晚都待在寢居等著他回來,數著敲梆子的聲音──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但卻不見熟悉的人影。
    今晚,她如往常般在油燈下一邊看著醫書,一邊等他回來。
    然而一更天、二更天過去,除了外頭的星子愈來愈明亮之外,沒有半點聲響,好寂靜的夜晚呀!
    等著等著,深深便趴在圓幾上睡著了。
    夜裡沁涼,她嬌小的身子蜷曲著,然而在睡夢中,她似乎落入一個極溫暖的懷抱,讓她忍不住挪動了下身子,當她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下意識地張開了眼……
    在瞧見她倚著的就是自己心愛的男人時,她立刻笑開嘴,「你回來了?」
    「對,我回來了。」他柔魅地笑望著她,指尖忍不住輕撫她美麗的容顏。
    「真的是你!」原以為自己在作夢,當聽見他低沉磁性的嗓音,才發現這一切並非是夢。
    「傻丫頭,就是我。」他勾唇一笑,「難不成幾天不見,你連我的模樣都給忘了?」
    「怎麼可能?」她開心地彎起嘴角,「事情都辦妥了嗎?」
    「當然,否則怎能回來看你?」博冷桐看著她那張還掛著睡意的小臉,「好了,快去睡吧!」
    「見了你我就睡不著了。」好不容易等到他回來,她怎麼睡得著?說不定這一覺醒來,他又不見蹤影。
    他歎了口氣,低頭吮吻深深美麗的眼睫,粗糙的掌心摩弄她在燭光下特別柔亮的小臉,彷似她是件比世上任何東西還珍貴的寶貝。
    「怎麼了?既然沒事了,幹嘛還歎息呢?」深深懵懂的小臉上有著說不出的關心。
    「我歎息是因為你。」他擰擰她的腮幫子。
    「我怎麼了?」她坐直身子,摸摸自己,「哪不對了?該不會幾天不見,所以變醜了?」
    「誰敢說你醜,我一定給他好看。」她怎麼會丑,瞧現在羅紗輕掛在她曼妙的身子上,若隱若現的直勾引著他,他可是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忍住體內的慾望。
    「那到底是怎麼了嘛!」
    「我聽阿莫說,秋菊幾次向他抱怨,說你晚上都不睡覺,一直看醫書,有時還硬撐到天亮,是嗎?」要他說,他就乾脆問個清楚。
    「這……看醫書只是打發時間,其實我是在等你呀!」想起這陣子的等待,深深便哽咽了,「你都不知道一直等不到你回來,我有多心急。」
    她眼角的淚讓他的心抽緊,意志頓時被沖潰,下一刻他用力將她拉了過來,重重吻住她,熱唇徐徐來到她的眼,舔去她的淚。
    博冷桐激情的愛撫再一次綿軟她的心,「冷桐……」
    他朝她俊朗一笑,「答應我,以後別再傻等了,我也會盡可能回來陪你。」
    「真的?」她面露欣喜。
    「還是不信我?該罰。」他的大手順勢鑽進她的羅衫,往她未著抹胸的胸脯探去。
    她的身子一抖。
    「知不知道現在的你有多迷人?」熱唇輾轉來到她白皙的頸窩,在那兒輕嚙了口。
    那酥酥麻麻的感覺再次令深深震顫。
    「啊……」她啞聲輕喊。
    大手輕剝羅衫,他邪肆的目光直在她美麗的胴體上流轉,以唇舌濡濕她的小嘴,要她為自己而綻放。
    「別!」在他這般的撩撥下,她身子的每一寸都變得敏感無比,只要稍一觸碰,就像要融化一樣。
    「知不知道我這幾天有多想你?」她嬌嬈的身子足以令他血脈債張,一雙魔眼直在她的身子上游移。
    被他這麼赤裸的目光注視著,深深渾身發熱,只能無助地扣緊他的背脊。
    屋內,火光搖曳,熱情持續蔓延……

《小女子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