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克進殿後,可汗便邀他留下下棋,這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當耶律克回到威赫將軍府已是深夜。
一進大廳,就見婉兒還等著他,他眉頭輕揚,「怎麼還不睡?」
「我等你呀!」她瞇眼一笑。
「太晚了,去睡吧!」他坐下,為自己倒了杯茶。
「我想知道你在殿內做些什麼?」她雙手撐著下顎,好奇地問道。
「和可汗下棋、談談戰事。」
「那一定很有意思,耶律哥哥,你教我下棋好不好?像什麼圍棋、五子棋我老是弄不明白,每次都輸給爹。」婉兒只是想找機會與他接近。
「現在太晚了,你白天剛回來,怎不早點休息?」耶律克瞧著她那對直眨動的大眼,久久才又說:「明早我教你。」
「真的?」婉兒開心的站了起來,「不可以反悔喔!」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快去睡吧!」他沉靜地坐在椅上,又喝了口茶。
婉兒走了幾步,又停下望著他,「那你呢?怎麼還不去睡,該不會可汗又派了什麼任務給你?」
「可汗並沒派任務給我。」
「那麼是?」不知為什麼,她很少見過他如此沉靜的臉色,心中不禁為他擔心起來。
「可汗想招我為駙馬。」他直言道。
「什麼?」婉兒心口一提,「可汗真的這麼說?那你怎麼回答,耶律哥哥你快告訴我。」
「我回絕了。」他淡淡地說,看她的眼神還是一樣冷淡。
「真的?」婉兒提得高高的心這才放下,「那麼可汗沒說什麼吧?他有沒有仗著一國之君的威儀逼迫你?」
「可汗很開明,他不會這麼做。」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婉兒又回到位子上,直盯著他那張剛毅性格的臉龐。
「心事重重?我只是心情不好,而我心情不好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他真的很想直言,他是為了她而心情鬱悶。
明知道自己不能再將心擺在她身上,可為何他就是辦不到?
明知道他該早點離開,卻又不知不覺的停下腳步,難道只是為她而逗留?不行,他不能再這樣下去,明天一早他就得離開。
婉兒愈聽愈迷糊,忍不住追問:「那是為了什麼事呢?」
他並沒回答,隨即站起,「我先去休息了。」
「耶律哥哥——」
蕭曄正好從後面步進大廳,見到耶律克立即笑問:「克兒,你終於回來了,耗到這麼晚,想必可汗不捨得你離開而直接找你閒聊吧?」其實剛才他已經聽見耶律克和婉兒之間的談話了。
「只是隨意閒談,可汗是位非常英明的君主。」
「英明什麼?可汗居然要招他為駙。」婉兒噘著唇說。
「哦?有這回事?」已知情的蕭曄裝模作樣又問了一次。
「我已回絕了,可汗也不勉強。對了叔叔,我打算明天一早——」
「婉兒。」蕭曄沒等耶律克說完就先轉向婉兒,「爹有個任務要交給你。」「啊!任務?」婉兒不懂,「爹從沒給過我任務耶!是公事嗎?」
「呵!爹可不會要你去捉拿盜匪,而是要你帶份賀禮去東京給達也爺爺,十天後便是他的七十大壽。」蕭曄解釋道。
「達也爺爺看來很年輕,有七十了呀?」婉兒笑說,可想想不對,「爹,為什麼要讓婉兒去呢?」
「爹本該親自去祝壽,但是你娘現在身體狀況不好,我無法丟下她一人。」蕭曄歎口氣。
「可是……」婉兒看看耶律克,實在不想與他分開,她已打算要跟他去西京了。
「可是什麼?你娘是為了誰才生病,你不會不知道吧?」他愈是責罵,婉兒的脖子愈縮愈緊。
「好嘛!我去就是,可東京好遠喔!」婉兒吐吐舌。
「再遠也不過十天的路程,你明天一早就啟程,別再耽誤了。」蕭曄故意這麼說,然後看向蕭曄,「你就再多住幾天和叔叔聊聊,別急著回西京吧!」「叔叔,東京離這兒有好長一段路,讓婉兒一個人去,你不擔心嗎?」耶律克忍不住問道。
「婉兒會一些武功,我相信她可以應付。」
「好啦好啦!我一定不負爹爹所望,將東西準時送到,這樣可以了吧!」她才不想讓爹瞧不起呢!
