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天的腳程,尉駿終於將吟月背下山,繼續往城西前去。
為了避開齊城風的眼線,他特地繞著偏僻小路,並加快速度直往百草堂前進。
好不容易到了百草堂,當看見白磊就坐在院子裡翻弄藥材時,他終於得以鬆口氣。
「白磊!」他站在門外輕喊了聲。
「尉駿,你——」白磊才要說什麼,當看見他背上的人兒時,忍不住問:「吟……」
「白大哥,好久不見!」吟月逸出柔弱的呢喃,阻止他說下去,「我的病又犯了。」
「你又誤食了什麼?」白磊立刻讓尉駿背她進屋裡。
「應該是花生,似乎有人在面裡加了花生。」尉駿替她說了。
「那可就麻煩了,花生對她來說簡直就是毒藥。」白磊緊皺著眉,「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尉駿,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話對白大哥說,如果……你信任我。」吟月轉首對他說。
尉駿瞧了他們兩人一眼,靜靜地退出屋外。
「你有什麼話要說?」白磊早知道事情不單純,他們怎麼會湊在一塊?
「他……他以為我是公主所以把我劫走,求你別把我的身份說出去。」吟月含淚說道。
「這是怎麼回事?」
「尉駿潛進巖宮想警告公主,當初公主不在,而我換上她的衣裳偽裝,卻陰錯陽差的讓他誤認為公主,後來我出宮時,就被他的同夥劫走了。」回想起這整件事,猶似一場夢呀!
「原來如此。」白磊眉頭一鎖,「不過他看來挺關心你的,否則不會冒險帶你來診治,想想現在外頭有多少人要抓他啊!」
「或許是過去我幫過他,他想還我恩情吧!還記得我拿那個荷包請你醫治他娘的事嗎?」她勾唇一笑。
「呵!是呀!看來這是天意。」
「也幸好公主當時來找你,否則若是公主被抓,我真怕會出事。」吟月儘管很虛弱,但想起公主是安全的她仍欣慰一笑。
「你說公主來找我?」他的眉心微微顰起。
「是呀!怎麼了?」吟月半合著眸子問:「難道沒有?」
「不,公主來過,可我勸她回去了。」事實上他根本沒見到鸞鸞公主,但為了不讓生病的吟月擔心,他只好扯謊了。
何況依他的判斷,尉駿是個大是大非之人,他絕不會傷害吟月,讓她和他在一起才是安全的。至於鸞鸞,他會再試著找聽是否真的回巖宮了。
「你們和好了吧?」吟月笑問。
「為什麼這麼問?」
「因為公主的一句話你就生氣,那多可笑,你該知道她是喜歡你的。」吟月望著他,希望可以看見他也顯露一絲對公主的愛意。
「知道又如何?」他撇唇一笑,心底暗藏些許無奈。
吟月心一驚,呼吸急促的問道:「難道你們沒和好?就這樣讓公主傷心的回宮?你明明是喜歡公主的呀!」
「吟月,你管太多了,你該關心的是自己的身體才對。」白磊為她把了下脈,「你服下我的急救丹了?」
「嗯。」
「幸好,否則可麻煩了。你等一下,我去拿針器。」白磊走出房間,就見尉駿站在大門口望著外面,彷彿心事重重。
尉駿聽見開門聲,立刻回頭問道:「她的情況怎麼樣了?」
「還好及時服下急救丹,只要再施以針灸就沒問題了。」
聽白磊這麼說,尉駿終於鬆口氣,「那就好,能否請你多煉些急救丹給公主帶著,公主差點就……」
「你劫了公主,卻為了她的病將她送來我這裡,難道不怕危險?」白磊扯著笑,心知肚明的問道。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尉駿卻回道:「當初是你救了我,該知道我對那假皇上的仇恨有多深,如今唯有掌握公主的性命才能牽制齊城風。」
「你真的這麼認為?」白磊並不相信。
「當然。」他絕不能在他面前洩漏出心軟。
「既然如此,那很對不起,我不能讓你帶她走,這樣對公主而言太危險了。」
白磊故意這麼說。
「什麼?」尉駿瞪大眸子。
「難道你真是為了捉到齊城風才對她好?」白磊半瞇起雙眼,仔細望著尉駿的表情。
「對,我只是利用她。」他說出違心之論。
「若真如此,我更不可能讓你帶走她。」白磊遂道。
「你!」尉駿利目一瞠,下一刻便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們相互喜歡,當然不可能把她再還給我。」
「如果說你說對了,你會怎麼做?殺了我嗎?」
「你救過我和我娘,我不會恩將仇報,如果你不讓我帶她走,我就只好守在這裡。」尉駿直視著他的眼,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
「呵!好吧!如果你想待下,我也歡迎,不過這裡離帝京很近,你好自為之。」白磊睨了他一眼,接著取針器回到房間。