「這才是我的好女兒。」蕭曄拍拍她的小臉。
「叔叔……」耶律克隨即道:「不如我護送婉兒過去好了。」
蕭曄皺起眉道:「這一趟來回可得二十天,你有空嗎?」
「這陣子沒事。」他淡淡地說。
婉兒聞言,開心地問道:「耶律哥哥,你真要陪我去?」
「我正好有空。」他的表情緊繃,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情感。
「太好了,謝謝你,耶律哥哥。」她真的好想好想抓著他的手臂,好好謝謝他,可是若讓爹看到,又會罵她沒分寸。
「如果可以那就太好了。明天一早就要趕路,你們都早點休息吧!」蕭曄笑在心底,看來他的計策初步奏效了。
他這個做爹的也只能幫到這裡,至於後面就得看婉兒自己的造化了。
「是的爹,我馬上去睡,還要準備一些行李呢!」婉兒笑看耶律克一眼,這才羞紅著臉離開。
「叔叔,我也回房去了。」
「克兒,你也知道婉兒從小被我和她娘捧在手心疼著,個性或許驕縱些,不過她心地善良,是個好孩子,你要替蕭叔叔好好保護她、照顧她。」
「叔叔,我會的。」耶律克朝他點點頭,這才轉身前往客房歇息。
翌日一早,婉兒和爹娘告別後,便帶著爹爹交給她的賀禮與耶律克一塊兒離開府邸。
出發之前,江瑋凌和蕭曄不斷的對她耳提面命,足足耗了一個早上才得以出發。
「我又不是一個人,爹娘還這麼不放心。」婉兒抿唇悄悄望了耶律克一眼,企圖讀出他的思緒,「你……你是不是因為不放心我一個人出門,才決定要和我一道去?」
「隨便你怎麼想了。」
耶律克劍眉一挑,加快腳步向前行,因他發現內心有一股狂烈的熱情正在蔓延,就怕會持續高漲到自己無法控制的地步。
「那我就當是默認囉?」一抹開心的笑掛在嘴角,她小跑步地追上他,「知不知道我有多開心……你可不可以走慢點?」
「路程遙遠,不加快腳步是不行的。」耶律克心亂如麻地隨意找著理由。「那我們為什麼要用走的,你的寶貝飛翼呢?」騎馬不是快多了?
「它這陣子陪我作戰奔波,已經夠累了,就算體能再好的馬也得休息。」他順口應道。
「那也可以換別匹馬呀?」
「別的馬捱不了長時間趕路,何況這次是為私事前往東京,到官棧換馬於理不合,叔叔也是這麼想,才會讓你現在就出發。」
瞧他一板一眼的樣子,婉兒不禁吐了口氣,「你呀!這點倒是跟我爹很像,什麼都公事公辦。還有,我記得你以前很愛笑,為什麼現在不常見你笑呢?」「以前不懂事,現在長大了。」他擰著眉說。
「難道長大就不能笑了?」她可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你能不能安靜點,我不喜歡吵。」耶律克被她逼問得啞口無言,忍不住怒道。
「你乾脆叫我別說話,這樣不是更乾脆?」她氣呼呼地加快腳步往前走,這回換她將他遠遠拋在身後。
走了一段路後,她發現身後的腳步聲消失了!猛回頭,已不見耶律克的身影,「咦?他跑哪兒去了?」
「耶律哥哥……」她疑惑地往回走,但怎麼也找不到他的人,「你不要躲起來好嗎?你要我不說話我就不說話,也不再抱怨了……」
就在她心慌得想哭時,耶律克突然從一旁現身。
婉兒一看見他,立刻激動的撲進他懷裡,「你……你去哪兒了?好壞、好壞,你真的好壞……」
他震住,瞇起眸輕拍她的背,「我只是聽見附近有水聲,去打一些水。」婉兒這才看見他手中多了兩個竹筒,一顆吊起的心這才放下。
「那你該告訴我的。」她抿緊唇,委屈的吸吸鼻子望著他。
「你不是在鬧彆扭嗎?」
「對,我是……哎喲!我不是……反正我已經不生你的氣了。」婉兒的雙眸濛著霧氣,纖眉微攏,「我們還是趕路吧!」
「渴了嗎?」他將手中一隻竹筒扔給她。
「謝謝。」她接過手,但是沒喝,只是將它搭在肩上繼續走,但眼酸、鼻酸,不回頭只是不想讓他看見她難過的模樣。
她也不懂為何自己心底這麼難受,或許他剛剛突然的消失帶給她太大的刺激,直到現在都還沒恢復。
「如果不喝給我背,那很重的。」耶律克在她背後喊道。
「不用……」她搖搖頭,「如果你沒跟來,這些東西一樣要我自己背的。」走了一段距離,慢慢調整好情緒後,她回頭對他笑說:「耶律哥哥,你不需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只要你陪著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他瞇起眸,跟著搖搖頭,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靜默的跟在她身後。「耶律哥哥,接下來該往哪條路走呢?」走到交叉路口,婉兒停下腳步。「你連往東京的路都不知道?」他很訝異。
「我又沒去過東京。」她左右看看,「我猜猜看好了,從這邊對不對?」「不對,應該是往那邊。」老天,幸好有他跟著她,否則這下該怎麼辦是好?這丫頭未免太過令人擔心。
「這邊呀?」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著大膽地勾住他的手臂,「有你在真好。」
「你這丫頭。」他輕逸出一絲笑影。
這笑雖然很輕、很輕,但是婉兒已徹底感受到了……那是種可以暖和她內心冷意的笑容。
「耶律哥哥……」她輕輕倚在他結實的手臂上。
「嗯?」他輕噫了聲,明知該推開她,可是他卻狠不下心。
「不要推開我。」她竟猜出他心底的想法,他眉一挑,眸光倏然轉向她,不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在他心底放了眼線,為何清楚的知道他的每一個念頭?他沒有推開她,讓她開心地笑了笑,隨即抬頭對他說:「我有樣東西想送你,但一直沒有機會。」
「什麼東西?」
「我拿給你看。」她趕緊蹲下,從包袱內拿出一包東西,同時也讓耶律克看見俚頭的兩顆橘子。
「你把那兩顆橘子也帶著?」難道她不嫌重?
「對呀!我是帶著,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上危險,還是隨身攜帶得好。」她縮縮脖子,露出可愛的笑靨。
聽她這麼說,像是真把這兩顆橘子當成救命仙丹,耶律克忍不住撇嘴一笑,看她將那包東西遞給他,「這是?」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婉兒羞赧地說:「這是我第一次做,可能不太好看,但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了。」
耶律克在她殷切期待的注視下徐徐打開,發現裡頭是只繡功精美的斗型荷包
但任誰都知道,姑娘家送男人荷包有著默許終身的意味,這教他怎能收?即便喜歡,他又如何放心收下?
「荷包!我有了,不需要。」他將它還給她。
「什麼?你……你有了?」她愣了下,心頭像是突然空了一塊,「是誰送你的,那也是『她』親手縫製的嗎?」
「這不關你的事。」他的表情一轉矜冷。
「可我想知道,耶律哥哥告訴我好不好?她……她是不是也住西京,與你近水樓台?」婉兒無法控制的激動起來。
「我說過這不關你的事。」天,她為何要用這種眼神看他?好像他收了其他姑娘的荷包就是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天知道,他這麼說有多為難,是得強壓下多麼強烈的感情才能說出口。
「不關我的事嗎?」婉兒咬咬下唇,看著手中被退回的荷包。
這荷包花了她好幾個月的時間、數不清手指被紮了幾個洞,好不容易才完成,原以為能打動他的心,沒想到竟被他硬生生地給退回。