眼看他走回房裡,尉駿的一顆心像是瞬間凍結似的,但他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在一起,並無法阻止。
他告訴自己,若要了斷他對公主的這份感覺,唯一一的方法就是盡快進行他的計劃。
三天後,當尉駿確定吟月的身體已然恢復,便準備離開百草堂,進行他該做的事。
白磊發現他的異樣,及時擋住他,「你要去哪兒?」
「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讓我走。」
「你不是說公主在我這裡你就不離開?」白磊盯著他瞧。
「我會再回來,她就暫時交給你了。」尉駿知道就算他不叮嚀,白磊也會這麼做。
「說,你究竟要去哪?」瞧他的表情,白磊就明白事不單純。
尉駿冷冷哼了聲,「別想誘我說出口,我是不會說的。」
「我想我應該猜得出來。」白磊遂道。
「什麼意思?」
「你該不會是想利用公主來放出風聲,誘騙皇上出宮,然後再乘機殺了他?」
白磊輕哼,「你以為這樣就殺得了他?齊城風向來謹慎,只要出門必定帶著大批護衛,我敢說你這麼做只會白白送死而已。」
聞言,尉駿狂妄的笑,「我說白大夫,你非但醫術高明,就連腦子也不差。不過,你並沒有全部猜對,你有時間的話再慢慢猜吧!」
「我不想猜了,你現在就告訴我,究竟做何打算?」
「你不須操心我的事,好好照顧公主吧!」說完這話,尉駿便離開了百草堂。
正在屋裡休息的吟月本想到外頭散步,卻無意間聽見他們之間的談話,眼看尉駿就這麼離開,她的心忍不住緊繃起來。
她衝出屋外對白磊說:「白大哥,我要去追他,我不能讓他去做傻事。」
「你的身體吃得消嗎?」她的身體才剛恢復。
「我好多了,不會有事的,白大哥求你讓我走。」她心急的請求道。
「你要怎麼追?知道他會去哪兒嗎?」
「我知道。」吟月很篤定的說:「今天是十月十五,以往皇上每雙月的十五都會去帝宮後面的武陽山神殿祭拜,他一定是查出這一點,想利用公主的下落誘皇上出面,再藉機殺了他。」
「你要去阻止?」他皺起眉。
「對,為了公主也為了他。」
「好吧!你換上男裝,騎我的馬去追他吧!還有……」他走進房間,從牆上拿了一瓶東西雌她,「如果阻止不了他,就迷暈他。」
「我知道了。」她收起藥瓶,並對白磊點點頭,「謝謝你白大哥,那我走了。」
眼看她離開之後,白磊也告訴自己該是去查采鸞鸞下落的時候了,就不知她是否平安的回到帝京?自從吟月告訴他,公主前來找他卻沒現身之後,他就一直心神不寧,直覺讓他極度不安。
吟月換了裝後便騎著快馬離開,一路上快馬加鞭,就怕遲了一步她只能幫他收屍了。
一個時辰過去,她終於在武陽山腳下追上尉駿!
「尉駿……」她大聲喊道。
聞聲,他吃了一驚,回頭望見是著男裝的吟月追來時,不解地問:「你……你怎麼來了?」
「我不放心你。」吟月咬咬下唇。
「你是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你父皇?」尉駿瞇起眸子,瞬也不瞬地望著她此刻男裝打扮的俊俏樣。「你還是回百草堂休息吧!」
「我是不放心你。」吟月不喜歡他老愛排拒她,那會讓她好難過。
「難道你就不擔心你父皇?」
「因為我知道你殺不了他,沒必要擔心。」她抿緊唇,很認真的說。
「看來我真得使出全力殺了那賊人,否則真會被你給看扁了!」他激狂一笑,「去找白磊吧!別再來纏我,如果我死了,你就自由了。」
「我才不回去,既然追來這裡就是不希望你去送死。」
「真是這樣?還是打算去通風報信?」他冷冷說道。
「你為什麼總要懷疑我?我知道你的為人,不是真心想說這種話來打擊我。」
面對這樣的他,她直覺好心痛。
「我想你誤會了,我對你好只是怕你如果死了,我會少一個有力的籌碼。」
他故意板著臉,不希望再流洩出不該有的溫柔。
「是嗎!」頓時,吟月的胸口像是被鐵鎚重重敲了下,「意思是如果我不是公主,你就不會對我這麼好了?」
「你不是嗎?」尉駿冷睇她一眼,「別說廢話,快滾!」
然而吟月可沒這麼輕易就被打倒,她故意重重歎口氣,還露出一臉疲累,「我趕了好遠的路,現在好不舒服,你真要丟下我不管?」
他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色,不知該不該相信她。
吟月揚眉望著他,「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她定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想看他是否會過來,還是真的打算與皇上同歸於盡,不管她的死活?
他掙扎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走向她,躍上她的馬兒,「走,先去找間客棧好好的休息。」隨後駕馬往鎮上而去。
被他緊緊的護在身前,感受著他的體溫與男性氣息,吟月滿足的笑了,他終究還是關心她的呀!她的胸口溢滿了甜蜜與幸福,並在心裡暗暗立誓,無論無何,一定要阻止他去送死。
進入客棧安頓好之後,尉駿撫上吟月的額頭,神情關切。
「還好沒發燒,呼吸還順嗎?」待在百草堂三天,從白磊診治吟月的方式中,尉駿似乎也抓到竅門了。
「你現在好像大夫。」她忍不住笑了。
「是嗎?」他也覺得自己的動作有點滑稽。
「你能不能別走?」她緊緊拉住他,若非必要,她不想用藥迷昏他,「我真的很不舒服。」
「這……」尉駿眉頭一斂,「不行,我還是得走。」
瞧他依然堅持,吟月不禁失望的低頭思考,看來還是得用迷藥了,「既然如此,那我只好這麼做了。」
「什麼?」在他還沒能意會之前,突見一股煙霧飄散在眼前,才聞到味道,他的腦袋就變得異常沉重昏眩。
尉駿的眉頭緊緊皺攏,在他昏厥倒地之前,吟月使盡全力想撐住他,但還是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而摔了下來。
「天,好重。」吟月吃力的將他放上床,看著他緊閉雙眼的模樣,驚歎地說:「沒想到白大哥的藥這麼厲害。」
但她心底卻非常愧疚,「尉駿,你千萬別生我的氣,我只是不希望你去自投羅網,如果你死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看著他好一會兒,她輕輕撫著他滿是胡碴兒的下巴,「你對我的好我又怎會不知道?但是……我又好怕當你知道我隱瞞你那麼多事之後,你會不肯原諒我。」
輕輕的趴在他胸前,吟月聽著他的心跳聲,彷彿如此她才能感到安心,再加上沿路追了他好久,她真的累了,不知不覺的窩在他身上睡著了。
慢慢地,天色逐漸暗了,尉駿吸入體內的迷藥已退。他猛然張開雙眸,立即嗅到一股清香,仰起頭瞧了眼,才發現她正伏在自己胸前,而她的胸正貼著他的輕輕起伏著,小嘴裡呼出的氣息是這般迷人,幾乎要讓他無法克制了!
深吸口氣,他驀然發現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頓時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她為何要對他做出這種事?
下一刻他握住她的肩,正想推開她卻發現她睡得好沉,讓他捨不得叫醒她。
到底該怎麼辦?他究竟該拿她如何是好?
雖然他沒叫醒她,不過他的手勁之大還是震醒了她。
吟月慢慢張開雙眼,看見的就是他那對犀銳雙眼瞪著她的兇惡樣,同時也想起自己所做的一切!
再瞧瞧自己躺在他胸口的曖昧模樣,嚇得立即站了起來,腳步不穩的直往後退!
「小心!」她身後是櫃子,尉駿立刻翻身而起將她猛地一拉,扣入懷中。
「我……」以為等到的會是他的責罵與怪罪,可他非但沒有怨她,還一心想著她的安全。
「你怎麼了?是不是又不舒服?」見她眉頭皺緊、眼淚汪汪,他該爆發的怒火全然消失無蹤。
「對不起。」她垂下臉,「是我阻止了你,你要怪就怪我吧!我無話可說。」
尉駿只能苦笑,發出一抹無奈的歎息,「算了,當著你的面說要殺你爹,換作任何人都會想盡辦法阻止。」
「這麼說你不怪我了?」她終於鬆口氣。
「下不為例,我得先送你回瑁西山,不能再讓你跟著我了。」如今只好等待下次的機會。
「那你呢?還要去哪兒?」吟月不想離開他,如果他走了,她不但要擔心他的安危還得掛心公主替皇上擔憂的心情,這樣她會瘋掉!