她苦澀一笑,將荷包收起後便無力地站起,繼續往前走。
婉兒的心思百轉千回,猜測著或許就是因為他心底已有了人,才會對她如此冷漠。
「婉兒!」見她一直處於失神的狀況,他不忍心的喊了聲。
「耶律哥哥,那我認識她嗎?」她轉身問道。
「不認識。」他微蹙眉心。
「她一定很美了。」婉兒微微笑了,隨即又問道:「那你說我是不是該繼續堅持?喜歡一個人是不是應該不顧結果的堅持下去?」
「婉兒……」他定住腳步,「早說過要你收心,你還是收心吧!」
說完之後,他便舉步往前走,這次換他將她丟在身後,婉兒見了,只能加快腳步追上他。
「不要走這麼快嘛!」她好不容易趕上他。
「你要聽話,否則我會生氣。」耶律克在心底輕喟了聲。
「好嘛!」她敷衍地回答,含淚抬眼看向前方,「好快!已經到了下一個鎮了,是不是中午了?」
「對。」他看看天色。
「難怪,突然覺得好餓。」她刻意忽略他剛才所說的話,摸摸肚子說:「偷偷告訴你,早上因為太興奮,我什麼都沒吃。」
「什麼?」他眉心重重一皺,「什麼都沒吃還走這麼遠的路?」
「因為有你陪著我,所以我特別有精神……」她乾笑。
「蕭婉兒——」耶律克受不了她的執著,重重一喝。
「好嘛!我不說就是。」偷偷瞄了他一眼後,婉兒便拔腿往前頭的鎮上飛奔而去,「餓了,找吃食去。」
耶律克瞇起眸,望著她往前直奔的小小身影,冷岸的眉宇慢慢緩和下來,眸心也掠過一絲暖意。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是這個小鎮帶給婉兒的感覺。
尤其是熱鬧的氣氛和中京的繁榮完全不同。
這兒人情味濃、處處洋溢著溫暖,而中京大多住著富貴人家,人情冷淡,即便認識不打招呼也是常有的事。
「吃那個好嗎?」
她指著路邊賣著熱騰騰的打魯麵店,「難得在這兒看見南方特產耶!一定很好吃。」
耶律克轉向另一頭,「那裡有間客棧,可以吃得飽足些。」
「不用,吃這就好,這個好吃。」她立刻坐下來,對著小販吐喝道:「老闆,來兩碗打魯面。」
「馬上來。」小販笑咪咪的送上兩碗麵,「嘗嘗看,要鹹要辣,旁邊有辣醬,自己加吧!」
「好的。」她抬眼對耶律克招招手,「你不會沒吃過吧?這個很好吃喔!前兩年我跟著我爹到中原去,就吃過這個。」
既然她已經叫了面,耶律克只好坐下。
他望著婉兒,原以為她會因為他剛剛那番話而變得食不知味,哪知道她卻吃得津津有味,一碗吃完還不夠,又旋身對小販喊道:「再一碗,這次要加鹵蛋。」
「你怎麼了?」耶律克皺起眉,一口氣吃那麼多容易傷胃。」再說這打魯面的滋味雖然不錯,但兩碗對一個姑娘來說太勉強了。
「耶律哥哥,那就是你太不瞭解我了,我只要心情差就吃得多,心情愈不好就吃得愈多。」而讓人佩服的是,她嘴裡說心情差,臉上卻依舊掛著笑,還笑得如此魅惑人心。
「那這碗也給你吃吧!」他氣得將面前的面推給她。
當然,他氣的不是她而是自己,對自己還會為她心痛又氣又恨。
她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看著小販剛剛才端來的面和鹵蛋,又看看他那碗,還有他那張無表情的臉。既然他發狠的要將她弄得更難受,那她只好接受了,「謝了,耶律哥哥,既然是你的心意,那我就吃了。」
所謂為情苦、為愛傷,她好像還沒有不曾嘗過的,應該早養成一副金剛不壞之身,那麼她就繼續吃吧!
迅速將眼前的面吃完,她又端過他給的那碗。
「別再吃了。」他用力端了回來,「真……真搞不懂你,胃會伸縮嗎?牛皮做的?」
「幹嘛這麼生氣?」她無辜地望著他。
「我當然生氣了,你如果心情不好可以找我出氣,幹嘛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老天,他為何會被她這種不按牌理出牌的做法弄得心緒大亂?