「不行,有你在我什麼事都做不了。」他眼底透出利光,可不是在說笑。儘管他也不想離開她,但是他不能再被兒女私情給牽絆住,忘了自己該做的事。
聞言,她難過的垂下臉說:「既然你執意要殺我父皇,為何還要對我好?」
「我對你好嗎?應該說只是不希望被人誤解我欺負女人,這才事事讓著你。」
他不願在她面前劫心,「既然你心儀白磊,就不必再管我的生死,這樣會讓我為難。」
吟月猛地愣住,「你怎麼知道我曾經喜歡過他?」
「曾經?」
「對。」她認真的點點頭,「後來我想通了,只把他當成大哥看待,再沒有其他。」
「是嗎?但我看得出來,他也很關心你。」他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話。
「那是因為他對任何人都好。」吟月微笑地望著他,「其實我不管他對誰好,我只希望你能真心對我好,那就夠了。」
「你……」
聽她這麼一說,尉駿整顆心瞬間全亂了,努力想克制住翻湧的心情,但還是失敗了,索性用力箝住她的肩問道:「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告訴我你喜歡我,喜歡一個要殺你爹的男人嗎?」
「對,我是喜歡你,而你不也對仇人之女百般溫柔?」她吸吸鼻子,試著用雙手圈住他的腰,「抱我好不好?」
他一震,雙手停在她身側半晌,最後還是放棄掙扎的摟住她的腰。
「你能不能放下心底的仇恨?」吟月真的不希望他活在仇恨之中,過去的他是這麼的颯爽開朗,如今卻因為恨意變得這麼晦暗、不快樂。
「所以你想拿什麼來換?」他瞇起火厲的雙眸問道。
「什麼意思?」她懵懂地望著他。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因為兒女私情就忘了我母親被殺的仇恨。」最後他還是不得不用力推開她,「我們回去吧!」
吟月怔愣住,望著著他的背景說:「但是抱著仇恨對你並沒有益處呀!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想讓你去冒險。」
「夠了,你能不能別再說了!」走到門口的他,突然折返她面前,「這麼說你並不是說謊,而是真的喜歡我?」
「當然,我說的是實話。」她凝注他眼底的火苗。
「那好。」尉駿霍地將她推抵在牆,火炬般的眸子近距離望著她的眼睛,「既然這麼喜歡,那我何不接受你?」
他的拇指在她鮮紅的唇上輕輕撫弄,最後情不自禁的吻上她的小嘴,力道由輕至重的吮吸。
彷彿是想從這樣的深吻中確定她所說的話是真抑或是假?然而,當接收到的是她羞赧青澀卻完全奉獻的反應時,竟激起他體內更高昇的熱度,幾乎將他整個人焚燬!
「嗯……」吟月無法承受的呻吟了聲,呼出的香氣拂上尉駿的臉龐,一舉擊潰他的自制力。
「你是來真的?」他知道自己只要再跨出一步就無法撤退了。
「你還認為我是假的?」都吻了她、摸了她,怎麼還說這種話!她怨懟地望著他,小臉淨是委屈。
尉駿半瞇著眸子,猛地扯開她的衣襟,低頭親吻她胸前那片雪白的肌膚。
如此親暱焚熱的感覺,直讓吟月面紅耳臊,而她迷人的體香也激起他狂肆的慾望,下一刻便將她給抱上床。
躺在床上的吟月半啟著水眸與他對視,小手緊張的抓著他的衣擺,眸底含著氤氳的水氣,看在他眼中更是迷人。
他近不及待的俯下身緊緊鎖住她的身子,盡褪彼此的衣物,赤裸相擁。
尉駿細細的取悅她,滾燙的唇席捲她身子每一處敏感的嬌嫩……
纏綿的情潮瞬間瀰漫這間小小的房間,烘熱了兩人的身子,在施與愛之間,兩人共同製造了難以忘懷的回憶。
最後在她喜悅的吶喊聲中,他也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