「你……你很奇怪耶!我要怎麼發洩情緒是我的事,你幹嘛跟我發脾氣?再說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又怎捨得找你出氣呢?」
她對他的愛戀從來都不曾隱瞞過,以前如此,現在也一樣。
「先說好,如果你再犯我忌諱三次,我就馬上離開,不再管你,現在算一次。」耶律克不得不對她做出嚴厲警告。
「還真嚴格,連說喜歡你都不……」她趕緊摀住嘴,「算了。」
「吃飽了嗎?吃飽的話就趕路吧!」
「剛吃飽就要趕路,不能找個地方打個盹嗎?」她根本沒心情繼續趕路,多希望就這樣與他面對面坐著,哪都不去。
「照你這種走法,別說十天,就算一個月也到不了。」不管她願不願意,他直接站起付了帳。
「走就走。」婉兒只好跟著他繼續往東京的方向前進。
老天,她剛剛大概真的吃多了,肚子有些不舒服,愈走愈沒力……到最後居然絞痛了起來。
走了好長一段路的耶律克聽出她的腳步聲愈來愈慢,以為她又在耍招數,不理會的加快腳步繼續走,直到交岔路口他只好停下等她,等了好一段時間,卻仍不見她的人影!
「這丫頭到底在幹嘛?不會到附近取水了吧?」
然而,日陽漸漸西移,就是不見她的蹤影。
「難道是惡作劇?」就因為氣他拒絕收下她的荷包,才想盡辦法對付他?
對,這是她會做的事,但真要他繼續這麼等下去嗎?
算了,就算上當又如何,還是找到人趕緊上路吧!
回頭走了好長一段路,耶律克仍不見婉兒,這下他開始心急了,加快腳步四處尋人……最後卻發現她坐倒在一棵樹下,緊抱著肚子,表情看似非常痛苦。「你怎麼了?」他立刻衝向她。
「別理我。」他剛剛要她少吃點,她還因為不開心而埋怨,這下可好,自己吃出毛病,豈不讓他笑話?
「你到底怎麼了?肚子不舒服?」耶律克歎口氣,從背著的褡褳中拿出一隻瓷瓶,倒出一顆黑藥丸,「把它吃下。」
「這是什麼?」
「藥。」他拿來竹筒,「喝水吞下。」
「你還帶藥?」她眉一攏,「你病了嗎?」
他睨了她一眼,不答話。
「是真的病了?」婉兒雖然身子很難受,卻為他擔心著,「你到底哪不舒服?」
「我沒病,只是隨身帶著預防而已。」說著他就將藥丸扔進她張嘴欲問的小嘴裡,又將竹筒遞給她,「喝點水。」
「咳……咳咳……」討厭,她被藥丸卡住了啦!
連忙拿過竹筒喝了好幾口水,才將藥丸嚥下,她瞪著他說:「我已經很難受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就算有了心上人,我……我和你認識這麼多年,你就只會見色忘友嗎?」婉兒愈說愈委屈,語氣裡滿是酸意。
發現他凜著張臉不語,她只好苦笑地搖搖頭,「老天,我剛剛胡說八道些什麼,還是繼續趕路吧!我收回剛剛那些話。」
婉兒困難的站了起來,賣力的往前走。
「我扶你。」耶律克見她這樣,不放心地上前扶住她。
「不用你扶我,我可以自己走。」她抱著肚子一步步向前,但耶律克並沒放手。
「我看得找個地方讓你好好休息。」或許是他一味的趕時間,而太虐待她了。
「耶律哥哥。」她突然喊他。
「什麼事?」
「我是不是很笨?在你心底,我哪點最差,你可以告訴我。」婉兒想了想,仍不想放棄。
「你一點也不笨,相反的你很聰明。」他真心的說。
「是嗎?」她微微一笑,「我爹娘也說我聰明,但我知道他們是安慰我的,你一定也一樣。」
「別再說了,前面有間客棧,今晚就在客棧住一宿,明天之後可能有兩天遇不到城鎮,或許就得餐風飲露了。」見她狀況似乎還不太好,耶律克決定先找地方住下。
「你說怎麼就怎麼吧!」其實她也走不動了。
於是這一夜,她終於有了落腳休憩的地方。但一個人待在房間裡,她的心卻不在身上。
耶律哥哥有了心上人!他是真的有了心上人嗎?可是她從沒見他拿過什麼荷包?這到底是真是假?
唔……好煩喔!